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啞巴的竹馬和天降完整後續

如果沒有那次同學聚會，我可能就這樣按部就班地工作下去，然後跟周燃結婚。

可是事情總是不能按照個人意志發展。

高中同學聚會上。

大家喝了點酒，討論當年的趣事。

對我起鬨過的男生尤為話多。

「哎，觀棋，還記得當年我們問你喜歡什麼樣的男生嗎？」

「其實是因為我們發現班長暗戀了你很久。」

「他內斂不敢問，我們才幫他一把。」

「誰料我們都把他架到你面前了，你卻跑了，不然你倆一定能在一起！」

「是啊是啊，你倆多般配！」

我怔了一下。

他們不知道我跟沈舒文已經談過又分了。

幸好今天沈舒文沒來。

就在這時，不知是誰舉著手機站起來。

「班長，終於打通你的電話了，全場就缺你這大忙人。」

「連出國留學的李觀棋都回來了！你看！」

手機照過所有人。

我瞳孔一縮。

看到視頻中身穿西裝的沈舒文坐在辦公室里，面容成熟了很多，跟當年內斂的樣子判若兩人。

他說：「我過會兒就到。」

包間中再次響起當年那樣的起鬨聲。

「不是，你都多少年沒參加同學聚會了，今年怎麼回事啊？」

「不會是因為李同學吧？」

男人低沉的嗓音平靜：「有事，先掛了。」

在大家的笑聲中。

我如坐針氈，腦海中全是當年分手的場景。

又喝了一杯酒。

藉口上洗手間，去走廊盡頭冷靜一下。

走到落地玻璃前時，看到了一個頎長挺拔的男人背影。背影有些熟悉，我不禁失神幾秒。

正要移開視線，對方卻轉身看過來。

四目相對。

我的心跳停了一拍。

沈舒文！

9

「好久不見，李觀棋。」

男人的頭髮一絲不苟，鼻樑上架著成熟的金邊眼鏡，熟悉又陌生。

我下意識拿口袋的紙筆，禮貌地回復他。

卻找了半天都找不到。

才想起放在包間裡了。

這時，他卻說：「打手語就好，我看得懂。」

我動作一滯。

【觀棋。】

【你看，我現在能理解你的表達了。】

【現在的我們，能不能在一起？】

他深深凝望著我，白皙的手指像是飛舞的蝴蝶，漂亮極了。

我怔怔地看著他熟稔的手語，胸口某一處被攥緊，眼眶濕潤了。

六年過去。

為什麼……他還能記得我當年大雨中打的手勢？

我搖頭。

【不可以。】

他攥住我的肩膀，眼中的光一點點破碎。

「為什麼，為什麼……」

「我一直在等你，你為什麼不要我？」

「你早在之前就看過那個帖子了不是嗎？如果你真的在意它，當初就不會同意跟我在一起；如果只是玩玩，早在我第一次表白的時候你就會同意。」

「可你沒有。」

「你是喜歡我的！」

「你高三寫在送我的那張生日照背面的話，我看到了……不作數了嗎？」

那句話，是我最喜歡他時寫下的：【沈舒文，我想一直跟你在一起。】

我強忍眼淚，冷漠地推開他。

【不作數了。】

【我有自己新的生活。】

同學聚會上。

沈舒文不再像年少時那樣內斂害羞，而是在同學之間遊刃有餘。

我才知道。

他沒按他爸安排的飛黃騰達路當官，而是成了電視台的知名手語翻譯。

難怪……

他的手語那麼流暢那麼好看。

像是練習了幾千遍幾萬遍。

酒過三巡，我有些暈了，靠在座椅上聽著同學你一言我一語說著從前。

那些模糊的記憶在腦海中閃過。

像上輩子的事。

「嗡……」

手機震動，掉到地上。

沈舒文幫我撿起來，卻在看到亮起的螢幕時動作一頓。

螢幕上寫著三個字。

——男朋友。

周燃已經到樓下。

我拎著包搖搖晃晃地撲向他。

「怎么喝得這麼醉？」

他揉了揉我的頭髮，低頭親我。

遠處。

西裝革履的男人盯著這一切，眼神陰沉。

10

周燃的公司出了問題。

他每天都焦灼地在各個倉儲基地跑來跑去。

我知道不是小事。

卻沒想過是沈舒文做的。

直到電視台採訪闖進周氏建材，質問材料的成分偷工減料問題，沈舒文在一邊慢條斯理地用手語翻譯著……我才意識到這是有目的的設局。

周燃被帶走審訊。

辦公室。

我質問沈舒文：【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要害周燃。】

沈舒文彎唇：「是他急著跟你結婚，想做出成績，才急功近利。相關部門收到檢舉核實發現確有此事，怎麼成了我害他？」

【舉報信是你發的，我知道。】

「他周燃能把我們的事添油加醋發郵件給我爸，借我爸的手逼我們分手。我也可以用這樣的方式舉報他。」

我錯愕不已，騰地站起身。

【怎麼會……他怎麼會這麼做？】

【我不信！】

可下一秒，沈舒文拿出那份郵件的記錄。

我認出了是周燃的小號帳戶。

怔怔跌坐在靠椅上。

原來當年沈舒文的爸爸那麼快就知道了我們戀愛，是因為周燃在背後告密……

他怎麼能這麼做！

「我以為自己是小三，現在發現周燃才是！」

沈舒文報復似得償的冷笑，聲音憤怒悲哀。

「我無數夜晚輾轉反側，想不透你為什麼要拋棄我，直到得知我爸去找過你……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你預設了我們不是同一路人，然後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

