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姿更是渾身發抖,指著螢幕:
「不是的!這是假的!是她偽造的!」
「偽造?」
江曜珩的母親突然拍案而起,眼神死死盯著宋姿。
「你母親的臉,我這輩子都忘不了!當年就是她勾引我丈夫,想靠懷孕上位,被我及時發現趕出去了!你跟你媽一樣,都是狐狸精!」
話音剛落,她就沖了過去,對著宋姿的臉就是幾個巴掌,清脆又響亮。
宋姿被打蒙了,嘴角滲出血絲。
反應過來後,立馬撲向江曜珩哭喊:
「學長,救我!我是被冤枉的!」
她是真的慌了。
可這次,江曜珩沒有護著她。
他看著螢幕上循環播放的監控,又看了看宋姿虛偽的嘴臉,眼裡滿是憤怒和羞恥。
下一秒,猛地踹向宋姿。
「滾!你這個騙子!別碰我!」
宋姿被踹倒在地,哭得撕心裂肺,卻沒人再同情她。
最後還是江父怕鬧出人命,趕緊拉住江曜珩,對著宋姿暴喝:
「還不快滾!」
宋姿這才連滾帶爬地跑出包廂。
賓客們面面相覷。
紛紛找藉口起身告辭。
8
沒一會兒,包廂里就只剩下我、江曜珩和他的父母。
江母的臉色稍緩,看我的眼神里竟多了幾分認可。
江曜珩後知後覺走到我面前,眼眶通紅,聲音帶著哭腔:
「硯枝,對不起,我錯了,我不該不信你,不該被宋姿騙了。」
「你別跟我分手好不好?我以後再也不會了,我帶你出國,我們重新開始,我會一輩子對你好!」
我看著他懺悔的模樣,內心毫無波瀾。
可相處兩年,我早已摸清他的脾氣。
要是此刻我強硬拒絕,他大機率會死纏爛打。
說不定還會像之前偷偷換了交換名額那樣,找關係阻撓我留學。
哪怕這種可能只有一點點機率,我也不能冒險。
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很快做了決定:
「我明天就要出國了,現在沒心思想這些。以後的事,我們交給時間吧。」
江曜珩愣了一下,然後眼裡燃起希望:
「我就知道,硯枝你是愛我的!好!我等你!等你到了國外,我立馬去找你!」
他伸手想碰我的手,我側身躲開,站起身:
「時間不早了,我還要回去收拾行李,先走了。」
拒絕了江曜珩要送我回學校的提議,我轉身走出包廂。
門外的風依舊濕冷。
我摸了摸口袋裡的 U 盤,嘴角卻勾起一抹淡笑。
這場鬧劇,總算落幕了。
而剛才的話,不過是我為留學生涯掃清障礙的權宜之計。
至於以後,江曜珩再也走不進我的生活了。
9
紐約的風裹著冷意刮在臉上。
我剛走出實驗室,就看見江曜珩站在樓下,手裡捧著杯熱咖啡,指尖凍得發紅。
腳邊還放著個裹了三層的保溫袋。
不用想,裡面一定是他以為我還愛吃的,從國內人肉帶過來的桂花糕。
「你怎麼來了?」
我停下腳步,表情沒半點波瀾。
江曜珩趕緊把咖啡和保溫袋遞過來,語氣帶著刻意的溫柔:
「想你了,就趕過來看看。知道你忙,怕打擾你,沒敢提前說,在這等你呢。」
「驚喜嗎?」
我抽了抽眼角,側身繞開他遞東西的手,徑直往另一個方向走:
「我還要改實驗數據,沒空陪你。你回去吧,別耽誤我進度。」
他的手僵在半空。
不用回頭,也能猜到他此刻的表情。
果然,身後傳來他的聲音:
「我不耽誤你,就遠遠看著就行。」
可他不知道。
我早就跟實驗室管理員打好了招呼,等會兒從側門走,壓根不會給他遠遠看著的機會。
兩小時後。
我從側門繞去了圖書館。
才想起給他發條消息:
「很忙,不用等我。」
按下發送鍵,我把手機調至靜音。
埋首進堆成山的文獻里。
比起應付他的浪子回頭,我更在意下周要提交的實驗報告。
接下來的幾天,江曜珩沒有離開。
仍舊每天等在我樓下,表演著深情。
