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歸來之後完整後續

來不及想別的，我推開門沖了進去。

「別打了！」

「池敘，你沒事吧？」

池敘動作微僵：「梔梔，你怎麼來了？」

隨後微微垂眸：

「沒事，小野生氣是應該的，如果打我能夠讓他消氣，我不會還手。」

我的手有些顫抖，剛撫上他帶著血漬的嘴角，下一秒，聽到熟悉至極、曾反覆在我夢中出現的聲音後我動作猛地僵住。

那道聲音從背後響起，帶著憤怒過後的沙啞，似乎還夾雜些許委屈：

「梔梔。」

我能感覺到身後炙熱的視線，卻不敢回頭。

兩年多不見，我和他的大哥走到了一起。

我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

「寶寶，我回來晚了，你是不是還在怪我。」

我的眼眶瞬間濕潤，下意識想要回頭，手卻被池敘握住。

池敘面色微白，襯得顴骨的青紫和嘴角的血跡更加明顯：

「梔梔，我……對不起，我不是故意想要隱瞞你，我只是不知道該怎麼告訴你。」

他眼尾泛紅，長長的睫毛低垂，臉上的傷並沒有絲毫影響他的顏值，反倒多了些許破碎感。

我突然想起這段時間以來池敘的不對勁。

所有的輾轉反側、不安焦躁都找到了緣由。

所以，他反覆詢問、反覆確認我不會離開他。

心疼的情緒剛冒出頭，下一秒，我被人拉起，剛踉蹌一步，就被身後的人攬住。

池野瞪著池敘，整個人暴躁異常：

「池敘，你再裝一個試試，你信不信我還揍你！虧我一直覺得你為人古板但行事端正，結果你就是個偽君子！賤人！你就是仗著梔梔心軟，故意裝成這副樣子哄騙她。」

說完他看著我，瞪圓的眼睛緩緩耷拉下來，眼睛紅紅的，可憐又委屈：

「寶寶，你不要被他這副樣子給騙了，他是裝的，他早就知道我還活著，故意不讓我見你。」

池野快速將自己被救了的事情講述了一遍，說完他抱住我：

「寶寶，我恢復記憶之後第一時間就回來找你了，我很想你。」

「寶寶，你難道一點都不想我嗎？」

感受到被擁抱的力道，我才有一種不是做夢的感覺。

池野真的還活著。

壓抑的想念剛剛泛起波瀾，就聽到了池敘低聲輕咳，我又忍不住開始擔心。

他是不是被打傷了，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可對上池野的眼睛，我的思緒又開始混亂。

一邊是兩年朝夕相處、細心呵護我溫暖我害怕失去我的池敘；一邊是失而復得、相愛相伴五年，差一點結婚的池野。

新歡，舊愛。

面對兩人期盼的視線，我大腦陷入混沌，一時無法思考。

太突然了，我需要好好緩緩。

逃避雖可恥，但有用。

於是我跑了。

8

我沒有回和池敘的家，也沒有去曾經和池野住過的房子，想起自己的公寓已經很久沒住，約了個上門保潔後，我開車去了閨蜜的家裡。

閨蜜也是自由職業，我去的時候她剛醒，見我面色不對，她一改懶散樣子：

「梔梔，你怎麼了？」

我沉默了好一會兒，不知道從哪開口。

在她又一次詢問之下，我組織了一下語言：

「如果，你和你現任的感情很好，但這個時候，你的白月光初戀死而復生回來了，你會怎麼辦？」

閨蜜看著我深吸了一口氣，她摸了摸下巴，語氣遲疑：

「白月光初戀？你是說，池野沒死？」

見她猜到，我沒有隱瞞：「嗯。」

閨蜜一臉見了鬼的樣子：「臥槽，我隨口一說，你來真的啊。」

我點點頭，面對這個真相還是有些恍惚：

「嗯，他沒死，當時郵輪上大家都穿了救生服，掉進海里之後他漂了很久，後來他被人救起，醒來在一個小國家，但是他在海里的時候受到了撞擊，身體各處都有損傷，還因此失去了記憶……」

