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琛第二天就離開了。
去向不明。
反而是我的卡里收到了大筆轉帳,足足有一千萬。
是宋琛所有的私房。
也是他唯一能給我的保證。
「我想不明白。」
「你到底用了什麼手段,把傅行舟和宋琛都迷得團團轉?」
在我出門時,宋以禮已經坐在了沙發上,他在老牌貴族學校留學多年,渾身上下充斥著貴氣。
更別提他還當上了總裁。
走過來時,氣場與我平常接觸的二代們完全不同,充滿了壓迫感。
我不敢多說話。
只低著頭窩囊道:「能讓一下嗎?我要出去了。」
「把頭抬起來。」
我不敢抬。
宋以禮:「你要是用這種態度對我,宋琛轉給你的錢,我也能用公司的名義討回來。」
這話一出,我蹭地抬起頭。
眼角已然被逼得微微發紅。
「你到底想幹什麼?」
宋以禮盯著我看了許久,目光重點落在我的眼尾。
某一刻我彷佛感受到了一股迎面而來的侵略感。
「我調查過你。」
「傅行舟送給你的東西,你剛剛出手換成了錢。」
「宋琛更蠢,見面沒幾天,前後給你打了一千五百萬。」
「但你本人的花銷卻不多,所有錢很快就從帳戶里轉了出去。」
「我猜,你應該是在替家人還債。」
「對嗎,苒苒妹妹?」
12
我家破產並不冤枉。
起因是我爸盲目擴張公司,導致資金鍊斷裂。
他受不了這個打擊,跳樓自盡了。
很快。
家裡房產被法拍,各種資產甚至奢侈品一起被凍結。
我姐奔赴外省四處籌藉資金。
我身無分文流落街頭。
姐妹倆未來的日子幾乎一眼望到頭——打工還債。
我不願過這種生活。
既然沒有姐姐那樣四處周轉的能力,不如利用眼下的資源——
在有錢的竹馬團身上撈一筆。
第一個上鉤的就是傅行舟。
他起初打生活費真的很大方。
直到後來。
大概是和我在一起後,走得近了,我的價值在他心裡一點點跌落。
逐漸變得和那些撈女沒什麼區別。
那麼得到的待遇,也不該有多特殊。
意識到這點後。
我才果斷提了分手,轉頭傍上了宋琛。
這不是無奈之舉。
而是我一開始就知道,這個總是對我嘴毒的死對頭,上學時趁我睡著,曾偷偷親過我的發頂。
他喜歡我。
為了試探他對我到底能付出多少,那晚在包廂的酒,我是故意喝下的。
事實證明。
宋琛比傅行舟大方多了。
只可惜——
宋家還有一個更聰明的宋以禮。
他如今才是真正的掌權人。
13
「這跟你沒有關係吧。」我終於不再掩飾,只歪頭笑了笑,「你們又不是親兄弟,需要管這麼寬嗎?」
宋以禮不說話了。
我繞過他,剛踏出大廳門,背後忽然傳來一道聲音。
「姚苒,按照你這個速度,你家的兩億欠債,什麼時候能還完呢?」
「傅行舟小氣,宋琛另有顧慮,你在他們身上能得到多少?」
「退一萬步說,你姐那邊還能支撐多久?」
最後一句話,讓我邁出去的步子,硬生生收了回來。
我姐出去三個月了。
她是去尋求以前的人脈,懇求他們提供一些商業支持,期間除了報平安,再無其他消息。
但我知道這很不容易。
要求人,要喝酒應酬,要放低所有姿態。
所以哪怕我知道傅行舟跟我交往,只是享受天之驕女變成落難鳳凰的掌控欲,也假裝毫不知情。
我這裡多撈一點兒。
我姐那裡就能輕鬆一點兒。
沉默持續了足足幾分鐘。
我終於轉身,一點點往前走,與宋以禮的距離也越來越近。
曾經的清雋少年,如今早已長成了寬肩窄腰。
我站在他的面前。
彷佛要被他的身形徹底籠罩。
我進。
他沒退。
直到徹底依偎過去的那刻,我才仰起腦袋,細白的手指輕輕地拽住他的襯衣。
