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媽突然告訴我,家裡的房子賣了五百萬。
他們要拿著錢出去環球旅行。
「明天就出發。」
我剛收到offer。
大腦一片空白。
「什麼出發?」
我爸理所當然地說。
「我和你媽買好機票了,明天我們就要去環球旅行。」
「你們把房子賣了,就為了去環球旅行?」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你們回來住哪兒?」
我媽想也不想。
「不是還有你嗎?」
我看著他們滿臉喜色的模樣,突然很想笑。
催我結婚生孩子時,他們說會幫我帶孩子。
可孩子生下後,他們不管不問。
我忍了。
上個月,我想要買學區房,還差50萬,跟他們借錢。
他們毫不猶豫地說,沒有。
現在卻轉頭拿500萬,出去環球旅行。
我笑著點點頭。
「好,你們去吧。」
「在去之前,我們先斷絕關係。」
……
爸媽聽到我的話,全都一臉憤怒和匪夷所思。
「季明月,你是不是腦子有問題?」
「這是我和你媽的錢,我們想用來做什麼就做什麼!」
「我和你媽操勞一輩子,一把年紀想要旅遊都不行嗎?」
我爸氣的吹鬍子瞪眼。
我媽拉了拉他的胳膊,看向我,拉著臉。
「明月,我和你爸也一把年紀了,就想在死前過得開心點……」
我點點頭,坦然道:「沒錯,這是你們的權利。」
我媽鬆了一口氣,剛想說話。
我看著他,又笑了一下。
「那我呢?」
她愣住。
「十年前,是你們催我結婚生子,口口聲聲說,你們只有我一個女兒,希望我早點傳宗接代,讓我不用擔心孩子的問題,你們可以幫我照顧。」
「但樂樂出生到現在,你們帶過一天嗎?」
「生她的時候,我大出血,需要錢做手術,你們推說家裡沒錢。」
「最後是我老公和閨蜜,四處借錢給我做手術。」
「現在樂樂年紀大了,要上小學了,需要學區房。」
「上個月,我就跟你們說,我手上首付還差五十萬,你們跟我說的什麼?」
「你們說家裡沒錢,讓我自己想辦法,不要總想著啃老。」
「可才過去十幾天,你們轉頭把房子賣了,要拿五百萬出去環球旅行……」
我眼眶生疼,聲音哽咽起來。
「爸媽,你們想要瀟洒快活,我不反對,可你們有考慮我分毫嗎?」
「哪怕,哪怕只是借給我五十萬,你們考慮過嗎?」
我爸滿臉冷硬。
「我們沒有借給你錢的義務!」
「再說了,我們把你養大了,已經盡到自己的義務了,你的孩子本來就該你自己負責!」
我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大約是看出來我神色不對。
我媽出來打圓場。
「明月,我和你爸是真的沒錢,不是我們不幫你的忙。」
「我和你爸年紀都太大了,沒幾年好活了,所以才想把房子賣掉,出去旅遊,讓自己最後的時光,過得開心點。」
「你還年輕,你和秦陽都還能掙錢,五十萬對你們來說不算什麼,你們自己攢一攢。」
「你爸就是脾氣太硬,隨口說的話,你別跟他計較。」
雖然話說得好聽。
但話里話外,仍舊沒想過幫我一分。
我只覺得好笑。
從前我想著,自己是家裡的獨生女。
家裡不存在什麼重男輕女,這是我的幸運。
現在……我就像是一個笑話。
我不想再說什麼,轉身離開。
出了家門後,我就在家族群里發了一條通知,斷絕關係。
以後我和這個家,再沒任何關係。
群里頓時炸了。
爸媽在群里,接連發了幾百條語音,對我破口大罵。
我聽都沒聽,直接從群里退出。
剛退出,大姑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想要做和事老。
「明月啊,家裡的事情,我都聽你爸媽說了。」
「你爸媽一把年紀,也不容易。」
「他們手上是真沒錢,否則也不會賣房子去旅行了……」
「你體諒體諒他們……」
我語氣平靜地嗯了一聲。
「我體諒他們。」
我走在路上,看著道路兩旁的小區房子。
「可是大姑,你和他們體諒過我嗎?」
「當年,我爸媽是怎麼逼我結婚的,你都在現場,他們是怎麼承諾我的,你也都聽見了。」
「我說過,我不想結婚,他們非說自己年紀大了,想要早點看我成家,他們才放心。」
「可現在,我的生活一地雞毛,他們不管不問。」
