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兩下一印證。
她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07
「好啊!王淑芬!」
我媽氣得渾身發抖。
「我還沒死,你就想著攆我女兒走?沒門!」
王淑芬又急又怒,脾氣也上來了。
「我沒說過這話!
「就算我真說了,那有什麼不對嗎?哪有小姑子一直住在哥嫂家裡的?傳出去像什麼話!」
「哥嫂家?那是我家!房產證上寫的我名字!」
我媽寸步不讓,聲音拔高。
「我樂意給我女兒住一輩子!你要是不樂意,你也回你自己娘家住去啊!」
「走就走!我現在就走!」
王淑芬面子上下不來台,也不甘示弱喊道。
秦子昊夾在中間,眼看戰火升級到要拆家的地步。
他剛張了張嘴想打圓場。
「啊……媽,我頭好疼……好暈……」
我適時地捂住額頭,發出痛苦的呻吟。
我媽的火氣更大了。
她一眼凌厲地掃向秦子昊。
「都怪你娶了什麼媳婦,把你妹妹欺負成什麼樣了!」
秦子昊到了嘴邊的話被生生堵了回去。
臉色一陣紅一陣白。
王淑芬見秦子昊屁都不敢放一個,更是氣得渾身發抖,指著我們。
「好!好!你們一家子合起伙來欺負我是吧?我走!」
「趕緊走!」
我媽正在氣頭上,毫不客氣地回敬。
王淑芬騎虎難下,臉色鐵青,最後狠狠跺了跺腳,抓起包包,轉身衝出了病房。
高跟鞋敲擊地面的聲音格外刺耳。
病房裡終於暫時安靜下來。
08
自古,婆媳關係就是個難題。
我媽是家裡絕對的主心骨,風風火火了大半輩子,家裡大事小情都得她拍板。
嫂子,曾經的高考狀元,心氣兒高,自然不肯輕易伏低做小,總覺得自己的見識和道理才是對的。
兩個人沒少鬧矛盾。
這些年,全靠我和我哥在中間和稀泥,兩頭說好話。
面上才過得去。
但這次不一樣了。
我媽自小就偏疼我,是那種實打實的偏心。
她總說兒子要窮養,女兒要嬌養。
現在看到我臉色慘白地躺在醫院裡。
她心裡早就恨透了王淑芬。
所以,王淑芬回了娘家待了足足半個月。
我媽愣是沒問過一句。
最後,還是她自己悄悄回來了。
原因是,家裡的老房子確定要拆遷了。
她怕再不回來,我會得了便宜。
進門時,她臉上訕訕的,低低叫了聲「媽」。
我媽正抱著我侄子壯壯在逗弄。
她沒應聲,但臉色到底緩了緩。
終究是看在孫子的面子上。
「回來就行。」
我媽聲音不咸不淡。
「以後別那麼任性,說走就走。家不要了?孩子也不要了?」
王淑芬抿緊了嘴唇,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終究沒反駁。
只從喉嚨里擠出個含糊的「嗯」。
然後,她幾乎是逃也似的,轉身就鑽進了廚房。
09
飯桌上,氣氛很微妙。
王淑芬在桌子底下用腳尖輕輕碰了碰我哥。
秦子昊清了清嗓子,像是鼓足了勇氣,夾了一筷子菜,狀似隨意地開口。
「媽,聽說……老房子那邊,拆遷的事定下來了?」
「嗯。」
我媽給我碗里夾菜,頭也沒抬。
「那……能分多少啊?」
我哥試探著問,眼睛瞟著我媽的神色。
「咱家那房子面積不大,地段還行。」
我媽語氣平淡。
「算上各種補償,大概能分五套。兩套大的,三套小的。」
「五套!」
我哥眼睛亮了一下,隨即按捺住,小心翼翼地問。
「那……這房子,咱們怎麼分啊?」
我媽這才放下筷子,抬起眼,目光在我哥、王淑芬,還有我臉上掃了一圈。
語氣堅定。
「你兩套,靜怡兩套,我留一套小的養老。」
「什麼?!」
王淑芬先叫了起來,聲音尖得刺耳。
她可能立刻意識到失態,硬生生把後面的話壓了回去,胸口卻劇烈起伏著,臉漲得通紅。
她吸了口氣,儘量讓聲音聽起來【講道理】一些。
