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夢溯光完整後續

呵，跟我斗，沒門！！！

12

下了夜戲已經臨近 11 點。

山里樹叢茂盛，小訶盡職盡責往我身上補著驅散小蟲的藥水。

「怎麼樣？

「戰況進行到問候我祖宗十八代沒有？」

我疲憊地從她手裡接過手機。

為了不影響情緒，整個晚上我都處在斷網狀態。

小訶搖搖頭，雙眼亮閃異常，滿臉詭異的姨母笑。

什麼鬼情況？

這山里不幹凈！上我小助理身了？！

她激動到手舞足蹈。

「賀老師今天以一敵百，大戰黑粉三百回合，力還煜哥之清白。

「江黎終是玩火自焚，路人緣崩塌，恐再無出頭之日！」

你還頗有說書之潛質呢。

算了，我自己看吧。

不用費心尋找，有關賀嶼歸在留言區回應粉絲的詞條早就登上熱搜前列。

部分娛樂公眾號還專門做了盤點。

網友:【山川島嶼盡數歸於江流，賀嶼歸和江黎名字其實真的好配，如果沒林煜橫插一腳，該是天生一對吧……】

賀嶼歸：【和前面這位不太熟。】

網友：【林煜和陸家小女兒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啊？！】

賀嶼歸：【假，假地不能再假。】

網友:【賀和江是假的，林和陸是假的，那賀和林是真的嗎？！】

賀嶼歸:【一切皆有可能。】

賀嶼歸掛了紅 V 的頭像異常鮮顯眼，不過幾分鐘便吸引眾人目光。

【哇啊啊啊，活的，是活的賀老師！】

【這麼快反轉了？！我嗑的 cp 破裂了！】

【我有點懵，所以江黎才是個兩面三刀的？】

【拜託，黎黎只是發了張同人漫畫而已，其它不都是大家腦補出來的嗎？要怪也怪不到黎黎身上好吧！】

【江黎粉洗什麼，你家正主操縱流量也不是第一次了，先是炒和賀的 cp，發現他和林煜關係好，又順勢造了波自己是 tong 妻的謠賣慘，大家不傻。】

【和江黎不熟，所以和林煜很熟是吧！！！】

【上次隨手借一千萬，這次給全球高定，哥你別太愛。】

【什麼叫一切皆有可能？！】

【看懂了:他說他要掰彎林煜！】

【哈哈哈，之前嗑賀和林像犯了天條一樣被追著罵，沒想到終於有出頭之日了！！！】

【別管了，這次不一樣！他倆一定是真的！】

【坐等林煜被壓！】

【蹲！蹲蹲蹲！】

不是，說我和他有那種關係就算了！

為啥我是 0 他是 1 啊？！

我抬頭，面對心裡都是粉紅泡泡，嘴邊掛滿欣慰笑容的小訶不知該作何反應。

天地良心，我連他腹肌都沒摸過！

……

商務車停靠在縣城的小酒店門口。

我同小訶告了別，步入酒店，按動電梯。

拍攝地偏遠，找到這樣的住宿條件已算優渥，導演因此包下三層樓作為劇組的大本營。

頂樓走廊此刻異常安靜，腳步聲隱沒進絨質地毯中。

我低頭找房卡。

木門不知何時悄然劃開。

措不及防的一瞬，天旋地轉，一雙手臂毫不客氣將我撈進房間。

靠，什麼東西這麼大力氣？！

室內幽暗，看不真切。

只鼻尖籠罩著淡淡酒氣和衣物薰香後暖融融的潔凈味道。

渾身僵硬的我聞到熟悉氣息鬆懈下來。

對面人將整個臉埋入我的頸窩。

剛從室外進來，我的皮膚沁著冷意，被滾熱鼻息驟然一撲，細小汗毛不受控制地顫慄輕抖。

他撒嬌般悶悶出聲。

「你終於回來了~」

……

賀嶼歸！

你 tm 又在搞什麼！！！

13

誰能告訴我酒鬼為什麼會出現在我的房間！

安保這麼鬆懈的嗎？！

賀嶼歸實在是太重了，我邊推他邊試圖喚醒他的理智。

「跑這兒發什麼酒瘋。」

賀嶼歸吸吸鼻子，「別推開我。」

到底誰在和誰講條件啊喂！

手機震動聲自褲裝口袋響起，我艱難騰出只手，像摸瘋狗一樣胡亂揉了揉他的頭。

「行行行，乖乖乖，我接個電話。」

賀嶼歸緩緩直起腰，直勾勾盯著我。

大有看我是不是在騙他的架勢。

呵，幼稚。

我掏出手機，顯示出來電人——陸芷白。

