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噁心,雌競到自己公司來了,精神狀態有問題吧?」
「裴總真好,還幫她說話,攤上這麼個老婆……」
我知道,裴景川就是想激怒我,讓我在眾人面前再次失態,坐實我精神失常的名聲。
然後他就有理由再次把我踢出公司,甚至送去靜養。
既然都覺得我囂張跋扈,那我就坐實了。
「是啊,知道這公司姓紀,是我媽留給我的,一個小小的秘書,也敢在我面前隨地大小演?」
我拿起田薇準備的那份報告,摔在桌上。
「工作上錯漏百出,態度還這麼囂張,這下我不光要扣你獎金,我還要炒了你。」
7
裴景川顯然沒料到我這一步,溫和面具終於裂開了一道縫。
他對我壓低聲音。
「寶寶,別鬧了,你好像沒這個權力直接辭退高管秘書吧?讓晶晶給你誠懇道個歉,這事就過去了。」
我看著他,忽然笑了,慢條斯理地拿出一張文件。
「紀總生前持有的股份,在她過世後已自動與我名下的合併,我現在是紀氏集團持股超過 51% 的大股東。」
「你說我有沒有權力辭退她?」
我頓了頓,同樣輕聲地回復他。
「紀總留給我的,是客觀清醒,以及早就鋪好的花路……不像有些人的精神病老媽,沒留下什麼好,只遺傳給了孩子狼心狗肺。」
「你他媽說什麼?!」
裴景川像是被踩了尾巴的野獸,瞳孔驟縮,突然伸手掐住我的脖子。
我這次沒躲。
辦公室里響起一片倒吸冷氣的聲音。
所有人都驚呆了,他們沒聽到我說的最後一句話,只看到平時溫柔的裴總突然變成惡鬼。
等裴景川回過神來,我已經楚楚可憐地抓著他的手求饒。
「老公……你是想殺我嗎?我說錯了哪句嗎?」
裴景川驚慌失措地放開我,左右環視,臉色煞白。
「不是……小顏,我不是故意的!」
他深吸一口氣,轉向同樣嚇呆的阮晶晶,使了個眼色,聲音冷硬。
「還愣著幹什麼?去財務部結算!你被辭退了!」
阮晶晶怨恨地瞪著我,但在裴景川冰冷的注視下,她不敢再說什麼,哭著跑出辦公室。
8
那天之後,裴景川為了避開公司對他的風言風語,在家的表現堪稱完美。
他絕口不提公司發生的不愉快,對我體貼入微,語氣溫柔得能滴出水來。
仿佛那個在公司對我動手的男人是我的幻覺。
我也配合地演出受寵若驚的樣子,看著他眼底的警惕一點點消散,又逐漸開始得意。
幾天後,田薇匆匆找到我,臉色凝重。
「顏姐,出事了,阮晶晶開直播說她懷孕了,控訴您惡意辭退懷孕女員工,公司的官博被沖了。」
我點開直播連結,阮晶晶坐在鏡頭前,哭得眼睛紅腫,哭訴自己被惡毒老闆娘無故辭退,現在孕期抑鬱,胎兒不穩,生活無著。
幾乎同時,我聽到書房裡裴景川壓抑不住的一聲狂喜歡呼。
看來,他真的很想要一個孩子。
只是不想要和我生的孩子。
我關掉直播,心裡冷笑。
可惜啊,這個孩子註定是悲劇。
裴景川很快拿著手機找到我,臉上是恰到好處的擔憂和無奈。
「小顏,為了公司的聲譽,還是把她招回來吧,再多給一些賠償,息事寧人好不好?」
我裝作惶恐不安的樣子,緊緊抓著他的衣袖。
「老公,都聽你的……我以後再也不自作主張了……」
9
第二天,阮晶晶果然高調回歸公司。
她不僅自己回來,還帶了一整個直播團隊,鏡頭懟著我的臉。
「紀小姐只用幾萬塊就想把我打發了?我抑鬱症復發,胎兒也一直不穩定,你這是要逼死我們母子!」
