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壽風波完整後續

「我老婆子和她不熟，哪裡會去在意她買了什麼東西？什麼養老錢，我更是一分都沒見過！」

王老太太還想鬧。

「她就是包庇這小賤……小姑娘！你們把她抓去警察局，扎手指，打板子，她肯定會說實話！」

老太太也不服氣。

都是老年人，誰怕誰啊。

當即站了出來。

「放屁！我又不是罪犯，憑什麼抓我？你以為警察局是你家開的！」

無奈，一樓其他人不在家。

我們去了二樓。

二樓開門的是個喜歡熬夜的夜貓子，睡眼惺忪。

看見我和王老太太，立馬就精神了。

又瞅到後面的警察，衝著我眼皮都要眨抽筋了。

「這麼大陣仗，這是咋回事啊？」

王老太太這回把姿態放得很低。

皺著眉，嘴角向下，邊說話眼淚就邊掉了下來。

「小伙子，昨晚我來塞紅包那會兒，你還沒睡覺，還開了門罵了幾句。」

「你從背影肯定能看出是我，對不對？」

「我孫子就在醫院裡躺著，等著這筆錢救命呢！之前是我做得不對，我跟你道歉，你就幫老婆子我作證好不好？等我孫子好了，你就是我們家的救命恩人！」

小伙子眼中閃過一絲動容，眼眶都紅了。

嘆了口氣，上前拍了拍王老太太的肩膀安慰她。

見這模樣，王老太太不經意地沖我投來一個得意的眼神，更加賣力地裝慘。

08

我絲毫不慌。

我只是放借壽高利貸，丟進了功德箱。

這小哥之前私信我，給我出主意。

錢拿走，在借條上回復不借，然後去 KTV 唱一首《向天再借五百年》。

點子王能被騙，那就有鬼了。

果不其然，小哥抬手擦了擦並不存在的眼淚。

接著就是話鋒一轉。

「老太太，你的遭遇我很同情。但你也不能侮辱我啊，我這個人從來不說髒話，更不會罵人！」

「我爸媽都說我是好孩子，還說堅持到三十歲就獎勵我大別墅。你要是讓他們誤會了，他們不獎勵我了怎麼辦！」

警察同志的臉抽了抽。

王老太的得意還沒散去，聽他胡言亂語，也顧不上裝了。

「放你媽的屁！你不罵人？你每天打遊戲，就屬你罵得最髒！」

點子王誇張地往後退了幾步。

捂住嘴巴，開啟可雲式瘋狂搖頭：

「你胡說！你這是對我人格的侮辱！我要告訴我爸媽！嗚嗚嗚，爸爸媽媽，有人欺負我。」

小伙子這一鬧。

二樓還在家的鄰居都走了出來。

這下也不用警察同志挨個敲門了。

但無一例外。

沒人站出來替王老太一家作證，也沒人證明這借壽錢就是她塞的。

「什麼你的？出現在我家裡，那當然就是我的。」

「為什麼給小姑娘？我的錢，我樂意給，要你管？」

「你說是你的？你有什麼證據？今天早上不還在群里說不是你嗎？現在又是你的，我還說樂山大佛是我的呢，你看國家認嗎？」

「媽呀，還道德綁架我來了，我可沒道德。」

王老太的臉一片死灰，囁嚅著嘴唇，說不出一句話。

王先生再也沒辦法躲在老太太身後，自打巴掌，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

「我兒子病了之後，我們急得不行，我媽也急。老年人迷信這個，才想出借壽這個法子。」

「是，我們確實不道德。但是我媽試過一次之後，我兒子真的好轉了。我媽這才鬼迷心竅了！」

啪——

王先生一個巴掌打在自己臉上，頓時紅了一片。

「是我沒本事，沒錢治好孩子！」

「是我沒出息，管不好自己老媽！」

「是我們自私！但是我真的求求大家了，我們真的走投無路了。我們不報警了，只要……只要那錢可以拿回來就行。」

在場的人都沉默了。

不是聖母。

是沒人缺這兩百多塊錢。

如果真的因為這事兒就讓小孩耽誤治療，誰也不會好過。

「要不....」

有個大姐咬咬牙，拿出了自己的手機，「要不我轉你二百五吧。」

「我給你這錢，不是承認紅包是你塞的，是同情你家孩子給你捐的，你可別事後找麻煩。」

王先生雙眼一亮，連忙拿出手機。

「當然當然，大姐，你人真好！真是謝謝你了！」

有大姐帶頭，也有不少人跟著應和。

就在大姐要掃碼的時候。

我伸出手攔住了大姐。

「大姐，這錢怎麼能讓你掏。」

09

王先生嘲諷地看向我。

「趙小姐願意退還我媽媽的三萬塊了嗎？也是，鄰居們都是好心，不能讓他們白掏錢。要掏錢，也該趙小姐物歸原主。」

我用看精神病的眼神看向他。

「我為什麼要掏錢，我可不做冤大頭。要掏錢，也該你們自己家掏。」

王先生臉色一變，朝我投來怨毒的眼神。

