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棠……我不是那個意思。」
而我早已沒了任何耐心,飛快的跑回了家,把自己關到房間裡哭了一整夜。
我不再與溫時安說話,每天埋頭學習,只想趕緊離開這裡。
還記得剛上高中時,我曾和溫時安說一定要和他上同一所大學,而現在我只希望自己離他越遠越好。
整個高三下學期,我沒有再和溫時安說過一句話。
高考結束後,溫時安卻找到了我。
他抱著一束茉莉來到了我家。
「棠棠,之前是我說的太過分了,你能不能原諒我。」
「我還是,不想和你分開,送你茉莉,勸君莫離。」
他向我承諾,一定不會再因為別人傷害我,永遠事事以我為重。
最後我還是心軟了,我們約定好要去同一個地方。
填志願的時候,我和溫時安在一起。
我們把最有可能的學校都填在了京市,他填了清北,而我報了美術學院。
當時的我也曾慶幸,自己是不是能和溫時安這樣一直幸福下去。
可我卻想錯了,我忘了把帳號從溫時安的電腦里退出去。
直到沒有被任何學校錄取後,我才發現我的志願被人篡改了。
原本保底的學校全都被換成了我分數夠不到的學校,我滑檔了,沒有被任何學校錄取。
而能這樣做,並且有這種理由的人,只有方知夏。
因為方知夏的志願,也是在溫時安家填的,她也能碰到溫時安的電腦。
我發瘋似的找到了她,當著溫時安的面給了她一巴掌。
明明說過不再傷害我的溫時安扯住我的袖口問我是不是有妄想症,自己沒被錄取反而來怪方知夏。
可是他卻忘了,明明我的志願都是和他在一起的時候填的,而我又有什麼理由自毀前途。
我指著方知夏大罵,可溫時安卻說我是個瘋子。
最後的最後,他帶著方知夏走了,只留我一人在原地崩潰。
只需一天,我的前途,我的愛人,全都離我而去了。
而後來我才知道,那天方知夏和溫時安表白了。
第二天醒來,我等來的不是溫時安的道歉,而是一段方知夏發來的錄音。
錄音里方知夏啜泣著說道:「時安,我真的沒有做這種事,你會相信我嗎?」
而溫時安立馬肯定道:「我都知道。」
隨後,就是方知夏抽泣著和溫時安表白的聲音。
而溫時安,也沒有拒絕她。
明明之前,他還說過會無條件相信我,不會再因為任何人傷害我。
可是為什麼,卻在人生的分叉路口又一次拋下我。
這段錄音仿佛成為了壓死我的最後一根稻草,我尖叫著扔掉手機,崩潰著大哭起來。
過了很多天,我才終於決定走出這段感情。
就算任何人傷害了我,我也要過好自己的生活。
我想復讀,一切重新開始。
我從沒想過放棄自己。
可我沒想到,媽媽卻出事了。
自從我滑檔後,爸爸媽媽就再也沒露出過笑容。
媽媽整天心神不寧,東奔西走想替我討個說法。
又一次得到否定的結果時,神情恍惚的她被一輛超速行駛的轎車撞了。
我趕到醫院時,媽媽已經陷入了昏迷,醫生說醒來的機率微乎其微。
我整天以淚洗面,可連這種時候,溫時安都沒有來看過媽媽。
明明他也是被我爸媽一手帶大的。
最痛苦的時候,我割開了自己的手腕,我想這樣就能結束我痛苦而又失敗的一生了吧。
可造化弄人,命運並沒有給我這樣的機會。
我並沒有像想像中一樣死去,睡了很久後睜開眼,醒來看到的是爸爸擔心的臉龐。
明明我只昏迷了一天,可他卻一夜之間蒼老了許多。
我知道,我該懂事了。
那天過後,我刪除了溫時安和方知夏所有的聯繫方式。
溫時安考上了清北,方知夏雖然成績不如他,也報了一所北京的大學。
他確實去了自己想去的地方,只是身邊的人不是我了。
而我因為媽媽昂貴的治療費用,不想再給家裡更多負擔。
於是我沒有選擇復讀,而是拿起了我擅長的畫筆。
一開始生活是很難,但這些年也慢慢好起來了。
當我整理著手裡的畫稿時才發現,原來已經過來五年了。
這時,我突然接到一個電話。
是上周購買我畫作的買家,我接起電話,那頭卻傳來一個無比熟悉的聲音。
電話那邊,溫時安說道:「你好,我現在來拿畫,現在已經在門口了。」
再次見到溫時安,其實已經沒什麼波瀾了。
