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她,忽然笑了。
「雪兒姐姐,你知道嗎?」
「我們孤兒院後面,有個垃圾場。」
「很多野狗為了搶一塊骨頭,會打得頭破血流。」
「但它們不知道,旁邊餐館每天倒掉的剩菜,夠它們吃一年。」
林雪兒沒聽懂,皺眉道:「你什麼意思?」
我收起笑容:「意思是,你的眼界,和那些野狗差不多。為了根骨頭,把自己弄得這麼難看。」
說完,我徑直回房間。
3
林雪兒被我氣得不輕。
第二天,她就開始了新的表演。
早餐時,她不停地咳嗽,臉色蒼白。
「雪兒,你怎麼了?是不是著涼了?」
王雅麗心疼地摸著她的額頭。
林雪兒虛弱地搖搖頭,目光瞟向我和江蠻。
「媽,我沒事。可能……可能是我對什麼東西過敏了。」
她說著,又打了個噴嚏。
王雅麗立刻緊張起來。
「過敏?家裡沒添什麼新東西啊。」
她的目光掃過我和江蠻,突然停住。
「是她們!肯定是她們從孤兒院帶來了什麼不幹凈的細菌!」
江蠻把牛奶杯重重一放。
「你說話講點道理!我們天天洗澡!」
林雪兒咳得更厲害了,眼淚汪汪地拉住王雅麗。
「媽,不怪姐姐,是我自己體質不好。」
「可能……是我對她們身上的廉價布料過敏。」
她指了指我們身上的衣服。
王雅麗立刻像被點燃的炮仗。
「管家!把她們的衣服全都給我扔了!一件不留!」
「再去把家裡上上下下消毒一遍!」
管家帶著幾個傭人,真的要來收我們的衣服。
江蠻氣得要掀桌子。
我拉住她,平靜地看著林雪兒。
「雪兒姐姐,你確定是衣服布料過敏嗎?」
林雪兒捂著心口,有氣無力地點頭。
「我從小就這樣,對劣質的東西都感冒。」
「好的,我知道了。」
我點點頭,然後轉身從我的小包里掏出一個東西。
一個透明的密封袋,裡面裝著幾根貓毛。
是我從孤兒院養的那隻老貓身上薅的。
我慢悠悠地撕開密封袋。
林雪兒的臉色「唰」地一下變了。
她下意識地後退一步,捂緊了口鼻。
但我已經走到她面前,輕輕一抖。
幾根看不見的貓毛飄散在空氣里。
下一秒,林雪兒的咳嗽聲戛然而止。
她開始瘋狂地抓自己的脖子和手臂,臉上迅速泛起大片的紅疹。
「啊!貓毛!你哪來的貓毛!」
她尖叫起來,聲音里充滿了真實的恐懼。
王雅麗嚇壞了:「雪兒!你怎麼了!」
林建國也皺起了眉。
我把空袋子展示給他們看。
「叔叔,阿姨,雪兒姐姐不是對布料過敏。」
「她是對貓毛過敏。」
「我只是想證明一下,我們是清白的。」
我一臉無辜,語氣誠懇。
林建國看著狀若瘋狂的林雪兒,又看看一臉坦然的我,眼神變得複雜。
他沉聲問:「你怎麼知道她貓毛過敏?」
我輕聲回答:「我猜的。因為真正對布料過敏的人,不會只咳嗽,皮膚上早該有反應了。」
貓毛事件後,林雪兒消停了兩天。
她看我的眼神,多了幾分忌憚。
王雅麗雖然還是護著她,但也不敢再毫無理由地指責我們。
林建國對我的態度,則變得有些微妙。
他開始在吃飯時,有意無意地問我一些孤兒院的事。
問我讀過什麼書,有什麼愛好。
我一一作答。
江蠻則在一旁大口乾飯,偶爾插一句:「瑤瑤什麼都會!」
這天,林建國的一個助理送來一份文件。
他拆開後,臉色變了又變。
王雅麗好奇地湊過去:「建國,這是什麼?」
林建國把文件遞給她,聲音乾澀。
「是……是江蠻的親子鑑定報告。」
王雅麗拿過去一看,也愣住了。
「匹配度 99.99%……她,她真的是我們的女兒?」
雖然早有準備,但白紙黑字的結果還是讓兩人百感交集。
林雪兒站在一旁,臉色煞白,緊緊攥著拳頭。
王雅麗突然抱著江蠻哭了起來。
「我的女兒,我的女兒,媽媽對不起你!」
江蠻手足無措,任由她抱著。
她看向我,眼神裡帶著求助。
我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眼神。
王雅麗哭夠了,拉著江蠻的手,開始對她噓寒問暖。
「小蠻啊,以後這裡就是你的家,喜歡什麼跟媽媽說。」
「你看看你,瘦的,得多吃點。」
她完全忘了前幾天還罵江蠻是「野丫頭」。
林建國也露出難得的溫情。
「以後,讓雪兒帶你多出去轉轉,熟悉一下家裡的產業。」
林雪兒勉強擠出笑容:「好的,爸爸。」
她走到江蠻面前,親熱地挽住她的胳膊。
「姐姐,以後我就是你妹妹了,我會好好照顧你的。」
江蠻不習慣她的親近,下意識地想抽回手。
我走上前,輕輕按住江蠻的手。
然後對林雪兒微笑。
「雪兒姐姐,你真是太好了。」
「以後姐姐就拜託你照顧了。」
林雪兒的笑容一僵。
從今天起,江蠻是名正言順的大小姐。
而她林雪兒,從唯一的掌上明珠,變成了「妹妹」。
家庭晚宴上,氣氛熱烈又詭異。
王雅麗不停地給江蠻夾菜。
林建國也頻頻和江蠻說話。
