壞狗完整後續

和李書嶼初次見面。

他黑髮，黑衣，黑框眼鏡。

看起來禁慾又保守。

相處一段時間後，我才知道自己錯得多離譜。

這個看似清冷的男人，會在夜晚，摘掉眼鏡。

戴上唇釘和舌釘，含糊不清地說：

「姐姐別抖啊。」

1

來相親之前，我媽給我看過李書嶼的照片。

一寸的白底證件照。

照片上的男人黑色短髮，乾淨利落。

身穿白色襯衫，規規矩矩地打著領帶。

一張稜角分明的臉，正對鏡頭，毫無表情。

說不上多帥，可又讓人忍不住多看兩眼。

我調侃：

「這就是你說的父母是大學教授、他碩博連讀畢業後在科研所上班的精英？」

我媽連連點頭。

又把李書嶼誇了一通。

什麼長得正，脾氣好，從小到大都不讓父母操心。

我忍不住反問：

「既然這麼優秀，為什麼還要相親？怕不是哪裡有問題吧。」

我媽語塞。

開始威逼利誘，讓我周末務必去見一面。

還讓我加人家微信。

見面前先互相了解一下。

我聽話照做。

對方很快通過好友驗證。

發來一句問候：

【你好，我是李書嶼。】

很官方的打招呼。

我也官方的回覆。

【你好，我是姜好。】

順手點進他的朋友圈。

乾乾淨淨，什麼也沒有。

不知道是不是把我屏蔽了。

甚至在我發完那句問候之後，他也沒再回復。

直到晚上七點，他發來咖啡廳定位和桌號。

約我周末見面。

言簡意賅。

公事公辦。

好冷酷。

2

周末，我踩著點趕到咖啡廳。

一進門就看到坐在窗邊的李書嶼。

他和照片上幾乎沒有差別。

黑色短髮乾淨利落。

白色襯衫的紐扣，規規矩矩扣到最後一粒。

剛好卡在聳兀的喉結下方。

照片上沒仔細看。

見到真人，我才發現他喉結左側還有一粒小小的痣。

隨著他說話，輕輕顫動。

莫名有點澀。

「姜小姐？」

耳邊傳來李書嶼略顯低沉的嗓音。

我立刻收回視線，尷尬道：

「啊？你說什麼？」

剛才只顧著盯著他的脖子。

絲毫沒注意他在說什麼。

我略帶歉意地朝他笑笑。

「不好意思，剛才有點走神。」

李書嶼脾氣好。

他低聲說沒事，又複述一遍：

「姜小姐，你想喝什麼？」

「都可以，和你一樣吧。」

趁他低頭下單的功夫。

我趕緊在手機上給我閨蜜發消息：

【寶！這次相親對象正得發邪！】

【就那個穿得像賣保險的眼鏡男？有多正？照片速速發來，讓我康康！】

嘖。

上次給她看了一眼證件照。

她就說人家是賣保險的。

我飛快打字。

【蒜鳥蒜鳥，我怕偷拍被發現，人家還以為我看上他了。】

【那你到底看上人家沒有？】

真是靈魂發問。

我一下怔住，不知道怎麼回。

剛想偷偷瞄一眼李書嶼。

發現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點完單。

正襟危坐，視線一錯不錯地落在我身上。

我嚇得一激靈，連忙鎖屏。

「不好意思，我回一下朋友的消息。」

說完我就後悔了。

我幹嘛要和他解釋啊？

之前相親我還當著人家的面玩消消樂呢，也沒覺得心虛啊！