「樂樂要上學,需要學區房,我省吃儉用,就差五十萬。」
「我跟他們借,他們說沒有,轉頭卻拿著500萬,要去環球旅行。」
「大姑,這件事換作是你,你會怎麼想?」
大姑尷尬地沉默了一瞬。
「這件事,你爸媽是有點偏激了,但他們說的也沒錯。」
「這錢本來就是他們的,他們想怎麼花都行。」
「作為父母,他們已經盡到自己的義務了……」
我笑了。
「嗯,沒錯。」
「所以,以後除了法定義務外,就讓他們當做沒有我這個女兒吧。」
「他們可以告我,到時候法院判多少,我給他們多少。」
「除此之外,就別聯繫了。」
「明月,這事……」
我直接掛斷電話。
沒給她再說項的機會。
直接回了家。
這是我租的房子。
小小的一室一廳,一個月還要三千的房租。
雖然我用心裝飾,可逼仄狹小的空間,仍舊壓抑得讓人喘不上來氣。
即便如此,這都不是我的家。
我麻木地環顧四周。
這時,家門再次被人匆匆推開。
老公秦陽滿頭大汗地從外面跑進來,滿眼緊張地看著我。
「爸媽說,你從家裡生氣離開了,讓我回來看看……」
「怎麼了?」
他看著我神色不大對,聲音愈發輕柔。
我眼淚一下子奪眶而出,撲進他懷裡。
秦陽緊張的手足無措,連忙哄我。
「老婆,怎麼啦?爸媽在電話里也沒說明白……」
「你跟我說說,別哭別哭,我在這呢……」
我哽咽著,把爸媽賣房去旅行的決定告訴了他。
他愣了一下。
扶著我坐下來。
嘆了口氣。
「那是爸媽的錢,咱們不想了,那五十萬,我自己掙。」
他安慰我。
「我上個月剛完成一筆大單子,提成有70萬呢,足夠了。」
他替我擦著眼淚,聲音溫柔。
「爸媽想要旅遊,就讓他們去吧,你別傷心。」
我卻更難過了。
秦陽是爸媽逼我去婚介所,找的老公。
他初始條件一般。
爸媽沒看上。
但我覺得他看上去溫溫柔柔的,挺有禮貌。
再加上,爸媽那段時間一直逼婚。
我就心一橫,嫁給了秦陽。
其實並沒有多喜歡他,甚至還有利用他堵嘴爸媽的心思。
但結婚後,他對我一直不錯。
節假日或是紀念日,不論貴賤總有禮物。
我生產時大出血,也是他回家,跪在親朋好友面前,借錢給我做手術。
上個月,為了完成那筆訂單,他幾乎住在公司里,每天就睡兩三個小時,鞋子都快磨破了。
人都瘦了二十多斤。
就為了給我和樂樂一個家。
可我的爸媽呢……
他們寧願看著我幾乎快死在手術台上,也不聞不問。
寧願看著我,到處找工作,四處碰壁,為錢愁得少白頭,也沒有任何一句關心。
卻轉頭拿著五百萬,要出去環球旅行。
將來還指望我給他們養老……
我忽然一笑。
「老公,我們不要那套學區房了,我們換個城市吧。」
「你之前不是說,你的公司想把你外派去海城嗎,我們搬過去吧。」
這一次,我看清了他們。
這樣的爸媽,我不要了。
……
老公有些緊張地看著我。
「明月,這件事你別意氣用事,得想清楚。」
我深吸一口氣,堅定無比地看他。
「我想得很清楚了,就這樣吧。」
老公卻沒答應下來。
他怕我是熱血上頭,做了決定以後後悔,讓我再冷靜冷靜。
他去接女兒了。
剛一出門,一個陌生電話就打了過來。
我接通。
是我媽的聲音。
她聲音里透著不滿。
「你把我和你爸的電話都拉黑了?」
我坦然承認,「是。」
她氣不打一處來。
「季明月!你是不是太沒良心了?」
「那是我和你爸自己的錢,我們想怎麼花,還要你同意?」
「對,那是你們的錢。」
我扯了一下唇角。
我媽噎了一下。
那邊傳來我爸的怒吼。
「個白眼狼!你自己養不活孩子,那是你的問題!」
「自己沒出息,現在還有臉惦記我們的錢?」
我一顆心冷到骨子裡。
忍不住低吼。
「是我願意結婚的嗎,是我想要生孩子的嗎?」
「當初不是你們逼著我結婚生孩子嗎?」
「現在全都成我的錯了?」
我媽語氣緩和了點:「明月,我和你爸能做的都做……」
我打斷她的話。
「是,所以我該做的也會做。」
「以後每個月,我會按照法律最低線,給你們打生活費。」
「多的我也沒有,我也盡力了。」
「至於以後住在哪兒……你們自己解決。」
說著,我笑了一下。
「不過你們也不用解決,你們前兩年,不還全款買了一套小公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