ok，八卦新聞的正主之二出現了。

昏暗環境中，螢幕光亮刺痛神經。

我無意識眯眯眼，不成想手中瞬忽一空。

賀嶼歸捏著我的手機，眼眉沉沉。

「你 tm 到底想怎樣？還給我……」

尾音沒入雙腳懸空後的暗罵，為保持平衡，我胳膊只得搭上賀嶼歸的背。

雖然神志不清，但他托著我倒走地很穩。

我掙扎無果，乾脆捂住了臉？

靠，自從記事開始，還沒被這麼沒尊嚴的抱過！！！

「想把我從窗戶扔下去？！謀殺親夫不值當啊……」

不知哪個字眼刺激到他，賀嶼歸徑直將我摔進床內。

他屈膝，俯身壓上來。

床側窗戶緊挨街燈，我終於借著光線看清他緊繃的下頜。

雖然不想承認，但賀嶼歸力氣確實比我大。

他乾脆利落按住我，另只手精準打開免提後將手機扔到我耳側。

我維持著這種詭異姿勢被迫和陸芷白通話。

「煜哥，對不起，我沒想到探班會給你帶來這麼大困擾，你不會我的氣吧。」

下一秒，賀嶼歸唇瓣在我肩頸處游移，若即若離，貼著脈搏輕擦而過。

？？？！

我咬牙忍住癢意。

「沒關係，網友在捕風捉影而已，現在都解決了。」

陸芷白苦笑，「既然這樣，上次我提的事情煜哥能不能再考慮考慮……」

賀嶼歸再度貼近，虎牙重重咬上耳垂。

陣陣酥麻自尾骨一路向上，血液紛亂灼熱，「嘶！」

「煜哥，怎麼了？」

我控制住呼吸。

「沒事，不小心被路邊野狗嚇到了。

「先掛吧，我還要和編劇討論明天的戲。」

陸芷白不疑有他，囑咐完早點休息後便只剩乾脆的一聲電話忙音。

顧不上其他，我立刻手腳並用掙脫桎梏。

「賀嶼歸，你拿老子當小姐呢？！」

14

被推開的男人半撐起身體，眼眶通紅。

我不可置信望進情緒翻滾的眸底，怔楞地看著他連呼吸都在顫抖。

「林煜，我是受夠了！

「受夠了假裝大度，嘴上說著互不干涉，心裡恨不得給自己栓條鏈子交到你手上。

「受夠了獨自忍耐，嫉妒男人又嫉妒女人，看著他們瘋了般向你示好，我連句過問的資格都沒有。

「受夠了小心翼翼，即使對你好也要找各種蹩腳藉口，害怕連朋友也做不成！」

賀嶼歸啞然的嗓音低下去，像在呢喃。

「求你，我現在求你看看我。

「我不止想和你做朋友……」

what fu*k？！

死對頭暗戀我？！

哥的魅力這麼大嗎？

蓄滿的淚砸落在我臉頰，又順著下頜淌至鎖骨，從滾燙到冰涼。

賀嶼歸倔強地我對視，要尋個答案。

我開始辨不清他身上的味道。

乾淨、宣和、凜冽，又混合著荷爾蒙獨有的飄忽不定。

某種奇異感覺無聲蔓延，心跳失序沉淪。

世界按下慢放鍵，我竭盡全力回想著為何個男人的傷心會如此刺痛神經，像極細的纖維扎進皮膚。

因為不計後果的澄清？

因為隨身攜帶的藥片？

因為離奇的財產協議？

因為長久的從未缺席過的陪伴？

還是因為我在無形中已經一退再退的底線？

不對，我想這些做什麼？！

如此簡單就被掰彎了？！

太沒骨氣了吧！！！

長久的安靜後，賀嶼歸喘息逐漸平穩，晶瑩瞳孔隨之黯淡。

他稍稍斂眉，直起腰，落在我身上的力道係數退去。

「是我妄想了。」

干啞嗓音是聲嘶力竭後的疲憊。

我:……

不知道哪來的惡膽，我右手勾住他領口邊緣，左手從他胸膛划過。

在賀嶼歸幾近茫然的眼神里，我朝他吹了個口哨。

「給你個機會，不過老子在上面！」

……

時節臨近入冬，晨光迷迷濛蒙似氤在霧氣中，沁出寒意。

我疲倦地往被子裡鎖了縮，離熱源更近了。

髮絲被不輕不重順著，身後的人說話時胸腔微微震動。

「小訶說你今早九點前要出工，該起床了。」

果然，我就知道肯定出了內鬼！

不然賀嶼歸怎麼可能拿到我房間門卡。

之前小訶天天搞什麼鬼見愁的營養餐估計也是他教唆的！！！

我冷哼一聲，眼睛閉地更緊。

賀嶼歸拿下巴蹭著我頭頂，「寶貝~」

「滾，老子的清白徹底被你毀了, 昨晚說好我在上面的呢？」

「後面不是讓你坐我身上了嗎？！」

