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還是告訴他實情比較好吧?
我回復喬蕎:「我沒事,今晚等我回去我跟你說個事。」
喬蕎:「[微笑]。」
我想起喬以桉今晚要來公司加班。
「喬總,正好我還在公司,一會要不我直接跟您彙報一下吧。」
喬以桉:「抱歉,今天臨時有事,還是以線上的形式交流吧。」
他真的是有夠忙的,兩個多月了我還沒見到他的人。
喬蕎又發來消息:「下班了說一聲,我在樓下。」
這個傻子,這都快 11 月了,他冷不冷啊。
我抓著外套就下了電梯,到一樓奶吧買了兩杯熱牛奶。
喬蕎穿著飛行夾克,正坐在圍欄上玩手機。
我慢慢走近:「大晚上的跑來幹啥?」
喬蕎:「想親耳聽你說。」
哈?
喬蕎雙手插在兜里,低下頭靠近我的臉頰。
「不管是斷了,絕交,還是什麼,都想親耳聽你說。」
我鬱悶道:「就這點事?」
「這對你來說肯定是小事。陳主管說你是大忙人,菁才教育的頭號精英,從來不會浪費時間談戀愛。姐姐,我都不知道你這麼優秀。」
喬蕎突然又湊近我,雙眼在夜色中有如跳動的火焰。
「可是我不一樣,你就是我的全部了。」
我幾乎是立刻就抬頭吻了上去。
我都不知道我這輩子還能這麼衝動。
也許是經歷了錙銖必較的戀愛之後,我已經疲於計算感情的重量。
我的秤盤上只能放得下最真實的心動。
陳韞說得不錯,我從來不會浪費時間談戀愛,就連和周譽一起喝杯咖啡都要倒計時。
我從來不知道我會這麼心甘情願地吻上一個人,心甘情願地為他獻上一整晚的時間,只為做一些可有可無的事情。
喬蕎聲音低沉:「這怎麼會是可有可無?」
我在迷離中睜開眼,想起要跟他算帳。
我還在為我的謊言感到良心不安,結果他也騙了我。
他家至少有 200 平,低調厚重的精裝設計到處都在炫耀主人的悠閒。
「你不可能是保潔,更不可能誤以為自己是智障。」
喬蕎捋起我的髮絲聞了起來。
「那就算我們各自有錯,為了愛誰又能一直保持無辜。」
11
喬蕎不會是七樓的正式員工吧?
他說:「你猜。」
他讓我猜,那我也讓他猜。
有讀者問為什麼還沒掉馬,這就是燈下黑啊。
喬以桉怎麼可能會給別人發這種、那種照片。
他怎麼可能會跟別人說這種、那種話。
他心裡只有工作,就連在周末都催我:「把這三份合同翻譯一下。」
喬蕎剛放下手機,我的手機一陣「咕咕咕」。
他眉毛一揚。
我說:「又是我那個該死的上司。」這是喬以桉的專屬提示音。
喬蕎:「不是我說,自從我來 H 市就天天見你加班,加個沒完沒了了,這樣的老闆真的不能告他嗎?」
我撲哧一笑。
告他?告喬以桉?
喬蕎:「你覺得我不行?」
不是,他真是律師啊?
我說:「那也不行,你告不動他的。」
喬蕎一臉鬱悶。
可是他要加班了,我也要加班了。
喬蕎很大方地把書房讓給我。
喬以桉一上線不到五分鐘就開罵,足足罵了一個小時。
甲方公司惹上一起官司,現在導致其他項目全部停滯,害得我們也得陪他們等。
人家還求喬以桉幫忙去把官司給打了。
喬以桉嗤笑道:「這種幼兒園的低級錯誤都能犯,我看貴公司的可靠度實在有待考量。」
我瘋狂點頭認同。
我們這幾個月都快忙成 SB 了也沒出過錯。
但是現在已經捆在一條繩子上了,這個忙不得不幫。
喬以桉@我:「所有項目文件整理好發給我。」
我回覆:「收到。」
喬以桉@我:「明天去接待一下他們的德方代表。」
我回覆:「收到。」
喬以桉@我:「開庭你也一起去。」
我回覆:「收......」
開庭我為什麼要去?我怎麼好像一條狗啊?
