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事以為她的體檢報告是我的完整後續

沒幾天她就戴了個一模一樣的上班。

我偶然間聽我媽說，有人專門拿自己的假貨偷偷換別人的真東西。

我這才開始懷疑她。

其實今天以前我都不確定這件事是真是假，直到今天，我看到她的反應才篤定她沒安好心。」

這個同事的眉頭越擰越緊。

她沖我伸出一隻手：「你看我這個金戒指眼熟嗎？」

我端詳了半天，恍然大悟：「哎呀，前段時間，陳爽帶了個一模一樣的！」

同事凝重地點了點頭。

「我這幾天一直懷疑我家裡人把我的戒指調包了，但今天你一說，我就懷疑是她了。」

我和同事下午去找了公司人事。

人事幫忙調取了那幾天同事上廁所那段時間的監控視頻。

只要是她出入洗手間，陳爽就會立馬跟著進去。

有一天，同事摘掉戒指，在洗手間外洗手，卻忘記帶回戒指。

而陳爽趁四下無人，立馬換走了她的戒指。

同事回來找戒指的時候，找到的就是她放回去的假貨。

證據確鑿，同事選擇了報警。

當天下午我和陳爽去了醫院做檢查。

她去了 A 醫院，我去了 B 醫院，分別有不同的同事陪著我們一同見證這件事。

醫院說，三個小時左右能出結果。

我們趕回辦公室開會的時候，結果剛好就出來了。

我把結果截圖發在部門群里，證明我十分健康。

群里都在催促陳爽快點發截圖。

可她渾身顫抖，手機都要捏不住了。

然後哇的一聲趴在工位上大哭了起來。

「不可能……不可能是我啊……這太不公平了……

「我沒有男朋友啊！憑什麼我得這種病！

「我這麼潔白無瑕，我這麼可愛迷人！

「老天爺啊！你真不公平啊！哇……」

她猛地抬起頭，惡狠狠地盯著我：「你別得意，恐怕你還不知道吧？你男朋友現在是我的了！」

13

我顫抖了一下。

不是因為這個消息超乎想像。

而是一下子接受不了事實：居然還有這麼厚顏無恥的人。

她擦乾眼淚：「得梅毒算什麼，遲早能治好。承安因為討厭你的斑禿，特意加了我微信，要跟我談戀愛。」

同事們怕她跟我動粗，紛紛站起身把我擋在了身後。

我推開眾人，走到她面前。

「你能不能不要做夢了？」

然後，我將實情講給了所有人聽。

那天承安折返回去，是跟她要我的假髮片的。

他想按照尺寸和款式，專門給我定做一批最好的假髮片。

但當時東西捏在醉醺醺的陳爽手裡。

陳爽說：「帥哥，你給我聯繫方式，我就把假髮片給你。」

無奈下，承安只能加了她。

拿回東西的那一刻，他就想刪掉她。

可一想到我們是同事，他怕自己的舉動給我添麻煩，就只能暫時留著她了。

可陳爽以為自己的魅力打動了承安。

每天都會騷擾他。

發一些不堪入目的自拍照，發一些不堪入耳的語音消息。

承安的回覆永遠只有一句話：【啊，是是是。】

我早就把他們的聊天記錄列印了出來，只待這一時刻派上用場。

我從抽屜中拿出幾沓紙，遞給所有人，包括陳爽。

「這就是你所謂的搶走了我的男朋友？」

「陳爽啊，不是我說你，女孩子多多少少還是矜持點好。」

「就是，人家都有女朋友了，你還非要插足。」

「插足沒插成功，真丟人啊！」

「你說這些東西讓你父母看到，還不打死你？」

「家裡人臉都被你丟盡了。」

陳爽瘋了一般忽然沖向我，我一個閃身躲到了旁邊。

她一不小心磕到了桌角，嘩嘩地開始流鼻血。

我指了指門口：「你看，陳爽，警察來了，收你來啦！」

14

陳爽倔強地站起身，還想跟我動手：「得梅毒就要進醫院？你瘋了吧你，我今天非要撕爛你不可！」

我躲到迎面走來的警察身後：「你偷同事金戒指的事，我們都知道了。」

她剛剛還一副毫不顧忌打算髮瘋的表情，此刻比吃了屎還難看。

「什……什麼，什麼偷金戒指？」

同事生氣地走到她面前：「你抵賴不掉的，監控視頻我們都已經找出來了！」

警察把陳爽帶走了。

可事情遠遠沒有結束。

陳爽給爸媽打了電話：「我就是為了我弟才偷同事東西的，爸，媽，如果不是姜樂那個賤人，我今年絕對能給我弟買房！」

第二天一大早，陳爽爸媽居然帶著一群人闖進了我們辦公室。

叫囂聲震耳欲聾：「哪個是姜樂？給老子滾出來！」

「老子今天非要打死你不可！小賤人！」

他們手中拿著棍子，把辦公桌砸得梆梆響。

我掏出手機，默默地發了條消息：【哎呀，對不起啊叔叔，陳爽今天沒來，可是她家裡人全來了。】

幾分鐘後，我走出了洗手間。

我笑著對陳爽家裡人說：「打死我之前，你們還是處理下自己女兒的爛攤子吧！」

我指了指門口，只見麗麗家裡人氣勢洶洶地也衝進了公司。

「陳爽那個賤人的家屬在哪裡？我女兒都被你們給毀了！」

「今天你們不給我們一個說法，就別想活著走出這裡！」

我和同事們嚇得抱成一團。

昨天下班後，我給麗麗打了個電話，問她怎麼樣了。

她哭得撕心裂肺，說她做檢查了，也被感染了梅毒。

麗麗的媽媽一把搶過手機，直接問我事情緣由。