「你有問過我的想法嗎？」

我沉默了一會，解釋：

【我不能告訴你，會影響你的前程。】

【你爸說的沒錯。你那樣的家境，未來應該走上官路飛黃騰達、在同等世家中選擇合適伴侶。】

【我連健全人都不是，跟你不在一條路上。】

沈舒文緊緊盯著我。

字字鑽心。

「所有人認為，不能說話的人一定不喜歡錶達、一板一眼的人一定不喜歡自由。」

「我生在嚴苛的家庭，一舉一動都被控制被約束。他們要我做一個他們認為的接班人、要走一條規劃好的路。我從來沒想過從這條路上偏移，直到遇到你。」

「高一開學時我和你做同桌，發現你每天都在表達。寫各種紙條跟我聊學科題目、聊辯論、聊對各種事件的看法……你那麼開朗，把枷鎖都甩在身後。」

「我開始關注你、喜歡你……」

「終於有了自我。」

沈舒文眼尾泛紅，咬著牙，淚光閃爍。

「可你卻跟他們一樣，對我說——你該走那條按部就班、毫無自我的路！」

我在也無法直視他的疼痛的雙眼。

心像是被針扎，密密麻麻地刺痛。

過了很久才能喘氣。

【對不起。】

【我之所以認為我們應該分開……是我沒有你想的那麼開朗。】

【其實，因為殘疾，我一直都有自卑。】

那一剎。

他臉上淚珠滑落。

11

周氏建材涉事材料的部門經理主動投案，事情告一段落。

周燃被放出來。

他見到我後緊緊抱住我，訴說著對我的愛意。

「嚇死我了。」

「我還以為要十年見不到你。」

「幸好……」

他的話聲漸低，劫後餘生般。

我替他接下去：【幸好有人做替罪羊。】

周燃猛地一僵。

我推開他，不再管他公司的事，話鋒一轉質問當年是不是他拆散我跟沈舒文。

他竟然笑起來，露出那顆熟悉的虎牙。

「是。」

「這幾年一直戰戰兢兢，終於還是被你知道了。」

「你小時候就說要跟我結婚，怎麼能喜歡上別人呢？我無法接受啊，在某天聽到你暢想屬於你們的未來時，我忽然就想到了讓他爸來插手這件事。」

我驀地紅了眼眶，幾乎崩潰。

手語打得飛快。

【你那麼了解我，所以才用這種方法！】

【周燃，你利用我的自卑！】

他被我揮開的手僵在空中，慢慢垂到腿側。

神情頹然晦澀。

「對不起。」

「啪！」

我憤怒地打了他一巴掌, 眼淚止不住地往外冒。

【分手。】

他臉色煞白，逃避似地迅速閉上眼。

「不，我什麼都沒看見……」

「我不同意放手！」

「絕不！」

12

分手後。

我搬到公司附近的公寓住，每天不停地加班畫稿消化負面情緒。

新的珠寶被國外知名富豪看中。

我聲名大噪。

獲獎後記者專訪, 沈舒文也跟來了。

他靜靜地望著我。

做我的翻譯。

我打一段手語, 他就翻譯一句。

……

他成了我的嘴巴。

訴說我無法宣之於口的話語, 表達我所有的情緒。

這一刻。

他就是我。

……

那段視頻在電視台播放，我媽都看到了。

她驚訝地問：「你跟小燃分了, 就是因為他吧。他不是要當大官嗎，怎麼去做手語翻譯了？」

我無法回答。

我甚至都不敢去見他。

我對他的感情太複雜, 少年時的喜歡，現在已經糅雜了無限愧疚。

