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家之後,祁硯有沒有繼續為難你?】
【需不需要我過去幫你一起收拾東西?】
祁硯垂眸站在我旁邊。
他啞著嗓子開口問:
「你男朋友,是謝錦寧嗎?」
「不是。」
祁硯自嘲一笑,陰陽怪氣開口:「嗯,不是。」
我默默翻了個白眼,拎著行李就走。
祁硯追在我身後問:「你是要搬過去和他一起住嗎?」
「不是。」
祁硯再次自嘲一笑,陰陽怪氣開口:「嗯,不是。」
我:「……」
祁硯拿起車鑰匙,緊跟在我身後。
「既然不是跟他一起住,那我送送你,應該沒關係吧?」
嘴上是詢問,可手上卻已經將我拽進他的車裡。
我租的公寓和謝錦寧的家完全是在相反的方向。
祁硯聽我報上位置後,一直緊繃著的臉才終於稍顯笑意。
然而到了公寓樓下,他笑不出了。
謝錦寧站在樓下,已經在這兒等我好久了。
祁硯頓時警鈴大作,看我的目光像是要噴火。
他戒備地盯著謝錦寧,問:「你在這裡做什麼?」
謝錦寧說:「我幫她搬家。」
聽見這話,祁硯長舒一口氣。
這口氣還不等喘完,又聽謝錦寧問:
「你來這裡又是來做什麼?」
祁硯臉色有些不自然,看謝錦寧的眼神說不清是怨氣多一些,還是心虛多一些。
「我也是來幫她搬家的,我是她半個哥哥,我幫她搬家合情合理,你不要把我們之間想成亂七八糟的關係。」
顛三倒四地胡亂解釋一通,謝錦寧眉頭輕皺,好在沒多問什麼。
有人一起幫忙,就連幹活都變快了。
已經入冬,房裡陰冷陰冷的,謝錦寧自打進屋,連外套都沒脫過。
祁硯卻熱得不行,總是用上衣的下擺來擦一下臉上並不存在的汗,超絕不經意間露出線條清晰的腹肌。
謝錦寧面色凝重地看著他,沉思許久,最後把我護在身後,像是擔心祁硯突然惡疾發作。
他問:「祁硯是不是受什麼刺激了?」
我面不改色地回答道:
「誰知道呢,壯陽藥吃太多,傷腦子了吧。」
收拾完,已經是半夜。
祁硯和謝錦寧在門口面面相覷。
祁硯皮笑肉不笑地問:「已經很晚了,你還不回家嗎?」
謝錦寧扯謊的時候眼皮都不眨一下。
「我剛剛不小心弄掉了一枚扣子,等我找到了再走。」
「那我還是陪你一起找吧,畢竟太晚了,一起回去也有個照應。」
「……那還是算了吧,不是什麼重要的東西,以後再找也不遲。」
兩個人臉上掛著商業假笑,盯著彼此,一起走到門外。
目送兩人進了電梯,我才算鬆了口氣。
折騰到這麼晚,我有些餓了。
點好外賣,沒過一會兒就有人敲門。
我以為是外賣到了,不假思索地推開門,卻被門外的人一把擁入懷中。
謝錦寧去而復返。
他身上還掛著在外面染上的寒氣,像是剛把祁硯甩開,就趕緊跑回來找我。
謝錦寧呢喃著開口:
「對不起,過了這麼久,我才知道自己喜歡你。」
我被他按在懷裡,耳邊幾乎能聽到他有力的心跳。
冷冽的氣息乾淨好聞。
謝錦寧比我高出好多,我仰頭只能看到他冷白的脖頸。
他說話的時候聲音低沉好聽,依靠在他懷裡,震得我半邊身子都酥酥麻麻的。
我有點想哭。
「對不起,你是個好小伙,但我已經有男朋友了。」
人,怎麼可以倒霉成這個樣子?
