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門口,好像在等人的樣子。
看見我來,目光立刻鎖定我。
看來是在等我。
他走過來把我拉到宿舍樓後面的空地里。
這時候沒什麼人。
只有路燈照明。
他抿起唇,臉色不太好。
「把我的東西還給我。」
我一臉疑惑:「什麼東西?」
他嘖了一聲,皺著眉彆扭又氣惱:「我的鯊魚!」
「扔了。」
他一怔,似乎不敢置信,怒目圓睜道:「扔了?你真扔了?」
我點點頭。
他下頜線緊緊繃著,渾身都氣得顫抖,看我的眼神里有控訴,好像還有一絲委屈。
「我好不容易修好它的,那是我的,你不喜歡就還給我啊,為什麼要扔掉,扔哪兒了?」
我說:「大概昨天扔的吧,你去學校垃圾站找說不定能找到。」
秦掠野眼底通紅一片。
他沒哭,或許是知道哭了我也不會在意。
他沒再跟我多話,轉身就走了。
我以為他是受到了侮辱被氣走了。
沒想到他真的去垃圾站找了。
帶著幾個人在垃圾站一個袋子一個袋子的翻開找。
剛好垃圾站的員工們會專門從袋子裡翻出塑料瓶。
他們翻了袋子也順便把塑料瓶給垃圾站員工。
不知道的還以為秦掠野他們在做好事呢。
說不要的是他。
拚命想找回來的也是他。
14
軍訓結束後學校要舉辦迎新晚會。
學生會的人要去布置會場。
我也收到了這個通知。
群我退了,學生會的人發消息告訴我的。
我:【我不是退出學生會了嗎?為什麼我也要去?】
【我不知道啊,名單上有你的名字,不去扣分啊。】
我沒招了。
反正我最近想擺脫夏祈帆,去了還能清凈清凈。
事實證明我想多了。
夏祈帆得知消息也過來幫忙了。
他長得帥又嘴甜,吃得開又勤快。
非常順利的留了下來。
在我旁邊晃悠過去晃悠過來。
「樂樂,你這個重不重,我來幫你搬吧。」
「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一下,我帶了水。」
「哇,地掃得真乾淨,樂樂好厲害啊!」
所有人都看在眼裡,其中不乏有看到過那個帖子的人。
用意味深長的目光打量著我們。
還有人小聲說我們是陽光小狗 1 和老實人 0 的搭配。
我就不能是 1 嗎?
正這麼想著,就聽見一道清冷的聲音插了進來。
「周樂去二樓儲藏室拿彩帶過來。」
熟悉的聲音讓我愣了一瞬。
抬眼望過去就看到了沈季澤,他神情疏離淡漠,一副公事公辦的態度。
「好……」
我準備去,夏祈帆也想跟上。
沈季澤就又說:「一個人就夠了,同學,如果你再礙事就請你離開。」
夏祈帆皺了皺眉與沈季澤四目相對。
兩人沉默的交鋒。
最終夏祈帆微微一笑道:「好,我不去,絕不礙事。」
15
沈季澤把鑰匙給我,然後我就一個人去二樓儲藏室拿彩帶。
我想打開燈,結果燈壞了怎麼也不亮。
幸好門口陽光正盛,我能看清裡面的東西。
我走進去翻找起來。
結果視線一暗。
門被關上了。
我依稀能辨認出門口處有個人影。
是他把門關上了。
我有點害怕,試探著叫了一聲。
「夏祈帆?你把門關上幹嘛?」
我以為是夏祈帆跟上來了。
但那人沒出聲。
我走過去想把門打開。
手腕卻被他握住。
靠得太近。
我聞到了他身上淺淡的竹墨香氣。
呼吸幾乎灑在我的臉側。
一隻手托住我的後頸,冰冷的唇吻了上來,帶著不容抗拒的侵略欲。
愛欲蔓延,而我只能仰頭承受著,他另一隻手扣住我的腰往懷裡帶了帶。
吻得又深又重。
像是久逢甘霖,壓抑的情感傾涌而出,將所有的情緒注入其中。
氧氣被掠奪,我大腦發暈。
因為太過震驚。
一時間竟然做不出任何反應。
因為這人是沈季澤。
我沒有推開他,呆呆的任他親,他卻好像生氣了。
手扣住我的腰摩挲著,曖昧旖旎,喉嚨里發出一聲輕嗤。
他退了出來,唇瓣貼到我的耳畔處。
殘忍的戳破真相。
「可惜了,我不是他。」
清冷的聲音變得低沉暗啞,我們貼得太近。
一點生理反應也能感覺到。
我被戳得有點疼,不適應的動了動。
他卻覺得這是我發現是他後的掙扎。
更用力的抱緊我。
手指擦過我被吻得濕潤的唇。
「周樂,我很生氣,你當著我面和夏祈帆親熱,卻一眼也不看我。」
「你說喜歡我,卻同時跟其他人不清不楚,你朝三暮四。」
「秦掠野生氣了你哄他,落到我這裡就是放棄,你厚此薄彼。」
他扯了扯唇,語氣里有幾分自嘲。
「你不喜歡我,我卻滿腦子都是你。」
他將這些話說出來像是自暴自棄了般。
什麼意思?
