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嫂子很重視瀟瀟的生活和教育,可這段時間,她需要照顧小嬰兒,對女兒難免會有疏忽。
上個月,瀟瀟還和我抱怨過,說:「姑姑,我討厭小弟弟!」
我開解她說:「等他長大了,就是你的小跟班,你讓他幹嘛他就幹嘛,不也挺好的?」
我還給她看了幾個網上拍的小視頻段子,都是弟弟特別聽話的那種。
瀟瀟「切」了一聲,說:「這些都是假的,擺拍的!你還不明白嗎?我爸讓你幹什麼,你會幹嗎?」
我心想現在的小孩真難糊弄,只好說:「我小時候可是什麼都聽你爸的。放心吧,有個弟弟妹妹也挺好的,不信你問你爸?」
瀟瀟當時說了句什麼來著,她好像小聲說:「回頭我就把他賣了!」
現在想想,這應該就是動機。
可就算瀟瀟有能力給我媽下藥,她又怎麼聯繫上外人,把我侄子帶走呢?
我不認為這樣一個小孩可以完成這種事情。
為了把事情弄清楚,第二天,我特意請了半天假,代替我爸去接侄女放學。
侄女見到我來很開心,絮絮叨叨地和我說了很多話。
我打量著她稚嫩可愛的臉龐,心中越發猶豫矛盾。
「晚上想吃什麼?我請客。」
瀟瀟也不跟我客氣,直接道:「必勝客!」
「行吧。」
到了必勝客,我給她點了披薩、炸雞、薯條還有冰激凌。
等她吃得差不多了,我才試探地問道:「最近你小弟怎麼樣啊?」
聽我提到侄子,瀟瀟的眼睛暗了暗,神色複雜地說:「就那樣唄,吃了睡,睡了吃。」
我從她口中,明顯感到一絲厭惡之情。
她真的這麼討厭她弟弟嗎?
我又問:「五個月的小孩能坐著了吧,他會坐嗎?」
瀟瀟斜眼瞥著我,生氣地說:「你到底是關心我還是關心他啊!關心他,你去我們家看看不就完了嗎!」
沒想到她這麼牴觸。
「好好好,不提了!」我連忙道。
等到瀟瀟冰激凌都吃完了,我才冷不丁地問道:「你奶奶的降壓藥,是不是你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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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沒頭沒尾的,若是不知情的人,肯定很疑惑。
可瀟瀟聽完卻愣住了,怔怔地說不出話來,眼神中還有明顯的慌張。
看到她這表情,我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原來還真是她!
「楊瀟瀟!我對你太失望了!你竟然給你奶奶下藥?!」我低吼了出來。
瀟瀟一臉的恐懼,眼睛瞬間紅了。
我深吸了口氣,說:「你為什麼要這樣做?!你知道這樣做有什麼後果嗎?!你奶奶這麼疼你,你對得起她嗎?!」
如果我媽知道害她的人是她一直疼愛異常的孫女,該有多傷心啊!
在我的逼問下,瀟瀟才哭著開口道:「姑姑,對不起,我也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就是惡作劇!我真不是故意的!」
我冷笑:「你糊弄誰呢!拿降壓藥開玩笑?你也不是三歲小孩,應該知道輕重!你都會上網查作業,還有什麼不會的!」
要不是上網查過,她怎麼可能知道降壓藥會讓人頭暈呢?!
我越說越生氣,乾脆開門見山地說:「楊瀟瀟,我知道你要做什麼!你不就是想把你弟弟賣了嗎!你到底是怎麼做的?!你說!不然我就把這件事告訴你爸媽,告訴警察!」
見我這麼認真,瀟瀟似乎怕得厲害,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引得餐廳不少人看過來。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在欺負小孩。
為了和她說清楚,我乾脆結帳,把她帶出來。
來到一個小巷子裡,我道:「現在可以說了吧!你要是不說,我不會放過你的!」
「我,我就是在網上抱怨,發帖子說討厭小弟弟,然後就有個人和我聊天,她說她可以把弟弟帶走,只要我把家庭地址告訴她就行。」她小聲說。
我簡直不知道說些什麼,道:「這種話你也信?!」
瀟瀟抽抽搭搭地說:「我當時心裡很煩,就告訴她了。說完就後悔了,可這個人也沒消息了,我以為她就是開玩笑,沒想到過了一個多月,她又聯繫我,說我奶奶每天都帶著我弟弟在家門口遛彎,沒有動手的機會。」
原來是這樣,我懂了!