裴景川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輕輕拍著她的背安撫。
「對不起,小顏她也是一時糊塗,讓她給你道個歉吧。」
「裴總,我不要道歉,我要我和孩子的保障!」
「小顏,事情到了這一步,為了公司……你是不是應該拿出點真正的誠意來補償?」
錢不夠,道歉不夠,那就目標明確了。
逼我交出股權。
我恐懼地盯著鏡頭,手搭著裴景川,像是被逼到絕路,艱難開口:「好……我擬一份協議。」
「如果阮晶晶能順利生下孩子,我將自願把我名下 5% 的股份,無償贈與阮晶晶。」
這份協議一出,周圍看熱鬧的員工,連同直播間的觀眾,幾乎是一邊倒地嘲諷。
「這女的是不是傻?」
「又蠢又壞,害人家孕期不穩,又被逼到這份上,活該!」
「裴總真倒霉,娶了這麼個敗家玩意兒!」
「你乾脆直接把公司交給老公算了,給你自己要不了幾天就破產了!」
裴景川看到協議內容,嘴角都快壓不住了,沒注意到我偷偷薅了根他的頭髮。
「晶晶,快簽了吧,紀顏她知道錯了,這也是她的心意。」
阮晶晶眼底卻像是意有所感,不太樂意。
「裴總,我總覺得這幾天胎兒鬧得厲害,不太舒服……我有點怕……」
10
我等的就是這一刻。
「沒關係,我有專業的醫療團隊,你現場做個簡單的孕檢,一小時就能出結果。」
「只要結果健康,證明孩子沒問題,我當場簽字,老公這樣好不好?免得大家說我們欺負人。」
裴景川從剛才起就亢奮得不行。
但還差最後一步,他還在死死忍著狂喜對我演。
「小顏,你放心吧,就算最後公司有點損失也沒關係,我會一直陪著你度過難關的。」
然後轉過頭不容拒絕地抓住阮晶晶的手。
「晶晶,你就配合檢查一下,讓大家放心。」
周圍又是一片對裴景川的讚美,和對我的鄙夷。
「裴總真是重情重義!」
「這廢物老婆除了添亂還會什麼?」
「阮秘書快檢查,打她的臉!」
專業的醫療團隊很快趕到,給阮晶晶做了檢查。
趁著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採樣上,我極快地對田薇耳語了一句。
田薇不動聲色地點點頭,叫上另一個助理小金,悄然離開了現場。
等待結果的一個小時格外漫長。
裴景川志得意滿,阮晶晶卻好像直覺不對勁,有些坐立不安。
在最後幾分鐘,我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輕輕「啊」了一聲。
所有人都看向我。
「話說老公,你不好奇我為什麼對阮秘書這麼寬容,甚至同意給她股權嗎?」
「因為我查到一件很有意思的事,你生父姓阮,是阮晶晶的繼父。」
我微笑著,目光掃過面無血色的阮晶晶,最後定格在瞳孔地震的裴景川臉上。
「你說巧不巧,你和阮秘書是繼兄妹呢!」
「都是一家人,我當然不介意給她點福利啦!」
裴景川整個人都懵了,僵在原地,像是被抽走了魂魄。
就在這時,醫療團隊的負責人走了過來。
「紀小姐,結果出來了。」
11
「胎兒的健康狀況沒問題,但與裴總的 DNA 有 99.9% 吻合。」
我猛地倒吸一口冷氣,指著裴景川和阮晶晶,眼淚瞬間決堤,聲音悽厲。
「原來你們……裴景川!她懷的是你的孩子?!」
這一聲哭嚎,如同點燃了引線。
原本還在觀望的員工們瞬間譁然,指著兩人竊竊私語。
「我草,什麼時候做的親子鑑定?」