林雪兒被冷落在一旁。
她幾次想插話,都被無視了。
她終於忍不住,帶著哭腔開口。
「爸,媽,姐姐回來了,我真為你們高興。」
「只是……我以後,是不是就要離開了?」
她楚楚可憐樣子。
王雅麗立刻心疼了。
「傻孩子,胡說什麼呢!你也是媽媽的女兒!」
林建國也說:「雪兒,你永遠是林家二小姐。」
林雪兒這才破涕為笑。
我慢慢喝著湯。
這時,我的手機響了,是一條簡訊,來自一個陌生號碼:「東西我拿到了,下一步怎麼做?」
我掃了一眼,不動聲色地刪除,然後對林建國說:「叔叔,明天是孤兒院院長的生日,我想和江蠻回去看看她。」
4
林建國同意了。
他還派了家裡的司機和車,備了厚禮。
「替我向院長問好,感謝她照顧小蠻這麼多年。」
林雪兒也積極地湊上來。
「爸爸,我也想去,獻一份愛心。」
「而且我也想多了解一下姐姐成長的環境。」
林建國欣然應允。
去孤兒院的路上,林雪兒坐在我旁邊。
她低聲說:「別以為你那點小聰明能贏過我。」
「江蠻是真千金又怎麼樣?爸媽的心照樣向著我。」
「而你,不過是她身邊的一條狗。」
我看著窗外,沒有理她。
到了孤兒院,院長媽媽看到我們,激動得熱淚盈眶。
尤其是看到江蠻,拉著她的手說個不停。
林雪兒則像個高高在上的公主,在助理的陪同下,給孩子們發糖果。
她帶來的禮物,是幾箱昂貴的進口畫筆和畫紙。
「孩子們,要好好學習畫畫,以後成為藝術家哦。」
她擺出親善的姿態,讓助理拍照。
孩子們拿著畫筆,有些不知所措。
孤兒院裡,大部分孩子連溫飽都成問題,根本沒條件學畫畫。
輪到我們送禮物了。
江蠻把林家準備的營養品和紅包遞給院長。
院長推辭著,最後還是收下了。
然後,我拿出了我的禮物。
一個厚厚的牛皮紙袋。
林雪兒在一旁輕笑。
「瑤瑤,你準備了什麼寶貝啊?這麼神秘。」
我打開紙袋,裡面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
而是一沓文件。
我把文件遞給院長。
「院長媽媽,這是我給您和弟弟妹妹們的禮物。」
院長疑惑地接過去。
當她看清第一頁的標題時,手都開始發抖。
「這……這是……」
林雪兒好奇地湊過來看了一眼,隨即臉色大變。
文件的標題是:《關於城東孤兒院地塊產權及重建規劃方案》。
裡面詳細列明了孤兒院這塊地的產權歸屬,以及一份由知名建築事務所設計的重建藍圖,甚至還有幾家基金會的初步投資意向書。
孤兒院地處舊城改造區,一直面臨被拆遷和取締的風險。
這是院長最大的心病。
而這份文件,直接解決了這個問題。
「瑤瑤,這……這你是怎麼做到的?」院長聲音顫抖。
我笑了笑:「我找了幾個專業人士諮詢了一下,發現這塊地屬於歷史遺留問題,產權可以爭取。
至於方案和投資,是我寫了郵件發給一些機構,他們正好有慈善計劃。」
我說得輕描淡寫,但只有我自己知道,為了這份「壽禮」,我動用了多少關係,熬了多少個夜晚。
林雪兒死死地盯著我,她不相信我一個孤兒院出來的野丫頭有這種能量。
她突然指著文件上一個簽名,尖聲道:「爸!這個簽名!是安盛集團的王總!他上周剛拒了我們公司的合作案!」
林建國聞言,立刻拿過文件。
看到簽名,他的臉色沉了下來。
安盛集團是林氏一直想爭取的重要合作夥伴。
林建國親自出馬都被拒之門外。
現在,這個王總,卻在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孤兒院重建計劃上籤了字。
他看向我的眼神,充滿了探究和審視。
「你和安盛的王總是怎麼認識的?」
「不認識。」我回答得很快。
「只是寫了郵件,可能我的計劃書打動了他。」
林雪兒不信,尖銳地質問:「不可能!你一定用了什麼見不得人的手段!」
「比如呢?」我好整以暇地看著她。
「比如……比如你出賣了自己!」她口不擇言。
「啪!」
一聲清脆的耳光。
江蠻動的手。
「你嘴巴放乾淨點!再敢汙衊瑤瑤,我撕了你的嘴!」
林雪兒捂著臉,難以置信。
「你敢打我?」
王雅麗也瘋了似的衝過來:「反了!反了!敢打雪兒!」
場面再次失控。
最後,林建國怒吼一聲:「都給我住手!還嫌不夠丟人嗎!」
回程的路上。
林雪兒一直在哭,王雅麗抱著她安慰。
林建國一言不發,但目光時不時地掃過我。
回到家,林雪兒立刻把自己關進房間。
半小時後,她衝下樓,臉色慘白。
「我的首飾盒!我保險柜里的首飾盒不見了!」
王雅麗大驚失色。
「怎麼會不見了?裡面可有你奶奶留給你的傳家寶!」
林雪兒哭著說:「一定是她們!肯定是她們趁我們去孤兒院,偷走了我的東西!」
她指著我和江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