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吃嗎?」
少年抬眸,眼睛亮晶晶的。
「好吃,虞澄,你真厲害。」
我被誇得臉紅,自己也拿起一塊。
「吃了你半年的蛋糕,真不好意思。」
他眼尾含笑。
「應該是我謝謝你。」
我愣愣地看著他,林述目不轉睛地盯著我,眼裡的赤誠簡直要將我燙化。
「能讓我每天都見到開朗活潑的你。」
我大腦完全宕機,結結巴巴。
「你……喜歡我什麼啊。」
這樣美好的人,應該是高高掛起的明月,居然會喜歡上如此平凡的我。
林述還想說什麼,彈幕又開始滾動。
【顧煜焱來了,魔王駕到!】
【他風風火火朝這邊跑,跟捉姦一樣,實則 0 人在意哈。】
我胳膊突然被人拉住,林述的眸子瞬間晦暗。
「我不想……」
他眉頭輕皺,沉默兩秒還是繼續說。
「我討厭他,不想你見他。」
話落,他扯著我匆忙逃離小吃攤,我踉踉蹌蹌跟著他跑。
「操!你們倆又偷摸團聚不帶我!虞澄!虧老子還給你買了最新款蛋糕!」
身後傳來顧煜焱的怒罵,耳邊是呼嘯的風,我被男生扯著穿過小吃街嘈雜的人群朝前跑。
一瞬間,手中的雞鎖骨好像都不香了,世界自動聚焦,我盯著林述的後腦勺出神。
怎麼會有人,連後腦勺都這麼帥。
我們匆忙拐進一個窄小的胡同,林述回頭,眸子亮得嚇人。
他將我推進胡同里,隨後自己將我擋得嚴嚴實實,像是小惡龍在藏一件心愛的寶石。
罵罵咧咧的顧煜焱從我們面前穿過,狹窄的胡同里只剩下我和林述粗重的呼吸。
他突然扭過頭看我,我有些尷尬地抬頭。
「再不吃……就涼了。」
我嘴裡塞滿雞鎖骨,沒想到他會突然扭頭,尷尬得要死。
彈幕樂瘋了。
【大饞丫頭少吃一口能死!】
【這麼曖昧的氛圍,你居然在啃雞鎖骨!】
【我已經放縱自己去磕你們這對邪門 cp 了,你給我整這齣。】
林述卻輕笑出聲,我臉紅得像個猴屁股。
「你不是問我,為什麼會喜歡你嗎?」
他抬手,輕輕蹭掉我嘴角的渣渣,被他撫摸過的肌膚像是著了火,燙得我心發顫。
「因為,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像虞澄這麼可愛的女生。」
「你一點都不胖,臉圓圓的,吃東西嘴巴的時候嘴巴一鼓一鼓,吃到喜歡的蛋糕會像個小彈簧一樣左右搖晃,眼睛開心的眯起來。」
窄小的胡同明明是露天的,我卻覺得空氣愈發稀薄。
男生認真地訴說著我從沒注意到的一面。
「可是……凝凝明明比我更好。」
我囁喏著,沒忍住把心裡話說了出來。
林述扯著我的胳膊,將我從胡同里拉出來。
「楊辛凝……確實是傳統意義上的美女,但虞澄才會讓我心跳加速。」
我呆呆地看著他。
他沒有為了誇我,違心地說凝凝沒我漂亮,而是告訴我,我才是那個讓他亂了心跳的人。
多年前母親扎進肉里的刺,好像被人輕輕拔了出來。
10
我和林述在寢室門口分別,一回頭差點沒嚇死。
楊辛凝眯著眼睛笑得像個狐狸。
「哦喲,我們家的白菜要被豬拱了?」
彈幕辣評。
【此女就這樣對閨蜜有著十級濾鏡哈。】
【就林述那個顏值,明明您閨蜜才是那隻豬。】
楊辛凝咬牙切齒。
「這到底是哪個糟心的東西發明的彈幕。」
我抱著她的胳膊輕輕晃。
「凝凝,我好開心啊。」
我的臉被人捧著,楊辛凝像捏麵糰一樣捏。
「澄澄,雖然林述這個人好像確實不錯,但你要想清楚,你是真喜歡他還是一時上頭。」
