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跟男朋友家人見面,他的青梅渾身發抖,指著我失聲尖叫:
「高中時帶頭霸凌我,讓我差點抑鬱退學的人,就是她!」
「當年霸凌我還不夠嗎,現在還要搶走我的竹馬!」
我耐心解釋,沒有霸凌過任何人。
她卻噗通跪下,哭得撕心裂肺:「果然霸凌者永遠不會承認!當年把我堵在廁所沒有監控,你想怎麼狡辯都行!」
男朋友家人們看我的眼神瞬間冷了下來。
我怔在原地。
可是,我根本沒上過高中啊!
……
陸辰軒媽媽剛把翡翠鐲子套上我手腕,他的小青梅白芊芊上下打量我一番,指尖幾乎戳到我眉心,失聲道:
「叔叔,阿姨,阿辰!高中時帶頭霸凌我的人就是她!」
「因為她,我才會退學,沒讀完高中!」
我來不及消化這莫名其妙的指控,白芊芊衝上前啪地甩了我一巴掌:「我知道你恨我,但這些年我都忍著。」
她哭到發抖:「你為什麼還要來勾引阿軒?非要搶走我的竹馬!」
在第一次見面、正準備談婚事的場合,白芊芊突然潑下這一桶污水,我完全反應不過來。
我捂著火辣辣的臉,盡力讓聲線保持平穩:
「芊芊,我不知道你受了什麼委屈,但我真的沒霸凌過任何人。」
「你是不是認錯人了?我……我根本沒讀過高中。」
話一出口,我喉嚨像被什麼堵住了,心口一緊,苦澀泛上來。
我當然希望能多讀幾年書。
以我中考的分數,本來是能讀高中的。
可初中一畢業,家裡人出事,收到高中錄取通知書的第二天,我就被迫去碼頭搬貨賺錢。
那幾年,我每次經過高中校門口,只敢在遠處匆匆瞥一眼。
白芊芊猛地倒退兩步,眼睛紅得要滴血:「你以為這種藉口能糊弄誰?」
「不承認霸凌就算了,現在還裝沒讀過書?虧你想的出來!」
陸辰軒的爸媽趕緊把我們隔開,試圖當和事佬:「是不是哪裡弄錯了,冷靜下來慢慢說。」
「沒有搞錯!」白芊芊聲音陡然拔高。
下一秒,她顫著手挽起袖子。
一排排觸目驚心的疤痕暴露在空氣中。
燙的、掐的、刀劃的。
白芊芊咬著牙,哭得像要暈過去:
「這都是當年被拖進廁所打的!那裡沒有監控,你想怎麼狡辯都行!」
「可我不會為了陷害你,把自己弄成這樣吧!」
所有人沉默下來。
陸辰軒父母的眼神悄然變了,對我肉眼可見的不信任。
白芊芊逼近我,手指戳著我嘴巴:「你們看她嘴上還有唇釘,胳膊還有紋身!」
「哪個正經女孩子會做這些東西!」
我一時間被指控得胸口發悶,卻還是抿緊唇解釋:
「我確實有唇釘,也有紋身。但那是為了紀念我家貓,它……」
話還沒說完,陸辰軒父母的表情已經徹底陰下來。
陸母不耐地抬手,直接把鐲子從我手腕上狠狠擼下來,力道大得讓我腕骨一疼。
「夠了。」她冷聲道,「我們家的兒媳婦不用多優秀,但不能品行有問題。」
「你和陸辰軒的婚事,還是算了吧。」
陸父也哼聲開口,滿是失望:「還高材生呢,跟沒讀過高中的小太妹有什麼區別。」對啊,我就是沒讀過高中!
空氣僵住,幾乎讓人喘不過氣。
陸辰軒的聲音打破沉默:「都別吵了,大家先坐下吃飯吧。」
我緊繃的神經終於稍微鬆了些,心裡暗暗慶幸:
還好……至少陸辰軒是站在我這邊的。
可下一秒,他的聲音驟然一落,澆滅我所有僥倖:
「芊芊是我的青梅,她心軟的很,不願意追究。」
「沈清辭你給她道歉,再賠點醫藥費,她會原諒你的。」
話像鈍刀一樣,狠狠戳進我心口。
我費力抬頭,想從陸辰軒臉上找到哪怕一絲開玩笑的痕跡,可他看向我的眼神冷而認真。
飯桌上,白芊芊抬眸望向我,聲音柔弱地像下一秒就會哭出聲:
「你霸凌我的事情我可以不計較。」
「但我跟阿軒青梅竹馬,從小一起長大,不能眼睜睜看著他跳入火坑。」
「阿軒爸媽是我的乾爸乾媽……我不能讓一個有霸凌前科的人,做他們的兒媳。」
桌邊的人呼吸都輕了幾分。
白芊芊吸吸鼻子:「哪怕你繼續霸凌我……我也認了。」
她捂著胸口,像受盡委屈的小獸:「但不能讓你傷害阿軒。」
我終於抬起頭,指尖敲在桌面上:
「白芊芊,你說我霸凌你。」
「那證據呢?」
她臉上的哭意一瞬間僵住。
我不緊不慢繼續:「你既然這麼說,那就把證據拿出來。監控、同學證詞、聊天記錄,隨便什麼都可以。」
「但如果拿不出來——」
「那你就是在誣陷我。」
白芊芊嘴唇直抖,急得像被掐住喉嚨:「你、你帶人把我關在廁所里,廁所里怎麼可能有監控……」
「至於那些同學,她們都是你的幫凶!肯定不會幫我作證。」
我慢條斯理地擦了擦嘴巴:「也就是說,你沒有任何證據。」
「我真的沒有讀過高中,你倒是說說,我是哪個學校的?」
白芊芊咬牙,抬著下巴硬撐:「歷城一中。我們都是同學。」
「阿軒跟我不在一個班,我怕打擾到他,所以才沒有告訴他我被霸凌。可不代表那些事沒發生。」
「你編這種一眼就能拆穿的謊言,是把大家當傻子,還是你覺得阿軒會無條件相信你?」
這番話徹底點燃了陸辰軒,一把將白芊芊攬到身後,語氣失控:「芊芊連學校名都說出來了,你還要狡辯到什麼時候?」
我們這片區,只有歷城高中這一所高中。
初中畢業後,只要不是成績太差考不上高中,全都會讀歷城一中。
白芊芊就理所應當以為我也是。
我看著白芊芊:「你說我們是同學,那總能拿出來點什麼吧?」
「哪怕是一張畢業合照,也行。」
這麼愛造謠,我倒要看看你能拿出什麼證據!
