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女裝退貨率高得離譜,各路商家都在搞各種巨型標籤。
我是賣情趣內衣的,為了防止這幫「白嫖黨」穿完就退。
特意把吊牌換成了定製的小雨傘,想試穿就得撕開,撕開就不退。
結果那天老公來接我下班,路上我就收到個奇葩退貨申請。
客服發過來的照片上顯示。
寄回來的衣服上綁的小雨傘根本不是我家定製的那款,明顯被掉包了。
我氣得把手機往儀錶盤上一摔,吼道:「這女的還要不要臉?情趣內衣都用過了還來退?」
「最重要的是還用買來的小雨傘替換我的定製款,當我是瞎子嗎?」
老公單手扶著方向盤,另一隻手輕輕拍了拍我的大腿:「行了老婆,犯不著跟這種爛人置氣,氣壞了身子不划算。」
說完他指了指扶手箱:「那裡面有你愛吃的薄荷糖,吃一顆消消火。」
我順手一翻,糖沒看見。
卻在角落裡摳出來一個被撕開的、我家獨有的定製小雨傘包裝紙。
……
車裡的空氣瞬間安靜下來。
我捏著那張印著我店鋪LOGO的包裝紙,指尖冰涼。
顧淮似乎沒察覺到我的異樣,還在輕聲安慰我。
「一個退貨而已,彆氣了,今晚想吃什麼,我帶你去。」
他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柔。
見我沉默,顧淮伸手過來想捏我的臉,語氣寵溺:「怎麼了?還生悶氣呢?」
「看我,是不是比風景好看?」
我看著他好看的側臉,鼻樑高挺,下頜線清晰。
就是這張臉,讓我從大學到結婚,愛了整整八年。
我把那張包裝紙攥進手心,銳利的邊緣硌得我掌心生疼。
沒說話,我只是把頭轉向窗外,看著飛速倒退的街景。
回到家,顧淮去洗澡。
我坐在沙發上,攤開手心,那張被我捏得皺巴巴的包裝紙靜靜躺著。
鐵證如山。
我拿出手機,點開客服發來的退貨申請。
退貨的商品,是一件黑色的連體蕾絲內衣,我們店裡的爆款。
申請退貨的ID,我沒見過。
但收貨地址,我卻眼熟得很。
那是顧淮公司附近的一個高檔公寓。
我點開那個ID的主頁,裡面空空如也,像個新號。
但我還是在一條點贊記錄里,找到了蛛絲馬跡。
她點贊過一張合照。
照片里,顧淮站在C位,旁邊一個長相清純的女孩,頭親密地歪向他。
這女孩我有印象。
林媛媛,顧淮新來的助理,剛畢業的大學生。
顧淮不止一次在我面前誇她,聰明,有上進心。
現在看來,確實是挺「上進」的。
浴室的水聲停了。
顧淮裹著浴巾走出來,擦著濕漉漉的頭髮。
「怎麼還不去洗澡?」
他走過來,想抱我。
我不動聲色地躲開了。
「顧淮。」
「嗯?」
「你今天在公司,忙什麼了?」
顧淮擦頭髮的動作頓了一下。
「就那些事,開了幾個會,見了兩個客戶。」
「是嗎?」
我笑了笑,「我還以為,你忙著教新同事怎麼試穿衣服呢?」
顧淮的臉色,瞬間變了。
他放下毛巾,眼神裡帶著探究。
「你什麼意思?」
我沒說話,只是把手機推到顧淮面前。
螢幕上,是林媛媛那張巧笑嫣然的臉。
然後,我攤開手掌,那張定製的小雨傘包裝紙,靜靜地躺在我手心。
「這個,你……眼熟嗎?」
2
顧淮的身體瞬間僵住,腦門上迅速浸出細細密密的汗珠。
他喉結滾動,呼吸猛地一促,「呃……」
「這……這……是什麼?」
顧淮的聲音發著顫,連音調都變了。
「你車裡的,扶手箱找到的。」
我一字一句地說。
「可能……可能是哪個朋友坐車不小心……留下的吧。」
顧淮的視線在我的臉和那張包裝紙之間瘋狂跳躍,就是不敢與我對視超過一秒。
「朋友?」
我冷笑一聲,「哪個朋友?用著我店裡獨家定製的吊牌,還穿著我店裡的情趣內衣?」