喬蕎從隔壁跑過來。
「你們領導霸占你太久了,我現在有點吃醋了。」
我心花怒放,親了他一口。
喬蕎忿忿道:「等我忙完這陣子,就幫你把公司給告了。」
我驚恐道:「不用不用......」
「為什麼不用?你去聯繫同事整理一下被迫加班的證據,證據越多越好辦。」
我解釋道:「其實我們公司用工都在正常範疇,加班費也沒拖欠,一直以來的福利待遇都挺好的。」
喬蕎:「所以你是自願的,我真怕你領導也看上你了。」
職場的事,怎麼能這麼說呢?
他之前不也有個圍著他轉的五星級酒店的保潔嗎?
喬蕎說:「哦,她啊,她眼裡只有工作,很恐怖的。」
「別管他們了。」
「這世界上有些人需要宏圖大業實現自己的價值,可是有的人只需要一點愛。」
「你會給我的吧?」喬蕎的手指划過我的下頜。
我被嚇得一個激靈,回過神的時候,已經在身體力行地給他了。
12
合作公司那起民事糾紛對喬以桉來說不是難事。
開庭時間在下個星期一。
當時正值年終,太古商圈舉辦了一個酒會,我看到喬蕎也收到了請柬。
這下我總能知道他到底是誰了吧?
喬蕎眨眨眼:「我也想知道你是誰。」
我又不想讓他先知道了。
喬以桉作為當之無愧的年度大紅人,需要一個舞伴。
老王@我:「這三個月都是你在跟他對接,你去啊。」
那怎麼行?喬蕎看見了會吃醋的。
可是誰也不敢當喬以桉的舞伴。
公司到處物色人選,喬以桉又說自己有了。
這可太勁爆了。
我跟同事押一百,還是金綾珠。
同事狐疑道:「真的不是你嗎?你沒有在賭氣對吧?」
我說你開什麼玩笑?
假如是我的話,我自己會不知道嗎?
喬蕎帶我去一家手工裁縫店定製禮服。
老奶奶驚喜道:「這孩子是......」
喬蕎低頭給我整理腰間的掛珠,神色有些羞赧。
他說:「嗯。」
我問:「這裙子是......?」
老奶奶給我改完尺寸。
喬蕎從背後擁過來:「存在奶奶這的婚紗。」
酒會那天下小雪,街道上在放《Jingle Bells》。
喬蕎牽著我推開黑金色的大門。
到處在觥籌交錯,我提著裙擺悻悻道:「幸好我們都不是什麼大名人,所以才能擁有彼此一整晚。」
喬蕎說:「嗯,但是你願意跟我一起跳一支舞嗎?」
「這麼好的鋼琴只為那些名流彈,太可惜了,我們也去外面的雪地里跳吧。」
我說:「好啊。」
鋼琴聲精美絕倫,我和喬蕎兩個人跳得亂七八糟。
回頭一看,發現別墅窗口上不知什麼時候趴滿了人。
我頓時停了下來。
喬蕎問:「要走了嗎?」
午夜鐘聲響了又響。「其實你也是那群名人堆里的,對吧?」
我悻悻道:「我會回來的。」
但是現在我得先去做會女王了。
先為自己的消失自罰十杯酒,挨個挨個的喝過去。
有個合作方偷偷跟我說小話。
「南時,你要晉升了吧?熬走了三個老闆,先恭喜你啊。」
我滿面春風:「都不容易,都不容易。」
金綾珠站在不遠處看我, 又好像在看我身上的裙子。
周譽好像喝多了, 捏著酒杯走過來。
「怎麼就你一個人?你那個做保潔的男朋友呢?」
13
附近鴉雀無聲。
周譽茫然問道:「怎麼了?」
有人走到我身旁站定。「找我弟弟什麼事?」
周譽詫異道:「喬、喬律?那是你弟弟?」
徐嵊被迫點頭。
喬以桉的弟弟, 那怎麼可能是保潔?周譽只得罵自己有眼無珠。
我心跳如鼓, 好不容易說服自己扭頭。
喬以桉卻戴著假面,西裝也和喬蕎的不一樣。
他透過白隼的眼睛看向我, 好像高高在上的法官在審視一個囚犯。
太狡猾了。
他讓人找不出一絲破綻。
這場宴會有喬以桉在才走向高潮。
沒人多嘴問他戴面具是什麼癖好。
金綾珠找機會截住了落單的我。「你知道你身上這裙子是誰的尺寸嗎?」
我笑道:「當然是我的了。你現在回來幹什麼呢?官司打輸了?」
