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醉了坐高鐵遇見一群兵哥哥,我上去抱著他們領導的胳膊哭:「國家到底啥時候才給我發對象啊!」
領導隨手一指:
「陳淮,出列!」
1、
據說當了三次伴娘的人嫁不出去,呵呵,這是我當第九次伴娘了。年紀越大,周圍朋友們可供選擇的未婚女性越少,大學室友一臉欣慰地拍我的肩膀。
「幸好有你啊,小夏。你現在也算功德圓滿,我們寢室七個人都是你當的伴娘,什麼時候把自己嫁出去?」
我也想啊,首先,我得有一個男人。
學生時代我媽哄我,只要好好學習,以後長大了國家就會給我發對象。結果一直到我碩士畢業,我媽突然問我,你咋也不談個戀愛啊?
我滿臉迷茫。
「我等著你給我介紹啊,不是說國家會發嗎?」
我媽用看智障的眼神看著我,轉頭無奈地對我爸說,「完蛋,教傻了,得賠在手裡。」
我媽一語成讖,一直到我三十歲了,我愣是沒找著合適的對象。
看著昔日的同學好友成雙成對,我滿心酸楚。倒不是說我多想結婚,只是現在如狼似虎,不是,風華正茂的年紀,有時候也有點饞男人。
我喝了幾杯紅酒,坐上火車的時候還很清醒,但過了一會,突然感覺有點上頭。
我想男人都想出幻覺了啊?
眼前的這是啥,一長溜穿著軍裝的小哥哥,各個身高腿長,脊背筆挺,一個比一個的精神。
特別是左邊第二排的那個,劍眉星目,鼻樑挺拔,渾身上下都散發著強烈的陽剛之氣,看得我 DNA 都動了。
這麼多男人,卻沒有一個屬於我,我很委屈。
我站起身,跌跌撞撞地走過去,抱住前面那個一看就是領導的中年大叔的胳膊哭道:
「嗚嗚,領導,國家到底啥時候給我發對象啊!」
大叔一愣,笑道:「小姑娘想找對象?你幾歲啦?」
我把自己的職業學歷祖宗八代都交代了一遍,大叔看我的眼神頓時更和藹了。
「不錯,不錯,我這正好有個合適的。」
「陳淮,出列!」
然後我就看見那個劍眉星目的男神站起身,走到我面前「啪」地行了一個軍禮。
「報告政委!」
2、
「陳淮,你也老大不小了,個人問題要解決好才能全身心投入工作。」
政委語重心長地囑咐了幾句,然後指了指我。
「組織上命令你,跟她處對象,中不中?」
陳淮眯著眼睛,上下打量我,走到面前我才發現,他個子比我想的還要高。此刻站在我身前,投下的陰影籠罩著我,壓迫感極大。
我酒意頓時清醒了幾分,有點後悔。
這都是啥呀,他肯定感覺我跟個二百五似的。旁邊其他兵哥哥仍舊一動不動地坐在位置上,卻紛紛斜著眼看我們,嘴角憋著笑。
我更尷尬了,腳趾抓地,乾笑一聲。
「那個啥,我開——」
「報告政委,可以!」
???
我傻眼,就這麼簡單?
原來我媽沒有騙我,國家真的給發對象!
車廂里爆發出鬨笑聲,兵哥哥們在一旁拍手起鬨。
「今天什麼日子啊,陳營長出門撿到個女朋友。」
「報告政委,我也想要個女朋友,組織上啥時候給我解決?」
「去去去,你小子才 20 歲,你急個毛!」
在眾人的鬨笑聲中,我臉漲得通紅,羞窘地低下頭,然後我看見一隻漂亮修長的手伸到我面前。
指甲修剪的整齊乾淨,手指很長,骨結勻稱,簡直是力與美的化身。
「你好,女朋友,我是陳淮。」
嗓音清朗,很有磁性,我人都麻了。
我傻傻地抬頭看了他半晌,反應過來,手忙腳亂地伸出手回握住他。
「你,你好,我是夏晴。」
3、
我的家鄉是一座海濱城市,陳淮他們每年夏天會來這進行為期四個月的海訓。我跟陳淮互相留了電話,加了微信,我們一起下了高鐵,他瀟洒地爬上軍卡跟我揮手。
「下周末我休假一天,到時候我來找你——」
我站在原地,目送軍用卡車離去,路上漫起塵土,陳淮的臉掩在塵霧中,縹緲得好像一場夢。
一直回到家裡,我整個人還是懵的。
我媽見我魂不守舍的樣子,在那刺激我。
「小雅也嫁人了,你們寢室可就剩你一個了。咋,看見人家成雙成對,想不開了吧?」
我搖頭。
「媽,我有對象了。」
我媽:「呵呵,就你,哪來的?」
我:「國家發的。」
我媽翻個白眼。
「這天還沒黑呢你擱這做白日夢。」
我也感覺像做夢,可是掏出手機看了看,微信好友里最上面一欄,赫然靜靜地躺著一個名字:「陳淮。」
我點開他的頭像,翻看他的朋友圈。
翻了幾頁,都是些時政類的新聞,有點無趣。我退了出來,過一會,卻看見他的朋友圈更新了。
我又忙點進去。
「脫單,有女朋友了。」
照片里,我一襲白色連衣裙,遠遠地朝他揮手,視線朦朧,並沒有露出全臉,應該是剛剛他在軍卡上拍的。
我頓時感覺心跳如鼓,臉也紅了,情不自禁對著手機傻笑。
他是認真的嗎?
