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道難怪沈梟為她瘋為她狂,這活脫脫就是個仙女下凡啊。
又溫柔又美又純,渾身散發著聖母瑪利亞的光輝。
沈梟這種混跡罪惡黑暗的反派,內心自然最是渴望溫暖和光明了,對林真真這樣的真善美淪陷簡直是再合理不過的事情。
「仙女姐姐,抱抱寶寶。」
我沖她張開小手。
林真真彎起大眼睛,溫柔地將我摟進懷裡。
甜甜的花香氣息瞬間包裹了我。
我整個人瞬間融化了。
香香軟軟的大姐姐,誰不喜歡啊!
「仙女姐姐,你放心,我爸爸不會傷害你的。」
我安慰林真真:
「他雖然看著很兇,但其實一點都不壞噠!」
「你不要怕哦!」
我正努力給我便宜老爹拉好感,突然覺得背後陰颼颼的。
扭頭一看,正對上沈梟陰惻惻的眼神。
他邁開大長腿,三步並作兩步跨過來,臉色陰沉可怖。
我心裡一顫,林真真也下意識往後退了兩步。
「你要做什麼……」
沒等她說完,我就被沈梟一把從林真真的懷裡奪了過去。
沈梟把我揣懷裡,劈頭蓋臉地質問林真真:
「手消毒了嗎你就抱!」
林真真傻眼了。
沈梟繼續氣哼哼地數落:
「知不知道小孩兒抵抗力弱,很容易感染病毒啊?這麼大人了這點常識都沒有?!」
林真真瞪著大眼睛,不可思議地望著他。
她被嫌棄了??
林真真從未見過,這個痴戀自己的男人臉上出現過嫌棄她的表情……
林真真一時間五味雜陳,不知道如何反應。
「爸爸不要凶姐姐!」
我打斷沈梟的暴躁輸出,小胳膊摟住他的脖頸,在他臉上親了一口。
沈梟硬邦邦的俊臉霎時冰雪消融,唇角止不住地揚起。
「行,」他聲音愉悅:「聽我閨女的。」
我:「送仙女姐姐回家爸爸。」
沈梟:「聽閨女的。」
「不要做壞事爸爸。」
「聽閨女的。」
……
就這樣,林真真還沒進囚禁室,就被完完整整送了回去。
刀疤臉不大樂意了。
「老大,兄弟們好不容易把人綁來的,怎麼能就這麼送回去了呢?您不是喜歡那姑娘嗎?」
有人支招:
「要不把姓顧的綁來揍一頓?好歹出口氣!」
沈梟沉吟兩秒,點了頭。
他們擔心被我看見,就沒打算把傅硯修綁進寨里,而是在外頭堵住他教訓一番。
在行動當天,沈梟把我哄睡後,躡手躡腳地出了門。
他前腳關上門,我後腳一溜煙從床上爬起來,偷摸跟在他後頭。
奈何腿短,沒跟上。
等氣喘吁吁找到人的時候,沈梟已經一記重拳把傅硯修打趴在地上了。
我急忙扯著嗓子大吼:
「爸爸!」
沈梟高高舉起的拳頭僵在半空,震驚地望向我。
小弟們的棍棒乒呤哐啷掉落一地,狠厲的臉色全被慌張無措取代了。
我望著他們,眼淚撲簌簌地往下滾。
「爸爸壞蛋!爸爸壞蛋!」
沈梟手忙腳亂地從傅硯修身上爬起來,急匆匆地跑向我。
他一把將我摟進懷裡,語無倫次地找藉口:
「爸爸跟叔叔鬧著玩兒呢……乖乖別怕……」
我用力地推開他,撒開小短腿掉頭就跑。
一邊跑一邊哇哇嚎:
「爸爸壞!討厭爸爸!不要爸爸了!」
小小的身影踉踉蹌蹌,透著失望和決絕。
身後傳來沈梟悲痛懊悔地吶喊:
「寶寶!爸爸錯了!!!」
……
沈梟顧不上繼續毆打男主,一路追著我跑回了九龍寨。
我把門啪的反鎖,不讓他進來。
沈梟在外頭低聲下氣地連聲哄我:
「好寶寶,爸爸錯了。
「爸爸保證再也不打人了好不好?爸爸以後全聽乖乖寶兒的!好不好?好寶,別生爸爸的氣了……」
我隔著門板氣呼呼地怒吼:
「走開!不要爸爸!」
沈梟沉默了片刻,再開口時聲音竟帶了幾分哭腔:
「別、別不要爸爸。」