「許念!」
他臉色一變,猛地拔高了聲音。
「你什麼意思?你懷疑我?」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不可理喻了?查我手機?翻我車?」
顧淮站起身來,居高臨下地看著我,語氣里滿是斥責和不耐。
「我們結婚五年了,你連這點最基本的信任都沒有嗎?」
我看著他這副倒打一耙的嘴臉,心裡猛地一空。
「顧淮,到現在你還在裝傻?你不累嗎?」
顧淮看著我不明所以。
「一邊在外面當完美情人,一邊在家裡跟我裝模範丈夫,之前還總說自己精力有限,只放得下我一個人。」
「這話你說的虧不虧心?」
「我沒有……」
他臉色脹紅,但後面幾個字怎麼也吐不出來了。
顧淮深吸一口氣,重新坐下,臉上換上了一副疲憊又無奈的表情。
「念念,我們談談。」
「我們結婚五年了,你肚子一直沒動靜。」
「我爸媽那邊催得緊,我壓力也很大。」
我的心,猛地一沉。
「所以呢?」
「媛媛她……只是給了我一些安慰。」
「你知道的,男人在外面打拚,總需要一些精神寄託。」
我看著他,像是第一天認識他一樣。
「所以,我生不出孩子,就活該被你戴綠帽子?」
「話不能這麼說。」
顧淮皺起眉,臉上浮現出不耐,「只是想給自己留個後。」
「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念念,你放心,我沒想過跟你離婚。」
「你永遠是顧太太,我只是……想在外面要個孩子罷了。」
「只要你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做什麼都不知道,我們還能和以前一樣。」
「你懂嗎?」
他說得那麼理直氣壯,仿佛無理取鬧的是我一樣。
一陣強烈的噁心感湧上我的喉頭,讓我幾欲作嘔。
我八年的青春和愛情,此刻就像一個天大的笑話,而我的不孕,竟成了他出軌的原罪。
我突然就笑了。
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看到我笑,顧淮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你笑什麼?許念,我是在跟你認真地談,你能不能成熟一點?」
我擦掉眼角的淚,慢慢站起身。
「顧淮,我們離婚吧。」
他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不可能。」
「我不會離婚的。」
「為什麼?」
「因為我愛你。」
顧淮表情堅定地說。
我看著他,覺得這真是我這輩子聽過最好笑的笑話。
「愛我?愛我就是在外面找別的女人生孩子?」
3
「念念,那不一樣。」
顧淮試圖解釋,「我對你,是親情,是責任。」
「對她,只是一時的新鮮感。」
「算了。」
我擺擺手,不想再聽他的狡辯。
轉身我回了臥室,關上了門。
我躺在床上,身體僵直,毫無睡意。
八年的時光,像一部爛俗的黑白電影在腦中瘋狂倒帶。
大學時他為了一支口紅啃半個月饅頭的青澀,我痛經時他笨手笨腳熬紅糖水的慌亂,婚禮上他抱著我說『有你足矣』的誓言……
一幀幀,全是甜蜜的毒藥。
如今,這些回憶的碎片化為最鋒利的刀刃,將我的心臟凌遲得血肉模糊。
原來,我八年的青春和愛戀,不過是他眼中一個可以隨意丟棄的生育工具。
那句輕飄飄的『你懂嗎?』,徹底碾碎了我最後一點幻想。
恨意,像冰冷的藤蔓,從破碎的心臟里瘋長出來,一寸寸纏繞,凝結成堅不可摧的鎧甲。
顧淮,你不是想要孩子嗎?