我剛跟祁硯說完男朋友不是謝錦寧,這會兒要是再答應謝錦寧,那豈不是亂成一鍋粥了。
欲成大事者,不可為美色所惑。
謝錦寧抱著我的手更用力了幾分。
「我知道。」
你知道個屁!
「是我醒悟得太晚了,都是我的錯。姜願,你可以再多一個男朋友嗎?」
謝錦寧垂眸看我,一字一句地說:
「我們悄悄地,我保證不會被他發現。」
天殺的,你保證不被誰發現啊!
你知道我男朋友是誰麼你!
我自己都不知道!
8
謝錦寧和祁硯之間莫名有了某種默契。
和祁硯打視頻打到一半,謝錦寧的電話突然撥過來導致視頻掛斷。
過後,祁硯雖然臉色有些難看,但一句話也不問我剛剛是在和誰打電話。
我和祁硯一起吃飯,正好遇到謝錦寧。
謝錦寧目不斜視地繞過去,一句話不和我說。
直到我起身要走,路過他位子的時候,他才在桌子下悄悄勾一勾我的手,面上又什麼表情都沒有,似乎只是不小心碰到。
心驚膽戰一天回到家,剛進家門,結果看到對門鄰居回來了。
鄰居居然還是個熟人。
顧灼見到我的時候大為震驚。
我和他打了聲招呼,他卻顫抖著手指著我,半天說不出話。
他像是有千言萬語到了嘴邊,最後只化作一句尖銳的:
「姜願你不要臉!」
我茫然地伸手指著自己。
誰不要臉?我嗎?
顧灼匆匆回了家,立馬開始發帖討伐我。
【家人們誰懂啊,被病嬌強制愛了,小時候為了吸引我注意力,各種欺負我,我後來搬走了好多年,她也始終忘不掉我,現在乾脆搬來我對門住!】
我刷到之後趕忙回覆:
【有沒有可能,她不是特意為了你搬過來的,她只是碰巧住在對面。】
顧灼:【不可能,這個小區那麼多空房子,幹嘛那麼巧住在我對面?】
我:【你如果實在害怕,要不就搬走吧。】
顧灼:【我不。】
我:【她不喜歡你,真的,我知道你說的是誰,她一點都不喜歡你,她已經有男朋友了。】
顧灼:【我懂,我離開這麼多年,她相思成疾,找了個我的替身是吧?】
我:【……你快少看點小說吧,求求你了!】
醫保卡借你掛個腦科也行,去看看吧。
顧灼的帖子火了,被好多人刷到了。
顧灼回復別人的時候不小心帶了我的名字。
被熟人刷到之後,當即拉了個群。
我在群里看到了謝錦寧和祁硯的頭像,仔細找找,居然還看到了顧灼的。
群名寫著【受害者聯盟】幾個大字。
我估計是被人誤拉進來的。
我默默潛水吃瓜,一聲不吭。
群主瘋狂艾特顧灼,把那個帖子往群里發。
【顧灼,你啥意思?當初咱們不是說好了要報復回去,讓她痛哭流涕,你現在弄這副不值錢的樣子是要幹嘛?】
【什麼叫她既然喜歡你,你可以考慮看看?】
【人家有男朋友了,你考慮個屁,當三嗎?】
【瞧給你賤的,自己上趕著往脖子上套狗鏈,人家不牽一牽,你估計都要急了。】
【你特意轉學回來,是為了做這種事的?】
顧灼不情不願地回了消息。
【你不懂,我只是假裝答應她,和她在一起,瘋狂對她好,等到她徹底習慣我,離不開我,我再把她甩了,讓她痛不欲生。】
群主被氣到無語。
【你能不能少看點追妻火葬場的小說?】
群主轉頭艾特謝錦寧和祁硯。
【你們別不說話,快罵罵他啊!】
謝錦寧和祁硯沉默許久,最後慢吞吞回了消息。
【我覺得,做小三是不好的行為,你別去糾纏她了。】
群主氣得差點一口血吐群里。