我呆住了。
沈季澤喜歡我嗎?
16
我大腦還處於宕機狀態,儲藏室的門卻被猛地推開。
光照了進來,我有些不適應地眯了眯眼。
抬眼就看見了瞳孔驟縮的夏祈帆。
他見我抱在一起,眼裡閃過一絲錯愕,目光停駐,眼底儘是不可思議的神色。
然後咬著牙快步走進來拉開沈季澤,眼神冷到發燙。
揚起手就是一拳。
沈季澤躲了一下,拳頭堪堪擦過下頜。
他沒還手,互毆這種事情對他來說並不體面。
況且他還占了便宜。
夏祈帆氣得不行。
「我說你怎麼這麼奇怪,非要支開我,原來是要撬我牆角!」
說完又轉頭怒視著我。
「我居然還有一個情敵?你要不現在跟我說說清楚,我到底有幾個!你怎麼能這麼花心!」
沈季澤眸色深沉無比,在一旁看著夏祈帆歇斯底里得發瘋。
他沒說什麼,眼裡卻有一絲兔死狐悲的淒涼。
他怕夏祈帆的今天就是他的明天。
夏祈帆見我不吭聲,眼底的怒火漸漸冰冷,變得無力。
他哀求道:「周樂,你不能這麼對我,你不能這樣……你明明說最喜歡我的,你不能騙我……」
我抿了抿唇。
太奇怪了這些人。
明明說不喜歡的是他們,現在上趕著的也是他們。
夏祈帆忙著傷心,沈季澤卻插了進來。
他說:「如果你不能接受,可以退出。」
夏祈帆聽了這話立刻不傷心了,怒視著沈季澤。
「我退出,好給你騰位置是吧?我偏不!我看不住他的心我也要看住他的人!」
「人你也看不住。」
「你再說一句?」
在夏祈帆眼裡沈季澤就是一直在挑釁。
我:「?」
有人問過我意見嗎?
17
等我晚上回到寢室,又被秦掠野找了上來。
我一打開門他就撲了上來。
身上還帶著酒氣。
看見我時眼眶瞬間紅了,向我哭訴:「我沒找到,找不到了,怎麼辦啊周樂,他不要我了。」
當然找不到了。
我根本沒扔,當時揣兜裡帶回寢室就沒再管了。
我推開他的臉。
「不要你了你就滾遠點。」
他人高馬大的我根本奈何不了他。
他我說這話他又抱了上來。
「我不滾!我喜歡周樂,我要跟他在一起一輩子,他不要我我也要纏著他!」
我無語了。
「他三心二意,會給你戴綠帽子的。」
他皺了皺眉,似乎在思考。
然後果斷回答:「我不在乎,他肯定最喜歡我。」
「你還挺自信。」
三個人你爭我搶誰也不讓誰。
我本來想物色新人舔一下,但他們嚴防死守輪番站崗,我根本找不到機會。
這種時候倒是意外的團結。
沈季澤依舊高冷,但唯獨會對我溫柔,甚至勾引我讓我不要去找別人。
秦掠野脾氣火爆,但跟我在一起時卻變得小心翼翼,生怕我有哪點不開心。
夏祈帆圓滑世故,跟我在一起的時候就像個小甜豆,離了我就是毒舌陰陽人, 最擅長挑撥離間。
三個人都在追我。
比我以前舔他們更甚。
18(沈季澤)
學生會新來了一位學弟, 總是偷偷盯著我看。
他們都說他是為我來的。
我覺得煩,不想搭理。
我討厭成為別人的談資。
周樂做事認真, 也只是默默地看著我, 什麼都不做。
我開始懷疑他是不是根本不喜歡我,是他們瞎說的。
直到某天他在朋友圈發他聽了一首歌一千次。
那首歌我正好分享過。
他好像真的喜歡我。
他的喜歡藏得很深,好像怕我發現了。
偷偷看我, 被我發現又匆忙躲開。
總是圍在我身邊轉,我在哪他就在哪。
我習慣了他的靠近, 他就開始蹬鼻子上臉。
小心翼翼的跟我搭話。
我不理他,他就嘴巴一癟躲到一邊去。
我理他, 他就歡歡喜喜,眼神亮晶晶的看著我。
他長得不算好看, 但也算順眼。
等我意識到我總是不自覺觀察他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可他還沒說喜歡我。
我開始給他機會靠近。
他說他是真心喜歡我的。
可後來我發現這是假的。
他是個小騙子。
我的生日他遲到了,我生氣不想理他。
他也沒有像以前一樣哄我。
而是提出退出學生會。
我不明白, 明明是他惹我生氣了。
是我太冷淡了嗎?