「我知道,剛才紀顏扯了根渣男的頭髮,原來她計劃好了,扮豬吃老虎!」
「所以裴景川的生父出軌了阮晶晶的媽?」
「他們是繼兄妹?還偽骨科搞出孩子了?」
「裴總竟然是這種人?一直裝得那麼深情!」
「怪不得紀顏之前那麼針對阮晶晶,原來是有所察覺了嗎?!」
直播間的彈幕更是徹底炸了。
【臥槽!!!驚天大瓜!】
【有情人終成兄妹……雖然是偽的。】
【等等,不會是紀顏自導自演吧?這反轉太硬了。】
裴景川似乎被突如其來的變故扇懵了,下意識搖頭否認。
「不可能……我怎麼可能和那個賤女人的女兒在一起,還有了孩子……」
他深呼吸,強裝鎮定地轉向我。
「小顏,這個所謂的醫療團隊是你找來的托吧?」
「為了引起我的關注,讓我對你愧疚,你真是費盡心思。」
「可惜,這種臨時團隊出的鑑定根本不作數,除非去正規醫院,最快也要一天才能出結果。」
周圍還有少數裴景川的追隨者,也站出來打抱不平。
「對啊,這種野雞團隊不知道哪來的,根本不能作數!」
「大家別聽風就是雨啊,裴總平時的表現有目共睹,有問題的一看就是紀顏!」
阮晶晶也終於從驚嚇中回過神,立刻聲音尖利地附和。
「對,都是假的!裴總和我清清白白!紀顏,你真惡毒!居然想出這種方法來害我們!」
12
阮晶晶哭喊著,試圖撲進裴景川懷裡尋求安慰。
卻被裴景川下意識地擋開了一點,甚至刻意迴避了她的視線。
這個細節沒有逃過我的眼睛。
他雖然看起來沒全信我說的話,但心裡已經犯嘀咕了。
只是不敢接受現實而已。
那我就推他一把。
「好吧,親子鑑定你們不信,那就暫時拋到一邊。」
「但我實在很想幫你和家人團聚。」
「所以我們直接找本人對質吧?」
裴景川似乎沒有聽懂我說的話。
「……對質?」
「對啊,剛才我已經讓田薇和小金分兩路去請人了,現在過了一個多小時,差不多也快到了。」
「就是你那位瘋瘋癲癲的親媽,還有阮秘書的母親和繼父哦。」
裴景川後退兩步,看我的眼神出現了恐懼。
「不……你不能!」
13
媽媽私藏的資料給了我不少靈感。
裴景川無論把自己武裝得再冷靜強大,最大的心理陰影一直是他的親媽。
他看到我媽媽對我耳語悄悄話,會環視他媽拿針扎他耳朵。
看到媽媽給我買漂亮的耳環項鍊,會環視他媽把舊首飾塞他嘴裡割得滿嘴是血。
他費了很大勁,才在成年後鼓起勇氣把親媽制服送進精神病院,還患了足足三年的被害妄想症,直到遇見我才開始好轉。
如果再見到他媽,他會不會嚇得尿褲子呢?
媽媽在文件的背後,還夾了張小紙條。
她的字就像她以前哄睡我的呢喃一樣,還是那麼溫柔。
「乖乖,我知道你對感情熱烈,所以不忍心直接提醒你,你現在愛的人有多可怕。」
「一個從小沒得到過愛的人,他是不可能理解愛的,即使我的女兒再可愛,再有魅力,也打動不了他。」
「你被我養得如此天真,不是你我的錯,我的女兒生來就是該幸福天真的,如果你被傷害了,只能是那些主動傷害他人,踐踏感情的混帳的錯。」
「但如果你有一天不想再天真了,這裡有裴景川母親的醫院地址,和他生父的工作住址。」
「希望你永遠不會用到這份資料。」
14
裴景川已經失去了平日的鎮定,急著逃離這個地方。
阮晶晶還在不知死活地拉著他。
「裴總,你怎麼了?你說句話啊!」
「滾開!」
裴景川狠狠扇了她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