「以禮哥哥,那你能幫幫我嗎?」
14
宋以禮沒有給我錢。
但他以其他人的名義,私底下為我姐注資了五個億。
代價是——
我從宋琛的隔壁,搬進了他的房間。
二十八歲的宋以禮。
和十四歲的以禮哥哥真的很不一樣。
完全沒有憐惜之情。
他掐住我的腰肢時,我幾乎快要落下淚來。
「混蛋——」
宋以禮的呼吸打在我的頸後,不同於平常的輕緩,反而隱含著強烈的占有。
「姚苒。」
「看著我。」
「為什麼不找我?我明明一直在等你。」
我的雙眼根本無法聚焦。
哪怕被他撈起,也軟得如同一灘水,完全沒聽清他在說什麼。
「?」
宋以禮盯著我看了許久。
最終懲罰般咬在我的肩頭。
「喜歡珠寶是嗎?」
「明天帶你去拍賣會。」說著,他的喘息格外性感,「八百萬而已,哪裡配得上你呢。」
一句話讓我徹底清醒過來。
有那麼一瞬間。
我產生了一個錯覺——
宋以禮什麼都知道。
他早有預謀。
15
拍賣會當天。
傅行舟帶著女伴如期而至。
他們坐在第二排,低頭竊竊私語時,從背後看過去,簡直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對。
甚至有不少合作夥伴上前祝賀。
彷佛好事將近。
但我的出現,讓全場瞬間安靜下來。
傅行舟很快就注意到了。
看見我的那刻,他的臉色變得格外難看,忍了又忍,才趁著沒人的空檔,將我拽到角落。
「你來幹什麼?」
「我來參加拍賣會。」
「你哪來的資格參加?」傅行舟只差沒指著我的鼻子說我不配,「姚苒,你能不能認清現實?你家早就破產了,現在不是什麼大小姐!你追到這裡來,只會讓我對你更失望!」
此時此刻。
傅行舟的面容是如此不耐煩且充滿鄙夷。
風流的長相如今增添了十二分的醜惡。
我已經很難再想起以前一起讀書一起長大時的場景。
我掙開他的手,平靜道:「我跟其他人一起參加,不是來追你的。」
「姚苒,嘴硬只會讓你顯得更加不堪。」
傅行舟索性倚靠在牆上,手指反覆不停地撥動著打火機。
咔噠的聲音在靜謐的角落格外煩躁。
「今天是我聯姻的日子,這場拍賣會結束之後,就能直接敲定訂婚宴。」
「你最好趕緊離開這裡,別等著我叫安保送你出去。」
這次換我皺起眉頭:「你要是不信就算了。」
我轉身就想離開。
傅行舟卻直接叫了安保過來。
「這位小姐沒有邀請函,趕緊把她請出去。」
安保隊長和我對視一眼,滿臉為難:「傅先生,這位小姐是宋先生的女伴,有邀請函。」
16
傅行舟愣住了。
「宋先生?宋家的人?」他猛地盯著我,「你勾搭上宋琛了?」
不怪他第一時間想到這裡。
這群從小長大的二代里,宋琛和我是有名的死對頭。
但傅行舟作為一個男人,很早就看出了宋琛心底更隱秘的心思——
他喜歡姚苒。
這份喜歡連他自己都還沒來得及意識到。
所以姚家剛破產。
傅行舟就立馬帶走了我。
再後來,一邊相親一邊哄著我不放手。
也是因為他清楚——
一旦放手,宋琛必定會跳出來。還有其他人,那些背地裡蠢蠢欲動的傢伙,也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姚苒,你什麼意思?腳踏兩條船?」
這話聽起來格外可笑。
我直接笑出了聲:「傅行舟,你自己不是嗎?更何況,我們已經分手了。」
傅行舟似乎是想起那天我說的話。
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他沒想到我是來真的。
氣急敗壞之下,開始口不擇言:「姚苒,誰給你錢,你就願意賣是嗎?」