還是他得到了就不想要了。
原來我只是他真心喜歡的其中一個。
我覺得噁心。
是因為我竟然還是很喜歡他,他明明欺騙了我。
他真的放棄我了,沒有再來找我。
我想辦法讓他來。
他還把夏祈帆帶來。
我看著他們眉來眼去, 心好像凍住了。
我再也無法忍耐。
我覺得我賤, 但我無法割捨。
是他先招惹我的。
19(秦掠野)
打籃球認識了一個同學, 叫周樂。
他說他不會玩,想跟我交個朋友, 請我吃飯。
讓我教他打籃球。
這是小事,我毫不猶豫地同意了。
他為了讓我教他打球,還會給我買早餐, 買水。
經常討好我。
我跟他說不用這樣,他還是依舊堅持。
我覺得我們能做好朋友。
直到某次朋友開玩笑說周樂是不是喜歡我。
我依著朋友,發消息問他。
只當是開個玩笑。
結果周樂說是的, 還發了一大段表白的話。
我震驚了。
我們都是男的啊。
我讓他滾, 不想跟他再有交集。
他沒再湊上來。
我心裡卻空落落的。
直到某天我發燒了,他不知道是從哪裡知道的。
跑上跑下給我買藥, 在寢室陪著我。
搬著椅子坐在我床邊睡覺。
時不時摸我額頭的溫度。
我知道是他。
我不想跟男的談戀愛, 但私心卻不想讓他離開。
所以我默許了他的靠近。
那天叫他出來玩,我買了很多東西都是給他的。
藉口讓他提著。
他被氣走了,我心慌意亂。
看著他的背影,我突然有種我即將失去他的感覺。
我不想讓他走,威脅他。
我以為他一定會回頭。
可他沒有。
他不止喜歡我一個人。
我生氣, 我覺得他應該是最喜歡我的。
我等著他來找我。
可是沒有。
我得到的消息是他整天都和那個夏祈帆黏在一起。
還把我的小鯊魚扔了。
他真的不喜歡我了。
我害怕, 想把它找回來。
我想把以前喜歡我的周樂找回來。
可我找不回來了。
或者說他本來就不存在。
20(夏祈帆)
打暑假工我跟老闆說我是准 S ⼤新⽣。
遇到了個話簍⼦ A ⼤新生。
他說他也剛畢業, 跟我攀談起來。
我不想理,但表⾯依舊友好。
暑假工結束後我就不想搭理他了。
他總會問我:【S 大周圍有什麼好吃的好玩的呀?】
【你看這個視頻好好玩,什麼時候你去了也要留念一下。】
【S 市今天是不是在下雨, 你要記得帶傘。】
【今天有幾節課,我給你點外賣你能拿嗎?】
他好像喜歡我。
每天都會發好幾條,⽆論我是否回復他。
我爸媽離異,家⾥只有奶奶一個⼈。
這樣關⼼人的話我從未聽過。
我每天都會看他發的消息。
一邊反覆看, ⼀邊嫌棄他。
這個人怎麼這麼多話。
我以為我們不會再遇見了。
結果寒假工我們⼜碰在了⼀起。
我心⾥隱隱有幾分雀躍。
可我不想⾯對。
我等著他⼜來找我聊天。
可他沒有。
明明他依舊笑吟吟的和其他⼈聊天, 卻唯獨對我像個陌⽣⼈。
我意識到可能是我之前不回他消息讓他傷心了。
我不想讓他看著別人。
把給我的待遇也給別⼈。
我主動找他。
他有些驚訝和無措,但也沒有拒絕。
他果然喜歡我吧。
我們關係越來越好。
寒假工結束時他提出要去我家給我過生日。
我不敢。
我家又⼩⼜冷。
他和我不同, 他打工是為了買自己想要的東西。
⽽我是窮。
我不想讓他看⻅,不想讓他知道。
所以我說了很過分的話。
等我後悔時他已經把我刪除了。
我找不到他了。
我放棄我原本的⽬標 S 大,選擇 A 大。
我要去找他。
這次我絕不會放棄。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