白芊芊的眼神閃過一絲慌亂,但很快又恢復鎮定,她低頭把玩手機:「好,我這就找給你看。」
片刻之後,她手機螢幕亮起。
白芊芊緩緩舉起手機,聲音帶著恰到好處的顫:「這是我們剛上高一時的合照,那時候我們還是同桌……我以為我們會成為好朋友。」
她指尖輕輕一划:「這是高二春遊的全班合照。」
「那個時候你開始……對我不太友好,所有我們沒有再單獨合照。」
「再後面你逼我退學,咱倆就沒合照了。」
螢幕上,一張張照片滑過。
年紀更小、五官稚嫩的『我』,與白芊芊在同一張照片中出現。
陸辰軒父母臉色徹底沉下去,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樣:「我們陸家絕不要這種手段惡劣、心思不正的兒媳婦!」陸辰軒更是鐵青著臉,目光鋒利得像要把我釘死在原地:「沈清辭,證據都擺在你面前了,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在旁人眼中,這些照片無疑是無法反駁的鐵證。
可我心底卻只湧起荒誕到發冷的諷刺。
我怎麼可能會出現在這些照片里?
我連高中都沒讀,去哪裡來的高中合照?
視線落在那些『證據』上,我腦海里驟然閃過一個大膽的猜測。
白芊芊抬起下巴,活像勝券在握:「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
陸辰軒拽著我手腕,硬生生扯著我下跪:「沈清辭,快點給白芊芊跪下道歉。」
爭執間,我的腿意外露出,上面布滿疤痕:
白芊芊指著它,尖聲道:「阿軒,乾爸乾媽,你們快看!這就是她高中打架時留下的疤痕。」
我無奈張口:「這是我在碼頭搬貨時留下的傷疤。」
白芊芊一臉不信。
她擺擺手,臉上卻是遮不住的得意:「阿軒,你別被她騙了。」
「只要你能看清她,我受點委屈不算什麼的。」
我盯著她,忽然笑了。
「道歉啊?我肯定道。」
「不過,光道歉也太便宜我了。」
白芊芊呆住,不知道我葫蘆里賣什麼藥。
「我這種組團霸凌別人的人,」我慢悠悠挑起眉,「不如明天直接去教育局,讓他們當場直接註銷掉我的高中學歷。」
我低頭拍了拍手上的灰:「反正你說我上過高中、霸凌過你,那就讓官方給個最客觀的結果唄。」
「也算替你伸張正義。」
白芊芊臉色瞬間發白,嘴唇顫了下:「我都要原諒你了,你還敢這樣咄咄逼人?」
我笑得更冷:「怎麼?你不會是不敢吧?」
我慢慢靠近,盯著她的眼「還是說,你嘴裡的說的霸凌,從頭到尾,都是你一個人編出來的?」
「你胡說!」白芊芊被戳到神經,像被踩到尾巴般炸開:「我有什麼不敢的?明天你別慫得不敢來!」
第二天一早,教育局大樓外。
我和陸辰軒,以及他父母,早早等在那裡。
我本以為白芊芊不敢現身,可就在這時,一個女生快步走到我面前,噗通一聲跪下。
「沈清辭……當年你高中霸凌我的事我知道錯了,你放過我吧!」
甚至還想給我磕頭。
我挑了挑眉:「我怎麼霸凌你的?」
白芊芊在她身後姍姍來遲,急忙扶起她:「不用怕,這裡這麼多人看著呢,她不敢對你怎麼樣的。」
「大膽的說出來。」
女孩抬眼瞥了我一眼,故作害怕地低著頭,聲如細如蚊吶:「沈清辭……是我們高中有名的社會姐,抽煙喝酒打架樣樣精通。」
「我們學校的同學都很怕她,就連老師也不敢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