我把陳爽的體檢報告發給了她：【阿姨，您還是自己看吧！她們之間的事我了解得不多，我覺得你們還是當面問清楚的好，明天陳爽可能會來公司。】

其實我早就知道陳爽親戚回來找麻煩了。

她被警察扣走的時候，恐嚇過我。

「走著瞧吧，我讓我爸和我叔叔他們弄死你！」

弄死我是不可能了，你們打個你死我活倒是沒跑。

15

兩群人都不是好欺負的，七嘴八舌吵得辦公室都要冒煙了。

老闆從辦公室走了出來：「諸位有事可以出去談，不然影響到員工辦公，我可能要報警了。」

再大的流氓也怕警察。

兩群人烏泱泱你推我趕，走到了園區院子裡。

我們一群人趴在窗台上看熱鬧。

「哇，這是古惑仔嗎？」

「什麼古惑仔，一群無腦崽罷了。」

兩群人揮舞著棍棒互相敲打起來。

但沒有一個敢跟另一個拚命。

都只是嚇唬嚇唬人罷了。

後來，不知道哪個多事地報了警，把兩伙人都帶走了。

打架鬥毆統統拘留十五天。

幾天後，陳爽終於服軟了。

由於偷盜金額不高，只有兩千左右，她交了罰金，又讓自己奶奶來給同事下跪。

逼得沒辦法，同事拿回了自己的金戒指，只能撤案。

陳爽居然又厚著臉皮灰溜溜回來上班了。

老闆驚訝地看著她：「你怎麼又來了？」

陳爽唯唯諾諾地抬起頭：「老……老闆……我要賺錢啊……」

部門經理笑了：「小陳啊，你這樣就不對了，你不是說，誰得了梅毒，就應該有點公德心，主動離職嗎？」

其他同事也紛紛贊同：「就是，事放在別人身上，就要把人逼死，事放到自己身上，就無限縱容自己。」

「天底下哪有這樣的好事？」

陳爽不服氣地撇了撇嘴，頭也不抬地嘟囔：「你們歧視梅毒病人是吧？晚上我就開直播！把事講給所有網友聽。」

我上前一步：「你真是夠了，你以為這樣要挾大家，我們就會害怕你嗎？」

她再也沒有了先前的氣勢：「那我就是要上班賺錢，你們別逼我走，我就不直播了。」

老闆笑了：「沒有人逼你走，你就算是全身潰爛, 也不會有人歧視你的。」

陳爽猛地抬起頭，面露喜色，目光灼灼：「真的嗎？那我可以繼續在這裡上班咯？」

老闆搖了搖頭：「不行。」

16

陳爽的雙眼立馬蒙上一層晦暗之色：「為什麼？」

「因為你是個小偷，雖然同事不得已不再追究你的責任了，但你依然是個小偷！」

陳爽脖子一縮。

老闆輕咳兩聲：「你真的想繼續留在公司？

「我們不歧視病人，但我們一定會歧視小偷的。

「我們會戴著有色眼鏡每天盯著你看。

「瞧不起你, 鄙視你, 你走過的地方，我們都會用抹布擦無數遍，生怕染上一點小偷氣。

「我們聚餐不帶你, 出去團建躲著你，所有人都抗拒跟你接觸。

「請問，你還願意留下來嗎？」

陳爽的臉通紅，她死死地咬緊牙關。

腮幫子突出來，又縮了回去。

我好害怕她咬碎自己的鋸齒牙。

「算了，留在這種公司也沒什麼意思。

「一群無聊的同事, 一堆上不了台面的項目。

「我準備離職！」

老闆揮了揮手：「不不不，不是你離職。我們合同里寫得很清楚, 重大錯誤, 公司有權直接開除你。」

「走就走！有什麼大不了的！我還會找到下一家公司的！比你這裡大, 比你發的工資高。我以後, 一定會比你們都厲害的！」

她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直勾勾地盯著我。

眼神中充滿了殺氣, 和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遙遠之色。

我當時沒反應過來。

那眼神, 仿佛來自地獄。

嚇了我一跳。

可幾分鐘後，我就知道了原委。

陳爽整理好自己的東西, 轉身就拉開了公司的大門。

可不到一分鐘, 就傳來了她的求救聲。

我們急匆匆地跑過去的時候, 已經晚了。

麗麗不知道什麼時候到了，她大叫著讓陳爽去死, 將一把刀直直地插進了陳爽的心臟中。

不偏不倚，剛剛好。

陳爽死了。

麗麗也變得瘋瘋癲癲。

她家裡人說, 她覺得自己髒極了。

整天鬧自殺, 說這麼髒的人不能活在這個世界上。

就這樣, 她從監獄被轉移到了特殊精神病院。

17

我生日那天，承安讓我閉上眼, 他說有個大驚喜要給我。

我按照他的指引, 坐到了椅子中。

心臟怦怦直跳。

他輕聲對我說：「生日快樂, 睜開眼睛吧！」

我睜眼的那一剎那, 他拽掉了頭上的帽子。

一個燈泡一樣的禿老亮呈現在我面前。

我笑出了眼淚。

他委屈巴巴地跟我說：「姜樂女士, 我愛你, 無論你變成什麼樣子，我都會愛你的。我願意跟你一起禿頭。」

我笑著沖他揮了揮手：「我很感動，但是, 承安先生, 我的斑禿已經痊癒了。」

我們笑著抱在了一起。

醫生說, 我是因為壓力大，精神緊張導致的斑禿。

而同事、家人和承安，讓我逐漸放鬆下來, 加上醫生的治療，斑禿就痊癒了。

可我會永遠記得這一刻的。

一個碩大的燈泡，發自內心地愛著我。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