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圈太子爺段淮頌癱瘓三年終於痊癒,他的一幫兄弟特意在私人會所辦了場慶祝宴。
聞蔓站在會所門口,手裡捧著精心準備的禮物,剛要推門,就聽見裡面傳來段淮頌和兄弟們的談話聲。
「淮頌,聞蔓對你可真是沒話說,這三年要不是她,你哪能恢復得這麼好?」
「是啊,人家一個姑娘,天天給你按摩、陪你復健,連覺都不敢睡熟,就怕你半夜情緒崩潰……這份情,你得記一輩子。」
「她的確是個很好的人。」段淮頌的聲音低沉溫和。
聞蔓指尖微微發顫,心底湧起一絲暖意。
下一秒,就聽見有人問:「那你打算什麼時候娶她?」
包廂里突然安靜得可怕。
聞蔓的手懸在半空,心跳不自覺地加快。她屏住呼吸,仿佛在等待一個宣判。
良久,段淮頌的聲音淡淡響起:「我把她當妹妹。」
「妹妹?!」兄弟們的聲音陡然拔高,「她陪了你三年,你只把她當妹妹?淮頌,你該不會還惦記著宋皎皎吧?當年你出事,她連句關心都沒有就直接跑了,現在看你好了又回來,你就算喜歡誰也不能喜歡她啊!」
段淮頌沒說話。
聞蔓站在門外,心臟像是被人狠狠攥住。
沉默,本身就是最好的回答。
她以為三年的朝夕相伴能換來真心,卻原來他心底始終只裝著那個棄他而去的人。
三年前,段淮頌還是那個站在雲端的天之驕子。
名校畢業,家族企業繼承人,滑雪、馬術樣樣精通,連那張臉都像是上帝精心雕琢過的藝術品。
而聞蔓,只是段家資助的貧困生。
她第一次見他,是在學校的頒獎典禮上。
他站在領獎台上,眉眼清冷,身姿挺拔,像一株不可攀折的雪松。
而她坐在最後一排,攥著助學金的信封,連鼓掌都不敢太用力。
那時候,他身邊站著的是宋皎皎,家世相當、容貌出眾的校花。
所有人都說,他們般配得像是童話里的王子和公主。
直到那場車禍。
段淮頌脊椎受損,醫生宣布他可能一輩子都站不起來。
宋皎皎連病房都沒進,只發了一條分手簡訊,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曾經眾星捧月的段家大少爺,一夜之間跌入谷底。
他變得暴躁、陰鬱,甚至嘗試過自殺。
段父段母以淚洗面,卻束手無策。
是聞蔓站了出來。
她蹲在他輪椅前,輕聲說:「段淮頌,一切都會好的,我陪你。」
接下來的三年,她學習各種按摩手法,一天只睡兩個小時,就怕他半夜想不開。
在他情緒失控用凳子砸自己的腿時,她毫不猶豫地擋在他面前,硬生生挨下那一擊。
她陪著他一年又一年,成了他生命里最重要的那個人。
所有人都說,段淮頌只有看到聞蔓,才能睡得著。
如今他痊癒了,所有人都以為他會娶她。
聞蔓也曾這麼幻想過。
可事到如今,她哪裡還能不明白他的意思?
