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安鬧到我跟前時,我還在哄寶寶睡覺。
她挺著大肚子,要我和蔣榭離婚。
其實她不說我也知道蔣榭出軌的事。
我沒鬧騰。
我讓她進屋,把寶寶放進嬰兒籃,又給她倒了杯水,然後給蔣榭打了個電話:「你回來,我們談談離婚。」
蔣榭語氣很不耐煩:「元靜,說了多少遍了,我不離婚。」
「你的孩子找上門來了,是要我把他趕出去嗎?」
1.
蔣榭回來得很快。
他出去給我買蟹黃包了。
四十分鐘的路程,二十分鐘就趕到了。
他空手進屋,看看溫安,又看看我。
我們坐在沙發上,我神色平靜,她哭哭啼啼。
我保證我沒動手。
蔣榭一路帶風衝進來,氣喘吁吁,蹙眉對溫安道:「你來幹什麼?不是說把孩子打掉了?」
她抽動著,抹了抹眼淚:「已經六個月了,打不了。」
「我早說讓你打了,你怎麼不聽我的?」
蔣榭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大有破罐子破摔的意味。
他問道:「現在怎麼辦?」
溫安哭著道:「你是他爸爸,你不知道怎麼辦,我怎麼辦?」
「我未婚先孕,我爸都把我趕出來了。」
「你得給我個名分,不然我孩子上學怎麼辦?」
兩方沉默。
他們都沒說話。
溫安抽抽搭搭的,我貼心地給她遞了包紙巾。
看著蔣榭這個垂頭喪腦的樣子,我眼裡酸酸澀澀,卻忽然笑了。
曾經深愛的男人變得自私自利,不負責任。
我儘量控制住自己的情緒,放平語氣說道:「蔣榭,我們離婚吧。」
我看向溫安。
她微微彎著腰,臉上還是豐富的膠原蛋白,皮膚白白嫩嫩的,眼角一絲皺紋也沒有。
在蔣榭回來之前,我們已經聊過了。
她才二十二歲,風華正茂的好年紀。
沒讀過什麼書。
家庭重男輕女,一個姐姐養著父母和弟弟,溫安成為了全家人吸血的營養液。
她在酒吧里推銷酒,被客人猥褻輕薄,早已成了習慣。
那天有個客人拉著她硬要親她,一隻手在她的屁股上捏來捏去,油膩的臉幾乎要撞進她的胸里。
溫安拚命掙扎,可那男的不僅不放手,反而變本加厲威脅她:「你要是不幹,這些酒我就不買了。」
她是靠提成活著的。
這些酒好貴好貴,貴到一次提成的錢可以供她弟弟上一年私立學校的學費。
她聽了他的話,忽然就不動了,只是無助流淚。
蔣榭是在這時候來的。
他抓住那個油膩男的手,給了他一拳。
並且買下了那些酒。
他讓溫安找個正經工作,可溫安看上了蔣榭。
溫安說起這件事,還是忍不住掉眼淚。
她慢慢敘述著,眼裡的愛意幾乎溢出。
溫安說:「我的意中人是個蓋世英雄,他會踏著七彩祥雲來娶我。」
她死纏爛打磨了蔣榭很久,終於爬上了他的床,懷上了他的孩子。
她說要給孩子一個完整的家庭。
所以她求我,把蔣榭讓給她。
可憐,又可恨。
2.
