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尖叫起來,我媽看到,連忙上來攔我。
我鬆了手,宋雪癱倒在地。
我蹲下來拍了拍她的臉,威脅道:「我說了,別惹我,我有精神病,知道什麼是精神病嗎?就是秦煜那樣,我會對你這樣那樣……」
宋雪發出一聲尖叫,她捂住耳朵,顯然不想聽到我後面的話。
我媽連忙把她抱在懷裡輕聲安慰。
我嗤笑一聲,轉身離去。
真是可笑。
8
第二天,我就在網上看到了宋雪詆毀我的視頻。
她聲稱我欺凌妹妹,辱罵父母,再加上高考狀元的噱頭,我一下子火了。
秦璐找到我時,我正在備課。
得知這個消息,我竟沒有很意外。
她得不到這個成績,自然就想毀掉我。
我沒有立馬澄清,反而借著這個熱度開通了社交帳號。
我分享了很多學習經驗和筆記,這些乾貨受到很多人歡迎。
他們一邊罵我,一邊下載我的資料,我的熱度更高了。
同校的老師,同學也在替我說話。
漸漸開始有人質疑起了宋雪的言論。
輿論發生變化,她急了。
她以受害者的身份發出了一篇小作文,言辭真切。
她在小作文里自述我經常虐打她,在父母面前陽奉陰違,因為怕年級第一的名號被搶走,所以威脅她不能去上課。
她還曬出了身上被虐打的痕跡,條條猙獰。
小作文一出,輿論又開始偏向她。
我的評論區被狂轟濫炸,私信里也全是辱罵。
甚至有人開始質疑我這種品行的人怎麼可能考出全省第一的成績。
他們要求教育局嚴查我的考試過程。
我爸媽知道一切,但他們沒有為我說話,反而發一些似是而非的話誤導大家。
我仿佛成了十惡不赦的罪人,受到大家的審判。
我正準備將收集到的證據發出去時,網上卻突然出現了一個商場視頻將她們錘死在了造謠者的罪名上。
這是一年前我和秦璐在商場遇到她們的視頻。
宋雪的咄咄逼人和我媽的偏心展現得淋漓盡致。
我有些意外。
我撥通了秦璐的電話:「秦璐,這個視頻是你放出去的嗎?」
「當然,她們這麼詆毀你,我肯定要幫你,還好這個商場是我家的,不然我也找不到了。」
我彎了彎嘴角:「謝謝你。」
「跟我這麼客氣幹嗎,咱倆誰跟誰啊。」
我笑著結束了對話。
我順勢放出了這一年裡宋雪在朋友圈分享的她和秦煜甜蜜愛情故事的截圖。
有她逃課和秦煜約會的,有她和秦煜去酒吧的,甚至還有最後她為愛出逃,被秦煜虐打又和好的記錄。
點點滴滴,一個不落。
雖然她已經刪除了,但我早已全部保存了下來。
她為誰翹課,傷是被誰打的,不言而喻。
我還放出了幾段我和宋雪的對話錄音,誰在咄咄逼人,博取同情,一目了然。
網上的風向立馬調轉,宋雪深受譴責。
她不服,繼續對線,但發現被罵得更慘後,她也怕了,整日待在家中不敢出門。
我如願填報了心心念念的大學志願,同時我的學習帳號粉絲也急劇增加。
入學那天,我收到了一個未知聯繫人的簡訊。
兩隻戴著戒指緊握在一起的手映入眼帘。
【秦煜已經和我求婚了,我馬上就要嫁進秦家了,多虧你發出來的截圖讓秦煜痛改前非,你這個死讀書的一輩子都趕不上我。】
我挑了挑眉,回了過去。
【其他的先不說,扛揍的本領我是不如你。】
那邊沉默了片刻後,接連發來信息。
【宋一楠,你××,我××。
【××××……】
……
我笑了笑,直接拉黑。
9
我報考了考古專業。
A 大考古專業是全國第一。
我喜歡這種和文物打交道的感覺。
在這裡我認識到了很多志同道合的人。
我每日沉浸在學習之中,分享學習乾貨,生活十分充實。
但宋雪總是時不時地用陌生號碼給我發來簡訊。
不是炫耀秦煜帶她去高檔餐廳吃飯,就是顯擺秦煜給她送了什麼東西。
我一概已讀不回。
大一結束,宋雪出事了。
秦璐告訴我,宋雪並沒有得到秦家的認可。
秦煜記恨宋雪的出逃,他知道宋雪愛慕虛榮,想要嫁入豪門。
所以他假意懺悔,設計了一場巨大的求婚滿足了宋雪的虛榮心。
宋雪自然和他和好了。
沒過多久,他們又住在了一起,只是這次秦煜直接把她鎖在了地下室。
我媽聯繫不上宋雪很著急,她找到秦煜,秦煜卻否認宋雪在他那。
直到秦家人發現秦煜的地下室,才救出了奄奄一息的宋雪。
宋雪被送到醫院時,不成人形,全身被檢測出多處骨折和損傷。
ICU 一住就是一個月,秦家人隨便給了點錢打發,很快就用完了。
家裡的存款也沒了,我爸媽沒法,又來找到了我。