現在他痊癒了,宋皎皎回來了,而她這個「妹妹」,也該退場了。
她深吸一口氣,推門而入。
包廂里的談笑聲戛然而止,所有人都看了過來,一群兄弟眼神裡帶著心虛。
「聞蔓?你……什麼時候來的?」有人試探著問。
「剛到。」聞蔓笑了笑,裝作什麼都沒聽到,將禮物遞給段淮頌,「恭喜你痊癒。」
段淮頌剛要接過,包廂的門再次被推開——
宋皎皎站在門口,眼眶微紅:「淮頌,聽說你痊癒了,我來祝賀你。」
包廂里的氣氛瞬間凝固。
「你來幹什麼?」段淮頌的兄弟們臉色難看,「當初淮頌出事,你跑得比誰都快,現在還有臉回來?」
宋皎皎被說得面紅耳赤,紅了眼眶,將禮物塞給段淮頌後,轉身就要跑。
段淮頌卻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既然來了,就留下吧。」
所有人都愣住了,不約而同地看向聞蔓。
她站在那裡,臉上的笑容絲毫未變,只有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原來這三年的陪伴,終究抵不過宋皎皎的一滴眼淚。
接下來的聚會,氣氛詭異得讓人窒息。
段淮頌的兄弟們故意冷落宋皎皎,一個勁地起鬨聞蔓和段淮頌。
「聞蔓,淮頌復健的時候,你是不是天天給他按摩?」
「那可不,人家手法專業得很,淮頌就認她,別人碰一下都發脾氣!」
聞蔓低著頭,假裝沒看見宋皎皎投來的嫉恨目光。
而段淮頌雖然表面上一言不發,但她能感覺到,他的注意力全在宋皎皎身上。
中途有人提議玩遊戲,宋皎皎第一個輸了,懲罰是找異性要聯繫方式。
她下意識看向段淮頌,眼裡帶著求助。
段淮頌卻低頭擺弄著手機,裝作沒看見。
宋皎皎咬了咬唇,賭氣似的站起來:「我去就是了。」
聞蔓看著她走向隔壁卡座,很快就被幾個男人圍住。
其中一個醉醺醺地拽住她的手腕:「美女,加微信可以,能不能讓我摸摸啊?」
「放開我!」宋皎皎的尖叫聲突然響起。
段淮頌猛地抬頭,下一秒已經沖了過去,一拳砸在那人臉上:「你他媽找死?」
場面瞬間混亂起來。
「淮頌!別打了!」兄弟們趕緊上前拉架。
聞蔓怕他剛痊癒的身體出什麼問題,也衝上去攔他:「淮頌,別……」
她話音未落,段淮頌反手一推:「讓開!」
「砰——」
聞蔓猝不及防,腳下一滑,整個人從樓梯上滾了下去,後腦勺重重磕在地上,眼前一陣發黑,溫熱的血順著額角流下,染紅了她的視線。
她艱難地撐起身子,卻看到段淮頌抱著宋皎皎離開的背影。
他甚至,沒有回頭看她一眼。
心臟像是被人生生撕開一道口子,疼得她幾乎窒息。
她忽然想起從前——
那時他雙腿殘疾,自暴自棄地用椅子砸自己的腿,她衝過去攔,被他失控的力道砸斷三根肋骨。
他紅著眼怒吼:「我的腿已經廢了!砸了也沒事!你是不要命了嗎?孰輕孰重你分不清嗎?!」
她疼得冷汗涔涔,卻還是固執地抱住他的腿,輕聲說:「我分得清。」
「正因為你的腿很重要,所以我才要攔著你。」
「因為總有一天,我一定會讓你重新站起來。」
那一刻,向來驕傲的段淮頌顫抖著將她擁入懷中,聲音哽咽:「聞蔓,別離開我……」
所有人都說,段淮頌能重新站起來是個奇蹟。
但只有他們知道,哪有什麼奇蹟?
不過是她拼了命,一點一點把他從深淵裡拽出來罷了。
而現在……
他從深淵裡走出來了,卻不再需要她了。
就在這時,聞蔓的手機突兀地響起。
她顫抖著掏出手機,螢幕上「段夫人」三個字刺得她眼睛生疼。
她太清楚這通電話意味著什麼。
果不其然,剛一接通,那邊就傳來段母委婉的聲音。
「聞蔓啊,淮頌現在畢竟是上市集團的總裁,夫人不能是一個沒有身份背景、對他毫無助力的人……」
「我很感謝你這三年不離不棄的照顧。但你要明白,當初要不是我們段家資助,你連大學都上不了。這些恩情,就算一筆勾銷了,行不行。」
電話那頭停頓了片刻,似乎是在等她歇斯底里的質問,或是卑微的乞求。
聞蔓卻抬眼望向段淮頌離開的方向,空蕩蕩的走廊仿佛在嘲笑她這三年的一廂情願。