蔣榭和我對視了很久,看到我眼眶發酸。
我也看清楚了他眼裡的淚。
幾十年的感情,到底還是捨不得。
蔣榭想了想,對溫安說:「這件事是我的問題,孩子的撫養費我會給,我不能離婚。」
「為什麼啊?蔣榭,你有什麼不能離的?她比我年輕嗎?有我好看嗎?」
她瞪著眼睛,字字逼問他,卻像鈍刀一樣一片片割著我的心。
「同樣都是你的孩子,我的孩子不配有爸爸嗎?」
「你要讓我的孩子沒學上?像我一樣被吸血嗎?」
「你的孩子還是試管,有我的孩子健康嗎?」
「當時在床上,不是你說想要個真正的屬於自己的孩子嗎?」
「現在又反悔了?」
「啪——」
蔣榭的手來的很快,溫安臉上瞬間紅了一片。
他氣極,胸膛劇烈起伏:「你在說什麼屁話!」
溫安捂著臉看向他,哭得更大聲。
四肢百骸傳來密密麻麻的疼痛,一點點匯聚在心臟。
蔣榭居然連試管都告訴她了。
這個孩子對我來說很不容易。
我三十五歲了,算是高齡產婦。
我做了兩次試管才成功。
身體疼痛,心理折磨。
受的苦且不說,我希望我的寶寶是懷著期待來這世界上的,而不是他的爸爸隨口就說不喜歡試管,並且講給別人聽。
心臟泛著尖銳的疼。
蔣榭想過來扶我,卻被溫安死死抱住。
他又不好推開孕婦,只能坐在溫安旁邊。
我努力深呼吸幾口,心跳才慢慢平緩下來。
「你搬出去吧,我會找律師擬定離婚協議,到時候直接民政局見。」
我眼眶泛著淚,掃了一眼溫安的肚子,哽咽道:「財產該怎麼分就怎麼分,既然你不喜歡這個孩子,那孩子歸我,以後撫養費,你給就好。」
「出去吧,我不想你們待在我的家。」
我擺出一個送客的手勢,偏過頭,不想再多說。
蔣榭擔憂地看了我一眼,幾乎是被溫安推著出門的。
「謝謝你啊姐,你真是個好人。」
溫安臨走前還笑著感謝我,笑得那麼諂媚,那麼真心實意。
我死死咬住唇,等關門聲響起,眼淚才敢掉下來。
3.
我恨溫安。
她破壞了我的生活。
我恨蔣榭。
他親手打碎了我的生活。
我連月子都還沒出,就給我鬧出這種事。
鄰居口多嘴雜,我也會成為他們口中的笑話,我的孩子以後也是。
我真的恨蔣榭。
逼我這麼不體面的離婚,給了我一段如此失敗的婚姻。
4.
我聯繫的育兒嫂今天還沒到,已經三天了。
我催促中介趕緊找人,中介回復我:「不好意思,元女士,現在育兒嫂也很稀缺,目前沒有符合你要求的。」
「加錢吧。」
我捂著臉,泣不成聲。
5.
加了兩萬塊,很快就有人了。
她姓周,是個四川人。
周姐住在了家裡,每天要安撫我的情緒,要給寶寶沖奶粉,晚上還要哄寶寶睡覺。
我也體會她辛苦,可我確實幫不上忙。
蔣榭回來過,他說我現在身體不好,不方便,他照顧我,我把他趕了出去。
他也給我打過電話。
我都沒接。
他給我發消息,我很快拉黑了。
離婚協議書擬定好那天,我把蔣榭從黑名單放了出來。
他帶著律師來,我們很快簽字,在財產上幾乎沒有什麼異議。
我和他不是不講理的人,該是多少就是多少,他不會少給我,基礎的人品還是有的,只是有些劣根在歲月的侵蝕下可能瘋狂長了出來。
我看著蔣榭的模樣,才短短一個星期,發現他居然已經生了很多白頭髮。
蔣榭眼底青紫,鬍渣冒了很多。
我以前最討厭他尖尖的胡茬,刺在臉上痒痒的,很難受。
所以蔣榭很勤快,經常刮鬍子,弄頭髮。
他是個愛乾淨的男人。
「公司的股份分紅等悅悅成年後會給她留一部分,你不用擔心她的以後。」
蔣榭垂眸,低著頭:「小靜,是我對不起你。」
「沒什麼對得起對不起,其實人都是這樣的。」
我眨了眨眼,哽咽道:「很貪,太貪了。」
「沒錢的時候想有錢,沒愛的時候想有愛。」
「平淡的時候想追求刺激,刺激的時候想回歸平淡。」
蔣榭嗚咽著:「是我對不起你,是我毀了這個家,以後你和悅悅有需要可以來找我。」
我微微仰頭,抹了下眼淚:「不用了,以後我會帶著她生活,我就跟她說,她的爸爸死了。」
蔣榭走了。
他的背影再也不是那麼堅挺,有了幾分飽經風霜的暮年感。
短短一個星期,一個完整的家庭支離破碎。
幸好我還有寶寶。
她是個女孩。
我給她取名叫元悅。
元悅,一是希望寶寶能開心。
二是諧音「元月」,一年之初,萬象更新,新的開始。
我希望她無論如何,無論遇到什麼挫折,都能重新開始。
三是諧音「圓月」,團圓,圓滿,希望她的人生可以圓圓滿滿,沒有缺憾。
我沒有的東西,我渴望得到的,我的寶寶一定要有。
6.