啪。
我一巴掌扇在他的臉上。
「嘴巴放乾淨點,不然把我惹急了,你跟林家的聯姻也不會好過。」
傅行舟捂著臉。
盯著我離開的背影,忽地揚起聲音:「你以為宋琛就能娶你嗎?他家爭產失敗,遲早也會對外聯姻!」
「姚苒,你早晚會認清自己如今的地位,到時候再想回頭,也得看我給不給你那個機會!」
我沒說話。
但有人替我做出了回應。
「你不會有這個機會的。」
宋以禮剛打完電話,走過來當著傅行舟的面,牽住我的手。
「傅少還是想一想,今晚該送什麼訂婚禮物吧。」
他意有所指。
眼底是我從來沒見過的輕蔑。
17
宋以禮的話很快就應驗了。
拍賣會開始。
那套珠寶藏品起拍就是五百萬。
傅行舟叫價到八百萬。
宋以禮則舉牌一千萬。
一錘定音。
藏品剛送過來,就被宋以禮親手戴在我的脖子上。
一邊戴,一邊警告我:
「我送給你的禮物,就別像之前一樣轉賣了,記住了嗎?」
他連我將傅行舟家搬空的事都知道。
我哪敢在這個時候反駁。
只得含糊應下。
另一邊。
傅行舟的臉色難看至極,連坐在他身邊的林家千金也是強忍脾氣。
等拍賣會一散場。
她就甩開傅行舟,直接上了自己家的車。
再次碰見。
是在停車場。
傅行舟靠在車頭抽煙,神色晦暗地望著並肩走來的兩人:「宋大哥。」
他喊一聲大哥很正常。
宋以禮從小到大都是圈內的榜樣,沒出國之前,更是所有人的帶頭大哥。
「有事?」
傅行舟看向我的眼神很複雜。
整個圈子裡。
他警惕過所有人,唯獨沒有想到我會找上宋以禮。
這種複雜的心情摻雜著不甘,逼得他等在這裡,試圖找到一個答案。
「你知道她是我的女朋友嗎?」
「現在不是了。」
傅行舟沉默片刻,換了稱呼:「宋總,我以為你這種人,不會摻和到我們年輕一輩之間。」
宋以禮抽走他手裡的煙,在扳指上摁滅。
「我是哪種人,不由你來決定。」
「傅少,做人還是要有良心,否則只能看著珍貴的人離開自己,你覺得呢?」
傅行舟聽懂了他的意有所指。
他的胸膛起伏了一下,脫口而出:
「宋總你也是好不容易才拿回家產的人,有什麼立場說這句話?」
「你會拋開公司前途和家族發展娶姚姚嗎?如果不娶,又有什麼資格來教訓我?」
18
兩個男人對峙的時候。
我就已經上了車。
再也聽不見他們說了些什麼。
也沒必要聽。
嫁人從來不是我的目的。
我拿出手機,看見姐姐給我發的消息:
「籌款很順利,等我回來。」
這幾個月。
我第一次露出了真心的笑容。
「高興什麼呢?」
宋以禮打開車門坐進來。
目光所及之處,臉色灰白的傅行舟格外顯眼。
顯然,在這場交鋒之中,他才是落敗者。
車窗緊閉的最後一秒。
也是宋以禮探身為我繫上安全帶的那一秒。
傅行舟不甘的聲音清晰地傳了進來:
「宋以禮,宋琛可是你的堂弟!你這麼卑鄙地撬牆角,有沒有想過他知道了會怎麼辦?」
19
宋以禮怕不怕,我不知道。
我自己反正蠻擔心的。
到底收了宋琛一千五百萬。
這些錢早就拿去還債,哪裡還有錢退回去。
但越怕什麼越來什麼。
拍賣會人多口雜,宋以禮為我豪擲千金的消息很快就在圈子裡傳開。
宋琛本來還待在外地做父母的思想工作。
得到這個消息後,當晚就飛了回來。
見面就給了宋以禮一拳。
「你什麼意思?勸我不要把人帶回來,結果自己趁虛而入!」
「你明明知道我跟姚苒一起長大,她一直都是我喜歡的人!」
宋以禮沒避沒閃。
他只擦了擦嘴角,看著手背的血跡,忽然笑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