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因為……比賽?」
「是、是啊!」我強撐著笑容。
心裡卻莫名發慌。
「不然還能因為什麼?」
他沉默地看著我,眼神複雜。
那裡面翻湧著失落和自嘲。
像一根細針,猝不及防地刺了我一下。
「我明白了。」
他扯了扯嘴角。
露出一個算不上笑的表情。
彎腰撿起地上的球拍。
「謝謝匡教練指導。今天……就先到這裡吧。」
他轉身走向場邊。
拿起自己的外套。
轉身就走。
沒有一絲留戀。
「陸淮深。」我下意識叫住他。
他腳步頓了頓,卻沒有回頭。
只是聲音平淡地說:
「放心,比賽我會全力以赴,不會拖你後腿。」
看著他消失在場館門口的背影。
我僵在原地。
心裡那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慌亂迅速蔓延。
晚上。
「L」的對話框也徹底沉寂了。
我反覆點開,輸入又刪除。
最終,故作輕鬆地發了句問候:
「兄弟,戰況如何?」
等了許久。
沒有回覆。
我告訴自己,這樣也好。
回歸純粹的搭檔關係,避免尷尬。
可為什麼,我心裡會這麼難受?
我很後知後覺地發現。
我竟然很怕陸淮深放棄。
「或許你的女神只是不敢直面自己的感情,也或許是她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心意,你需要給她一點時間。」
我字斟句酌地打了一段話。
鄭重地發過去。
一整晚。
他都沒有回覆隻言片語。
接下來的幾天。
陸淮深徹底恢復了最初那個高冷疏離的陸總模樣。
俱樂部聚餐。
他坐在離我最遠的位置。
和旁人談笑風生。
我食不知味,眼神總是不自覺地飄向他。
當他身邊的女隊員笑著給他夾菜時,我胸口那股酸澀猛地炸開。
幾乎讓我喘不過氣。
我猛地意識到一一我後悔了。
12、
賽前訓練。
我心神不屬。
一個簡單的後場高遠球。
我後退起跳,落地時腳下一滑。
身體瞬間失去平衡。
「小心!」
一道身影猛地衝過來。
堅實的手臂攬住了我的腰。
「砰」的一聲悶響。
是他身體撞擊地面的聲音。
我重重摔在他懷裡。
「呃……」
他發出一聲壓抑的悶哼。
眉頭緊緊皺起。
卻第一時間低頭查看我的情況。
「傷到哪裡了?」
「腳……好像崴了一下。」
我試圖站起來,卻疼得倒吸一口冷氣。
「別動!」
他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嚴厲。
剛才的疏離瞬間被緊張取代。
他小心翼翼地扶我坐起。
自己才撐著地面站起來。
「我沒事,這點小傷,家常便飯了。找個冰塊冰敷一下就好。你……你不用管我。」
說著我單腳站了起來。
他卻像是沒聽見,直接上前將我打橫抱起。
「陸淮深,真的沒事……」
「運動員的腳,不能大意!!」
「去醫院!」
他打斷了我,態度強硬。
醫院裡,消毒水的氣味瀰漫。
醫生在幫我處理扭傷的腳踝。
陸淮深就站在診室門口。
他背對著我,正在打電話。
儘管他的聲音壓得很低。
但我還是清晰地捕捉到了對話內容。
「對,扭傷了,短期內不能進行高強度訓練。」
「我知道這次比賽對俱樂部排名很重要。」
「換搭檔?不可能。」
他的語氣斬釘截鐵,沒有一絲猶豫。
「為什麼?」電話那頭的人似乎很不解。
陸淮深沉默了片刻。
「如果不能和她一起站在場上,那這場比賽對我來說,毫無意義。」
診室的門沒有關嚴,這句話,一字不落地傳入我的耳中。
像一道驚雷,在我心裡炸開。
我一直以為,他對我的感情,或許混合著粉絲對偶像的崇拜,或許只是優秀搭檔之間的欣賞。
直到這一刻,我才真正明白一一
在他心裡,我遠比比賽、排名、甚至他自身的榮耀都重要。
13、
他掛了電話,轉身走進來。
臉上的表情已經恢復平靜。
「醫生怎麼說?」
「骨頭沒事,只是扭傷,需要靜養一周。」
我低著頭,不敢看他,聲音有些發哽。
「嗯,那就好好休息,比賽的事不用擔心!」
他依舊將我打橫抱起。
回家的路上卻仍然疏離淡漠。
到家後。
他將我安置在沙發上。
留下一句:
「我會讓保姆過來照顧你!」
看著他轉身要走的背影。
積壓了這麼多天的情緒,後悔、心疼、感動……
在這一刻徹底衝垮了我的理智和矜持。
「陸淮深!」我喊住他。
他回頭。
我深吸一口氣,鼓起此生最大的勇氣,直視著他的眼睛。
一字一句,清晰地說道:
「對不起,我騙了你。」
他愣住了。
我忍著腳踝的疼痛,慢慢站起來,走向他:
「你在醫院說的話,我聽到了。」
「對不起,那天我說了違心的話。教你絕招,不是因為比賽。」
我走到他面前,抬起頭,眼眶發熱:
「是因為,那個人是你,所以我才會方寸大亂,所以才會在以為你要放棄的時候,難過得要命。」
房間裡安靜得只剩下我們彼此的呼吸聲。
他深邃的眼底,像是瞬間被投入了星火,驟然亮起。