「好。」她聽見自己平靜得可怕的聲音,「我會離開,再也不出現在他面前。」
第二章
聞蔓掛斷電話,徑直去了醫院。
額頭的傷口縫了三針,醫生叮囑她不要碰水。
她麻木地點頭,走出診室時,卻在醫院門口不遠處看到了段淮頌的邁巴赫。
車窗半開,宋皎皎正伏在他肩頭哭得梨花帶雨。
「淮頌,當初是我對不起你……」她的聲音帶著哽咽,「我不奢望你原諒我,但我離開你是有苦衷的,我父母不同意我們在一起,強行把我送出了國,我連手機都被沒收了,我不是不想找你……」
段淮頌沉默地坐著,側臉線條冷硬。
聞蔓站在不遠處,腳步像是被釘住。
「那你現在為什麼回來?」段淮頌終於開口,聲音低沉。
宋皎皎仰起臉,眼淚順著臉頰滑落:「因為我忘不了你……我知道你現在有聞蔓了,我不求別的,只求你別趕我走……讓我遠遠看著你就好……」
聞蔓站在陰影處,看著段淮頌沉默了很久,最終伸手擦掉宋皎皎的眼淚。
「我不怪你。」他說,「至於聞蔓……我只是把她當妹妹,不是你想的那樣。」
宋皎皎眼睛一亮,破涕為笑:「真的?」
段淮頌點了點頭。
宋皎皎喜極而泣,再次撲進他懷裡。
聞蔓自嘲一笑,轉身離開,徑直去了移民局。
……
移民局裡,工作人員遞給她一張表格:「簽證兩周後能下來。」
聞蔓道了謝,走出大門時,天色已經暗了。
她回到段淮頌的別墅。
這三年,為了方便照顧他,她一直住在這裡。
曾經,她天真地把這裡當成了家,玄關處還放著她精心挑選的拖鞋,客廳里擺著她養的多肉植物,廚房裡貼著她寫的「養胃食譜」。
現在,她要親手抹去這些痕跡。
收拾行李時,她在抽屜最底層發現了一張照片。
那是段淮頌復健成功那天拍的,他難得對著鏡頭露出笑容,而她站在他身邊,笑得眼睛都彎成了月牙。
照片邊緣已經有些泛黃,被她摩挲過太多次。
聞蔓盯著照片看了很久,最後輕輕把它扔進了垃圾桶。
有些夢,早該醒了。?
第二天清晨,段淮頌的電話打了過來。
「我胃藥忘帶了,你幫我送到公司。」他的聲音帶著晨起的沙啞,語氣自然得仿佛昨晚什麼都沒發生過。
聞蔓沉默了兩秒:「好。」
她到公司時,電梯門一開,正巧遇見宋皎皎拎著精緻的食盒走出來。
「這麼巧?」宋皎皎笑得明媚,「我給淮頌送午飯,你要一起嗎?」
聞蔓沒說話,跟著她進了辦公室。
段淮頌正在看文件,見她們一起進來,眉頭微挑:「怎麼一起來了?」
「路上碰見的。」宋皎皎笑著打開食盒,濃郁的麻辣香氣瞬間瀰漫開來,「我做了你最愛吃的麻辣香鍋!」
聞蔓臉色驟變:「他胃不好,吃不了辣。」
段淮頌看了她一眼,拿起筷子:「偶爾吃一次沒關係。」
他夾起一塊沾滿紅油的牛肉,面不改色地吃了下去。
聞蔓攥緊了包里的胃藥,指節發白。
沒過多久,段淮頌的額頭就沁出一層薄汗,握著鋼筆的手指微微發抖。
「淮頌?你不舒服嗎?」宋皎皎擔憂地問。
「沒事。」段淮頌強撐著笑了笑,「我還有工作,你們先回去吧。」
聞蔓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默默把藥放在桌上,轉身離開。
走到樓下,聞蔓還是沒忍住:「他胃病很嚴重,以後送飯可以注意些。」
宋皎皎突然笑了:「聞蔓,你是不是還沒搞清楚自己的位置?」
「你對淮頌來說,就是個特殊點的護工,所以需要記住這些。但我不一樣,他愛我,我就不需要注意這些。」
她湊近一步,紅唇微揚:「就算我給他的是毒藥,他也會吃下去,明白嗎?」
聞蔓指尖發顫,心臟像是被人生生撕開。
她知道宋皎皎沒說錯。
她用了三年時間,才讓段淮頌多看她一眼。
而宋皎皎什麼都不用做,他就甘願為她吞下毒藥。
第三章
當晚,段淮頌回來時臉色慘白得嚇人。
聞蔓正在廚房倒水,聽到動靜回頭,手裡的玻璃杯差點滑落。
「你沒吃藥?」她聲音發緊。
「太嚴重了,去醫院洗了胃。」段淮頌虛弱地倒在沙發上,額前的碎發被冷汗浸透。
聞蔓手一抖,滾燙的熱水濺在手背上,瞬間紅了一片。
他就這麼愛宋皎皎嗎?愛到哪怕洗胃也要吃她做的菜?