【我艹了,這是重點嗎?】
【算了,指望你們沒用,還是我自己上吧!】
群主的頭像我看著眼熟,隔了好久我才想起這人是誰。
瞧見最後那句氣勢洶洶的話,我嚇得一下子從床上彈起來。
正好這時,門外有人敲門。
「姜願,開門。」
9
我過去打開門,見到了門外的段淮。
少年濃墨般的眉眼透著一股戾氣,明顯來者不善。
但好在,我早有準備。
家裡客廳亂得像是被人打劫過一場似的。
我蓬頭垢面地站在門口,一言不發,只會紅著眼圈掉眼淚。
見到段淮的那一刻,我直接哇的一聲哭出來。
段淮嚇得後退兩步,生怕我訛上他。
「你哭什麼!我可什麼都沒對你做!」
我舉起手機,把那個群的群聊記錄懟到他眼前給他看。
「我沒想到你會這麼恨我, 剛剛過來打我的人,也應該是你身邊的人吧?他們是為了給你出氣的嗎?」
我小時候確實囂張霸道,但從來不會太過分。
別人就是再煩我,最多也只是陰陽怪氣說幾句, 再過分點就排擠針對一下, 怎麼著也不至於要動手的地步。
段淮被我家裡的亂象嚇壞了, 趕忙拉著我翻來覆去檢查。
「身上受傷沒有?痛不痛?」
我死死按住衣擺,點點頭, 又搖搖頭,⼀副有傷又不好意思給他看的模樣。
我拉過他的⼿, 隔著⾐服落在我⼩腹上。
「有點痛,你揉揉就好了。」
段淮臉上⻘⼀陣紅一陣,不太敢看我。
他結結巴巴地開口:「不是我, 真的不是我, 你信我嗎?」
我啪嗒啪嗒地掉眼淚,答非所問地說:「我有點害怕,害怕他們再來。」
段淮想開口保證說不會, 但又覺得這種時候說這種話太過單薄蒼⽩,起不到分毫作用。
僵持半天,他才緩緩開口:
「我會保護你。」
於是當天下午,空著的隔壁搬來了新鄰居。
10
公寓這邊變得越發熱鬧。
謝錦寧和祁硯也搬了過來。
兩個人非常有默契地不同時出現, 那層窗戶紙誰也不捅破。
結果顧灼像是惡疾突發似的開始圍著兩個⼈轉。
「你知道替身是什麼意思嗎?其實就是拿來消遣的那種。」
「怪不得我看你們這張臉總覺得有些熟悉, 直到我今早一照鏡⼦,我才恍然⼤悟。」
「你知道替⾝最後的下場是什麼嗎?我剛發給你幾個小說的連結, 你回去好好看看。」
謝錦寧和祁硯煩不勝煩, 默契地認為他有病。
幾次騙顧灼去精神病院做檢查, 最後都被顧灼半路察覺出不對勁, 找藉口逃了。
段淮保護我這件事, 他說到做到,恨不得整天和我在⼀起。
他暗戳戳地問:
「姜願,你男朋友是誰啊?你不說也沒事,我就是隨口問問,沒那麼好奇。」
我嗯了⼀聲,沒回答。
隔了⼀會兒, 他又彆扭著開口:
「祁硯這人不太好,他嘴巴特別毒,跟這種⼈在一起的話, 肯定經常不開心。」
「謝錦寧這⼈也不太好,他性格太冷淡, 肯定也沒意思。」
「顧灼更不用說了, 他有病,他病得不輕。」
我笑著看他,問:「那阿淮覺得誰最好?」
段淮不說話了, 只是臉上通紅,說話也⽀⽀吾吾:
「我覺得還是那種特別靠譜, 有擔當的人⽐較好吧, 我只是隨口說說,你別放在心上。」
窗外寒⻛冷冽。
那⽇被趕出家⻔, 舉⽬無親的我,如今也有了屬於自己的小家。
只是這個家,似乎有點擁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