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理解他現在家裡出了事沒安全感。
答應等今天的事做完。
晚點在朋友圈公開他。
徐淮不太滿意,但學會了閉嘴。
我再次感慨。
窮光蛋好啊,窮光蛋妙啊!
劉笑擠眉弄眼:「什麼時候的事啊?該不會退群就告白去了吧?」
落後幾步的徐淮故作不經意咳嗽了兩聲。
劉笑奇怪看他。
我接收到信號:「我們在一起很久了,不是故意瞞著你們的,只是上次我們在鬧彆扭。」
劉笑驚訝捂臉。
隨後一路她都在偷偷看我和徐淮。
拍照結束,劉笑執意要請我們吃飯。
怕她破費,我特意選的沙縣。
徐淮深呼吸幾口氣,嘴裡念念有詞。
湊近了才聽清。
他:「你已經不是大少爺了,要學會和貧窮共處!」
我:「……」
去你的事兒精!
徐家收走了給徐淮的一切。
還列出了一張數不清多少零的帳單。
讓他償還他們這些年花在他身上的錢。
徐淮氣進了醫院。
看到自己在多人病房醒來,瞳孔地震,又要暈過去的做派。
我眼疾手快掐他人中。
16.
「徐家好歹養了你二十年,怎麼能做得這麼絕呢?」
就算養個寵物也該有感情了。
徐淮神情憂愁:「悅悅你別管我了,就讓我自生自滅吧。」
見慣了徐淮意氣風發。
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裡的囂張跋扈樣。
頭一回見到挫敗傷感的他。
竟然品出了幾分獨特的滋味。
我握緊他的手:「天無絕人之路,你要相信自己。」
不管有沒有用,自信總歸沒錯!
徐淮灰敗的眸子漸漸泛起光。
從那天開始,徐淮開啟打工皇帝生涯。
他會的技能多,外貌也有優勢,賺錢的門路超乎想像。
從他兼職開始,我們的交流也在減少。
我心疼他眼下青黑,有空和我煲電話粥,不如多睡一會。
他不樂意,卻也扛不住。
只好各退一步選擇連麥。
然而這樣的生活只過了半個月,徐夫人便找上了門。
雍容華貴的婦人約我在車上見面。
她單刀直入:「我給了小淮兩個選擇,一是償還這些年花在他身上的錢,二是答應聯姻。」
「他這些天做的努力我都看在眼裡,滑稽又可笑。」
「時小姐要是真的心疼他,就儘快和他分手,勸他去聯姻。」
「不要草率回答我,否則要是惹急了我,他就再也沒有翻身的機會了。」
17.
徐淮接了個模特兼職,中午抽空要和我約飯。
他興致勃勃和我說去試鏡了一個小成本電影的配角。
又說起自己已經攢了多少錢。
比起那筆債務,他攢的錢,根本不值一提。
眼前的徐淮眉眼依舊好看。
可連日的奔波與長期的睡眠不足。
到底在這張臉上留下了貧窮的痕跡。
他以前太過張揚,如今落魄,看不慣他的牛鬼蛇神都要來踩上一腳。
明明有第二條路,這傻子非要犟。
看他吃完飯,我遞上紙。
徐淮挑眉,笑著來接:「這麼貼心?」
他故意摸了把我的手。
原本養尊處優的一雙手。
在短短的時間內,就有了層薄繭。
我說:「我們分手吧,這次是認真的。」
徐淮愣了下,來抓我的手。
「你在開玩笑嗎?之前不還好好的,現在是什麼意思?」
我避開他的手。
也避開他滾燙的目光。
「因為之前我沒有實感,不知道那麼一筆債務代表著什麼,直到現在才明白,那是一筆我祖上三代人都賺不到的錢。」
「你就當我是個臨陣脫逃的懦夫,我還年輕,我不可能一直耗在你身上。」
我有意引導:「你就算不為自己著想,也得替我想想。」
徐淮張了張嘴,眼中水光洶湧,卻一句話也沒說。
他猛地站起身,掉頭就走。
18.