她端了杯溫水過去,蹲下來給他揉胃。
段淮頌喝完水,感受著她溫柔的安撫,眉頭終於舒展了些,迷迷糊糊靠在她肩膀上睡著了。
就像從前無數次那樣。
但這一次,聞蔓沒有貪戀地看著他的眉眼。
她輕輕把他放倒在沙發上,蓋好毯子,頭也不回地上了樓。
……
第二天醒來時,段淮頌已經西裝革履地站在客廳里。
「家裡東西怎麼少了這麼多?」他皺眉環顧四周。
聞蔓張了張嘴,剛要解釋,他卻已經轉移了話題:「皎皎今天辦畫展,邀請我們一起去。」
「我……」
「她剛回國,沒什麼朋友。」段淮頌打斷她,「你就當給她撐撐人氣。」
聞蔓攥緊了手指,最終點了點頭。
畫展現場,宋皎皎一見到段淮頌就迎了上來,親昵地挽住他的手臂。
「淮頌!我最想讓你看的就是這幅……」她指著一幅雪山油畫,聲音輕柔,「這是在瑞士畫的,那時候我每天都在想你……」
段淮頌安靜地聽著,目光落在畫上,深邃難辨。
最後,他買下了所有的畫。
周圍頓時響起竊竊私語——
「聽說段總當年特別寵宋小姐,果然是真的……」
「都拋棄過他一次了,還這麼捧場,絕對是真愛啊……」
宋皎皎得意地瞥了聞蔓一眼,趁段淮頌去前台付款時,走到她面前:「聽到了嗎?就算我離開那麼久,他心裡也只有我。」
她壓低聲音,紅唇幾乎貼上聞蔓的耳朵:「要是你還不死心,我不介意讓你看得更清楚一點。」
話音剛落,火警警報突然刺耳地響起!
「著火了!快跑!」
人群瞬間混亂,聞蔓被人群撞倒,腳踝狠狠扭了一下,疼得眼前發黑。
她掙扎著想站起來,卻看見段淮頌逆著人流沖了進來——
「皎皎!皎皎你在哪?!」
他的聲音里是聞蔓從未聽過的驚慌。
下一秒,他找到驚慌失措的宋皎皎,一把將她護在懷裡,頭也不回地往外沖。
聞蔓癱坐在地上,眼睜睜看著他們的背影消失在濃煙中。
她拚命想站起來,突然「砰」的一聲巨響——
一根燃燒的房梁砸了下來!
……
再醒來時,入眼是刺眼的白。
「蔓蔓!你終於醒了!」閨蜜林妍撲到床邊,紅腫的眼睛裡滿是心疼,「嚇死我了,你知不知道自己差點就死了?!」
聞蔓艱難地動了動脖子,全身的骨頭像是被拆散重組過一樣疼。
「段淮頌呢?」她啞著嗓子問。
林妍的臉色瞬間難看至極:「他?他正陪著宋皎皎呢!你就斷了根肋骨,人家宋小姐可是擦破了皮,可不得好好照顧?」
聞蔓閉上眼睛,胸口疼得呼吸都困難。
「這個段淮頌實在太過分了!當初他癱瘓的時候,是誰衣不解帶地照顧他?是誰每天只睡兩小時就怕他做傻事?現在你傷得這麼重,他卻……」
林妍緊緊握住她的手,聲音哽咽:「蔓蔓,他現在已經痊癒了,卻還沒提和你在一起的事,你還要這樣委屈自己到什麼時候?!」
病房裡安靜得只剩下監護儀的「滴滴」聲。
許久,聞蔓才輕聲開口:「我在辦簽證了。」
「等簽證下來……」她望著天花板,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我就走。」
話音剛落,病房門被猛地推開——
「走?」段淮頌站在門口,臉色陰沉,「誰要走?」
第四章
「沒什麼,小妍工作忙,要先走。」聞蔓垂下眼睫,避開段淮頌探究的目光。
林妍欲言又止地看了她一眼,最終沒拆穿,只是狠狠瞪了段淮頌一眼:「蔓蔓,有事隨時叫我。」
等病房門關上,段淮頌才走到病床邊,語氣裡帶著幾分歉意:「當時人太多了,我沒看到你……」
「沒關係。」聞蔓平靜地打斷他,伸手去夠床頭的水杯。
她微微起身,病號服的領口滑開了一角,露出鎖骨下方一片猙獰的燒傷痕跡。
段淮頌瞳孔猛地一縮:「你怎麼傷得這麼重?不是說只是輕微嗆傷嗎?」
聞蔓低頭看了一眼,若無其事地拉好衣領:「沒什麼大礙。」
段淮頌眉頭緊鎖:「我不知道你傷成這樣……我以為你只是被煙嗆暈了。」
她扯了扯唇。
他怎麼會知道呢?