蔣榭沒再來打擾過我,但是公公婆婆聽說了這件事,坐飛機來到異地城市找我。
婆婆是個善良的人。
我去開門,她站在門口一見到我,還沒開口,眼淚就嘩嘩往下流。
她牽著我的手,不停地說:「瘦了,瘦了,小靜你怎麼瘦成這樣了?」
我握住她冰涼的手,搖頭:「我也不知道。」
這一個星期,我居然瘦了十斤。
明明保姆做飯也好吃,明明我吃的也不少。
之前怎麼減肥都沒減下來,現在倒是輕而易舉。
「都是蔣榭的錯,是我們家對不起你。有什麼需要的,你儘管提。」
「現在我身體不好,也幫不了你帶孩子。」
婆婆說著,提到我的父母,又哭起來。
「如果你媽媽還在,根本不會讓你受這種苦。當年她走的時候,我還答應她要照顧好你,現在卻成了這樣。」
「等我下去,你媽媽肯定要怨我,怪我沒照顧好你。」
「我對不起她,也對不起你。」
婆婆在一邊流淚,一向沉默的公公也忍不住揉眼睛。
我抱著婆婆,忍住淚水道:「媽,別說了,這不是你的錯。我媽也不會怪你,你們照顧我這麼多年,夠了,真的夠了。」
婆婆和我媽是好閨蜜,所以把房買在一起。
當年我媽識人不清婚姻不幸福,年紀輕輕離了婚帶著我,是婆婆一直幫助她。
後來我上高中,我媽又因癌症去世,她把我託付給我婆婆,她瞞著我讓我準備高考,我這輩子都遺憾沒來得及見我媽最後一面。
婆婆摟著我,任由我的眼淚砸在她的肩頭。
她說:「小靜,以後我就是你媽,你就是我的親生女兒,你把我當親媽一樣。」
婆婆說到了,也做到了。
大學時我的生活費,總是比蔣榭多三百。
婆婆看到好看的衣服也會給我買,而給蔣榭買的都是便宜貨。
放假回家,桌子上的飯菜總是我愛吃的,我不愛吃蔥,婆婆每道菜都不放蔥,就算有,也會讓蔣榭幫我挑出來
我時常在心裡感慨,我媽看男人的眼光不行,看閨蜜的眼光不錯。
婆婆說我一個人太辛苦,她想留下來幫我帶孩子。
我拒絕了。
老人家坐飛機來也累了,心意到了就夠了,怎麼還能麻煩她。
她看著悅悅的時候,特別高興,說這孩子跟我小時候一模一樣,大眼睛,高鼻樑,一看以後就招人喜歡,是個小美女。
她在這裡住了幾天,幫我帶了兩天孩子,周姐也確實輕鬆了些,不過孩子晚上有點吵,婆婆眼底的青色掩蓋不住。
沒來兩天,她和公公就要走了。
臨走之前,她欲言又止,面色為難。
我看了出來,說道:「媽,你說吧。」
她艱澀開口:「小榭辦的這事是他的錯,可孩子無辜,得給孩子一個身份,等你們拿到離婚證,我想給孩子一個戶口。」
我聽懂了。
她贊成蔣榭和溫安結婚。
我笑道:「媽,這有什麼不好說的,又不是什麼大事。我不會說什麼的。」
婆婆眼眶泛淚,拉著我的手直喊:「好孩子,好孩子。」
臨走之時,她往我手裡塞了一張卡:「悅悅的禮物,密碼是她的生日。」
我被迫收下,目送著公公婆婆進電梯。
電梯關上的瞬間,我仰頭,忽然哽咽了下。
婆婆再善良,跟我媽媽關係再好,對我再關心,也不是我的媽媽。
如果是我媽媽,她一定捨不得委屈我。
一定會堅定地站在我這邊。
一定不會說出稚子無辜這種話。
可我的媽媽不在了。
我好想她。
7.