是瀟瀟引來了壞人,這些人根據得到的信息在我哥哥嫂子家踩點,說不定還和我媽聊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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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氣得眼前直冒金星!
瀟瀟拉著我的手,哭著說:「姑姑,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如果我不幫他們,他們就把那些聊天記錄告訴家裡人,讓所有人都知道我是個壞孩子!」
我氣炸了:「做人要敢作敢當,不能一錯再錯!你乾的這些事不就是吃裡扒外嗎?!我沒想到你這麼大了,竟然活成了一個白眼狼!」
「人家讓你給你奶奶下藥,你就真的下藥!你想沒想過,你奶奶歲數大了,真有什麼事可怎麼辦啊!」
最可氣的是,她什麼都不懂,不明白這種行為最後會害死我媽!
瀟瀟哭著說:「我查了,網上說吃一點兒沒事,我不想讓奶奶難受!可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我閉了閉眼,用力抽了她一巴掌!
這還是我第一次打她。
「楊瀟瀟!你太自私了!我真的對你太失望了!」
瀟瀟捂著臉,說:「對不起姑姑,我再也不會這樣做了,你原諒我一次,求求你了!」
我搖頭:「不行!你把你的那些什麼聊天記錄給我,我去報警!這些人是罪犯你懂嗎!」
就是有這些人,才會有這麼多悲傷破敗的家庭!
瀟瀟緊緊拉著我的胳膊:「我都刪了!真的!我都不和他們聯繫了!再也不會了!求你別報警,姑姑,求求你了!」
她捂著臉蹲在地上,大哭著說:「我爸我媽都喜歡我弟弟,他們已經不喜歡我了,如果這件事讓他們知道了,他們就真不要我了!求求你了姑姑!」
聽著她的哀求,我不可抑制心酸難忍。
這孩子也是我看著長大的,從小她多乖多可愛啊,現在怎麼變成這樣了呢?
正因我們感情深厚,我會不由自主地為她開解。
這也不能完全怪她,她快十二歲了,正處於青春期,家裡多了一個二胎,還是男孩,她肯定很難受吧。
我也不禁想到了自己小時候,那時但凡有親戚聚會,大家都會誇獎我哥哥,圍著哥哥轉,好像他才是世界的中心,而我永遠都是他的陪襯。
爸媽雖然對我不錯,可我知道,在他們心裡,我是個女孩子,遠不如哥哥重要。
有時候親人的忽視,往往才是最傷人的利刃!
我是「妹妹」,瀟瀟是「姐姐」。
我們的處境何其相似。
我嘆了口氣,道:「瀟瀟,這件事我可以不告訴別人。但你要保證,不能再做任何傷害家人的事!」
瀟瀟哭著說:「姑姑,我保證,我再也不會犯錯了!」
我把她拉起來,一字一句道:「瀟瀟,以後做任何事,我希望你能先想清楚後果。如果昨天那個人真的拐走了你弟弟,那你奶奶她會怎麼樣?你想過嗎?大家都會埋怨她,她也會很自責,說不定會活不下去!無論你怎麼想,你不能傷害我的媽媽!你懂嗎?!如果你傷害了我媽媽,我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上一世傷我最深的,就是我媽的死。
如果這件事不會發生,我什麼都可以原諒。
侄女哭著點頭:「姑姑,我真的錯了,我再也不會這樣做了。」
看著她蜷縮在地上可憐地望著我,我到底還是心軟了。
12
事已至此,也只能不了了之。
我把瀟瀟送回家後,自己在馬路上漫無目的地溜達。
我覺得有必要把這件事告訴家人,一來讓大家都能監督瀟瀟,不讓她再犯錯誤,二來,可以讓哥嫂警醒一下,多多關心這個女兒,而不是只惦記著家裡金貴的二胎。
可我又擔心說了後哥嫂不僅不自省,反而認為侄女不可教,對她更差了,那該怎麼辦呢?
