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戀對象是我死對頭完整後續

我像被抽乾了所有力氣。

重重跌坐回椅子上。

大腦一片空白。

渾身冰涼。

聲音抑制不住地顫抖：

「江賀，是不是我爸的兒子？」

外婆閉上眼，渾濁的眼淚滾落下來。

臉上滿是悔恨。

「是……」

「你爸也不知道，當年分手時，你江阿姨已經懷了他的孩子。」

「昭昭，她也是無辜的。」

我臉色慘白。

無辜？

那誰有罪呢？

我這些年積壓的怨恨、針對與憤怒。

此刻都變成了巨大的笑話！

難怪從小我媽和我爸之間相敬如賓。

難怪我爸，會格外偏愛江賀。

所以，江賀呢？

他是不是早就知道了這一切？

彈幕還在瘋狂刷屏。

像一把把刀子，扎進我心裡。

【天吶，我突然好心疼男配……】

【他一直以為父親只是偏心，沒想到自己根本不是親生的。】

【剛剛外婆給的那枚戒指，是男配親生父親送給他媽媽的吧。】

【可惜了，那個男人在分手後不久，就車禍去世了。他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有個孩子……（爆哭）】

我握著手裡冰冷的戒指。

指尖劇烈顫抖。

心口像被巨石堵住。

窒息般的疼痛蔓延開來。

【哎，其實男主也慘得可憐啊。】

【他早就知道一切！為了不讓男配受傷害，他寧可對著親生父親喊一輩子「叔叔」，把所有委屈和真相都咽進肚子裡……（心碎）】

【結果還被心愛的人那樣羞辱。】

【兩個小苦瓜，為什麼要這樣互相折磨啊！】

這一刻，我才知道那天他阻止我爸未說出口的話，是什麼。

他一直都知道，卻什麼也沒說。

看我像個跳樑小丑一樣。

宣洩著本不該屬於他的恨意。

而此刻。

我對他說的那些刻薄話語。

都化作了鋒利的迴旋鏢。

狠狠刺穿了我的心臟。

16

那些真相終究像一根根刺。

扎在心上，動一下都疼。

所以我不願回去面對。

一直留在外婆這，與她生活。

直到一個清晨，我正幫外婆的新菜園子澆水。

門口傳來了熟悉的引擎聲。

抬頭，是江賀。

他下車，站在晨光里。

白襯衫一絲不苟，臉上架著金絲眼鏡。

看起來清冷又克制。

他看向我身後的外婆。

聲音平靜，聽不出波瀾。

「外婆，我來接林昭回去。」

外婆拍拍我的背，小聲說：「去吧，總得面對。」

我磨蹭著走過去，心裡五味雜陳。

恨了那麼久的人，突然成了最無辜的。

而我，才是那個一直被蒙在鼓裡，肆意傷害別人的混蛋。

上車，關門。

狹小的空間裡，空氣稀薄。

他身上冷冽的氣息縈繞過來，讓我無所適從。

「你……最近好嗎？」江賀率先打破沉默，聲音有些乾澀。

我偏頭，看向窗外。

低低的回了聲：「嗯，挺好的。」

氣氛尷尬而又沉默。

其實我有很多話想問他。

比如，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或者，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可是，問了又怎樣？