我點點頭。
她說的意思我明白,在楊辛凝的巨大女主光環下,林述是從小到大第一個向我表白的男生。
夜裡我翻來覆去睡不著,下鋪傳來巨大的聲響。
「不想睡滾出去行不行?翻來翻去的別人怎麼睡?」
汪敏的聲音不小,大家都被嚇了一跳。
我還沒開口道歉,楊辛凝先坐起來了。
「不是你開著燈在宿舍通宵複習的時候了?愛睡不睡。」
我也坐起身,看著死死瞪著楊辛凝的汪敏。
「還沒到熄燈時間,你別這麼咄咄逼人。」
其它室友也紛紛幫腔,汪敏咬著嘴唇重新躺了回去。
手機傳來震動,是兩條好友驗證。
林述:【明天可以請你一起吃早飯嗎?】
顧煜焱:【小兔崽子別讓我逮著你倆,今天的蛋糕放到壞,浪費糧食你這個可恥的女人!】
從前他們也都加過我好友,但我列表里楊辛凝的追求者太多,我從沒同意,也沒仔細看過。
我自動忽視顧煜焱的,盯著林述的消息看了又看。
直到楊辛凝的消息也彈了出來。
「你淪陷了少女,嘴都快咧到耳朵後了。」
我伸手去摸,發現自己居然真的在笑後,心裡的答案也慢慢浮出了水面。
【好。】
我回復。
【明天見。】
我盯著這三個字,第一次這麼期待第二天的太陽。
清晨我躡手躡腳地從宿舍走出去,卻發現有人比我還早。
林述站在熟悉的位置,手中提著好幾份早餐。
「早。」
我心裡仿佛灌了蜜糖,原來這就是戀愛的感覺。
「你怎麼買這麼多呀,咱們兩個怎麼吃得完……」
我話還沒說完,彈幕笑瘋了。
【你一個人就能造完了裝啥呢?】
【男主又不是沒見過你的饕餮行為,還說吃不完。】
我沉默,已經開始自動忽視這些彈幕了。
在學校找到一處安靜的角落後,我和林述開始吃早餐。
我小口小口地吃著包子,彈幕卻追著殺。
【豬精,停止你的做作行為,以前一口吞一個大包子,現在你打算吃到太陽落山嗎?】
【這戀愛的酸臭味比你昨晚回去偷吃的臭豆腐還臭。】
林述遞出紙巾給我。
「昨天……沒吃飽嗎?」
我尷尬得腳趾扣地。
「還好。」
【豈止,男主你快對她少點濾鏡吧,她昨天回去又吃了一份臭豆腐三份炒冷麵兩盒蛋撻。】
我不說話了。
甚至有些破罐子破摔,開始大口大口咬包子。
恨不得將彈幕當包子全部吃掉。
「啊!」
用力太猛的結果就是,咬到了舌頭。
彈幕依舊在幸災樂禍。
「嘴饞到自己舌頭肉都不放過。」
我疼得眼角都飆出眼淚。
林述慌忙掰過我的臉,語氣帶了些焦急。
「怎麼了?我看看。」
我伸出舌頭,有些委屈。
空氣卻突然安靜,面前男生的眸子瞬間晦暗,林述盯著我的嘴巴愣神片刻。
我看到他喉頭滾動了。
「你們倆原來躲在這!」
一聲中氣十足的怒喝把我嚇了個激靈。
我慌亂中又咬到自己的舌頭,林述眉頭皺得很深,他抬眼看著顧煜焱,像是看一塊甩不掉的橡皮糖。
「虞澄,你躲老子幹嘛?一起送蛋糕你倆怎麼偷偷背著我搞對象?」
顧煜焱像個傻子,手裡還提著已經爛成一坨的蛋糕。
「你看!我昨天找了你一天!最新款剛上我就想著給你送來,結果你居然見都不見我,你對得起這塊蛋糕嗎?還不跪下來給蛋糕磕頭道歉!」
11
彈幕都無語了。
【誰家的傻子,牽回去好嗎?】
【我錯了,其實女配挺正常的,居然能和這種紙張交流這麼久,超乎常人的忍耐力。】
顧煜焱氣得不輕。
「等老子找到你是誰,看我不卸了你的腿。」
彈幕和校霸開始互噴。
我和林述繼續吃飯,懶得理他。
顧煜焱卻突然停住了。
我抬頭去看,難道吵架被自己口水嗆死了?