青春期的孩子本就難搞,這件事會不會讓瀟瀟的情況雪上加霜?
一時間,我左右為難,心裡沉甸甸的。
我腦子裡就像有兩個控辯雙方的小人在爭吵,誰也不能說服對方。
天人交戰了半天,我還是決定暫時保守住這個秘密。
既然這件事已經過去了,上一世的悲劇還沒發生,侄女也得到了教訓,不如就讓它過去吧。
回家後,我對我媽說:「您回頭有時間也提醒下我哥我嫂子,讓他們多關心關心瀟瀟,老二還小呢,給吃給喝就行,不用管太多,老大正是青春期,還要升初中,才是關鍵呢!」
我也只能起到這點兒作用了。
我媽笑著搖搖頭:「哎喲,你管得還挺寬,放心吧,你哥你嫂子都明白。」
「明白什麼呀!」我嘀咕道。
要是真的明白,還能讓楊瀟瀟干出這種事來?
我媽無語,道:「其實,我覺得你嫂子最近變成熟了,這段時間她對瀟瀟很好,可以說一如既往,有時我看她都不怎麼關心老二,反而對老大好得多。」
「是嗎?可我今天接瀟瀟,她可不是這麼說的。」我反駁道。
我媽不以為意,道:「女孩子就是敏感,也容易想太多,她媽真的沒忽視她,不信你問你爸。」
我爸接口道:「對,上次你侄子病了,讓我和你媽帶孩子去醫院,她自己送瀟瀟上輔導班去了,這麼小的孩子,病了也不擔心,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後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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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的話把我鬧糊塗了,這些事到底是真的,還是他腦補的。
如果嫂子真的這麼關心瀟瀟,瀟瀟怎麼可能想要賣了她弟弟呢!
這太自相矛盾了!
我正疑惑著,我媽說:「你嫂子這些日子變化挺大的,記得瀟瀟剛生下來時,她那個勁兒勁兒的樣子,以家裡的大功臣自居。那時候你還小,有些事不清楚,你嫂子還讓你哥提前買好紅玫瑰,還有金手鐲,等她生完孩子送到病房去呢。」
還有這事嗎?
我還真不記得了。
我爸道:「你嫂子這次生了個兒子,卻什麼條件都沒提,看來是穩重了,會過日子了。」
我聽得越發糊塗!
假設瀟瀟沒有失去父母關愛,那她就沒有動機傷害她弟弟,更沒有理由給我媽下藥。
這件事從源頭起,似乎就不太對了。
可那降壓藥應該是瀟瀟拿的。
我腦子中忽然有個聲音道:「也許,她是替她媽媽拿的呢?」
我總想著,嫂子是侄子的親媽,總不會是她想要弄丟自己的孩子,可我不得不承認,她能完成這件事的可能性,比我侄女要高得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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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侄子生下來這段時間裡,我嫂子的行為確實有些奇怪。
雖然我和她相處得並不算多,可也大概了解她的為人,她是個無利不起早的人。
好多年前,我哥就希望我嫂子生個二胎,我父母願意出錢出力,可嫂子不同意,說生二胎要給她一百萬。
我哥拿不出這些錢,就不敢再提了。
這次我嫂子生侄子,一開始說是意外懷孕,她糾結得要命,想去人流,是我哥求了她好久,她才同意留下這個孩子。
這樣來說,嫂子應該很自得才是,可她卻十分低調,一點兒也不張揚,再也不提一百萬了。
事出反常,自然有其原因。
我覺得我有必要搞清楚嫂子的事情,不然,我媽和侄子仍有可能面臨上一世的悲劇!
轉天,正好趕上周末,我爸媽帶著我去哥嫂家看小侄子。
我來只有一個目的,就是找機會觀察下嫂子,看看她是不是有問題。
到了哥嫂家,嫂子先是問起我媽的身體,我媽說已經好多了。
「要說還是您照顧孩子細心,負責,比我媽可強多了。」嫂子這樣說道。
聽這意思,她還是想讓我媽來照顧侄子。
可在我看來,娘家媽媽幫著看孩子,婆婆給錢花,才是最舒服的模式,不是嗎?
嫂子有什麼理由,非要讓我媽幫她看孩子不可嗎?