只會讓彼此更加難堪。

【啊啊啊急死我了！你們兩個倒是說話啊！】

【這氣氛壓抑得我都喘不過氣了！】

【男主，你快把他撲倒啊，掐著他的脖子告訴他，苦果亦是果！】

車內的低氣壓持續蔓延。

就在等紅綠燈的間隙，我張了張口，決定還是說些什麼。

可視野里突然出現一輛大卡車！

它失控地朝著我們猛然撞過來！

我下意識驚呼，「小心——！」

江賀瞳孔驟縮，反應極快地猛打方向盤。

同時整個身體毫不猶豫地向我傾斜過來。

將我緊緊錮在懷裡。

猛然的衝擊。

巨大的碰撞聲。

等一切平息下來時，世界仿佛都安靜了。

我被他牢牢護在身下。

除了撞擊的眩暈和些許擦傷，並無大礙。

「江賀！你沒事吧？！」

我慌亂地喊他，聲音帶著哭腔。

他緩緩鬆開我，額角被碎裂的玻璃劃破。

鮮血順著蒼白的臉頰留下。

染紅了胸前的衣襟。

我不敢碰他。

「你撐住，救護車馬上就來！」

「我告訴你，你要敢閉眼，老子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江賀顫抖著手，捧住我的臉。

替我擦掉眼角的淚。

嗓音嘶啞得厲害。

每一個字都像是從胸腔里擠出來的。

「林昭，你別哭啊……」

「你現在哭，是不是代表，其實你心裡也是有我的？」

17

我胡亂地點著頭。

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劇烈的恐慌掩埋了我。

他艱難地喘息著，像是要把心裡的遺憾都說完。

「我知道你討厭我……恨我……」

「可是從我踏進這個家的第一天起……從我見到你的第一眼。」

「我他媽的就完了！」

他頓了頓，似乎有些接不上力。

可又害怕自己不說完。

這些話便再也沒有開口的機會。

於是強撐著繼續：

「我承認，是我控制不住想靠近你。」

「所以才以這種卑劣，又見不得光的網戀方式偷偷覬覦你。」

江賀猛地將我按進他的懷裡，不顧彼此的狼狽。

用盡全身力氣抱住我。

滾燙的淚水失控地落進我頸窩。

燙得我靈魂都在顫抖。

「林昭，你聽清楚！」

「我愛你！」

「是男人對愛人的那種……骯髒、齷齪、見不得光……卻又控制不了的愛！」

【嗚嗚嗚終於說出來了！】

【男主的愛真的太能拿得出手了！】

【在生死關頭，所有的偽裝和理智都不再重要！】

【不過話說，我的溫柔男二去哪了？我怎麼感覺劇情已經偏得完全脫離原文？】

【不管不管，給我鎖死這對情侶！鑰匙我吞了！】

我僵在他的懷裡。

感受著他身體的顫抖。

他話語裡濃烈的愛意，如同海嘯般將我淹沒。

遠處，隱約傳來了警笛和救護車的聲音。

我湊近他耳邊。

看著他已經閉上的雙眼。

而那雙緊緊抱著我的手，自始至終，沒有鬆開半分。

緩緩起唇。

「笨蛋，我也愛你啊。」

只是我是個膽小，又彆扭的人。

在知道真相前，我壓抑著自己的感情。

害怕接受了你，便是背叛了我媽。

在後來知道真相後。

我卻羞愧得不知要如何面對你。

所以習慣性地逃避。

江賀。

你是勇者。

而我，是感情里的膽小鬼。

18

幸好江賀及時打了方向。

所以雖然傷得很嚴重，身體多處骨折。

但好在沒有生命危險。

我沒日沒夜地守在病床邊。

一遍遍用目光描摹著江賀的眉眼。

可那雙黑眸，始終沒有睜開。

我緊緊抓著江賀的手。

捨不得鬆開。

期間蘇盛來過，他看著我幾乎趴在江賀身上。

大驚失色。

「林哥！你！你們這是……！」

我目光始終落在江賀身上。

害怕錯過他一絲一毫的反應。

語氣坦然：「是的，我愛他。」

蘇盛帶著一臉驚悚地走了。

後來，我爸跟江阿姨也來了。

他們看著我和江賀交握的手。

神色複雜。

卻最終什麼也沒問。

仿佛他們早就知道江賀對我的感情。

就這樣渾渾噩噩地不知道度過了多久。

江賀媽媽給我送飯來時，終於忍不住勸我。

「昭昭，回去睡一覺吧，算阿姨求你了。」

「你都不知道你現在臉色多嚇人。」

「要是小賀醒來看見你這麼憔悴，他得多心疼。」

我想了想。

也對。

是該收拾一下自己。

不能讓他醒來後看到我這幅鬼樣子。

於是起身準備回去。

臨出門時，我突然轉身。

深深地、鄭重地向江賀媽媽彎下腰。

「阿姨，對不起。」

「以前是我混帳，不懂事，說了那麼多傷人的話，做了那麼多錯事。」

她愣在原地

身子僵住。

眼眶迅速泛紅，隱隱有淚光閃爍。

半晌，她釋然地笑了。