我還是沒理他。
吭哧吭哧爬上床,小被子一裹,呼呼大睡。
第二天一開門,沈梟正蹲在門口,可憐巴巴地跟看門狗一樣。
他露出一個討好的笑,沖我張開雙臂:
「爸爸抱抱。」
我哼了聲,扭頭沖王叔張著小手:
「爺爺抱!」
王叔趕忙把我抱起來,眼角的皺紋情不自禁地笑成一簇小花,掩飾不住的喜滋滋。
沈梟看在眼裡,酸成了檸檬精。
「呵。」
他鼻孔里哼出一聲冷笑,陰陽怪氣道:
「老光棍,自個兒沒閨女光眼饞別人家的!抱別人的閨女抱得挺順手啊?」
王叔破防,撂下我老淚縱橫地跑遠了。
沈梟絲毫不覺得自己的話有多惡劣,眼底儘是得逞的快意。
把王叔擠兌走後,他又眼巴巴地湊近我,央著我索抱。
我挺著小肚子,奶聲奶氣地提要求:
「那爸爸不准再打人嚕!打人是不對的!寶寶不喜歡!」
沈梟忙不迭地再三保證,他以後再也不打人了,我這才准他抱我。
沈梟趕緊一把摟緊我,俊臉貼在我肥嘟嘟的小臉上,心滿意足地閉了閉眼。
就在這時,外頭傳來幾道大聲謀劃的聲音:
「咱什麼時候再去收拾那姓傅的小子?」
「等老大發話吧……」
我小臉一沉,撅起嘴巴,掙扎著就要從沈梟的懷裡鑽出來。
沈梟慌張極了。
趕忙大步走過去,給了幾個商量壞事的男人一人一腳。
「打打打!就知道打!」
「長嘴幹嘛的?有話就不能好好說?動不動就動手動腳的,粗魯!」
小弟們面面相覷:
「不是老大您說的大老爺們別磨磨唧唧,能動手就別吵吵麼?」
沈梟不認:
「我啥時候說過這話?」
「您明明……」
「滾蛋!」
「哦。」
小弟們灰頭土臉地滾了。
沈梟蹲下身,眼巴巴地望著我,一臉求表揚的樣子。
我順勢撲進他的懷裡:
「爸爸好!喜歡爸爸!」
沈梟受寵若驚欣喜若狂,扯著王叔問:
「聽見了嗎?她說她喜歡爸爸!我閨女說喜歡我!」
王叔連連點頭:
「聽見了聽見了,小小姐很喜歡您呢!」
為了這句「喜歡」,沈梟吩咐大擺喜宴。
眾人一臉懵逼。
不理解為什麼老大的心上人都要跟別人結婚了,怎麼還有心思擺什麼喜宴。
喜從何來??
甚至有人一臉驚恐地懷疑:
「老大該不會是受刺激過度……精神失常了吧?!」
後面得知真實原因後,眾人更驚恐了。
這還是九龍寨心狠手辣、叫人聞風喪膽的梟爺嗎??
就這麼被一個小娃娃輕鬆拿捏了??
九龍寨的恐慌在一台縫紉機到來的那一刻達到了巔峰。
沈梟居然購入了一台縫紉機,還重金聘請了住在九龍街八號的李裁縫,自學起了縫紉。
小弟們扒著門縫看他們的老大煞有介事地踩縫紉機。
看見他努力了一整天,終於做出了一件娃娃裙。
又驚恐地看見,老大拿起娃娃裙在自己身上比劃了又比劃……
這一夜,九龍寨的兄弟們集體失眠了。
直到第二天,看見小小姐穿著那件娃娃裙出現後,眾人才紛紛鬆了一大口氣,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原來娃娃裙是給小小姐做的啊,可嚇死大傢伙兒了……
長大一點後,沈梟送我去上了幼兒園。
開學前一天晚上,他一宿沒睡著。
第二天,沈梟頂著倆黑眼圈,遲疑道:
「她還這麼小,上學太早了點吧?」
王叔嚴肅:
「去年您就是這麼說的!今年必須送小小姐上學去了,她已經是小班年紀最大的寶寶了!」
沈梟只好送我去學校報到,一臉不情願。
臨分開前,他拉著我的小手不放,紅著眼睛千叮嚀萬囑咐:
「乖乖,不想上了就給爸爸打電話!爸爸接你回家……多吃點飯,爸爸交了錢的……別人打你要知道打回去,爸爸給你撐腰……」
