大學時,150 斤的我用卑劣手段逼校草跟我談戀愛。
在一起半年,他始終對我不冷不熱。
直到畢業前夕,我聽見他兄弟問。
「你真認定那胖妞了?那林依怎麼辦?」
顧昀嗓音冷淡:「各取所需罷了,說不定哪天就分手了。」
我心灰意冷,在第二天甩了他。
五年後,我在酒吧拉陌生帥哥玩對嘴接撲克。
帥哥抿了口酒,緩緩轉過頭來。
撞進我視線的,是一雙跟顧昀一模一樣的眼。
1
「帥哥,我大冒險輸了,請問能跟你對嘴接張撲克牌嗎?」
我站在男人身後,忐忑地望著眼前這張削挺的側臉。
男人仰頭抿了口伏特加。
緊緻的下頜線,高聳的鼻樑上架著一副金絲眼鏡框。
儘管從我的角度看不清全臉,但依舊能透過這一角窺見正臉的優越。
沒等男人說話,一旁卡座的朋友開了口。
「美女你找錯人了,他從來不玩這些。」
「對啊,要不是今天馮老師在,他都未必來我們的局。」
眼見氣氛尬住。
角落裡一位男生建議:「實在不行的話,要不我幫你吧?」
話落,我遲疑地望向甲方那桌。
眼見對方點頭同意換人,我妥協地笑道。
「也行,謝謝——」
「多久?」
對話被一道低沉的嗓音冷不丁打斷。
與此同時,卡座里無數雙驚愕的眼神齊刷刷望過來。
只見方才一直沒說話的男人悠悠站起身,走到我跟前。
肩寬腰窄,瞳仁深邃,果然很帥。
只是……
臥槽,顧昀?
我對著這張五年前讓我魂牽夢縈的臉,徹底石化在原地。
反應過來時,甚至疑心自己聽錯。
「什麼?」
他指尖夾過我手裡的撲克。
眼底的疏離,仿佛是在看一個陌生人。
「我是問,要接吻多久?」
2
空氣靜默了幾秒。
隨即響起一陣嘈雜的起鬨聲。
鑒於顧昀這番波瀾不驚的話,我斷定他沒認出我。
畢竟大學那會兒,150 斤的我曾用卑劣手段逼他跟我談戀愛。
那時,我得知顧昀想去江北醫院實習。
在校道上攔住他:「顧同學你好,我是藥學專業的路瑤,聽說你想進江北醫院,我叔叔剛好認識顧院長。」
顧昀頓了頓,抬眸不明所以地看向我。
「所以呢?」
我深吸一口氣,說出了那句後來讓我後悔很久的話。
「我可以幫你,但你……能跟我談戀愛嗎?」
那一晚,盛夏的蟲鳴叫了許久。
而我在苦苦暗戀三年後,終於等來了顧昀簡短的回應。
「好。」
可即便戀愛了,顧昀也沒對我多熱情。
第一次牽手、親吻,主動的都是我。
甚至在情事上,他也是點Ṭũ̂₂到即止,不越雷池半步。
我安慰自己,只要我堅持,就算是冰山也總有一天會化開。
直至畢業前夕。
我拿著送給他的生日禮物興沖沖趕到包廂時,卻聽見裡面對話。
「顧昀,林依好像快回國了。」
「你真認定那胖妞了?那林依怎麼辦?」
裡頭沉默了好半晌,最終傳來顧昀清冷的嗓音。
「各取所需罷了,說不定哪一天就分手了。」
仿佛一瓢冷水從頭頂澆下。
連渾身的血液都變得冰涼。
那天,我忘記自己站在門口多久。
只知道回過神時,淚水沒忍住一滴滴滑落。
我把禮物放到包廂門口。
給他發去消息:
【忽然覺得我們還是不太合適,謝謝這段時間的陪伴。】
【顧昀,生日快樂,祝你以後,都快樂。】
那天過後,我把顧昀拉黑,獨自去了南方實習。
而顧昀飛去了大洋彼岸讀研。
自此,再無音訊。
3
一股淡淡的澀意在心頭化開。
我盯著眼前這張熟悉的臉。