「好孩子，阿姨從來沒怪過你。」

19

我回了老宅。

到家後。

我急匆匆洗了個澡。

帶了幾身換洗衣服就想回醫院。

但在下樓前。

我眼神一瞥。

發現江賀的房門竟虛掩著一條縫。

鬼神神差地。

我走了進去。

打開燈的瞬間，我呼吸驟然停滯。

整個房間貼滿了我的照片。

偷拍的，抓拍的，各種角度，各個時期。

而其中一張, 尤為顯眼。

那是我媽還在世時，我參加物理競賽獲得第二名，站在領獎台上拍的。

照片里的少年眼眸明亮。

自信而又耀眼。

整個人沐浴在光暈里。

意氣風發。

我都差點忘了。

我媽還沒去世前。

我也曾為了獲得父親那一點微薄的認可，拚命努力過。

也曾是別人眼中的光芒。

我翻轉那張照片。

看到了江賀遒勁的字體：

【從看到他第一眼起，我就被他眼裡的光折服。】

【於是，嫉妒便成了守護。】

淚水毫無預兆地奪眶而出。

原來，早在很久以前。

江賀就知道了真相。

我第一次直觀而強烈地意識到。

江賀對我澎湃而洶湧的愛意。

20

我頂著紅透了的眼眶回到醫院。

卻在門口撞見一個意想不到的人，是林柯。

他躊躇地站在病房門口。

看見我時, 臉頰微紅，眼神卻清澈坦然。

我以為他是來看江賀。

便開口讓他進去坐坐。

林柯卻輕輕搖頭。

目光落在我身上。

「不，我是來找你的。」

我有些詫異。

「找我？」

「是。」他抿了抿唇, 隨即揚起釋然的笑。

「江賀學長跟我說過，他有深愛的人，我知道, 那個人是你。」

他頓了頓。

語氣平靜地拋出一個驚人的信息：

「其實, 我是一名攻略者。在原來的世界, 我已經死去。」

「是一個叫系統的找上我，告訴我只要成功攻略這個世界的男主，我就能復活。」

「最初，我確實很用心地接近學長。」

「可無論我怎麼做, 哪怕在系統的加持下，他的心動值依然為 0。」

「所以, 我認輸了。」

「直到前不久，系統提示我任務失敗, 我便猜到，學長一定已經和你在一起了。」

我恍然。

難怪彈幕曾說劇情已經完全偏離原文。

「那任務失敗, 你會怎樣？」

他聳聳肩, 神情里沒有失落。

反倒有一絲嚮往。

「我會永遠留在這個世界。」

「這樣也好！在原來世界裡，我本就是個孤兒，也沒有朋友，活著或者死去, 似乎都沒有分別。但在這裡……」他的眼睛突然亮了起來。

「我有愛我的父母，還有關心我的朋友。」

21

林暖暖走後。

我仍被突如其來的信息量震驚在原地。

所以，這個世界已經掙脫了某種既定的軌跡與束縛？

我不會再落個被關在精神病院，最後瘋癲的下場？！

回到病房。

江賀仍然昏迷著。

我每天依舊在醫院裡事無巨細地照顧著他。

偶爾我會小聲地傾述：

「哥哥, 求你趕緊醒過來吧。」

「只要你醒來，要我做什麼都可以的。」

「就算……讓我天天叫你老公也行……」

我突然感受到。

江賀的⼿指微微動了動。

我的⼼跳驟然漏了一拍。

連忙急切地看向他。

然而, 病床上的⼈卻再也沒有動靜。

我失望地跌坐回椅子上。

趴在他的床邊，忍不住沉沉睡去。

天快亮時。

在夢裡的我似有所感。

猛地睜開了眼睛。

對上了⼀雙不知凝視了我多久, 深邃而清亮的眼眸。

帶著笑意。

「江賀！你醒了？」

我驚喜地準備按下護士鈴。

但卻被江賀按住。

他緊緊攥住我的手。

攬過我的腰，將我拉進懷裡。

下巴抵在我的頸窩。

呼出的熱氣噴洒在我敏感的頸側。

帶來一陣微癢。

「⽼婆，我昏迷前，好像聽到你說你愛我，對不對？」

他的⽬光緊緊鎖著我。

帶著⼀絲不易察覺的, 等待確認的⼩心翼翼。

在他專注而深情的目光下。

我回摟住他。

⽤力地點頭，聲音清晰而堅定。

「對！」

剎那間。

江賀眼中迸發出難以言喻的狂喜。

他⼿臂收緊，仿佛要將我揉進⻣血。

眼眶迅速泛紅, 有⽔光在閃爍。

「老婆，我最愛你。」

我湊近他。

額頭與他相抵。

鼻尖蹭著他溫熱的皮膚。

⼩聲⽽鄭重地許下承諾。

「我知道。」

「⽼公, 我也⾮常非常愛你。」

窗外，晨曦微露。

第⼀縷陽光恰好穿透玻璃灑在我們相擁的⾝體上。

謝謝你。

在我以為全世界沒⼈愛我的時候。

在我尖銳又彆扭的時候。

你仍堅定不移地選擇我。

未來，或許我們還會遇到許多困難。

但因為有你。

這些風雨便成了我們愛情的見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