但裡面的不滿還是絲絲縷縷滲出來:
「媽,您平時貼補靜怡,給她買這買那,我們做小輩的也沒說過什麼。可這房子……是家裡的根基啊!靜怡終究是外人,哪有把家裡房子分給外人的道理?這說出去,不是讓人笑話嗎?」
「外人?」
我媽臉色一沉,手裡的筷子【啪】一聲拍在桌上。
「靜怡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她是什麼外人?」
「虧你還是清北畢業的呢!這套歪理你從哪兒學來的!」
王淑芬被噎得夠嗆,卻不肯罷休,低聲嘟囔著。
「她以後總要嫁人的,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您把房子給了她,不是白白便宜了外姓人?咱們壯壯可是姓秦的……」
「她嫁了人也是我女兒!輪不到你來說三道四!」
我媽火氣徹底上來了,指著嫂子。
「你嫁到我們家,也沒見少往你娘家搬東西啊!怎麼,只准你貼補娘家,我給我閨女點東西就不行?雙標倒是玩得挺溜!」
王淑芬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羞惱交加,在桌下狠狠捅了我哥胳膊一下。
我哥只能梗著脖子開口道。
「媽!我可是個男的,我還給您生了孫子,以後養老送終,您都指望著我了,這房子,於情於理都該是我的!
「靜怡一個女兒家,給她準備份嫁妝就行了,哪有分房子的?」
「指望你?」
我媽氣得渾身發抖,指著他的鼻子罵。
「我還沒老糊塗呢!你現在想分家!我還指望你給我養老送終?」
她越說越激動,臉色突然變得灰白。
「媽!」
我嚇了一跳,趕緊起身扶住她。
一陣手忙腳亂。
我扶著我媽回了房間,喂她吃下降壓藥。
看著她慢慢緩過氣來,但臉色依舊難看。
我輕輕帶上門,走回餐廳。
碗筷還凌亂地擺在桌上。
飯菜已經涼了。
嫂子坐在桌邊,惡狠狠地瞪著我。
我平靜地回視她。
真正的較量,才剛剛開始。
11
王淑芬的實名制小說還是火了。
我明明已經搶占了先機。
學著她當初對付我的手段,雇了水軍,鋪天蓋地地去刷低分、舉報內容違規。
看著她的帳號被平台封禁。
我以為至少能拖住她。
沒想到還是低估了她。
王淑芬繞開了小說平台,直接僱傭水軍,將小說文檔發到了群聊里。
【高考狀元】的噱頭,配上【家庭倫理】、【婆媳大戰】、【惡毒小姑】這些永恆的熱點標籤。
瞬間就滿足了很多人的吃瓜心態。
她的爆火,比前世來得更早,勢頭更猛。
王淑芬趁熱打鐵,迅速註冊了各大平台的自媒體帳號。
名字叫【狀元主婦王淑芬】。
只是這一世,我不再是唯一的反派。
而是和我媽一起出道,組成【純惡母女】。
我是私生活混亂的小姑子。
我媽是虐待媳婦的惡婆婆。
和前世一樣。
我的個人信息很輕鬆就被扒出來了。
私信里湧入了無數的謾罵。
12
我媽的生活也大受影響。
外面的老太太都不和她跳廣場舞了。
看到她就給她翻白眼。
我媽直接跑去質問王淑芬,要她立馬把東西刪掉。
王淑芬卻不屑一顧。
「媽,您這話說的。我寫的是小說,是虛構的文學作品。網友們自己想像力豐富,非要對號入座,我能有什麼辦法?法律也沒規定不能寫家庭倫理小說吧?」
我媽咬牙切齒,「你到底想怎麼樣?」
王淑芬這才勾起嘴角,眼裡滿是算計。
「其實呢,這事也好解決。
「您要是能直接把拆遷分的五套房,全部給我們,謠言自然就不攻而破了啊。
「我甚至還可以邀請你上直播間做客,現場表現我們融洽的婆媳關係。」
我媽的手指捏得咯咯作響。
「你……你這是在威脅我?」
「媽,話別說得這麼難聽。」
王淑芬撥弄著新做的指甲,語氣輕飄飄的。
「您想想,為了名聲已經臭了的女兒,跟您唯一的兒子鬧翻,值得嗎?