五年過去,我早已從 150 斤瘦到 90 多斤。
就連之前的老同學都覺得我大變樣。
顧昀認不出我也正常。
但即便這樣,我也沒打算跟他玩親密的遊戲。
剛要開口婉拒。
身後甲方忽然大喊:「帥哥,規定要親兩分鐘,少一秒都不行。」
顧昀「嗯」了聲。
沒等我反應過來,一隻大手突然扣住我的後腦勺。
我被驚得驟然瞪大雙眼。
下一秒,伴隨陰影湊近,熾熱的吻已經落下。
隔著不足一毫米的撲克牌,兩道唇猝不及防地貼到一起。
耳旁的世界在那一瞬仿佛被消了音。
喧囂漸弱。
我聽見胸腔里心臟的跳動越來越急促。
直至動如擂鼓……
不知過了多久,嘴唇上的撲克牌倏然掉落。
我慌亂地推開身前的人。
沒等顧昀開口。
我匆忙說了句「謝謝」,就跑回卡座。
當晚,我心不在焉地應付著甲方。
餘光卻始終忍不住瞟向隔壁卡座。
酒吧的燈光下泄,顧昀坐在一角安靜地喝著酒,偶爾跟身旁的教授交談兩句。
這張臉依舊跟五年前一樣讓人心動。
只可惜,那一年看似折下的高嶺之花,終究從未屬於我……
4
酒局散場。
我剛把甲方爸爸送上車。
腳下的高跟鞋突然一崴,整個人踉蹌往後跌去。
背後撞進一個堅硬的胸膛。
我下意識轉身。
下一秒,耳旁傳來「嘶拉——」衣服被勾破的聲響。
顧昀不知什麼時候站在我身後的。
胸前襯衫被我腰間的裝飾物劃了個大口子。
我頓住,反應過來時。
慌忙拍著他胸口處被勾破的襯衫。
「不好意思,多少錢我賠給你吧。」
剛說完,手腕猛地被人扣住。
灼熱的觸感一絲絲蔓延開。
顧昀大概也喝了不少酒。
此時眼尾泛著微紅,落到我身上的目光深邃繾綣。
「不用——」
他垂眸定定注視我斷裂的高跟鞋,似笑非笑。
「但你確定,你現在還能自己走?」
話落,路旁一輛帕拉梅拉停下。
顧昀拉開車后座,看向我的眼眸里淬了星光。
「真不好意思的話,讓我送送你?」
逼仄的車后座,不斷升溫的氛圍……
興許真的酒氣上頭,在顧昀的手扣到我手背那一刻,心裡最後那道防線還是被衝垮。
那晚那輛車最終沒有駛向我家,而是去了酒店。
夜色悠長,淹沒了聲聲嗚咽。
第二天起床時,我迷離地睜開雙眼。
等看清身旁躺著的人時,嚇得猛然從床上翻身而起。
滿地開封后的小雨傘,曖昧的氣息……
腦袋裡的弦,一根根,徹底崩斷!
我不知道顧昀有沒有認出我。
但昨晚入住時,他應該看過我的身份證。
一想到醒來後,他會像當初一樣對我冷漠至極,甚至把我視作人生污點。
心臟的某處就抽抽地發疼。
臨走前,我將錢包里僅剩的 1000 塊放在床頭。
拿了張紙寫道:「抱歉,我要結婚了,這是賠給你的錢。」
1000 塊,一件襯衫應該夠了。
晨光下泄,照在顧昀高挺的眉眼上。
這張面容在昨日裡露出我從未見過的深情,是戀愛半年時,從未有過的光景。
不知怎的,心底莫名像空了一塊。
這大概是最後一次見他了吧。
我苦笑了一下,轉身推門離開。
房門關閉,捲起一陣微風。
也帶走了我們此生最後一次糾葛。
5
後來的幾個月,工作忙碌到連軸轉。
加上一直有多囊卵巢,月經本來就不正常。
以至於第三個月沒來姨媽時,我才姍姍來遲地去了醫院。
可拿到結果那刻。
我盯著 B 超單上的「確認妊娠」四個大字,徹底陷入了沉默!