結果剛好撞上彈幕放大的紅色感嘆號。
【別吵了!女主有危險!怎麼吵著吵著那個女配拿刀了?!】
【她從哪帶的刀進宿舍!這女的瘋了吧?】
【男主快去救女主啊!快!】
【臥槽,燃起來了,你說倆男主誰能先到,獲得女主的好感值?】
宿舍里,楊辛凝抱著凳子牙齒都在抖,卻還是強裝鎮靜。
「你放下刀,你撒在我床上的湯我不計較了還不行嗎?」
汪敏眼睛通紅,顯然已經聽不進去任何話。
「楊辛凝,你不是很牛嗎?你不是一堆追求者嗎?誰能來救你啊?」
楊辛凝人傻了。
她今早是被燙醒的,汪敏從食堂打的免費海帶湯全撒她身上,本就有起床氣的她下意識說了句。
「煩不煩啊,走路也不看著點。」
這人就突然發瘋了。
「不是,這和我有追求者有什麼關係,明明是你撒了湯……」
她話還沒說完,就被面前的瘋子厲聲打斷。
「怎麼沒關係!你知道我每天看著你有多噁心嗎?憑什麼你連發抖都這麼漂亮,憑什麼我去打海帶湯都被你的追求者插隊!」
楊辛凝人麻了。
「誰插隊你找誰去,找我幹嘛!」
「就剩一碗湯憑什麼因為我是楊辛凝的室友,就讓給我!我很想要嗎?!楊辛凝,我好心告訴你虞澄不是好東西,你居然用那種眼神看我,憑什麼你們都瞧不起我!」
楊辛凝無語的表情再次刺激到了汪敏。
「不是,你到底能不能正常溝通了,跟澄澄又有什麼關係。」
顯然,不能。
因為汪敏似乎從昨天夜裡開始就被氣得一宿沒睡。
現在眼睛裡布滿血絲,已經不太正常了。
「我刮花你的臉,看你還驕不驕傲得起來!」
她前言不搭後語,發了瘋的提刀去刺楊辛凝。
【女主寶寶快跑!這人瘋了!】
【安陵容都自愧不如,怎麼會有人自卑到瘋癲只用一碗海帶湯!】
【男主快跑來了,女主寶寶堅持一會!】
【押注押注,第一個到的是哪個男主呢?】
砰的一聲,門被用力撞開。
楊辛凝抖著身子回頭看,汪敏將她的視線擋住大半。
直到我拿起掃把尖叫著衝上去,楊辛凝才反應過來。
「澄澄!別過來!」
我看著近在咫尺的刀和瑟瑟發抖的楊辛凝,腦海里只剩下了一句話。
楊辛凝不能受傷。
她那麼怕疼,小時候打針都要我捂著眼睛。
她那麼愛美,為了漂亮一點蛋糕都不吃,只吃低脂肉乾。
我不會讓任何人欺負楊辛凝。
「凝凝別害怕。」
我抖著嗓子,掃把橫在胸前。
「汪敏,把刀放下。」
彈幕炸了。
【臥槽!怎麼男主還沒女配跑得快!】
【倆男主 188,跑不過一個小胖墩!】
【說實話,我有點想哭,我對曾經罵她豬精感到愧疚,這明明是一隻可愛的小佩奇。】
汪敏反應過來,提著刀就朝我刺。
12
「你也不過是楊辛凝的狗,出什麼風頭?楊辛凝不要的追求者被你舔到了,開心嗎?」
「那你倆就一起毀容吧!」
汪敏瘋了,掃把用力打在她胳膊上她卻仿佛感覺不到痛,手裡的刀反而越握越緊。
我被逼著倒退到走廊。
不少圍觀女生尖叫著後退,汪敏手中水果刀抬起的瞬間我腦海里只剩下一句話。
完蛋了。
「澄澄!」
「虞澄!」
我下意識抬手去擋,刀尖劃破皮肉的感覺讓我痛得面容扭曲。
我被人穩穩接住,清冽的氣息將我包裹,男生的心跳快得不像話。
「打 120!打 120!」