「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我知道!」我用力點頭。
「你的狗頭軍師不是還有一招沒告訴你嗎?現在她就告訴你,吻她!」
幾乎是話音落下的瞬間。
他猛地伸出手,一把將我緊緊擁入懷中。
他低頭小心翼翼地捧著我的臉。
鼻尖輕蹭過我的鼻尖,唇瓣若即若離。
「所以,你準備好了?」
「嗯,準備好了!」
話音未落,他的吻已經落了下來。
不再是之前的淺嘗輒止。
而是帶著不容置疑的強勢和渴望。
他把我放倒在沙發上。
俯下身來。
撬開我的唇齒,攻城略地。
我腦中一片空白。
手下意識地攀住他的肩膀。
在那個纏綿的吻里,徹底迷失。
14、
不知過了多久。
他才微微退開,額頭抵著我的,氣息不穩。
我臉頰滾燙,埋在他懷裡,小聲嘟囔:
「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知道什麼?」
他裝傻,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繞著我的髮絲。
「知道『軍師』就是我。」
他低笑出聲,胸腔震動:
「從你說你臉紅了那裡。」
「那你……」
「將計就計。」
他吻了吻我的發頂, 聲音里滿是饜足。
我抬頭瞪他, 卻撞進他盛滿星光和愛意的眼眸里。
「所以, 現在,能給我那個拖欠已久的名分了嗎?」
他收緊手臂,將我更深地擁入懷中。
「陸淮深, 你看著我一一」
我推開他,和他分開一段距離。
「你看的, 是現在的混雙搭檔,還是很多年前,那個在球場上奔跑的匡欣妍?」
陸淮深直視著我的眼睛。
「匡欣妍, 我也撒謊了。我不是什麼不婚主義,我只是很多年前,在電視上看到一個女孩,她說她的人生不要愛情。所以我不敢越界,我只想偽裝成你的同類, 和你並肩站在一起。」
「但我又卑微地祈禱,希望能有一個機會, 讓我告訴她,有一個人, 愛了她很多年, 並且早已把她規划進自己所有的未來里。」
「你問我看著的是誰?我看著的,從來都是我青春夢想的延續, 和我此生唯一的渴望。」
「傻瓜!」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 才能回應他這份深情。
只好笨拙地湊上去, 在他唇上輕啄。
他溫熱的手掌穩穩托住我的後頸。
另一隻手環在我的腰際。
將我們之間最後一點距離也消除。
閉眼。
我從善如流地閉上眼睛。
其他感官頓時變得敏銳一一
他身上清爽的沐浴露味道、身體的溫度,還有我們唇齒間愈發纏綿的廝磨。
15、
第二天早上。
我在陸淮深的懷裡醒來。
晨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灑進來。
在他臉上投下溫柔的光影。
一切好像一場夢!
我悄悄抬眼, 屏住呼吸。
指尖極輕地碰了碰他濃密的睫毛。
真實的觸感。
讓我心底泛起甜蜜的漣漪。
;早。;
陸淮深醒了。
環在我腰間的手臂收得更緊。
讓我們之間嚴絲合縫,鼻尖幾乎相抵。
「你早就醒了?」
我臉頰發熱, 想往後躲, 卻被他禁錮在懷抱的方寸之地。
「嗯, 怕吵醒你,我的女神。」
他低笑, 溫熱的呼吸交織。
這個稱呼讓我耳根一燙。
我把發燙的臉埋進他胸口。
忍不住悶悶地笑起來。
;笑什麼?;
我抬頭親了親他的下巴。
「就是覺得……我們好像繞了好大一個圈。」
「這⼀切好像⼀場夢一樣!從⽹絡到現實, 從搭檔到……」
「到這樣。」
他接過我的話尾,低頭精準地捕獲了我的唇。
這個晨間的吻溫柔⽽纏綿。
直到我氣息不穩,他才稍稍退開。
「現在, 還覺得是夢嗎?」
他啞聲問, 指腹輕輕撫過我微腫的唇瓣。
「所以, 上次那個吻我一直以為是做夢,你為什麼不告訴我?」我嗔怪地看著他。
第二天你完全忘了這件事, 我以為你後悔了。
他的語⽓帶著⽆奈的縱容。
「我是真忘了!」我⼩聲辯解。
隨即想起他的一系列「罪行」。
佯裝⽣⽓地戳了戳他的胸口。
「不像某⼈,太腹⿊了!還⽴什麼⼈設騙我!在⽹上裝⼩奶狗!」
他神色立刻慌了,握住我作亂的手指,急切地解釋:
「你說過不想考慮感情的事。我怕直接表白會連搭檔都做不成, 只好也立個⼈設,至少能名正⾔順地陪在你身邊。」
我的心突然軟得⼀塌糊塗。
「笨蛋。」我靠在他肩上。
「我那是對記者說的場⾯話, 不想被追問感情狀況⽽已。」
他輕輕吻了吻我的發頂:
「現在知道了。」
「以後有什麼⼼事, 不准再偷偷發帖了,聽到沒?」
他低笑起來:
「可以, 但你得先給我個名分。」
「准了。先賜你男朋友的名分。」
我故作⾼傲地抬了抬下巴。
他⽀起身⼦,眸光炙熱:
「那現在,我要⾏使男朋友的權利!」
一個翻身。
他將我籠罩在他的身影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