他和記憶中的樣子沒什麼兩樣,五年的時光讓他褪去了青澀,多了從前沒有的成熟穩重。
他見到我時,也是滿臉的不可置信。
「沈棠?怎麼是你?」
我笑了笑道:「有什麼問題嗎?」
隨後我一拍腦袋,像突然想起來什麼似的:「我忘了,你這幾年忙,忙著上學忙著談戀愛忙著準備結婚,連我媽在病床這麼多年都沒空回來看看。」
曾經的我不明白,就算他喜歡上方知夏,可我爸媽從未對不起他。
我爸媽說溫時安過的不容易,一直讓我多照顧他。
可我媽躺在病床上的時候,他卻一次都沒來過。
溫時安傻傻的愣在原地,我這時注意到他要買的那幅畫,直接把它放進柜子道:「不好意思,我不賣了。」
「我的畫應該賣給懂得美的人,不是你。」
說罷,溫時安著急的開口道:「沈棠!這麼多年了你怎麼還是這樣。」
「別逞強了好嗎?阿姨的病還等著用錢,我出兩倍。」
「我知道你現在過得不好,但是你也應該拎得清,除了我以外還會有誰出這麼高的價格。」
我不禁冷笑道:「你也沒變,從來就沒瞧得起我,還裝的那麼辛苦。」
後來的我才意識到,溫時安從來就沒有把我和他放在平等的位置。
當年班裡的同學嘲笑我配不上溫時安,說他和方知夏才是天生一對,其實我從沒在意過別人是怎麼看。
可有一次我去溫時安家找他時,卻聽到他和方知夏在裡面的對話。
「時安,班裡人都是瞎說的,其實小棠很好的。」
本來我也在期待,溫時安會順著她的話回答。
可我只聽到了他的聲音傳來。
「她要是像你一樣就好了。」
「她確實不如你,不聰明,也不漂亮。」
我這才知道,原來溫時安也和其他人想的一樣。
自卑瞬間席捲了我。
我不禁開始責怪自己,為什麼不更聰明一點,為什麼不更漂亮一點。
可是我卻忘了,這才是我,我沒對不起過任何人。
沉默了許久,溫時安的聲音才打斷了我的思緒。
「對不起,沈棠。」
最終,我還是沒有把那幅畫賣給溫時安。
有些事情,就像雨後遲來的那把傘一樣,錯過了就沒有什麼意義了。
就像他那句遲來的道歉,18歲的沈棠需要,可對23歲的沈棠來說早已沒有任何意義了。
走的時候,他把結婚請柬放在了桌上,說希望我去參加他的婚禮。
我毫不猶豫的撕碎扔進了垃圾桶。
高中畢業後,我一直專職繪畫,偶爾也會接一些其他的單子。
當朋友問我想不想接一個婚禮場地設計的項目時,看著高昂的報酬,我同意了。
於是在五年後,我又一次與方知夏見面了。
我來到現場,卻發現客戶竟然是方知夏。
而她見到來的人是我,上下打量一番後,裝都不裝了,竟然忍不住笑出了聲。
「沈棠,沒想到這麼多年,你還真是過的不怎麼樣嘛。」
「當年至少也是我的競爭對手,我還以為你再怎樣也不至於落魄成這個樣子呢。」
我笑了笑,一步步走向了方知夏。
然後狠狠給了她一耳光。
一耳光不夠,我又連著扇了她好幾個耳光,直到她漂亮的臉龐腫的發紅。
方知夏大叫道:「你瘋了!」
我不在意的甩甩手道:「我過成這樣,你不知道為什麼嗎?不是拜你所賜嗎?」
我就是瘋了,早在媽媽醒不過來那天就瘋了。
我注意到現場的投影儀,直接連上我的手機,把方知夏在那條帖子下的評論投放出去。
上面清清楚楚地寫了她承認自己插足了我們的感情,也承認自己是惡意的,同樣承認了,她篡改我成績的事實。
在場的人除了我和方知夏,還有幾個她的朋友。
我拿起一旁的麥克風,對著人群說道:「我這些年確實過得不好,沒上大學,媽媽成了植物人。」
「不想像我一樣過得這麼慘,就趕緊離這樣的人遠一點,別被當槍使了還不知道。」
「以免最後被陷害被挖牆腳,還落得一個自甘墮落的名聲。」
現場早就亂作一團,對方知夏議論紛紛,更向她投去異樣的目光。
而這時溫時安匆匆趕來了。
可我沒想到他沒有去扶倒在地上的方知夏,而是走到了我的面前。
「沈棠,原來當年你說的都是真的。」
上次見到溫時安,對他的感覺,只是像看待陌生人一般。
可如今的他,卻讓我覺得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