閨蜜一臉驚嘆：「我勒個天選之子，不過話說回來。」

她看著我，一副吃瓜模樣：

「你既然已經知道了，看來是已經見過面了，好奇怪啊，你家池敘池先生不是恨不得把你拴褲腰帶上嗎？他占有欲那麼強，竟然會讓你知道池野的消息？」

我張了張嘴，陷入沉默。

閨蜜眯了眯眼睛：

「你這副樣子……我就說嘛，他哪有那麼大氣，連我和你一起玩，都會到點來接人的人，怎麼可能放任你和白月光重逢。」

她戛然而止：「哦～之前你們那個說走就走的旅行，不會就是他故意的吧，為的就是不讓你們見面。」

她自顧自點頭又搖頭：「可是你們還是見到了啊，池先生怎麼回事，按照他的手段，不應該出這麼大岔子才是啊。」

我嘆口氣：「寶，你跑偏了，現在的重點是我該怎麼辦啊。」

閨蜜輕咳兩聲，正經起來：「那你感覺，你現在更喜歡誰。」

我：「……」

「我……我不知道。」

「嗐，我聽明白了，事情就是這麼個事情，你呢，放寬心，不要瞎想給自己疊加什麼道德束縛。

你和池敘是在池野去世之後才在一起的，又不是他活著的時候就糾纏在一起，而且當時救援隊打撈了那麼久，後來更是戶籍都註銷了，誰知道他被救了還活著。

雖然這樣說很涼薄，但是你還年輕啊，你的人生才剛剛開始啊，你總不能守著一個死去的人一輩子吧，生活總要繼續的，你重新開始一段戀情有什麼錯。

現在池野回來了，你也不要覺得自己對不起他，要怪只能怪陰差陽錯，怪那個該死的天災海嘯。

至於你該怎麼辦……」

閨蜜若有所思：

「我想了想，既然你不知道更喜歡誰，那就說明兩個都不討厭，既然這樣，那誰更喜歡你，你就和誰在一起。」

我腦子暈乎乎的：「啊？這樣嗎？」

閨蜜揮手：「啊什麼啊，管那麼多幹啥，人生區區三萬天，享受一天是一天，誰對你更好，你就選誰，一點毛病都沒有。」

她搓著手，笑得猥瑣：「如果是我，我就不猶豫，兩個我都要。」

「還，還能這樣？」

「這有什麼，梔梔，我跟你說……」

9

大概是白天見到了池野，晚上睡覺的時候我夢到了和池野在一起的時候。

那個時候我剛上大一。

高考完，我爭吵了數十年的爸媽徹底受夠了對方，選擇了離婚。

其實我早有預料，畢竟他們每一次吵架吵到最後都會對我說，要不是為了你，要不是害怕影響你高考，我們老早就離婚了。

但我沒有想到的是，他們會在短短三個月的時間裡分別再婚。

我媽說，我已經成年了，她也盡到了應盡的義務，離婚分到的房子她留給我，她壓抑了很多年，以後她要去過自己真正想要的生活，讓我別怪她。

我爸說，畢業之前的生活費他會按時打給我，但是畢業之後就要靠我自己了。

他說，沒有一個人能陪另一個人走完一生，我要早點習慣一個人，早點獨立，早點為自己打算。

我能理解他們在一起的煎熬，也能理解他們分開。

但，早知道這天會到來和真的面臨，給人的感覺還是很不一樣。

短暫地感覺到了自由後，我開始低落。

那種沒有牽扯，像是浮萍一樣的感覺讓我很沒有著落。

遇到池野的時候，正是我對什麼都興致缺缺的時候。

他說偶然路過看到我們在外面寫生，明明一起寫生的人很多，但是他就是一眼看到了我，覺得我面無表情畫風景的樣子特別酷。

後來他開始追我。

一開始，我沒有什麼感覺，滿腦子都是我爸說得那句沒有一個人能陪另一個人走完一生，只覺得談戀愛什麼的浪費時間，有這個功夫還不如多接單畫插畫，或者多發自媒體漫畫小故事養帳號接廣告賺錢。