汪敏倒在我旁邊,後腦勺汩汩地冒出鮮血,楊辛凝手裡拿著帶血的凳子臉色煞白。
「澄澄,澄澄你別嚇我。」
她哭著丟掉凳子,撲到我身上手忙腳亂去按我的傷口。
我再次醒來的時候,兩隻手都被人緊緊攥著。
我第一次見到楊辛凝蓬頭垢面的樣子,她像個小瘋子,眼睛熬得通紅。
「笨澄澄,高中體測都不合格,怎麼跑得過兩個男生?」
她眼淚吧嗒吧嗒地掉。
我看著自己的胳膊。
那裡被紗布重重包裹。
「沒事,用了美容針, 醫生說留疤機率不大。」
林述臉色很差。
我其實沒有徹底昏迷, 我只是有點暈血。
我聽到了, 醫生說還好我胳膊上肉肉多, 要是換個瘦弱的女孩, 可能會割斷手筋。
還好, 不是楊辛凝。
在楊辛凝又一次把粥熬糊了後,林述接手了照顧我的工作。
楊辛凝沖我眨眨眼。
我沖她輕笑。
林述看著挺矜貴一男生,第一次熬的湯居然比賣的還好喝。
他低頭輕輕吹動雞湯的時候, 眼睫微顫。
「你這幾天……是不是不太高興啊。」
我小心翼翼問他, 林述抬眼,眼眶有些發紅。
「虞澄, 你為什麼不能把自己放在第一位。」
我愣愣地看著他。
「哎……你別哭啊, 不是, 我那會沒想那麼多。」
林述將湯勺放到我嘴邊。
「跑那麼快,不知道的還以為最新款小蛋糕上市了。」
我被他逗得笑個不停。
其實我知道, 林述在生楊辛凝的氣,又或者在生我的。
但我沒想到, 他在⽣⾃己的。
「如果我再跑快一點就好了, 你就不會受傷了。」
他輕嘆。
彈幕嘖嘖。
【大哥,你家媳婦跟腳踩⻛⽕輪一樣, 誰追的上。】
【誰若毀我姐妹翅膀,我定毀她整座天堂, 接虞澄這樣的閨蜜。】
【校霸體測幾乎滿分都沒跑過你媳婦,別自責了。】
我的臉漲得通紅。
怎麼我就是林述媳婦了, 這群彈幕又亂說。
林述卻輕輕勾起嘴角,拿起紙巾給我擦嘴。
我出院那天, 林述⼜⼀次跟我表⽩。
我穿著病號服, 林述抱著花, 我埋怨開口。
「短短半個⽉, 我⼜圓了一大圈, 你還好意思表白。」
【傲嬌豬精哪⾥逃,嘴都快笑劈叉了。】
【怎麼辦, 我現在感覺他們四個都好磕。】
【我也是, 隔壁那對哈士奇和他的美艷主⼈也磕得我醉⽣夢死。】
我抱著花,和林述輕輕十指相扣,看著彈幕笑倒在他懷⾥。
他們說的哈⼠奇和美艷主⼈是顧煜焱和楊辛凝。
顧煜焱現在不纏著我了,我醒來第二天他送了新款蛋糕,鄭重其事地跟我說。
「我沒跑過你, 沒救下來你們真是對不起, 但是我看到那個瘋子舉刀的時候,下意識緊張的依舊是楊⾟凝。」
他眼睛亮閃閃的, 帶著睿智的光對林述說。
「兄弟, 我不跟你爭了,我要繼續追我⼥神了, 從前請你女朋友吃的蛋糕,就算我給你倆的隨禮了。」
楊辛凝壓根不搭理他,顧煜焱就繼續圍著她打轉。
指尖被人輕輕捏住, 我抬起頭撞進⼀雙含笑的眸子。
「在想別⼈?」
我大驚失⾊。
「這你都知道?你這半個月不會在湯⾥下了蛔蟲藥吧?」
林述輕輕晃我的手。
「嗯,所以只許想我一個,不然就罰你明天不許吃蛋糕。」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