所以剛才的事,不是一個夢,也不是一個玩笑。
我媽端著水果出來,見我這幅樣子,嫌棄得齜牙。
「咦,這花痴樣,不知道又在看哪個男明星。」
4、
我不理她,握著手機回到房裡,點開跟陳淮的聊天介面。
醞釀半天,發了句「在嗎?」
發出去,石沉大海,每隔幾分鐘看一次,卻仍舊毫無回應。
接下去的幾天,陳淮依舊毫無音訊,我從剛開始的滿懷期盼,到後面逐漸氣餒。
算了,也不知道他是不是開玩笑的。
周末,我跟朋友去大排檔吃夜宵,閨蜜王芳扯了扯我的袖子,滿臉花痴。
「那邊有個帥哥,好帥哎——夏晴,我幫你去要個聯繫方式?」
我轉過頭一看,那男生穿著簡單的白 T 短褲,乾淨利落的寸頭,是挺帥的,好像還有點面熟。
我搖搖頭,腦子裡忽然想起陳淮。
「算了吧,我沒興趣。」
「哎呀,你這可不行啊,那得單身到啥時候,我可跟你說,該出手時就出手啊。」
王芳是個社牛,一擼袖子就衝到隔壁桌,一頓口沫橫飛,還不時伸手指著我。我尷尬地低著頭,不敢朝那個方向看。
過一會,那個帥哥站起身,朝我走過來了。
「夏晴?」
有點熟悉的嗓音,我抬起頭,愣愣地看著他盯了半晌,才反應過來。
「你是,陳淮?」
陳淮皺眉。
「你不認識我了?」
「你穿上衣服,我沒認出來。」
話音一落,桌邊頓時響起一陣陣抽氣聲。
「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你換了套衣服,都不像了。」
越描越黑,我滿臉通紅,同桌的朋友看著我們曖昧地起鬨。
陳淮挑了挑眉。
「只認衣服不認人啊?」
他伸手拉住我的胳膊,朝旁邊靜謐的沙灘走過去。
「那我有必要加深一下你的印象了。」
5、
海水與灰濛濛的天空混成一體,比天的灰更深,更純,浪頭以極慢的速度,鋪展著涌到岸邊,不動聲色地一直浸潤到腳底。
我心跳如鼓,兵荒馬亂。
「那個,陳淮,我腳都濕透了,你鬆開我的手。」
腳心沾了水,還擠進細密的沙子,黏在鞋面上,我的手被握在寬大的手掌中,溫暖,燥熱,燙得我前言不搭後語。
陳淮輕笑一聲,收回手。
「今天打了你一天電話,怎麼不接?」
「啊?我手機沒電了。」
我懊惱地一拍腦袋,今天出門時候電就不夠,後面被王芳拉著逛了半天街,就把這事給忘記了。
陳淮鬆口氣。
「那沒事,我以為你生氣了。之前出海訓練一周,手機都上交了,不是故意不回你信息。」
我頓時更自責了,陳淮職業特殊,好不容易第一次跟我約會,卻被我放了鴿子。
「對不起啊,陳淮,現在都那麼晚了——」
「不算太晚。」
陳淮打斷我,嗓音低沉暗啞,盯著我的雙眼卻是亮晶晶的。
他微微俯身,湊到我耳邊,呼出的熱氣吹起我耳邊的碎發。
「不算太晚,想做的事都還來得及做——」
我臉立刻漲得通紅,慌亂地往旁邊退了一步。腳底一崴,陳淮伸手摟住我的腰。
驚人的熱意透過薄薄的短袖布料傳來,我和陳淮緊貼在一起,心臟「砰砰」亂跳,分不清是他的還是我的。
「我這周負責在這附近看坦克,不用出海,也不用交手機。」
「每一條簡訊都會回。」
陳淮用力抱了我一下,然後鬆開我,順勢牽起我的手。
「走吧,太晚了,送你回去。」
我一下沒反應過來。
「你說的想做的事,就這?」
救命啊媽媽,我怎麼一不小心把心裡話說出來了。
果然,陳淮有些訝異地挑了挑眉,修長的鳳眼裡露出一絲笑意。
「女朋友不滿意?想更進一步?」
「我不是,我沒有,你別胡說!」
我撒開陳淮的手往前狂奔。
6、
這附近有一排車庫,停著許多坦克,陳淮的任務就是負責帶人看守這些水陸兩用坦克。所以晚上偶爾能出來吃個夜宵,卻也不能離開太遠。說是送我回去,也只是把我送到朋友旁邊,然後看著我坐上朋友的車離開。
我依依不捨地朝他揮手,車子開出很遠,我還一直盯著陳淮的方向。
「媽呀,受不了了,戀姦情熱啊你們兩個。」
王芳一邊開車,一邊八婆地湊過來。