但他的耐心超出了我的想像。

明明他的名聲並不好，囂張跋扈大少爺作風，脾氣很差勁，動不動就發火。

我以為被我不冷不熱再三拒絕，他肯定會下頭走掉。

可是他沒有。

不僅沒有，他肉眼可見地變了，脾氣溫和了很多，行事沒有那麼張狂，不知道從哪裡學了很多稀奇古怪老是把我逗笑的小套路……

整整一年多的追求，不可否認，我有被打動，想著就算走不了一生，走一程也行啊。

畢竟，一個人的話，還是有點太寂寞了。

沒想到這段本來只是試試的戀愛後來一談就是五年。

所有人都說池野變了，變得成熟穩重有責任心了。

我也變了，從一開始的不信任到依賴他，離不開他。

本來我們已經謀劃好了未來……

10

從夢裡醒來，我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閨蜜推門進來，腳步匆匆，神色興奮：

「梔梔，你猜我剛剛下樓拿快遞看到誰了？」

我還沒有完全清醒：「誰啊？」

「你家池先生啊，在樓下呢，這是他給你買的吃的，他說不知道你有沒有好好吃飯，拜託我帶給你，這邊是他收買我的報酬，你快起來洗漱吃點東西，你別說，看起來還真不錯。」

我坐起身：「池敘在下面？」

閨蜜點頭：「對吖對吖，你沒接他電話也沒回他消息，他不知道你想不想見他，不敢上來。」

「話說回來，他臉上的傷不會是池野打的吧，好傢夥，下手挺重啊。」

想到昨天他沒有還手，任由池野打他的樣子，我有些擔憂：

「看起來很嚴重嗎？」

「看起來，挺嚴重的吧……」

我掀開被子套衣服：「寶，你慢慢吃，我去看看。」

「都歸我啊？」閨蜜往嘴裡塞著東西，一邊嚼一邊叮囑：「你慢點啊，他又不會跑。」

「你別太心軟，被他們吃得死死的，有時候也要硬起心腸，好好拿捏拿捏他們。」

「有事 call 我或者直接來找我哦，你知道的，我包在的呀。」

11

我一下樓，就看到了等在樓下的池敘。

他臉上的傷看起來沒有處理過，經過時間的發酵，看起來越發嚴重，但他像是絲毫不在意，不在意疼痛，也不在意別人的眼光。

見我下來，他眼睛微亮，面上有些驚喜：「梔梔。」

他快步上前，在距離我半米的位置停下：「我還以為，你不會再想見我。」

見我沒有多餘的表情，他試探著靠近，輕輕抱住我：

「對不起梔梔，我隱瞞了你。」

「半年前，我得到了一個消息，說是找到了一個和池野很像的年輕人，一開始並不能確定是他，我不敢告訴你，怕空歡喜一場，讓你們失望。」

「後來我拜託了人去查，確定是池野後，爸媽連夜趕了過去。明明他活著我應該高興的，我卻開始猶豫，不知道應不應該告訴你。」

「理智告訴我，我不應該瞞你，但我的私心卻開始作祟，我不敢讓你知道他還活著。我害怕，怕你只是把我當替身，怕他一回來替身就沒了用處，怕你毫不猶豫地離開我，回到他的身邊。」

「這兩年的幸福就像是夢一樣，我擔心夢醒你不在我的身邊，我一點底氣都沒有。你們在一起的時間比我長，我怕自己比不過他，也嫉妒。如果我能夠年輕一點就好了，如果早一點遇到你的人是我就好了。」