「以後您老了,端茶送水、床前盡孝的,還不是得靠我和子昊?我們才是一家人。」
我媽看向臉色蒼白的我。
「那靜怡怎麼辦?」
王淑芬笑了笑。
「她都這麼大的人了,媽你就別操心她了。」
我媽眼神里充滿了掙扎。
漫長的沉默後。
我媽肩膀垮了下去。
她極其艱難地點了點頭。
「行……我答應你。」
「媽!」
我失聲尖叫,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媽避開了我的視線,不敢看我。
「靜怡,對不起,媽老了,媽也想有個安穩的晚年,你哥他……到底是兒子……」
王淑芬得意極了。
她走到我面前,用只有我們兩人能聽清的聲音道:
「秦靜怡……
「重活一次,你還是這麼廢物啊。
「這一世。你就乖乖地再死一次吧。」
轟——!
我渾身的血液瞬間凍結!
原來……
王淑芬也重生了!
13
王淑芬開直播了。
我媽作為特別嘉賓出席。
按照王淑芬的腳本。
今天是上演婆媳大和解、坐實我【罪行】的日子。
鏡頭燈光一亮,王淑芬立刻進入狀態。
她眼圈微紅,聲音哽咽:
「我知道很多朋友關心我家的事……其實,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婆婆她有她的難處。」
她適時地瞥了一眼身旁僵硬的我媽,語氣無奈。
「手心手背都是肉,靜怡畢竟是親生女兒,很多時候,婆婆也只能順著她,委屈我們這些做媳婦的……我能理解。」
這以退為進,立刻把氣氛烘托到位。
彈幕開始刷【姐姐太善良了】、【婆婆就是偏心】。
然後,鏡頭推近,落在我媽的臉。
王淑芬在鏡頭外,用眼神無聲地施壓。
我媽嘴唇哆嗦了幾下,在令人窒息的沉默後,終於極其艱難地張開嘴。
「是……是我沒教好自己的女兒……」
就這麼一句話,直播間瞬間炸了!
評論瘋狂滾動:
【實錘了!惡婆婆親口承認了!】
【之前還有人說小說是虛構的,打臉不?】
【狀元姐姐太慘了,攤上這麼一家子!】
【惡毒小姑去死!但是這偏心眼的老太婆也不是好東西!】
直播間的人數越來越多。
禮物特效幾乎沒停過。
王淑芬嘴角幾乎都要壓不住了。
她趁熱打鐵,調整了一下坐姿,對著我媽步步緊逼:
「媽,那您接著和粉絲說說,靜怡都做了些什麼吧。」
我媽看了眼鏡頭,又看了看一臉【鼓勵】的嫂子。
忽然嘆了口氣。
然後,從口袋裡拿出手機。
這個舉動讓嫂子愣了一下。
彈幕也飄過一片問號。
我媽舉起手機,聲音清晰。
「我是她親媽,說什麼,可能都有人覺得我偏袒,或者覺得我被逼無奈。
「所以,口說無憑。大家……直接看吧。」
14
看?看什麼?
王淑芬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
她反應過來了,滿臉驚慌失措。
「監、監控?!媽!你什麼時候在家裡裝的監控?!你這是侵犯隱私!是違法的!」
她猛地從椅子上彈起來,也顧不得直播形象了,伸手就朝我媽手裡的手機抓去。
動作又快又急。
帶著一種不顧一切的瘋狂。
彈幕的風向在這一刻驟然轉變:
【???她急了她急了!】
【如果是真的受害者,有監控證明不是更好嗎?搶什麼?】
【這反應……明顯是心虛啊!】
【狀元姐姐這表情好可怕,像要殺人……】
「別急。」
我媽的手腕往後一縮,輕易避開了王淑芬的搶奪。
她的眼神冷了下來。
「既然要真相,那就讓大家看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不行!不能看!這是我的隱私!關掉!立刻關掉直播!」
王淑芬徹底慌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