我被那故作深情的模樣噁心得不輕。
忍無可忍之下,答應了一個邀約。
咖啡館裡。
女生穿件駝色大衣,坐在靠窗的位置,指尖捏著咖啡杯,眼裡是藏著藏不住的恨意。
見我坐下,她先開了口:
「我幫你擺脫江曜珩,你幫我接近他。」
「一筆公平的交易,做嗎?」
來人是蘇瑜。
是江曜珩當年的那個女朋友。
她告訴我,當初和江曜珩分手後,江家逼得她出國還不算,還擠垮了她家的生意。
「這筆帳,我要一點一點算。」
我攪動著杯里的牛奶,嘴角勾了勾:
「成交。」
「江曜珩最吃英雄救美的套路,也最受不了別人懂他的委屈。」
我點到即止。
蘇瑜點頭,眼裡閃過一絲銳光。
我抬眼瞥她:
「真想報復的話,把你眼底的恨意收一收。他是蠢,但不是瞎。」
她應下。
起身離開時,衣角掃過桌角,帶起一陣淡淡的香水味。
和她被江母堵在西餐廳那年,身上的味道截然不同。
我望著她離開的背影,輕笑出聲。
三天後。
我給江曜珩發了條消息:
「今晚有空嗎?想跟你聊聊。」
那頭秒回:
「有空!在哪見?」
我:
「學校附近的小巷,我剛做完實驗,有點怕黑,你過來接我一下。」
發完消息,我把手機塞進白大褂口袋,繼續改論文。
我太清楚江曜珩的性子,只要聽到怕黑、需要幫忙,他就會立刻衝過來,畢竟他總愛做英雄。
果然。
半小時後,我收到他的消息,附帶著一張小巷口的照片。
我故意沒回。
估摸著差不多的時間,才給他發:
「你到哪了?我等了半小時,實驗數據突然出了點問題,先回實驗室了。」
發送成功的提示剛跳出來,我就關了手機。
我能想像到,他看到消息時的模樣。
或許會有點失落,但很快就會被別的事吸引。
他向來如此,耐心少得可憐。
後來的事如預料那般順利。
江曜珩在小巷口沒等到我,卻恰巧碰到了三個小混混圍著蘇瑜搶包。
他頭腦一熱,衝上去把人趕跑。
蘇瑜紅著眼眶跟他道謝,還請他喝了咖啡。
兩人聊得投機,江曜珩甚至忘了我還在等他。
10
從那以後,每每江曜珩約我,我都以各種理由拒絕。
約我吃飯,我回「要趕實驗報告」。
約我看電影,我回「論文要修改,導師催得緊」。
有時他也會直接跑到宿舍樓下。
我就讓室友轉告「去圖書館了,晚點回」。
我故意把自己的時間排得滿滿當當,連跟他碰面多說一句話的空都不留。
與此同時。
我又把他的行程悄悄發給蘇瑜——
他常去的咖啡館、買奶茶的店,甚至每周去健身房的時間,都一一告知。
於是,江曜珩總能精準地巧遇蘇瑜。
他去咖啡館買咖啡,蘇瑜剛好在那邊談生意;
他在我學校門口等奶茶,蘇瑜恰巧路過;
他被江母罵了躲在操場散心,也碰上蘇瑜正好來附近辦事。
每次巧遇後,江曜珩都會給我發消息報備。
漸漸的,我們的聊天框里變成了滿屏的,他單方面感嘆蘇瑜有多懂他。
我總是隔了很久才簡單回一句「哦,挺好的。」
就沒了下文。
不久後。
他給我發消息的次數越來越少,轉而把精力都放在了蘇瑜身上。
我得了清靜,更是把所有時間都撲在了學業上。
實驗報告多次被評為優秀,論文順利發表在核心期刊。
還拿到了學校的全額獎學金。
參加行業研討會,認識了不少業內大佬,慢慢攢下自己的人脈。
身上的白大褂換了兩件。
曾經生疏的實驗操作變得熟練,連說話的語氣都比從前更堅定。
又過了半年。
我順利拿到碩士學位,和一家頂尖科技公司的 offer。
入職那天,我穿上幹練的黑色西裝,站在公司大樓前,看著遠處的天際線。
陽光灑在身上,暖得恰到好處。
曾經那個需要靠江曜珩擋爛桃花的女生,已然變得強大。
從前,江曜珩總說宋姿家境普通,比我更需要機會。
卻忽略了,我也是從小鎮上,一路過關斬將,擠破腦袋,希望獲得屬於自己的機會。