徐淮徹底從我的世界消失了。
聽說他接下了那部短劇,出演了其中的配角。
一個偏執的愛情瘋子。
為保護初戀過失傷人,卻被初戀背刺,逃跑後改頭換面,再次潛伏回初戀身邊。
將和初戀交好的人一一殺害後,以救世主的姿態囚禁她。
最後被警方抓捕,還企圖帶著初戀一起去死。
拍完戲,徐淮註銷了所有帳號。
有人說他輟學了。
有人說他為了躲債逃到了國外。
徐夫人後面也來找過我幾次。
她沒了開始的從容優雅。
保養得宜的臉猙獰又扭曲,讓我還她的兒子。
原來所謂的真假少爺只是一場逼迫徐淮聯姻的戲。
這個掌控欲強到離譜的女人。
不允許被養得傲慢乖張的兒子。
脫離她的安排,喜歡上一個窮鬼。
她說只要徐淮走她安排的路,這輩子都會順風順水。
我打破她的幻想。
「讓他做傀儡的前提是,他不能是個活物,可惜,徐淮是活生生的人。」
「他骨子裡和你是一樣的人,傲慢自大絕不輕易認輸,所以他跑了,用這種方式和你宣戰。」
我說著,淚水奪眶而出。
只可惜,我明白得太晚。
也過於自我感動。
徐夫人紅著眼讓我滾。
畢業後我選擇讀研。
和導師參加國際交流會時。
竟在酒店碰到了徐淮。
褪去青澀少年感的徐淮五官越發立體。
原本自然卷的短髮被梳成了大背頭。
他身穿剪裁得體的高定西裝,身後站著兩個助理模樣的男人。
我們隔著電梯透明的牆對視。
他眼神冷漠無波。
仿佛在看一個陌生人。
19.
交流會結束。
導師的好友帶著一個青年過來給我認識。
這些年我忙著做科研,壓根沒想過找對象的事。
導師卻總怕我孤獨終老。
時不時要給我介紹什麼青年才俊。
長輩的好意無法拒絕,只能先加好友,私下聊黃。
我像往常一樣假笑和青年互加好友。
身後卻總感覺涼嗖嗖的,像是被什麼東西盯上了一般。
心裡有某種猜想。
但怎麼可能呢?
分手時鬧得那麼不愉快。
以徐淮的性格,背地裡不拿娃娃做代餐扎我,都算他心善。
他才不會因為我和別的男人互動吃醋。
交流會要持續一周。
導師和好友相約去開啟第二場聚會。
臨走時,還特別交代青年師兄將我安全送回酒店。
然而路上,師兄接到了一通電話。
他面露為難:「抱歉,我先失陪一會。」
接得太急,我聽到了話筒中尖銳的女聲。
過了一會,師兄回來,無奈笑道:「家裡妹妹不懂事,讓我回去帶禮物呢。」
「師妹和她差不多大,卻比她成熟穩重得多,不知道像你這樣的小姑娘,會喜歡什麼禮物呢?」
我扯了下唇,揭穿他:「師兄, 我們那的人不把妹妹備註為老婆誒。」
師兄安靜了。
他像甩燙手山芋一樣把我丟在酒店大廳。
我揉了揉眉心, 快步走進電梯。
電梯門即將關上之際。
一隻手忽然伸了進來。
那是一隻很漂亮的手。
冷白清瘦的腕骨上戴著看起來很貴的表。
我盯著多看了兩秒。
電梯門向兩側收, 手的主人邁步進了電梯。
赫然是徐淮!
20.