「趙小姐，你別得了便宜又賣乖。自己不掏錢，鄰居們好心給我們捐錢你也不肯，你是要逼死我們一家嗎？」

我咧嘴一笑，指了指他身後。

「可不是我要逼死你們，是你們家要逼死別人。」

王先生一家一扭頭，就看見好些人朝著他們沖了過來。

王老太太反應最大，當即就想跑。

看著人多眼雜，我伸出腳，讓她摔了個狗吃屎。」

「就是她！就是那個死老太婆騙了我！大家快抓住她！」

「死老太婆，你說你有辦法的！我孫孫根本就沒好！還錢！你馬上還錢！」

「她想跑！大家別放過她！」

「那是她兒子和兒媳婦，也別放跑他們！大家快衝！」

警察同志們也嚇得夠嗆。

他們一共就來了三個人，哪能攔得住這麼多人？

我和其他鄰居齊齊後退，就看見王家三口被人群死死抓住。

那麼多手。

有人往她臉上招呼。

有人狠狠掐她的腰。

王先生和王太太也沒好到哪裡去。

被解救出來的時候，已經鼻青臉腫了。

大家看得目瞪口呆，和我相熟的人湊了過來：「小趙, 這咋回事兒啊, 你知道嗎？咋下手這麼狠啊？」

我嘆了口氣。

能不狠嗎？

王老太的孫子重病不假, 他們一家子焦頭爛額也不假。

但那病不是不能治, 只是要花時間而已。

王老太給我塞借壽錢的時候，她孫子就好轉了。

王老太高興得不行, 在病房裡耀武揚威, 說是自己的功勞。

那兒科病房裡，病得都是孩子。

哪個家長不盼著自己孩子好？

特別是上了年紀的爺爺奶奶外公外婆，更是把孩子疼得跟眼珠子一樣。

王老太不幹好事兒。

借著這事兒拉著人神神叨叨地說要信迷信。

「我有門路，不騙人！你看我孫子, 之前病那麼重，這不就好了！」

「你要是信我，我幫你們借壽！給人家錢, 又不是搶東西，咋可能犯法？我找的人都是心甘情願的，放一萬個心！」

更過分的是。

她塞的紅包是二百五。

人家給的錢有七八百的，有一千多的, 最少都是五百塊。

她每回都暗戳戳拉一個人說這事兒，還囑咐不能告訴別人。

一時之間，還真叫她弄到不少錢。

不然她怎麼捨得掏這三萬多。

但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

為了賺錢，我到處打工。

其中一份工作就在醫院附近的餐館。

那家餐館燉的湯啊, 稀飯什麼的，非常適合病人吃。

我送了好幾回, 撞見過。

覺著不對勁, 還找了病房裡混熟的護工大姐打探。

真打探出事兒來了。

騙病人家屬的錢，真好意思！

我毫無負擔地借了所有人收到的借壽錢，然後給被騙的家屬透了消息。

人家發覺被騙，可不是要找王老太太算帳嗎？

她孫子差點就能出院了, 結果被家屬們扣下。

只好回來找我麻煩。

10

警察增援趕到，這才把被騙的家屬和王老太⼀家分開。

「你個喪⼼病狂的騙⼦，把我媽騙得好慘！瞞著不給孩子吃藥，我孩⼦本來⻢上就能好的！你的良⼼被狗吃了嗎！」

女人雙眼紅得嚇⼈，頭髮亂糟糟的, 看向王⽼太的眼⾥滿是恨意。

「我孩⼦才七歲！七歲啊！你就為了賺那點爛錢！你不怕下地獄嗎！」

王老太太吐出兩顆⽛，瑟瑟縮縮地躲在警察身後不敢露面, 指向了我。

「誰騙你們了！借壽本來就有用！都是那死妮⼦把借壽紅包全收了，這才沒用的！你們要怪就怪她啊！不關我的事！」

「你放屁！」

⼥⼈怒不可遏，她才不信什麼借壽, 握緊拳頭看著王⽼太：「你這麼相信借壽這回事，那我把你打得半死不活, 你再向我借壽, 看看你能不能好！」

「你要是好了，那錢我認栽。你要是好不了，你就去死！」

王老太太一個屁都不敢放。

鬧鬧哄哄一群人被帶回了警察局。

王老太太雖然年齡大了。

但這事兒已經造成了嚴重不良後果, 不管她如何哭如何鬧都逃不過法律的制裁。

錢要退。

牢也要坐。

王家給孩⼦看病本來就花了不少錢，這回只能賣房湊錢。

那三萬多塊錢, 我交給警察, 退還給了家屬們。

但私了是不可能私了的。

王家還是賠償了我們被砍壞的錢，還有精神損失費。

王家人灰溜溜地離開了⼩區, 可算是除掉了小區⾥的毒瘤。

我打完零工，終於下了夜班。

回到家時。

⻔口堆著好些東西。

一樓⽼太太放在保溫壺⾥的排⻣。

二樓⼩哥送的水果。

三樓小妹給的感冒藥。

.......

這世上，終究還是好人多。

-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