聽她這樣說,我媽沒說話,我爸則接口道:「你媽還得再休息一陣子,就先辛苦你母親了!」
嫂子沒說話,只勉強地笑了笑。
我坐在一旁,想找機會看看她的手機。
可現在的人手機都是不離手的,我一時間也找不到機會。
直到我嫂子去廚房炒菜,我瞥見她把手機放在了餐桌上,在她手機鎖屏的一瞬間,我迅速觸碰了一下,拿著它鑽進了廁所。
這真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可我還沒打開微信,一條信息就跳了出來:【到底什麼時候能把孩子給我!】
我一驚,心臟差點兒從胸口跳出來!
這是什麼意思?!
我連忙看了下,發信息的人備註名字是老劉。
老劉是誰?印象中沒聽過這個人。
我來不及思考,只想翻看下他們的聊天記錄,就在這時,嫂子忽然大聲地拍著廁所門,喊道:「瑤瑤,你拿我手機了嗎?!你是不是拿錯了!」
她怎麼這麼機警?!
時間不夠,我只好把這個叫老劉的微信號拍了下來,然後打開門,說:「嫂子,不好意思,咱倆手機殼一樣,我拿錯了。」
嫂子的表情有一絲慌張,尷尬地笑著說:「沒事沒事。」
說完趕快把手機接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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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哥嫂家出來,我連忙登錄小號,換了一個衣著清涼的美女頭像,申請添加「老劉」為好友。
不一會兒,「老劉」通過了我的申請。
【哪位?】他問道。
我組織了一下語言,給他發了一張圖片,然後編輯了一段文字:【先生您好,我們公司代理了一款知名酒廠推出的新品糧食酒,現在正在做活動,可以先給您免費寄一瓶過去,您品嘗一下,如果滿意,整箱現在有非常優惠的折扣活動!】
這酒是我們公司的一款新品,賣得非常好。
我想一般男人都喜歡酒,就算自己不喝,也會買酒送人。
果然,下一秒,「老劉」回復道:【樣品不要錢嗎?】
我回覆:【不要錢,而且您可以放心,郵費不用您承擔,我們現在正大力推銷這款產品,您是我們很有實力的潛在客戶。】
看到我這樣說,「老劉」終於說:【那好吧,給我寄一瓶。】
就這樣,我套到了他的姓名,電話和家庭住址。
根據他給我的信息,這個人叫劉義華,就住在我們市的東區,雖然和我們家有一段距離,但是並不算很遠。
為了知道更詳細的內容,我找到了一個同學,他就在劉義華居住小區的街道辦事處。
我同學效率超高,了解了半小時情況,就給我打了回來,道:「這個劉義華今年 37 歲,在海油公司上班,好像還是個小領導,家裡條件不錯。不過這個人人品應該不怎麼樣,他老婆生了兩個女兒,在家裡總被他媽和他姐姐欺負,為此還報過一次警。」
「他姐姐是個潑婦,看著不起眼,卻是個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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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細細思索了起來。
表面上看,劉義華和我嫂子沒有什麼關係,可我嫂子今年也是 37 歲,年齡一樣的話,也許他們是同學?
想到這裡,我給我哥打電話,問道:「你認不認識劉義華這個人?」
我哥說:「你怎麼會認識他?他是你嫂子的高中同學。」
果然!
我不由得暗暗呼出一口氣,道:「他們關係怎麼樣?」
我哥根本沒意識到出了什麼問題,只道:「好像還行吧,去年你嫂子高中同學聚會,還念叨過幾句來著。」
「好吧,沒事,我掛了。」
我用力揉了揉額頭,思路漸漸清晰。
高中同學,同學聚會,家裡只有兩個女兒,沒地位的妻子,兇悍的姐姐……
這些關鍵字幾乎讓我明白了所有真相。
現在只要做一件很簡單的事情,我就可以證明我推理的一切。
下了班後,我隨意買了幾個水果,給嫂子送了過去。
嫂子還奇怪,問我:「昨天不是剛過來看過?」
我微笑道:「我就喜歡這孩子!」
在她沒注意的時候,我拔了孩子兩根頭髮,又假裝給我哥哥楸白頭髮,帶走了他的幾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