和蔣榭約定的時間很快到了。
我在家裡翻出了結婚證,嶄新如初,我一直保存的很好,放在文件夾里。
他把車停在樓下來接我。
我坐進副駕駛,發現駕駛位前面多了一些搖搖晃晃的小玩意。
見我盯著它們看,蔣榭神色閃過一絲尷尬:「溫安放的,她是孕婦,不放就跟我鬧。」
我笑了笑,自顧自說道:「是我唐突了,我應該坐後排。」
剛剛順手就拉開了副駕駛的門,根本沒想這麼多。
我們都沒說話,蔣榭問我,我也隨便敷衍了過去。
等紅綠燈的時候,前面的行人來來往往。
蔣榭忽然開口:「記得我們以前上學,每次都卡紅綠燈,天天倒計時跑著過去。」
「老了的人才追憶從前。」
我毫不留情戳穿他,一點面子也不給。
蔣榭也不生氣,還附和笑道:「確實老了啊。」
我冷哼一聲,轉過頭看向窗外,並不搭理他。
一個月的時間,也許不止一個月,我已經接受了蔣榭出軌的事實。
可這並不代表我對他沒有半點感情。
也不代表我要依靠這點感情再去打擾他。
8.
離婚的人還不少。
我們到了前面還有幾對人在排隊。
工作人員問我們:「確定要離婚嗎?財產都分好了吧?」
我很堅定:「確定了。」
蔣榭看了我一眼,「嗯」了一聲。
鋼印落下來的那一刻,我的心裡好像忽然空了一塊,冷風穿過,嘩啦啦的響。
我跟蔣榭結婚多少年了?
我算算。
十四年了。
大學畢業的時候我才二十一歲,正好蔣榭大我兩歲,他二十三。
我們連房都沒買,迫不及待地領了結婚證。
拿到證那天,蔣榭興奮地去買了個漂亮的文件袋,把結婚證放在裡面妥善保存好。
我們去吃了火鍋,他給我拍了好多照片,被我發在朋友圈裡。
那天晚上,蔣榭抱著我,心滿意足道:「小靜,我終於娶到你了,我真的不敢相信,仿佛一切都在做夢。」
我笑他沉不住氣,其實自己的心也砰砰跳個不停。
畢業後,我選擇留在大城市。
所以我們工作在一個城市,租房也在一起,兩年後,我們工作都穩定下來,婆婆給我們出了首付,我和蔣榭每月還貸款,在市中心也買了套小兩居室。
那是我們自己的房子。
雖然是套二手房,可是我傾注了所有的愛。
我給換窗簾,蔣榭修燈泡。
我養花花草草,蔣榭喂烏龜小魚。
我們都在努力愛這個小家。
蔣榭還給我補辦了婚禮,很隆重。
我知道他在竭盡所能給我最好的。
高中同學幽怨道:「當初我問你他是不是你喜歡的人,你還騙我說不是,只是你哥哥,現在都結婚了。」
蔣榭放假經常來看我,我很多同學都知道。
那時候我就喜歡他,只是覺得學習更重要,喜歡也應該等合適的時間。
所以我稱他是我哥哥,蔣榭對此毫不在意。
他知道我的心意,他也知道,我們一定會在一起。
在那所老舊的房子裡,我們迎來了第一個孩子。
孩子是個意外。
避孕措施做了,可機率也不是百分百。
其實我是想留下來的。
那時候蔣榭已經辭了工作,正在創業初期。
我記得他每天出去談業務,喝的醉醺醺再回家,一回來倒頭就睡。
他不僅沒有拿到第一筆投資,還被人騙了一筆錢。
毛頭小子玩不過社會老油條,在技巧上摔了跟頭。