沈舒文說——

因為我，他才有了自我。

我卻覺得——

因為我, 他被另一座籠困住了。

……

沈舒文雖然沒再見我, 可卻每晚都跟我通電話。

「就這樣掛著好不好？」

「我失眠有點嚴重，安眠藥不太管用了。」

「知道你在，我才能安心地睡覺。」

我曾無數次表示, 他該往前看。

可他只是低低地說：「你跟周燃在一起，我不會打擾，可我就只有這一點請求，你不要拒絕我好不好？」

更不可置信的是周燃也這樣。

「小啞巴, 我知道我傷害了你, 你跟沈舒文舊情復燃理所應當，但是……你給我個做情人的機會。我們這麼多年的感情……我會老實本分的。」

我誰都不同意。

可某天回家, 看到他們倆提著菜在樓下等我, 我以為自己發燒了看到這樣魔幻的一幕。

「李觀棋。」

「你今天生日, 我們……來給你做飯。」

原來我今天生日。

都忙忘了。

一進門。

我心裡想著事, 差點被家裡遍地的畫稿和顏料絆倒。

周燃下意識地扶住我, 拿過我的包掛在衣掛上。

「沒事吧？」

「有沒有摔到？」

沈舒文則換了一次性拖鞋，放下東西，給我收拾垃圾。

詭異的和諧。

我問周燃：【你們兩個怎麼找到一起的？你不是恨透了他嗎？】

周燃有點委屈，轉瞬即逝。

【誰讓你喜歡。】

【我要是不能忍他，就永遠沒有接近你的機會了。】

沈舒文陰陽怪氣地說：「藏著掖著做什麼？我能看懂你們的悄悄話。」

周燃一僵，咬緊牙。

「誰藏了？」

我看他一副憋氣的樣⼦, 忍不住想笑。

周燃怔了怔，下意識想要親我：「你笑了？」

我躲開。

他委屈地皺起眉頭：「你還是討厭我……」

對周燃。

我有過憤怒，但很快就消解了。

他跟我從小到⼤的感情, 從愛好到習慣都⼀樣，沒辦法因分居就抹去……到底是⼼軟。

我嘆了口⽓。

正想安慰他, 就看到沈舒⽂幽幽的目光。

難搞！

13

沈舒文和周燃已經達成一致。

兩個⼈都想上位。

在確定我對他們兩個都有情時, 開始瘋狂地爭誰大誰小。

尤其是周燃，他一口堅持⾃己是正宮。

還拿當年的沈舒文那個帖子說事。

「都願意當⼩三，以後做⼩也⽆所謂吧？」

沈舒文冷笑：「周總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當初⼩三上位的可是你！」

我⼀⼿推一個。

【都去做家務。】

【別打擾我畫初稿！】

他們兩個人才消停下來，各干各的。

到了晚上。

又開始鬧。

沈舒⽂看著一本正經, 脫下西裝竟然是半透的黑⾊貼身背⼼, 腹肌若隱若現。

他握著我的⼿摸上去，語氣誘惑。

「你說過喜歡腹肌, 可當年你還沒摸過。」

「試⼀下。」

我想起校服掀起來露出的粉……

整張臉都燒了起來。

周燃圍著浴巾就進來了，看到這一幕咬⽛切⻮：「騷貨！竟然趁我洗澡勾引她！」

我向後⼀看。

⼜是大腹肌……

老天奶啊！

我胃口不大，吃得下嗎？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