一旁班主任的笑臉越來越僵,其他小朋友的家長全都看了過來。
王叔捂著老臉,把沈梟生拉硬拽地塞回了車裡。
關車門的時候,我好像看見沈梟抬手抹了抹眼角。
上學第一天,我就交到了很多好朋友。
聽說我要請小朋友們回家玩兒的時候,所有九龍寨的男人突然消失不見了,只剩下慈眉善目的保姆阿姨和胖廚師。
後來我們玩兒過家家,沒有小朋友願意當惡毒王后,我就把沈梟喊出來了,讓他戴上小皇冠扮王后。
沈梟第一次沒有立刻答應我的要求。
他兩根手指捏著小皇冠,笑得很是勉強,提出改進意見:
「爸爸可以當惡毒國王嗎?」
所有小朋友異口同聲地拒絕:
「不可以嗷!」
沈梟無可奈何,只好任由我將皇冠別在了他的頭髮上。
小小的塑料皇冠,歪歪斜斜地立在他頭頂,看起來很滑稽。
沈梟俊朗的臉上寫滿了生無可戀。
「噗哧!」
一聲偷笑聲從客廳門後傳來。
消失的九龍寨的男人們正頭摞著頭,趴著大門往裡瞧。
看見沈梟頭頂小皇冠的模樣後,一個個憋笑憋得臉通紅。
沈梟瞬間黑了臉。
他皮笑肉不笑,目光冷颼颼地落在一幫小弟身上,對他們招招手:
「進來。」
五分鐘後,一群五大三粗的「公主」們垂頭喪氣地站成一排。
花花綠綠的公主裙在他們身上撐成了帳篷。
很醜,但也有點可愛。
小朋友們沒見過這種模樣的公主,個個新奇又興奮,拉著他們的大手蹦蹦跳跳。
很快,男人們便接受了這樣的設定,無師自通地拎著裙擺開始轉圈圈。
甚至開始不滿足於只有公主裙,他們看上了沈梟的皇冠。
「老大,皇冠借我戴戴。」
沈梟拒絕,義正言辭地說這裡只能有他一個王后。
於是,小朋友們親切地管沈梟叫「王后叔叔」。
還排著隊等著沈梟編小辮子。
沈梟特別會編辮子。
一開始他連小孩頭髮都不會梳,生硬的手法還給我抓哭過。
沈梟內疚極了,於是他安排小弟們排隊挨個給他練手。
一時間,以兇狠著稱的九龍黑幫,每顆兇巴巴的腦袋上都頂著歪七扭八的小辮子。
在眾人飽受半個月羞辱後,他們的老大終於學會了給小女孩梳辮子。
從此之後,沈梟無論多忙都堅持給我編小辮子,他說公主就得是漂漂亮亮的。
上二年級的時候,班裡來了一個特別討厭的小胖子。
他躲在我身後,把沈梟給我編的小辮子一剪子剪斷了半截。
我頂著亂糟糟的頭髮跑回家。
沈梟看見後,一下子急了眼,擼袖子嚷嚷著要去給我報仇,半路被王叔攔下了。
「您跟一個小娃娃動手,不合適。」
「您該讓小小姐學會自己處理矛盾。虎父無犬女,相信小小姐一定能解決好這件事的。」
沈梟思索片刻,遞給我一把小鏟子,讓我鏟死那個小王八蛋。
我望著那把灰突突的鏟子猶豫:
「可是我是女孩子呀。」
沈梟點點頭。
隨即把小灰鏟子刷成了粉色,再度遞給我:
「去吧乖乖,鏟死他。」
我眉開眼笑:
「嗯嗯。」
欺負人的小男孩被我鏟哭了,被他揪過辮子的小女孩們集體歡呼。
男孩哭唧唧地找老師告狀,老師讓我們請家長。
誰料對方父母比兒子還蠻橫不講理,一看見我就數落我沒教養,還說我這種壞丫頭以後沒男人要。
話沒說完,就突然噤聲,目光驚恐地望向門外。
一群穿著一身黑的男人們,正浩浩蕩蕩地走過來。
一股強烈的殺氣撲面而來。
為首的那位,是我爹沈梟。
那對囂張的男女聲音都在發抖:
「那、那不是梟、梟爺嗎……」
沈梟徑直走近,抬腳,把小胖子爹媽一腳一個踹出了八丈遠。
他一把抱起我,敞著大長腿坐下,視線輕飄飄地落在小胖子父母的臉上。
像在看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