他的眼裡只有宋皎皎,又怎麼會注意到她傷得有多重?
聞蔓沒說話,只是低頭喝了一口水。
「這幾天我來照顧你。」段淮頌突然說道。
「不用。」聞蔓搖搖頭,「你工作忙,不用管我。」
段淮頌還想說什麼,手機卻突然響了。
「淮頌……」電話那頭,宋皎皎的聲音帶著哭腔,「我的手好疼……醫生說傷口可能感染了……」
段淮頌的表情瞬間變得猶豫。
聞蔓看著他,嘴角微微揚起:「你去吧。」
「我……」段淮頌握著手機,眉頭緊皺,「我也不太會照顧人,我找個護工來照顧你。」
聞蔓點點頭:「好。」
段淮頌匆匆離開後,病房裡終於恢復了安靜。
聞蔓望著天花板,突然笑了。
他說要照顧她,可宋皎皎一個電話,他就毫不猶豫地走了。
就像那場大火里,他毫不猶豫地沖向了宋皎皎,卻連回頭看她一眼都沒有。
她緩緩閉上眼睛,胸口疼得幾乎窒息。
有些承諾,從一開始就不該當真。
……
出院那天,段淮頌親自來接她。
「晚上有個拍賣會,你跟我一起去。」他遞來一件新買的羊絨大衣。
聞蔓下意識拒絕:「不用了……」
「還在生氣?」段淮頌以為她還在賭氣,微微皺眉,「我當時真沒看見你,後來發現你沒出來,立刻讓人進去搜救了。」
聞蔓張了張嘴,最終沉默地接過外套。
上車後,聞蔓才發現宋皎皎也在。
「皎皎也想去,就一起帶著了。」段淮頌隨口解釋。
聞蔓沒說話,安靜地坐在後排。
一路上,宋皎皎都在興致勃勃地和段淮頌聊天,從他們小時候的趣事,聊到國外留學的見聞。段淮頌雖然話不多,但每一句都接得很自然。
聞蔓望著窗外飛逝的景色,像個局外人一樣沉默。
拍賣會現場,但凡宋皎皎多看一眼的拍品,段淮頌全都舉牌買下送給她,這般闊綽的手筆很快引起了周圍人的注意。
「那不是段總嗎?對女伴可真大方。」
「聽說他女朋友照顧了他三年,果然很寵啊。」
「不對,那位好像不是新聞上說的聞小姐,而是之前甩了段總的……」
竊竊私語聲中,有人誤將宋皎皎認成了聞蔓。
段淮頌聽到後愣了一下,這才想起什麼似的轉向聞蔓:「你想要什麼?」
恰巧台上呈上一條藍寶石項鍊,在燈光下泛著深海般的幽光。
聞蔓的目光不自覺地多停留了一秒。
段淮頌立刻舉牌:「一千萬!」
「這條項鍊可有來頭。」宋皎皎突然開口,「是國外一位國王送給王妃的定情信物,寓意忠貞和至死不渝的愛情。」
她意味深長地看了聞蔓一眼,「送給聞小姐很合適。」
段淮頌的手指頓了頓。
項鍊拍下送到後,他直接遞給了宋皎皎:「這個更適合你。」
「這不好吧?」宋皎皎故作遲疑,「這不是聞小姐看上的嗎?」
「我再給她買別的。」段淮頌看向聞蔓,「你想要什麼?」
聞蔓垂下眼睛,嘴角揚起一抹自嘲的弧度。
寓意忠貞的禮物不能送她,卻能送給宋皎皎。
愛與不愛的區別,原來這麼明顯。
「不用了。」她輕聲說。
第五章
拍賣會結束後,賓客們三三兩兩地散去。
趁著段淮頌被人圍住寒暄,宋皎皎趁機走到聞蔓身邊。
「聞蔓,現在你總該看清楚了吧?」宋皎皎壓低聲音,紅唇勾起一抹得意的弧度,「淮頌喜歡的人是我。你再這麼死纏爛打,只會讓他更厭煩。」
聞蔓靜靜地看著她,眼底一片平靜:「你會如願的。」
「什麼意思?」宋皎皎皺眉。
聞蔓沒有回答,轉身準備離開。
「啊——」
身後突然傳來一聲尖叫。
聞蔓回頭,只見宋皎皎從樓梯上滾了下去!
