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暴怒,真是好看極了。
可惜,他的情緒打在了海綿上。
我的鞋從花瓣上碾過,「英雄救美,春風一度,事業成功,捉姦在床,裴瑾年,你演狗血劇演上癮了?」
他愣住了。
臉色白了青,青了又發紫。
說不出完整的句子。
他當然知道我說的是什麼。
異國他鄉,小美女被外國佬欺負,是他出手救了人。
小美女感激涕零。
謝著謝著兩個人便滾到了床上。
可惜作為主角之一的裴瑾年訂了婚,青春劇自此便變成了婚戀的劇情。
裴瑾年以為,國外的事,我不會知道。
可惜小美女跟著他的節奏回了國。
一心為了他的小姑娘。
不求名分,只想在他身邊。
裴瑾年怎麼會不動容呢?
他站在我面前,緊緊地攥著手心,「我和姜妤,回國之後就只是上下級的關係!」
行啊。
我點了點頭,對他綻開笑意。
「我和那袋子的主人,也只是朋友關係。」
8
粉飾太平而已。
甚至不需要謊言被戳穿的顧慮。
本也沒打算藏著掖著。
裴瑾年的資產,早就過戶到我這裡,縱然現在退婚了。
項目上,許家也最少賺到了八位。
目前的形勢,穩賺不賠的。
裴瑾年大概也估算清了,身體顫抖著,神情痛苦。
「你答應聯姻,就只是為了算計我嗎?」
不然求愛?
然後輸的一敗塗地?
裴瑾年走了,失魂落魄。
那天晚上,我的手機里收到他和姜妤的視頻。
他抱著她。
看起來痛苦極了。
小姑娘義憤填膺地咒罵著。
可惜,隔的太遠,她罵得什麼我完全聽不見。
想了想,我還是給他發了消息。
用經驗善意提醒:
【偷情最好換個私密性的地點。】
不然被其他人偷拍下來,上了財經,許家沒準也要被他牽連。
我沒想到。
這句話反而刺激到裴瑾年男人的自尊。
商業晚宴。
他會帶著姜妤出席。
莽撞的傻白甜似乎接受過緊急培訓。
這一次,她沒有再躲著人群偷吃,反而跟著裴瑾年,逢人便笑,看似優雅。
生意場上都是人精。
沒有人會不長眼地詢問裴瑾年帶的怎麼不是自己的未婚妻。
只是那些和裴瑾年寒暄過的人。
視線會有意無意地落在我的臉上,或是唏噓,或是看好戲。
被看的多了。
我有些煩,笑容滿面地站起來。
「王總,是看我長得有沒有裴總的女伴好看?」
附近的人全都安靜了。
這下不需要掩飾,也可以把目光聚集到我們這裡。
王總乾笑著,「哪裡哪裡。」
倒是姜妤,咬著下唇,緊張地扯住裴瑾年的手臂。
裴瑾年面不改色。
「出席晚宴而已,我帶著專業對口的師妹,沒什麼大驚小怪的。」
看似,解釋了他帶姜妤出席的原因。
聰明人卻都聽出來另一層含義。
他不帶未婚妻,原因是許家的大小姐可能是個花瓶。
商業大亨雲集的晚宴上。
這話就比罵人還要難聽了。
經管我從一開始就掐死了對裴瑾年的愛情幻想,但這話從未婚夫的嘴裡出來,還是難堪至極。
我笑著,從位置上站起來。
「裴總說的對,現代社會,無能者就是該給有能者讓位的。」
氣氛,令人窒息。
宴會廳門口的方向傳來騷動。
挺拔沉穩的身影走了進來,頎長卓越。
有人下意識起身去迎,可男人的目的明確,直奔我而來。
「霧霧,抱歉,我來晚了。」
他叫的是:霧霧。
而不是許小姐、許總這樣的梳理稱呼。
裴瑾年的手臂,僵硬了。
9
來人是我的師兄。
商業場上,最年輕的神話。
幸運的是,他最近剛好考察到了這裡。
早在看見姜妤的第一秒,我打電話搬來救場的貴人。
他不需要說話。
只需要站在我身邊。
這一場,我贏了。
有人後知後覺地噓唏:「這還真是……無能者讓位啊。」
這話,放在男人身上。
暗指的可救多了。
果然,裴瑾年的臉色精彩紛呈。
他被姜妤挽著,燙腳似的忙碌了起來。
10
晚宴結束。
師兄凝望著我,神色有些複雜。
「早我便說了,你可以不用聯姻的。」
是啊。
大學時我和師兄關係不錯,他給我出的主意。
不走聯姻的路,和他混。
雖然累了一些。
但自己拼出來的產業,在家裡也有話語權。
可那時,少女懷春。
我一邊認同著師兄說的對,一邊又忍不住想,裴瑾年如今拿出來的誠意……萬一……他真的能對我一心一意呢?
我咽下有些苦澀的檸檬水。
笑容滿面,「那不知道,現在和師兄混,還來不來得及。」
師兄凝著眉。
沉默了許久,「我準備把新的基地開在你們這裡。」
我的眼睛一亮。
「那我還能參一股嗎?」
說完我便知道有些急切了,師兄的項目,想參與的人大筆大筆。
他拒絕都拒絕不過來。
誰不知道,跟著周宴庭可以吃香喝辣。
他的指尖在桌上敲擊著。
我剛要退卻,他說:「最多可以給你十一。」
足夠了!