那晚我們明明有做避孕措施,但或許是次數太多,又或者是中途小雨傘破了……
總之,我天意弄人地懷孕了。
可這算什麼?
懷上前任的孩子。
可對方顯然對我厭惡至極。
從醫院出來,我失魂落魄地走在街道上。
腦海里方才跟醫生的對話不斷湧現。
「可以選擇人流嗎?」
「可以,但我建議你慎重考慮,畢竟多囊本就不易懷孕,這也許是你這輩子唯一的孩子。」
當晚,我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給閨蜜發去消息,很快接到對方的電話。
「什麼,你懷了顧昀的孩子?」
「你倆怎麼搞上的,大學時他不是對你愛答不理嗎?」
「這孩子你要還是不要?」
我沉默片刻,苦笑。
「晶晶,我想留下這個孩子,但不知道做單親媽媽難不難。」
話落,那頭也沉默了。
半晌後,才回。
「瑤瑤,如果換做以前,我會勸你打掉她。可你現在的身體狀況,我沒辦法替你做決定。」
「但不管怎樣,我都支持你。」
「再說了,什麼單親媽媽,她還有我這個乾媽。」
不知是不是孤獨得太久。
聽到瑤瑤這番話時,眼底一直噙著的淚意忍不住上涌。
爸媽在我很小的時候分開了,我跟著爸爸一起生活。
後來爸爸再婚生了個弟弟。
好吃、好玩的都是弟弟的。
每次他們一家人其樂融融地吃飯、打鬧。
我都只能躲在房間裡,告訴自己長大點就好。
長大了就能搬出去,就不用再做溫馨家庭里的局外人。
因為小時候什麼事情都只能靠自己,所以長大後也習慣不給別人添麻煩。
就像如今懷了顧昀的孩子……
我也沒打算告訴他。
6
到醫院產檢那天,我特地掛了董教授的號。
畢竟之前醫生說我因為孕早期抵抗力低,加上天氣潮濕,誘發了炎症。
建議找老主任穩妥些。
當天我是第一個號,護士安排我進診室,脫好衣物忐忑地等待指檢。
幾分鐘後,身側的帘子被人拉開。
一位年輕的男醫生走了進來:「放輕鬆點,別緊張。」
好熟悉的聲音。
我看向口罩上方,這雙跟顧昀一模一樣的眼睛。
嚇得頓時捂住臉,從床上滾下去。
「抱歉,我可能走錯診室了。」
說完,剛要落荒而逃。
身後顧昀喊住我:「等等——」
「你是不是落了什麼東西?」
「比如說,你的褲子。」
「……」
腳下仿佛被人用釘在原地,動彈不得。
我閉上眼一咬牙,默默又退了回去。
顧昀沒再看我,兀自坐到電腦前。
修長的指節翻閱著我的病曆本。
「你沒進錯診室,董教授是我的老師。但他今天臨時有手術,叫我來頂班。」
「如果介意,我可以給你退號。」
我不確定顧昀有沒有認出我。
畢竟他此刻的語氣實在太過冷靜。
穿好衣服,我走到他跟前。
「沒事Ŧũ⁾的,我可以下次再來看董主任……」
「嗯,但建議儘快,炎症對小孩也會有影響。」
「好。」我點頭。
伸手剛要去拿病歷。
下一秒,病曆本突然被人抽走。
我抬頭,對上顧昀欲言又止的眼神。
眼底似乎還帶著難以察覺的慍怒。
「路瑤……」
「既然快要結婚了,下次就讓孩子的爸爸也來。」
似乎想起什麼。
他冷笑一聲:「一個連初次產檢都不陪你的男人,又算得上什麼好東西?」
喉嚨里像被什麼東西哽住,不上不下。
看來那晚顧昀認出了我。
只是我不明白,當初他對我那般厭惡,為什麼會在酒吧答應那個曖昧的請求。
又為什麼在看見沒人陪我產檢時,說這些似是而非的話。
心頭像壓上一塊大石,讓人難以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