「聞蔓!」
段淮頌的怒吼在會場炸開。
他衝過來一把推開聞蔓,力道大得讓她踉蹌著撞在牆上。
「皎皎哪裡惹到你了?你要這樣對她?」他厲聲質問,眼神冷得可怕,「就算前幾次我沒保護好你,你有什麼沖我來!為什麼要傷害她?」
聞蔓後背抵著冰冷的牆壁,聲音輕卻堅定:「我沒有推她。」
「淮頌……」宋皎皎虛弱地抓住段淮頌的衣袖,「是我自己不小心……不關聞小姐的事……」
「你不用替她說話!」段淮頌冷冷地看了聞蔓一眼,彎腰將宋皎皎打橫抱起,「我不會管你,你自己回去。」
聞蔓站在原地,看著段淮頌抱著宋皎皎匆匆離去的背影。
他的西裝外套還披在宋皎皎身上,小心翼翼的模樣仿佛捧著什麼珍寶。
他永遠這樣。
只要宋皎皎一哭,錯的就一定是她。
她摸了摸口袋裡的機票,一周後飛往倫敦的航班,將帶走她所有的愛和痛。
他不用覺得她是累贅了。
因為很快,她這個累贅就會永遠消失在他的世界。
拍賣會場離別墅很遠,又地處偏僻,聞蔓根本打不到車,只能自己徒步走回去。
雨開始下的時候,她剛走到半路。
冰冷的雨水打濕了她的頭髮和衣服,鞋子裡灌滿了水,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
等終於回到家時,她的腳底已經磨出了血泡,整個人也開始發燙。
她強撐著找了藥,簡單處理了傷口,然後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第二天,她被樓下的動靜吵醒。
剛一下樓,就發現客廳堆滿了宋皎皎的行李。
段淮頌的聲音從客廳傳來,「皎皎父母出國了,一個人住不安全,這幾天就先住在這裡,你注意一下,別再耍那些小心思。」
聞蔓扶著樓梯扶手,臉色蒼白地走下樓:「我不會。」
她不會再耍小心思。
也不會再喜歡他了。
第六章
宋皎皎住進來的這段時間,聞蔓看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段淮頌。
他會記得宋皎皎不吃香菜,會在她皺眉時主動換掉她討厭的菜;
雷雨夜,他會第一時間去安撫受驚的宋皎皎;
從前從不允許聞蔓進入的書房,如今宋皎皎可以隨意進出。
聞蔓終於明白,原來段淮頌愛一個人時是這樣的。
她想起過去幾年,自己曾因為他燥郁發作時會因她在場而克制自殘的行為而竊喜,以為那是他開始喜歡她的證據,多麼可笑啊。
這天,聞蔓經過書房時,餘光瞥見宋皎皎正拿著什麼東西在把玩。
她停下腳步,透過半開的門縫看去——
宋皎皎手裡拿著的,赫然是段淮頌奶奶留下的那枚羊脂玉佩!
玉佩在她指尖搖搖欲墜,幾次差點脫手。
聞蔓看得心驚肉跳,衝進去一把奪過玉佩。
「你幹什麼?這是段淮頌奶奶的遺物,你怎麼能隨便……」
「關你什麼事?」宋皎皎不耐煩地搶了回去,見她這麼緊張,突然惡劣地勾起嘴角,「你這麼在意啊?那……」
她故意鬆開手。
「啪——」
玉佩重重摔在地上,碎成兩半。
聞蔓的心臟幾乎停跳。
那是段淮頌最珍視的東西,是他奶奶臨終前親手交給他的傳家寶!
「怎麼回事?」
段淮頌的聲音從門口傳來,聞蔓抬頭,看到他陰沉著臉盯著地上的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