我偏要你,一無所有。
第二天,顧淮像是換了個人。
他沒有去上班,在家陪了我一天。
給我做飯,陪我看電影,給我講笑話。
顧淮表現得像個二十四孝好老公,溫柔體貼,無微不至。
仿佛昨晚那個理直氣壯讓我容忍小三的男人,只是我的幻覺。
我一句話都沒說,只是冷冷地看著他表演。
到了晚上,顧淮接了個電話。
「媽,什麼事?」
「什麼?今晚家庭聚餐?我怎麼不知道?」
「行,我知道了,我跟念念馬上過去。」
掛了電話,他走過來,臉上帶著討好的笑。
「老婆,媽讓我們回家吃飯,說是有重要的事宣布。」
我看著顧淮,心裡一片冰冷。
我知道,鴻門宴來了。
到了顧家老宅,他爸媽果然已經坐在客廳里等著了。
看到我,他媽媽連眼皮都沒抬一下,只是不咸不淡地「嗯」了一聲。
飯桌上,氣氛壓抑得可怕。
顧淮爸媽一句話都不跟我說,只是一個勁兒地給顧淮夾菜。
吃到一半,門鈴響了。
保姆開門,一個熟悉的身影走了進來。
是林媛媛。
她手裡提著大包小包的禮品,臉上帶著甜美的笑。
「叔叔,阿姨,我來看你們了。」
顧淮的媽媽一看到她,立刻笑成了一朵花。
「哎喲,媛媛來了,快進來坐!來就來,還帶什麼東西,太客氣了。」
她熱情地拉著林媛媛的手,讓她坐在顧淮身邊,那親熱勁兒,不知道的還以為林媛媛才是她兒媳婦。
顧淮的臉色有些不自然,偷偷看了我一眼。
我面無表情,繼續吃著碗里的飯。
林媛媛坐下後,眼神狀似無意地掃過我,眼底帶著挑釁和得意。
她夾了一塊排骨放進顧淮碗里,「淮哥,你最愛吃的糖醋排骨,我特意跟阿姨學的呢。」
顧淮的媽媽立刻接話:「就是,我們媛媛這手藝,一看就是會疼人的。」
「哪像有些人,占著我兒媳婦的位置,肚子卻半點不爭氣,讓我們老顧家都快成別人嘴裡的笑話了。」
這話里的刺,又尖又密,扎得我心口生疼。
我放下筷子,抬頭看著她。
「阿姨,您是覺得我占著茅坑不拉屎,耽誤您抱孫子了,是嗎?」
顧家所有人都愣住了。
大抵是沒想到,一向溫順的我,會突然說出這麼直接的話。
顧淮的媽媽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半天說不出話。
還是顧淮先反應過來,他皺著眉,低聲斥責我。
「許念!你怎麼跟媽說話的!」
我沒理他,只是看著他媽,繼續問。
「所以,今天這場鴻門宴,是準備逼宮了?」
林媛媛立刻擠出幾滴眼淚,委屈地拉著顧淮的衣角。
「淮哥,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來看看叔叔阿姨……我不知道念念姐會誤會……」
她這副白蓮花的模樣,成功地讓顧淮那點心虛,瞬間煙消雲散。
他轉過頭,冷冷地看著我。
「許念,你鬧夠了沒有?媛媛只是好心,你非要這麼咄咄逼人嗎?」
「好心?」
我笑了,「好心到爬上我老公的床,好心到想給我老公生孩子?」
「你!」
顧淮被我噎得說不出話。
他媽見狀,立刻拍著桌子幫腔:「你看看你,自己生不出孩子,還不許別人生嗎?我們顧家不能在你這兒斷了後!」
就在這時,林媛媛突然起身,手裡的湯碗一歪,滾燙的湯汁盡數潑在了我的手背上。
火辣辣的疼痛瞬間傳來。
我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顧淮已經一個箭步沖了過去,緊張地拉起林媛媛的手。
「媛媛,你怎麼樣?有沒有燙到?」
顧淮甚至沒看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