我控制不住地狂喜!
這天夜裡,沈時嘉都感覺到了我的亢奮。
分外配合。
垃圾桶里的東西,多了一個又一個。
年輕的身體。
果然是好的。
可以撫平一切情緒。
我把裴瑾年的事情拋到了九霄雲外。
白天忙著跑師兄那裡。
晚上累了,便找沈時嘉幫我洗去疲憊。
再見到裴瑾年,已經隔了二十幾天。
他的眸子落到我的臉上。
「你……怎麼瘦了這麼多?」
11
賺錢。
數錢的時候當然會忘記吃飯。
可他不知道腦補了哪裡,抿著唇,走近我一些。
「我不是沒去找過你,可你不在。
「我承認晚宴的事是想懲罰你,可是許霧,你做的也太過分了。」
比起數錢。
我屬實懶得和他爭辯這些。
只見到裴瑾年軟了軟神色,「我聽說了,你最近在努力打拚,你沒必要這樣。
「不管是晚宴也好,還是外面的男人女人,我們都當扯平了。
「你和那些男人斷了,我們重新開始……」
我終於望向他。
語氣平淡,「聯姻條約,是你一旦有了感情,就不能干涉我的自由。」
裴瑾年的臉色變了又變。
盯著我,莫名就紅了眼眶。
「在你找男人之前,我沒有出軌……」
所以說在國外弄就不算弄。
我站起來,語氣嘲弄:「別把自己的游離說的那麼委屈,你和別的女人,是為了追求身體上的刺激,無道德出軌。
「我和你不一樣,我是單方面的滿足身體需求;裴瑾年,我原本確實可以找你的,可是——
「我怕得病。」
他的表情微變,不贊同地看著我。
「在外面,你一定要刻薄至此,分出個輸贏嗎?」
確實。
婚約尚在,真要是上了新聞,還是有幾分麻煩的。
我別開眼。
恰好入口處,正有個白裙小姑娘,脊背筆直,不卑不亢,「請讓我去。」
侍者為難。
「可我們這裡沒有邀請函是不能進的。」
小姑娘的眼睛紅了。
指著拍賣會的場地里爭辯。
「都說了我是來找人的,找到了人我就回去,你有必要這麼不講理嗎?!」
侍者都懵了。
我嗤笑一聲,朝裴瑾年抬起眼,「裴總,那不是你的助理嗎?」
12
說話間。
姜妤趁著侍者不備,拎著裙子跑進來。
左右張望著,見到裴瑾年,驚喜地衝過來。
「阿年!」
大廳里,安靜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姜妤的身上,不約而同地皺眉。
她渾然不覺。
捧出一顆真心,笑著把藥瓶遞給他。
「你的胃藥,忘了帶。」
裴瑾年皺起眉,退後半步和她拉開距離。
「你來這做什麼?」
姜妤被他問的愣住了,看了我一眼,手足無措,「你……你不是胃裡難受,我特意去買來送給你……」
安保追進來。
一左一右圍住姜妤。
場面,一下就難看起來。
我啊,最最善解人意了,提醒工作人員:「這位小姐,是裴總的家屬哦,沒聽到剛剛她喊的,『阿年』~」
裴瑾年臉色鐵青。
低聲警告我:「別鬧的太難看!」
轉身前。
我看到周圍人的臉上都帶著譏笑。
畢竟有的事。
放在私底下是風流多情,鬧起來,就變成桃色新聞了。
這種事,裴瑾年自然也懂。
他不知和姜妤說了什麼。
她被帶下去,當時就紅了眼。
我嘆謂著,「裴總,果真無情啊。」
他的座位和我相臨,看了我一眼,「別這麼陰陽怪氣,喜歡哪件,我拍下送給你。」
我隨手指向台上,「那條項鍊就不錯。」
裴瑾年會意舉牌。
三四個來回便沒了聲音。
他的嘴角微微揚起,身後便插入另一道冷清的聲線,「三百五十萬。」
裴瑾年的笑意凝固在臉上。
當他回過頭時,對上周宴庭的視線。
登時。
我身邊的呼吸粗重起來。
他憋著一股氣。
和師兄飆起價來,其他舉牌的人都停了。
百萬價值的東西,最後遠超價值,成交在 1200 萬!
競拍成功,主持人有請送拍者和競拍成功嘉賓一起登台。
裴瑾年回頭看了一眼,面帶笑意。
「等我拿回來,幫你帶上。」
我卻在他的注視下,緩緩站起身。
「不用麻煩你了。」
13
台上,主持人念出我的身份。
送拍者——
許霧。
四周的聚光燈紛紛打在我的臉上。
那一刻。
裴瑾年的笑意,寸寸碎裂。
我接過話筒,笑容得體,「還是要感謝裴總的慷慨解囊。
「……那麼拍品所獲的 1200 萬,我將全部捐獻給抗癌協會。」
台下。
掌聲如雷。
裴瑾年幾乎維持不住風度。
「許霧,你和周宴庭一起算計我!」
師兄在台階下。
虛扶我一下,溫和淺笑,「裴總,我還以為霧霧喜歡那條項鍊。」
裴瑾年的呼吸愈發急促起來。
眼尾泛著紅。
「你甚至不惜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