金綾珠咬住下唇。「你真是命好, 初一你們只接觸了幾個月,我就知道他喜歡你。現在你們又只接觸了三個月。」
我恍然大悟:「所以我們才是真愛吧。」
金綾珠被我氣跑了。
她這麼一說我就想起來了。
初一班上有個交白卷的智障,全班只有我跟他玩。
但是半年後他就被一對科學家夫妻收養出國了。因為他不是智障,他是神童。
沒想到喬蕎的故事居然有一半是真的。
夜半三分, 人群從大門口魚貫而出,「喬總」此起彼伏。
我跟著灰姑娘的裙擺一路走進更衣室,被埋伏在此的人捂住了嘴。
他豎起食指。「噓, 別被他們發現了。」
「喬、喬總,你把我放開,我要去找我男朋友了。」
「男朋友?」喬以桉故作詫異。「你說的是我弟弟,還是那個被你潛規則的可憐上司?」
「不是他潛規則我嗎?」
背後的拉鏈突然被拉開, 喬以桉伸手把門給鎖了。
我在空氣中打了個寒戰,諂笑道:「我潛規則、我潛規則。」
喬以桉對我的態度很滿意,可是直到最後都沒脫衣服。
「雖然現在把你丟下很不紳士,但是魔法快要失效了。只能麻煩你自己多走幾步路了。」
我有氣無力地找到 803。
喬以桉(喬蕎版)開門:「姐姐, 你去哪裡了?」
他有毛病吧?精分?
「你怎麼能這麼說......」
我往他手上套上一個戒指。
「你是灰姑娘嗎?」
他噎住,咧開嘴笑了:「是。」
14
喬蕎和南禾不會太計較騙局。
但是喬以桉和南時會。
總裁辦爆發了一場激烈的辯論。
喬以桉說:「這一切最根本的原因, 就在於你改名了, 而且簡歷還用了高 P 圖。」
我說:「這怎麼會是高 P 圖呢。」
我認為最根本的原因還在喬以桉。
我幾次要跟他碰面,都被他自己給破壞了。
「三個月前本來應該由我去接機的,要不是擔心你⼀個智障會⾛丟,我能把總裁扔了去接你嗎?」
喬以桉⽓笑了:「要不是你說你自己⾼考落榜, 傷⼼難過⾃卑,不跟 IQ90 以上的人處對象,我會裝智障嗎?」
我說:「所以你從一開始就知道我是誰,這是你給我設下的陷阱。」
什麼腹肌,什麼胸肌, 要我說出來嗎?
喬以桉臉紅透了。「還、還不是因為你說你喜歡看。」
我喜歡就給我看?
我在⼿機上戳他:「喬總,再發⼀張看看。」
喬以桉寧死不屈。
他很快⼜找出⼀條論據反制我:「我當時根據你的論壇暱稱和照片⼀眼就認出了你, 可你聽我的真名聽了三個月都沒想起來。」
這角度太刁鑽了。
簡直無法反駁啊。
喬以桉宣告獲勝,⽀使我去給總裁端茶倒水。
我不去。
「有個律師說了,要警惕職場潛規則, 還有不合理加班、沒⼈性壓榨。」
「喬總可要⼩⼼了,你欺負我, 他會告你告到傾家蕩產的。」
喬以桉:「......你升職了我把辦公室分你一半, 不來?」
來啦。
我的超大落地窗、開放式古董櫃和樹瘤木根雕茶台。
並肩作戰的未來,想來應該不會太寂寞。
跨年前一天,我們一起出庭處理了舊年最後一件事情。
這場涉及中德雙方的官司被我們贏得漂亮, 也為將來開拓德國市場樹⽴了很好的口碑。
周譽在對面⾯若死灰。
「所以根本沒有什么弟弟,他就是喬以桉。」
「南時, 你明明說你最討厭聰明人, 連跟我吃頓飯都要倒計時。」
我說:「沒錯啊,所以我找了個笨蛋。」
街道上覆蓋著厚厚的⽩雪, 露台上漸次升起煙花。
喬以桉握著我的⼿說:「也就只有你會說我是笨蛋了。」
我想起趙慈醫生詭異的表情。「所以你 IQ 到底多少?」
喬以桉⽀⽀吾吾,扭頭看來。
⽩天最後⼀縷陽光落入他的眼眸,蕩漾著溫暖的光。
「反正不會比你更聰明的。」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