「梔梔，你是有一點喜歡我的，對嗎？對池敘這個人本身。」

感覺到脖頸處的濕潤，我整個人都愣住了，他哭了。

在一起這麼久，他很少在我面前表現脆弱，而僅有的幾次都是因為不安，害怕失去我。

我對他本就硬不起來的心腸又開始變軟，我回抱住他：

「我當然喜歡你了。」

「你也不是替身，我從沒有把你當過替身，我知道的，你是池敘，你很好。」

池敘抱我很緊，滾燙的眼淚像是要把我熔化：

「梔梔，我知道我很卑鄙，很自私，我不是個好人，更不是個好大哥，可是……梔梔，我愛你，我真的無法想像沒有你的生活。」

「別離開我好不好，求你。」

池敘從小就是別人家的孩子，後來順理成章接管家族事務成為頂樑柱，一直高高在上受人追捧，沒想到，成熟穩重仿佛所有的一切都盡在掌握中的他有一天也會這樣低聲下氣地央求。

我垂眸，細細想來，早就已經分不清對池敘是什麼感情。

人心畢竟是肉長的，兩年時間，也不知是他一個人沉溺。

我咽了咽唾沫，鄭重允諾：

「我說過，我不會離開你。」

我已經對不起池野了，不能再對不起池敘。

12

池敘臉上的傷沒好，最近這段時間都在家裡線上辦公，閒暇的時間都和我膩在一起。

池野自那天辦公室遇到之後就沒有了消息，據說是被安排出國做最精細的身體檢查，不過我沒有仔細打聽。

池敘的傷只是看起來重，但沒有傷到筋骨，淤青淡化後，他又開始回公司上班。

相比從前，他好像更黏人了一些，每天早上離開的時候總是依依不捨的，時不時還要發個消息報備。

這天，池敘剛離開不久，我就聽到了門鈴聲。

以為他落下了什麼東西，我沒有多想，直接打開了門。

看到門口的人的瞬間，我到了嘴邊的話頓時沉寂下去。

是許久不見的池野。

我整個人都僵住了，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

倒是池野，像是無事發生。

他張開雙手，像以往出長差回家那樣歪頭對我笑：

「寶寶，想死你了，好久不見，不打算抱抱我嗎？」

他這副樣子一下將我的記憶拉回到了熱戀的時候。

他總是熱烈的，對於想念和愛意絲毫不收斂，總是直白地表達。

我愣愣地看著他，他瘦了一些，臉色有些蒼白，看上去有些憔悴，面色卻溫柔，只是眼底夾雜了以往沒有的希冀和祈求。

我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囁嚅著，好半晌，垂眸不敢看他：

「池野，對不起。」

池野的眸子顫動，眼裡的希冀寸寸破滅，他嘴角的笑意逐漸僵硬，直到趨於平直：

「不用道歉的，寶寶，別這樣，不是你的錯，是我回來晚了。」

「這些年發生的事情我都了解過了，這不能怪你，你也很難過。」

「我知道那段時間是大哥陪你熬過來的，我也知道，現在你心裡可能大哥比我更重要，沒關係的。」

他低聲喃喃，眼眶紅紅，像個委屈小狗：

「我能理解，也能接受。」

「可是，寶寶，你真的不要我了嗎？」

愧疚和心疼席捲而來，直接淹沒了我。

他做錯了 0 件事。

他遭遇海難，失憶了，好不容易恢復記憶回來，卻發現未婚妻和大哥在一起了。

說起來，他才是最無辜、最痛苦的那個人。

可是，無論是池野還是池敘，他們都陪我走過了一段對我來說很艱難的時光。

他們都很好，我誰都不想傷害。

我再次陷入兩難的境地。

池野看出了我的猶豫，他小心翼翼地靠近，輕輕握住我的手：

「寶寶，我不介意的，只要你別拋下我。」

13

我和池野悄悄地恢復了聯絡往來。

池野變得很乖，他不像最開始那樣聽到池敘就應激，只是池敘離開的時間，他恨不得占滿。

偶爾見我回復池敘的報備信息，他會酸里酸氣：

「真是見了鬼了，池敘那種老古板竟然還學起小年輕玩報備，他一把年紀了學得明白嗎。」

「大哥命真好啊，消息一來寶寶你立刻就會回應，不像我，還得看著時間，生怕給你惹麻煩。」

「沒關係，誰讓我是見不得人的小三呢。」

我一時語塞，無話可說。

他偷偷看我一眼，抱著我開始撒嬌：

「寶寶，你不能厚此薄彼，以後我的消息你也秒回好不好。」

我被纏得沒有辦法，只好答應：「好，我儘量。」

看到池野終於滿意的樣子，我嘴角一抽，覺得自己像個為博美人一笑的昏君。

眼看快到池敘下班時間，我準備離開，池野又不高興了：

「池敘真是好命，每天下班回家還能見到你，這和獎勵有什麼區別。」

「就不能不走嗎？你告訴他，今晚你在閨蜜家裡住。」

見我沒有答應的意思，他開始耍賴：

「寶寶，你知道，我一個人好孤單的，你就不能留下來陪陪我嗎？」

「哎呀，我頭好暈，肯定是身體還沒有完全恢復，我真的很需要陪伴。」

我：「……」

我分別算了算池敘到家和我到家的時間，有些無奈：「再陪你十分鐘好了。」

池野嘀嘀咕咕：「才十分鐘啊，十分鐘能幹嘛。」嘴角卻忍不住開始上揚。

時間一到，我拒絕了池野的挽留，快速趕回家。

剛進門，我就看到了坐在沙發上的池敘。

我下意識看了一眼時間，他怎麼提早回來了？

一瞬間，我有些心虛：「你回來啦。」

池敘看著我，就在我以為他是不是發現了什麼的時候，他笑了笑：

「嗯，工作告一段落，就提早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