剎那間, 我只覺得電梯里的氧氣被掠奪,呼吸變得困難起來。
我應該低頭裝傻的。
可眼神卻貪婪地停留在他身上。
徐淮離開的前幾個月, 我沒有睡過一個好覺。
後來讓自己忙碌起來, 才漸漸累到無法做夢。
這一天碰見兩次的機率。
大概晚上做夢又有素材了。
夢裡的徐淮也能換一個更加成熟英俊的建模了。
「當初那麼嫌棄我是個窮光蛋,還以為你找的男人會有多好,原來也就那樣。」
安靜的電梯里忽然響起道冷嘲熱諷聲。
「啊?」我有些迷茫地四處掃視,「你在和我說話嗎?」
成熟版的徐淮臉上露出熟悉的惱羞成怒。
「你別說你不記得我是誰了!」
他一臉我敢點頭就手撕我祭天的表情。
我艱難縮到角落:「當然記得。」
只是沒想到他還願意和自己搭話。
「我叫什麼?」
「徐淮。」
徐淮被黑氣籠罩的臉放晴, 可下一秒又黑了。
「你要和剛才送你回來的男人在一起?」
他根本沒身份管我的事。
可我面對徐淮向來窩囊,老老實實說了導師的撮合,和他有對象的事。
徐淮冷笑:「我們什麼關係, 你要和我解釋這些?」
我啞口無言。
真是秀才遇上兵有嘴說不清。
21.
再慢的電梯也有到頭的時候。
叮——
樓層到了,我卻不想下去。
而我也注意到,徐淮上來後並未按樓層鍵。
「這些年你一直在國外嗎?」
「過得還好嗎?」
電梯門再次合上。
我和徐淮被關在緊閉的空間內。
「我們的關係,適合敘舊嗎?前女友。」
艱難維持的冷靜在此刻崩盤。
在此之前, 我根本沒意識到自己是淚失禁體質。
視線模糊間,我看見徐淮明顯變化的臉色。
「時悅你什麼意思,我狠話都還沒放呢,你在這裝上委屈了!」
「不許哭!給我憋回去!」
「你還越說越起勁了, 屬水龍頭的啊?」
「你真是我祖宗。」
徐淮咬牙切齒,一把將我薅到懷裡, 掏出張帕子糊在我臉上亂擦。
電梯忽然啟動。
我身體下意識朝他傾斜, 眼淚和別的液體全蹭在他衣服上。
徐淮發抖,不知是氣的還是突發惡疾。
「時悅!你知道我這身衣服多少錢嗎?」
「我賠給你,我一個月補貼好幾千呢!」
徐淮⽓笑了。
21.
⼀周交流會,我每天都能碰到隨地刷新的徐淮。
⼀見到他, 我就湊上去刷臉熟。
徐淮開始很抗拒,現在已經習以為常。
⽽我也從導師口中得知了他的⼀點過去。
當年徐淮念的是藝術專業。
他拿了演戲的⽚酬後,突然決定出國。
靠著這筆原始金在當地做起了生意。
他膽⼦⼤運⽓好,短短几年,竟真的搞出了名堂。
被我纏得沒法了, 徐淮告訴我。
「我拿到⽚酬回了趟徐家,得知一切都是精⼼策劃的騙局, 我不走,就只能任由她擺布。」
「我走了,你卻要陷入危險之中, 所以我托⼈舉報了徐家公司,給他們製造了些麻煩, 讓他們無瑕再顧及你。」
難怪徐夫⼈開始威脅我, 要讓我畢不了業。
後⾯突然啞⽕沒再出現。
我問得艱難:「如果我們沒有在交流會碰面,是不是就不會再見面了?」
徐淮笑笑:「你猜?」
我抿唇,鼻子又開始發酸。
對視幾秒, 徐淮面露挫敗:「打住,你的眼淚對我沒用!」
「儘管當年的事我們各有難處, 可你確實先放開了我的⼿。」
「介於你想復合的心思很明顯, 我願意給你⼀次機會,但有件事我得先提醒你。」
徐淮語氣和表情都相當認真。
我被他感染到, 不由⾃主挺直腰背,雙⼿緊握。
虛心求教:「你說。」
徐淮⼀本正經:「我沒以前那麼好追了!」
「……」
「嗯?」
我破涕為笑:「好!」
徐淮番外
騙她的。
就算沒有交流會,我也會回去找她。
這個負⼼的⼥⼈。
這輩子都別想逃離我的手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