「剛剛戰況很激烈吧,就是時間有點短啊。」
「胡說八道什麼啊你!我們就聊了一會天。」
「不可能吧,純聊天?夏晴,你真是暴殄天物啊!」
王芳發出一聲尖叫,然後一路上滔滔不絕,給我灌了一腦子黃色廢料。
我伸手捂住耳朵,逃也似的下了車。
回到家裡,我打開手機充上電,果然,手機里跳出一大串陳淮的簡訊。
我美滋滋地一條一條翻看,手機震動,又進來一條。
陳淮:「夏晴,到家了嗎?」
我:「嗯,到家啦。」
陳淮:「好,早點睡覺,晚安。」
就這?連表情包都不帶一個。
我有點失落,可是腦子裡又閃過剛才那個擁抱。
他的肩膀寬闊,剛剛抱上去時沒仔細感受,現在回味一下,只感覺衣服下的肌肉硬邦邦的,渾身都充滿了力量感。
今晚也不是毫無所獲啊,我傻笑著抱住枕頭在床上翻滾。
7、
顯然,陳淮說的不忙和我理解的不忙是兩個概念。
我發去的信息總是不能及時得到回覆,即便回復了,他話也不多,典型的鋼鐵直男。
我很無奈,有時候一個人偷著生悶氣。
又一次發微信不回以後,我火了,直接撥打了陳淮的視頻。
響了幾次,電話竟意外地接通了。
視頻中出現兩張陌生的臉,看著年紀很小,十八九歲的模樣。
「哇,女的!」
「瞎說啥,嫂子,嫂子好呀。」
「你們好,請問陳淮在嗎?」
我朝他們打招呼,兩人興奮地一齊跟我揮手,然後視頻開始轉了角度,片刻以後,畫面定格。
視頻中,出現了一輛巨大的裝甲車,一個男人穿著迷彩長褲,軍靴,光著膀子在擦洗履帶,高大威猛,堅不可摧。
我發誓我說的是車子。
曬成古銅色的肌膚,背部寬展,兩側肌肉隆起,脊骨處微微凹陷,像弧度完美的山丘。特別是腰部那一段,往裡一收,然後臀部——
斯,不行了不行了。
「你們兩個臭小子,干點活這麼敷衍,看見沒有,就這樣擦——」
陳淮朝這邊走過來,八塊腹肌懟上鏡頭。
「在看什麼?皮癢了還敢看老子的手機,這,我草!」
片刻後,陳淮的臉出現在視頻中,臉頰微紅,神色略有不自然。
「夏晴。」
我更不自然,紅著臉點頭。
「那個,我剛才發你微信沒有回,才打你視頻的。」
我一邊說,一邊極力向下看,企圖透過薄薄的螢幕,看清陳淮沒穿衣服的身體。看著看著,我下巴不自覺地抬起,嘴巴抿成一條線。
「腹肌好看嗎?」
「好看!」
話音一落,陳淮清朗的笑聲傳來,我漲紅了臉,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下次來,給你看真的。」
不等我說話,陳淮掛斷了視頻。我甩開手機捂住臉,發出土撥鼠尖叫。
啊,身材怎麼那麼完美啊,原諒你不回我微信了。
8、
八月十六號,是開漁的日子。
經歷了漫長的三個多月休漁期,我媽一大早就興奮地在客廳里走來走去。
「晴晴,跟我去花竹村啊,你表姨嫁在花竹,今天能趕上第一波回來的漁船,咱們去她家吃飯啊!」
我搖頭。
「我不去——」
最煩走親戚了,咦,等等,花竹村?
那天去吃夜宵的地方,就在花竹村隔壁。
「媽,我去,我去!」
我跳下床,開始翻箱倒櫃地選漂亮的裙子。
精心打扮一番,我媽打趣我。
「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去會情郎。」
我就是去會我的情郎啊,我心裡美滋滋的。跟著我媽來到花竹村,按村裡的習俗,開漁這天家家戶戶都會宴請親戚朋友來吃飯。
表姨家忙忙碌碌的,看見我們,表姨忙裡抽空,拉著我媽說話。
「哎呀姐,我可嚇死了,這幾天風也不大,村裡的祠堂忽然就塌啦。大家都說不是很吉利,這天出海好多人家猶豫,沒出去。」
「塌了?有傷到人嗎?」
「沒,村裡找了隔壁的駐軍幫忙,在那清掃呢。」
我眼睛立刻亮了,隔壁的駐軍?那不就是陳淮他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