李書嶼輕輕點頭，淡淡道：

「沒關係，你不用緊張。」

莫名其妙的，我就感覺他藏在鏡片後的眼神，很危險。

「姜小姐也是第一次相親？」

「不，我第三次了。」

他啊了一聲，點點頭。

我也不知道他是幾個意思。

氣氛陷入凝滯。

好在很快服務生端來兩杯咖啡。

李書嶼用酒精濕巾仔仔細細擦完手指，才端起杯子，抿了一口。

我抬頭掃了一眼。

發現他的手長得很好看。

手掌寬大，手指不過分細長。

關節和指尖都泛著淡淡的粉色。

端起杯子時，手背上青色筋脈微微鼓起。

初次見面。

李書嶼給我的印象是一個有潔癖且木訥古板的男人。

雖然他長得確實挺正的。

但我感覺……不太適合我。

於是，咖啡喝到一半。

我和他坦言。

「李先生，我來相親是為了應付家裡，想必你也是。」

他抬眸，定定地看著我。

「不，我是自願來的。」

我怔住。

不懂他是什麼意思。

從加上微信到現在，我們加起來聊了不過十句話。

他該不會是對我有意思吧？

我清清嗓子，正色道：

「是這樣的李先生，我個人呢，目前沒有結婚的打算。」

他點點頭。

「沒關係，我也不著急結婚。」

他似乎沒有聽懂我的意思。

我又補充道：

「實話說了吧，我不喜歡老實無趣的男人。當然，我沒有說你不好的意思，只是各花入各眼。」

「李先生這麼優秀肯定能找到更合適的女孩子！」

李書嶼扶了扶眼鏡，正色道：

「姜小姐說得有道理。」

我鬆了一口氣。

看來他還蠻通情理的。

我剛要說那以後就不用見面了，回去後就互刪吧。

他話音一轉：

「可是……不試試就說我無趣，好不公平。」

我：「？」

3

從咖啡廳離開的時候。

李書嶼提出送我。

我擺擺手拒絕。

他也沒再強求。

「姜小姐，那我們下次再見。」

我稀里糊塗地點頭。

看著他轉身離開。

一直到回家之後，也沒想明白，怎麼就答應他先試一試呢？

喬湘第一時間給我打來視頻。

「怎麼樣怎麼樣？」

我佯裝正經。

「還行吧，人挺規矩的。」

喬湘不信。

「他沒有偷看你？不能夠啊。」

說著眼神就瞄到我胸前。

我耳根一熱。

李書嶼還真沒偷看。

偷看的人是我。

好幾次都被他抓個正著。

一抬頭看到他堂堂正正的模樣，倒顯得我很不正經。

「咳，感覺他挺保守的。

「天這麼熱還穿著正裝，扣子扣得嚴嚴實實。」

「哇哦，那很禁慾了。

「身材怎麼樣？個子高不高？」

我回憶了一下和李書嶼站在店門口時的畫面。

我差不多到他下巴的位置。

至於身材……

他離開的時候，我特意看了眼他的背影。

皮帶下的窄腰和西褲包裹的長腿。

咳，挺帶勁。

喬湘在另一頭尖叫。

「你倆是最萌身高差！最萌年齡差！

「姐弟戀姐弟戀！我最喜歡看姐弟戀！

「下次約會帶上我好不好？」

我沒理她發瘋，猶豫著說出心中疑惑。

「小喬，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他右邊唇角下面，有個很小的小洞，像是打唇釘留下的。」