宿舍樓下,我媽的身形佝僂了好多,我爸的頭髮也花白了。
看到我,我媽苦苦哀求。
「一楠,你幫幫妹妹,現在家裡沒錢了,媽媽知道你做自媒體有錢,你救救妹妹。」
我的思緒有些飄忽,我記得小時候,家裡還不是這樣的。
爸媽對我並不是不愛,只是宋雪如同菟絲花一樣不斷掠奪。
家裡的資源開始傾斜,以至於變成現在這副模樣。
看著眼前的媽媽,我輕聲問道:「媽媽,你後悔嗎?」
她眼裡出現了幾分迷惘,而後面容猙獰:「如果不是秦煜,小雪不會變成這樣。
「等小雪好了,我一定不會放過秦家人,你那個姓秦的朋友,你也別和她相處了,秦家人沒有什麼好東西。」
我的心又冷了幾分:「我的事不用你管,宋雪落到今天這個地步完全是咎由自取。當然,你們也逃不了責任,不是你們一味縱容溺愛,宋雪也不會一錯再錯。既然你們沒錢治病,那就賣房子。」
「不行,不行,房子賣了,小雪以後住哪?」
「行,你不賣就等著把宋雪的骨灰撒家裡吧。」
我爸怒吼:「宋一楠,你怎麼這麼狠心?小雪是你的親妹妹。」
我面無表情:「她在網上詆毀我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是她的親姐姐?
「你們幫著她說話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是你們的親女兒?」
我媽語塞,半晌嘴裡翻來覆去還是那幾句話。
最後我要走時,她喚住了我:「你要和我們斷絕關係我們還沒同意,我們養了你這麼久,你把我們給你花的錢還回來,我們就不來找你了。」
我轉過身:「你想要多少?」
她思考了一會:「五十萬。」
我笑了笑,眼中卻沒有笑意:「我一個大學生哪裡來的錢,以後我會按照法律規定的贍養費給你,其他的,你一分也別想要。」
我轉身進了宿舍,不管他們在我身後臉色有多麼難看。
10
最後,他們還是賣了房子把宋雪從鬼門關救了回來。
他們一家三口搬到了一個狹窄的小房子裡。
媽媽為了照顧宋雪,辭了職。
爸爸一個人承擔養家的責任和宋雪高昂的治療費, 日漸憔悴。
我順利保了研, 步入了下一個階段,每日跟著師兄師姐四處考察,十分充實。
我聽秦璐說, 秦煜死了。
宋雪從醫院回來後, 一直沉默寡言。
我媽擔心, 便時常帶她出去散步, 但她還是死氣沉沉, 失去了這個年齡的鮮活。
秦煜從那件事後,就被家裡人強制送出了國。
但他和宋雪又聯繫上了, 他偷偷回了國和宋雪見面。
宋雪趁他不注意, 一把小刀捅進了他的肚子,守著他直至死亡。
秦煜死了,秦家人大發雷霆。
我爸媽不想讓宋雪入獄, 便想著頂罪,但證據確鑿,他們也沒辦法。
被治罪前, 宋雪來找了我。
遭逢大難, 她現在完全和我不一樣了。
唯一不變的可能就是她眼裡的怨恨。
她怨爸媽無權無勢, 保護不了她;怨秦煜殘忍冷血, 辜負她;怨我, 沒有盡到一個姐姐的職責。
我淡淡開口:「宋雪, 你怨了這麼多,有沒有怨過你自己, 你所經歷的這一切都是你自己咎由自取。」
她低垂著頭,頭髮擋住了她的神情。
「你胡說, 明明我們是一母同胎,為什麼差別會這麼大?」
她抬起頭, 神情有些癲狂:「這不對, 是你搶走了我的人生。」
我皺眉退後了幾步。
顯然宋雪現在精神出現了問題, 開始臆想了。
宋雪向我衝過來, 從懷裡掏出小刀,但很快就被旁邊的學校保安制服了。
我爸媽接走了她。
11
入獄前, 宋雪自殺了。
我媽承受不了打擊,瘋了。
我爸也遠走他鄉。
秦璐怕我會難過, 特意來安慰我,但我卻覺得好像鬆了一口氣。
這輩子沒了我的勸阻,宋雪走上了死路。
我因為沒插手, 脫離了原有軌跡, 開啟了新的人生。
我順利地讀了博,畢了業,每日跟著考察隊不停奔波。
雖忙碌但充實。
秦璐婚禮上,我作為她的伴娘, 見證了她的幸福。
她想把捧花扔給我, 我卻拒絕了。
她有些疑惑:「一楠,你不想成家嗎?」
我思考了會,搖了搖頭。
這些年向我示好的人很多,但我都沒有同意過,我不確認我有愛人的能力和養好孩子的能力。
哪怕我再怎麼將自己和原生家庭割離開, 我仍然怕我的孩子會不夠幸福。
我想,將自己的一生獻給熱愛的事業,也算是一個圓滿的結局吧。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