他每天焦慮得吃不下飯,頭髮也一層層地掉。
我抱著他安慰道:「沒關係的蔣榭,錢沒了我們再賺,大不了我們把房子賣了。」
一個大男人也哭得沒了形象:「對不起小靜,沒能給你更好的生活。」
我摸摸他的頭:「只要和你在一起就好。」
兩個從小鎮走出來的人,在繁華熱鬧的大都市,摔得頭破血流。
終於窺見了絢爛面具下一絲陰暗。
蔣榭變得更小心,更謹慎,從此他在商場上都是輸少贏多。
那時候我還在一個文學社當英語翻譯,工作也還在,就是賺的不多,還完房貸,只堪堪夠日常。
我瞞著蔣榭把孩子打了。
這個孩子來的不是時候,我們沒有時間養他,也養不起他。
躺在手術台上的時候,我心裡充滿了歉疚,一遍遍道歉:「媽媽對不起你,寶寶你不要怨我,媽媽對不起你。」
蔣榭忙到沒有發現我那段時間的反常,只是看起來我比平常虛弱點,他以為是我姨媽不規律,還給我煮雞蛋紅糖水。
好久以後,他在家裡收拾,終於發現了病例單。
我記得他發抖的身影,顫動的嘴唇和發白的臉色。
喉頭滾動幾次,最後也只是低聲道了句:「對不起。」
我不怪他,寶寶也不會怪他,寶寶也會理解我們的難處。
我這樣安慰他,也這樣安慰自己。
當時我不知道後來自己會再難懷孕,也許是老天對我的懲罰。
我覺得自己年輕,總會懷上的。
我才二十五歲。
等到二十九歲,公公婆婆也在催我,周圍同學也都有了寶寶,從兩個人變成一家三口,我開始羨慕,我也想要一個孩子。
備孕一年,發現自己懷不上。
三十歲,我做了第一次試管。
我經歷的疼痛不想多說,都沒有失去孩子來的傷害重。
寶寶發育不完全,需要流掉。
我哭著送走了我的第二個孩子。
蔣榭在醫院陪我,照顧我。
這時候他的創業已經成功,公司開始慢慢步入正軌。
我大概是有些抑鬱,對什麼都提不起勁來,曾經那麼愛吃他做的飯,蔣榭做好了,我也沒有胃口。
我也感覺不到身體上的疼,腦海里一直想著自己的孩子。
蔣榭看不下去,他摟著我,像捧著一件精美昂貴的瓷器,紅著眼,聲音很輕:「懷不上我們就不要孩子了,我不想看見你受苦。」
我躲在他懷裡抽動,任由淚水肆掠,打濕他的衣服。
我還是想有一個寶寶。
我在夢裡夢見他,是個可愛的寶寶,他在向我揮手,說媽媽我好想你。
我猛然驚醒,忽然想開了。
我開始逼著自己吃飯,逼著自己鍛鍊,給自己做了好多心理建設。
身體養好很快,心理修復需要慢慢來。
過了三年,我三十四歲。
我嘗試第二次試管。
蔣榭的公司也更大了,達到了融資幾千萬的水準。
我們賣了小房子,住進了更好的大房子。
他還找了個保姆照顧我。
蔣榭陪著我每個月按時體檢,來來回回找醫生,問注意事項,盡心盡力。
幸好,寶寶很健康。
我和蔣榭互相擁抱喜極而泣。
我以為我們都很期待寶寶的出生,懷孕第七個月的時候,我發現蔣榭出軌的事實。
是我第一次試管失敗後抑鬱的那段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