……那能一樣嗎？！

艹！！！

見我不理他, 賀嶼歸故意揚高聲調。

「昨晚也不知道是誰被伺候的舒服，還擔心房間隔音不好, 讓我……嗚嗚嗚！」

眼疾手快捂住他胡說八道的嘴, 我惡狠狠指揮道。

「把衣服給朕拿過來，朕要上朝了！」

他扯唇輕嘆一聲，乖乖垂首。

「遵旨~」

15

風平浪靜的一個半月後, 我終於發現像我這樣帥氣的芳心縱火犯是會遭到報應的……

導演啊導演，你為什麼要一個鏡頭拍一百遍然後告訴大家第一遍最好！！！

原定二十天拍完迎山的全部戲份, 拖到現在進度甚至還未過半……

按他的話說：那山裡面又沒其他劇組搶場地，就使勁拍唄~

迎山海拔高, 冬季積著終年不散的冷。

不夠充裕的物資加上渺茫的殺青希望，每個演員仿佛被判了無期徒刑, 絕望又呆滯。

「小煜，快去讓你助理領東西！」

我回神, 是特邀的外國演員 Lina。

她前天還和我吐槽她和導演八字不合，就算偷渡回國也不想拍了。

此刻 Lina 正費勁挪著個巨大箱子，笑容璀璨。

我好奇上前扒扒頭。

奶茶、咖啡、小甜點；

水果、零食、巧克力；

暖貼、毛毯、羽絨被；

濕巾、拖鞋、沐浴露……

「朝廷的賑災糧下來了？！！！」

我震驚著, 差點把口水流在上面。

Lina 已經打開奶茶包裝, 深吸一口。

「我聽說是劇組新的投資方來探班送的。

「除了這些隨便拿以外, 他們還請了很多五星級廚師，要給大家提供豪華晚餐！！！」

什麼投資方, 這麼有實力？！

不過如此浮誇的做派倒是異常熟悉呢……

我抬步出了為拍攝臨時搭的帳篷。

成百上千的工作人員正拿著箱子零元購，製片和副導樂呵呵和大廚溝通晚上吃什麼。

並未見傳說中的新資方。

手機在手中震動兩聲，我貼耳接通。

對面清緩柔潤的嗓音攜著股甜膩。

「轉身, 三點鐘方向。」

遠處影影綽綽的樹影里，賀嶼歸身上過膝羽絨服微敞，帽子口罩齊全。

只有精緻到似真似幻的眉眼暴露在外。

不夠顯眼, 但存在感很強。

我沒過去, 饒有興致與他對望。

「賀老闆如此大氣怎麼也不露面？」

「我以為那種出風頭的事只有陸芷白會做。」

他慢條斯理講著，可惜略有咬重的名字透露出不自然。

嘖嘖嘖, 你還真是男的女的的醋都吃。

我莞爾, 「我上個月不是已經拒絕過她了，你咋那么小氣~」

山間霧靄漂浮層疊，賀嶼歸摘口罩的動作攪動起碎玉般的漣漪。

他嘴⻆肆意勾起，口型與聽筒聲⾳重疊。

「記憶覆蓋⽽已。

「如果⼈只活某些瞬間，我希望那些濃墨重彩的部分都只與你我有關。」

……

（全文完）

番外

林煜⽇記

3 月 27 日, 晴。

⼩酌幾杯順⼿把賀嶼歸灌醉了。

他突然竄上沙發, 開始左搖右擺。

我問他在幹嘛。

他說他是太陽花, 幫我收集陽光打殭屍。

那堅定的雙眼⾥只有對勝利的渴望。

……

呵呵，果然上次借酒意撒嬌只是在裝可憐！

5 ⽉ 11 日，多雲。

最近賀嶼歸休假, 每天都盛裝打扮接送我上班。

周一冷臉酷哥，周二清純男⼤，周三沉穩總裁、周四風流公子……

⼜為不引起不必要麻煩，他總戴著口罩。

化妝師⼩姐姐每次看見我倆都欲⾔⼜⽌。

直到今天她終於忍不住悄悄跟我說。

「林⽼師你千萬注意⾝體！」

？？？！

啊啊啊, 我要怎麼說你才能相信他們是同⼀個人！！！

7 月 25 ⽇, 小雨轉晴。

躺在床上刷小視頻被零幀起手：【同房時活動多少次不算早泄呢……】

！！！！！

巨大聲⾳瞬間在空⽓中擴散開。

我手忙腳亂劃⾛，裝作若⽆其事。

該死的科普醫⽣, 你是要毀了我嗎？！

正在研究劇本的賀嶼歸幽幽看過來，表情似笑非笑。

然後就是午夜、陽台、浴室、沙發……

化妝小姐姐說得對，是該注意身體的嗚嗚嗚。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