這天,我又和蘇瑜約在咖啡館見面。
她坐在對面,笑容滿面:
「江曜珩現在天天跟我待在一起,連你的消息都很少問了,還計劃著我生日時跟我表白呢。」
我跟著笑笑。
把一份文件推到她面前。
文件上是江氏集團海外分公司的核心資料。
「辛苦你了,這資料應該能幫你不少。」
蘇瑜接過文件,指尖划過紙頁,眼裡閃過一絲狠厲:
「謝了。江家欠我的,我會讓他們加倍償還。」
我點點頭,沒再多說。
對我而言,擺脫江曜珩糾纏的目的已經達成。
蘇瑜的報復能不能成功與我無關,我只想專注於自己的事業。
離開咖啡館時,手機響了。
是公司讓我負責一個重要的海外項目。
我應下,掛了電話,加快腳步。
陽光落在身後的咖啡館玻璃上,折射出刺眼的光。
我回頭看了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
江曜珩還沉浸在遇到懂自己的靈魂伴侶的美夢裡。
卻不知道,屬於他的風暴,才剛剛開始。
而我。
只會朝著更高的地方努力登頂,再也不會被過去的人和事牽絆。
番外(女主視角)
後來聽說,江家破了產。
江曜珩從養尊處優的大少爺,變成一窮二白的潦倒青年。
連學位證書都沒有拿到。
幾年後,我作為優秀學生代表被邀請回國內的母校演講。
不知道江曜珩從哪裡搞到的入場資格。
後台,他低眉順眼地靠近我, 問:
「林硯枝,那兩年, 你對我有過一點點喜歡嗎?哪怕只是一瞬間。」
我嘴角的笑容不減, 再被提及當年,難得感嘆了下。
我第一次拿全國建模競賽金獎那天,拿著證書跑去找江曜珩。
他正和朋友在酒吧喝酒,掃了眼證書封面,眉梢挑得老高:
「就這?封面印得跟傳單似的,我家書房裡,比這含金量高的獎堆得能當凳子坐。」
旁邊的人跟著笑, 他沒攔, 反倒湊過來捏我臉頰:
「也就你把這種獎當寶貝,果然從小沒見過好東西。」
那天。
我捏著證書的指節發抖, 他卻嫌我掃了興,丟給我一張卡:
「去買件新裙子,別穿得跟個書呆子似的,跟在我身邊丟面子。」
我兼職的奶茶店離他學校不遠。
有次他來接我,剛好碰到我給客人遞奶茶。
他站在門口沒進來,等我下班出去, 第⼀句話就是皺眉:
「這灰撲撲的工裝, ⽐我家傭人穿得還難看, 別乾了。大不了我以後每個⽉給你點零花錢,替你實現奶茶⾃由。」
我告訴他,兼職是想攢錢買專業書。
他嗤笑⼀聲:「買那玩意兒幹嘛?你以後跟著我,還需要靠這些混飯吃?」
更別說我媽寄來的家鄉臘魚,他聞了聞就嫌惡地皺眉。
「⼀股子⼟腥味,趕緊放⻔口,別拿進我公寓,回頭讓阿姨扔了, 晦氣。」
我跟他聊想考本校研究生的規劃, 他玩著手機漫不經心。
等我說完, 他抬眼瞥我:
「考這破學校的研有什麼⽤?浪費時間。我讓我爸打個招呼,給你弄個國外水碩,畢業直接進我家公司當花瓶, 不⽐你瞎折騰強?」
那時我還沒戳穿他的蠢, 只默默把規劃書塞進書包最底層。
他總覺得, 我所有的努力都是多餘,我所有的驕傲都不值⼀提, 甚至我身後的出身、家⼈,都配不上他的豪⻔身份。
他以為給我點錢、替我安排出路,就是對我最⼤的恩賜, 卻從來沒問過我想要什麼,也從來沒尊重過我哪怕一次。
現在想想,那些日⼦里的委屈, 早就不止交換名額被搶那一件事。
是他每⼀次的輕視,每⼀次的敷衍, 每一次把我的尊嚴踩在腳下, 還⾃以為是的施捨。
那時候,我不敢輕易得罪這位喜怒⽆常的⼤少爺, 更不曾提過⼀句分手。
那些忍耐,並不是愛,而是當下的審時度勢。
他不配得到愛。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