她更瘋了：

「什麼？唇釘？！

「那很澀了。」

我：「……」

蒜鳥蒜鳥。

跟一個色鬼，說不明白。

4

李書嶼說要和我繼續交往。

卻一連兩天都沒有消息。

微信聊天頁面還停留在上一次從咖啡廳離開後，他問我到家沒有。

我回他到了。

他說好。

再沒下文了。

我忍不住在想，他是不是開玩笑，耍我玩的。

我這麼多年不談戀愛，只玩乙游，就是因為現實戀愛太耗費心神。

你也摸不清對方到底什麼想法。

哪像乙游里的男人。

頂級的臉，頂級的身材，頂級的音色。

我花點錢就能獲得頂級的情緒價值。

多省事兒。

第三天的時候，我媽又問我。

和李書嶼聊的怎麼樣。

她不問還好，一問我就莫名窩火。

我冷笑一聲：

「沒看上，互刪了。」

我媽一臉不可置信。

「不可能啊！你方阿姨說男方對你很滿意啊！

「你沒給人家臉色看吧？」

我沒忍住翻了個白眼。

「媽，我們就見過一次，他說滿意你就信啊？

「再說了，一共就待了二十幾分鐘，話都沒說幾句，我給什麼臉色啊。」

我媽嘀嘀咕咕，去陽台打電話。

我在客廳越想越不爽。

乾脆真的把他刪了。

又給喬湘發消息，約她晚上出來喝酒。

誰知，我這邊剛約好。

手機響了。

是陌生號碼。

「喂——」

「姜小姐，我是李書嶼。」

5

李書嶼在電話里說，他最近工作有點忙，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時間約我吃飯。

他今晚下班早，問我有沒有空。

我心裡賭氣，冷聲說沒空。

他察覺出我情緒不對。

停頓幾秒，低聲說：

「對不起姜小姐。

「你答應了我交往試試，我卻沒有主動聯繫你，是我的錯。

「我們可以再見一面嗎？我想當面和你道歉。」

我想拒絕的。

從小到大追我的男生不少。

只是我不樂意搭理他們。

李書嶼倒好。

說什麼對我很滿意，讓我給他個機會交往試試。

又不冷不熱地晾了我三天。

現在又來道歉和好。

呵。

我是這麼好哄的嗎？

我冷哼一聲，沒好氣道：

「我晚上有飯局，你要來就來吧。」

對面毫不猶豫答應。

「好，幾點鐘？我過去接你。」

我掛了電話。

把燒烤店定位發給他。

然後告訴喬湘，李書嶼晚上也來。

她激動地一連發了十幾個表情包。

【我倒要看看，賣保險的到底有多正！】

【把我們姜大美女勾得魂不守舍！麻將連輸三天！】

我怒了。

【喬湘！你夠了！今晚你請客！】

6

晚上八點。

李書嶼準時到我家樓下。

我媽在家裡搜羅半天，裝了一小袋垃圾，說要跟我一起下樓。

我當然知道她什麼心思！

一把奪過她手裡的垃圾袋。

「你就別添亂了！成不成還兩回事兒呢！著急見他幹什麼！」

不等我媽追上來，我迅速關上電梯門。

路燈下，李書嶼站在車門旁，正低頭看著地上的樹影。

今天他沒穿正裝，套了件黑色外套。

拉鏈依舊拉到頂。

瘦削的下頜，藏在領口。

我撇撇嘴角。

也不知道這人為什麼總是把自己裹得這麼嚴實。

第一次見李書嶼我還化了個淡妝，穿得挺正式。

今天隨便扎了個馬尾，踩著洞洞鞋就下來了。

李書嶼抬頭，看到我過來，嘴角露出極淺的笑。

「姜小姐。」

他嗓音略低，總是客客氣氣地叫我「姜小姐」。

禮貌又生疏。

我不看他，嗯了一聲。

打開後排車門。

卻登時傻眼。

寬敞的後排放著一大捧粉白色的玫瑰。

含苞待放，還沾著水珠。

身後傳來李書嶼低沉悅耳的嗓音：

「向你賠罪。」

李書嶼拉開副駕的車門，靜靜地看著我。

清冷的眼眸里，漾著溫柔。

我壓了壓嘴角。

嘴硬道：

「我又沒生氣，賠什麼罪。」

李書嶼勾了勾唇角。

「第一次見面沒帶花，這次補上。」

7

喬湘先我一步到了燒烤店。

一看到我，兩眼放光。

不對。

應該是看到我身後的李書嶼。

喬湘一臉矜持地說：

「姜姜，我倆的都點好了，你看你男朋友喜歡吃什麼，再加一點。」

我剛要反駁她別亂喊。

什麼男朋友。

八字還沒一撇！

李書嶼已經先一步應聲：

「我不忌口，都可以。」

喬湘拉著我去酒櫃那邊。

壓著嗓音激動地說：

「帥帥帥！這個確實正點！」

我忍不了了。

「你這麼喜歡讓給你！」

「退退退！讓祁遇知道，我日子不過啦！」

喬湘和祁遇是高中同學。

兩個人上學的時候沒有交集。

上班後反倒在一起了。

談的還是辦公室戀情。

祁遇是喬湘的上司，我們吃過幾次飯，他控制欲太強，我和喬湘摟摟抱抱他都要吃醋。

除了臉還行，不知道哪裡好。

我們拿了六瓶啤酒回來時，李書嶼還端端正正坐著。

這人似乎不會駝背。

也不會蹺二郎腿。

一身冷淡疏離的氣質，和四周散漫熱鬧的氣氛格格不入。

我隨手遞給他一個杯子，禮貌性地問：

「你要嗎？」

李書嶼擺擺手。

「等會兒還要開車，你們喝吧。」

說著接過我手中的酒瓶，幫我打開。

等烤串的功夫，我和喬湘聊得火熱。

從這周氪金抽到的 SSR 卡，到昨晚打麻將胡的那一把十三么。

喬湘越說越帶勁。

因為好事都發生在她身上。

李書嶼一言不發在一旁聽著。

我承認。

是存心想晾晾他。

可他似乎看不出一點不高興。

還在我恨恨地咬了一串蠶蛹，放狠話一定要把錢贏回來時。

遞過來一盤剝好的小龍蝦。

又默不作聲地幫我們重新開了一瓶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