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他知道我怕狗,在我耳邊承諾:
「凝霜別怕,有我在,絕不會讓任何一條狗靠近你。」
如今他卻將兒子的骨灰扔給狗把玩!
那條阿拉斯加嗚咽著後退,尾巴緊緊夾在後腿間。
白芷立刻撲到它身邊,撫摸著它的頭,聲音嬌嗲:「寶貝別怕,有媽媽在。」
她抬眼看向陸哲,眼中蓄滿淚水:「懷瑾哥,姐姐把小雪嚇壞了。它剛才差點被姐姐打到。」
「她還想搶小雪的東西,小雪都不敢吃飯了。」
我死死抱著背包,渾身顫抖:「那是我兒子的骨灰!」
陸哲臉色瞬間陰沉下來。
「蘇凝霜!你瘋了嗎!」
「跟一條狗搶東西,還嚇唬阿芷的寶貝!」
「你這個女人怎麼變得這麼惡毒!」
白芷在一旁哭得梨花帶雨:「懷瑾哥,我沒事的。姐姐可能是太傷心了,我理解她的。」
「可是小雪真的被嚇壞了,你看它都在發抖。」
「阿芷這麼善良,你居然連她的狗都要欺負!」
「你還是人嗎!」
他一把拽起我的胳膊,將我往門外拖。
「跟我走!」
「你去哪?」我拚命掙扎。
「去個能讓你冷靜的地方!」
他將我塞進車裡,用力甩上車門。
陸哲開了將近一個小時,才在一個偏僻的狗場前停下。
空氣中瀰漫著刺鼻的臭味。
「陸哲,你帶我來這裡幹什麼?」
我心裡湧起不好的預感。
他沒有回答,只是拽著我下車。
我拚命掙扎卻毫無用處。
一個中年男人諂媚的出來,
「陸律師!您來了!」
「您說的那頭畜生我早就準備好了。」
什麼畜生?他們在說什麼?
陸哲點點頭,拖著我往狗場深處走去。
「陸哲,你要幹什麼!放開我!」
他冷笑一聲:「你不是喜歡跟狗搶東西嗎?我成全你。」
我們停在一個鐵籠前。
裡面蹲著一頭藏獒,毛色暗沉,眼睛血紅,正對著我們咆哮聲。
狗場老闆拍拍鐵籠:
「陸律師,這畜生我餓了整整兩天,現在凶得很!平時連我都不敢靠近。」
我的血液瞬間凝固。
「陸哲!你瘋了嗎!」
我拚命後退,卻被他死死拽住,
「我是你的妻子!」
陸哲的聲音冰冷:
「一個詛咒自己兒子死了的女人,也配當我妻子?」
狗場老闆已經拿出鑰匙,打開了鐵籠的門。
裡面的藏獒瞬間警覺起來,四肢緊繃,隨時準備撲出來。
「陸哲!求求你!」
我跪在地上,抱住他的腿,
「看在昭昭的份上,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跟白芷作對了!」
他眼中沒有任何溫度:
「你應該早點認清現實。昭昭是個殺人犯,而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
說完,他用力踢開我,將我狠狠推進鐵籠。
「砰!」
鐵門在我身後重重關上,鎖頭髮出清脆的聲響。
我瞬間癱軟在籠子角落,渾身發抖。
藏獒一步步向我逼近,喉嚨里發出低吼,涎水滴在地上。
「陸哲!放我出去!陸哲!」
我拚命搖晃鐵欄杆。
他卻已經轉身離開,背影決絕。
狗場老闆站在籠子外,饒有興致地看著這一切:
「陸律師說了,讓你在這裡好好反省反省。」
藏獒突然朝我撲了過來。
我下意識舉起手臂護住頭,劇烈的疼痛瞬間襲來。
牙齒刺破皮肉,溫熱的鮮血湧出。
「啊——」
我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
血腥味刺激著藏獒的野性,它變得更加兇殘,瘋狂撕咬著我的手臂,拖拽著我在籠子裡打滾。
我的世界只剩下疼痛和絕望。
陸哲,你真的要我死在這裡嗎?
劇痛撕扯著每一寸神經,白骨隱約可見。
藏獒的利齒在我身上留下無數道猙獰的傷口,鮮血浸透了衣服,在地面匯聚成一灘刺眼的紅。
我蜷縮在籠子角落,渾身顫抖。
意識開始渙散,眼前的世界變得模糊不清。
恍惚中,我看到昭昭穿著校服站在遠處,陽光灑在他年輕的臉龐上,那雙清澈的眼睛裡滿含著委屈。
「媽媽,我沒有縱火。」
「媽媽知道,媽媽相信你。」
我想伸手去抱他,卻發現自己動彈不得。
眼淚混合著血水從臉頰滑落。
「昭昭…媽媽來陪你了…」
我放棄了掙扎,閉上眼睛。
既然這個世界容不下我們母子,那就一起去另一個世界吧。
至少在那裡,沒有人會說我兒子是殺人犯。
死亡的陰影越來越濃重,我能感受到藏獒溫熱的呼吸噴在脖頸上,還有它準備撕咬的緊繃肌肉。
就在利齒即將刺破我喉嚨的瞬間。
「砰——!」
一聲巨響炸開,狗場的鐵門直接被撞飛。
5
藏獒受到驚嚇,暫時停下了攻擊,扭頭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我用盡力氣睜開眼,看到一輛黑色的重型越野車衝破圍欄,車頭還冒著白煙。
車門被踢開,幾道身影從車上跳下來。
「住手!」
一道的男聲炸響,帶著殺意,
「誰敢動她一根汗毛,我讓他全家下地獄!」
那聲音……
幾道黑影閃電般沖向鐵籠,為首的男人手持高壓電擊棍,精準地擊中藏獒的脖子。
巨犬發出一聲悽厲的慘叫,渾身抽搐著倒在地上,四肢抽動幾下便再無動靜。
「大小姐!」
一個穿著黑色西裝、戴著金絲眼鏡的男人撬開籠門,衝進來時眼中滿含愧疚和憤怒。
他迅速脫下外套,將血肉模糊的我包裹起來,小心翼翼地將我橫抱而起。
「抱歉大小姐,屬下來晚了。」
「請您放心,今天的帳,我們會一筆一筆地討回來。」
陸哲那個狗場老闆,這突如其來的陣仗嚇傻了。
他們呆立在原地,眼睜睜看著我被人從地獄裡撈起。
林森抱著我,從他們身邊走過。
他甚至沒有側目看他們一眼,只是用冰冷到沒有一絲溫度的聲音,對身後的保鏢下令。
「三分鐘。」
「別留下致命傷,我不想讓大小姐惹上官司。」
我被送上早已等候在外的醫療車。
厚重的車門隔絕了外面的世界,卻隔不斷那些聲音。
骨頭碎裂的脆響,一下,又一下,清晰得像是踩在枯枝上。
陸哲悽厲的慘叫,混雜著狗場老闆殺豬般的嚎叫。
我聽著這一切,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再次睜眼,是三天後。
入眼是純白的天花板,空氣里是昂貴薰香的味道。
蘇家私立醫院的頂級病房。
全身上下被紗布包裹著,傳來陣陣鈍痛。
每一寸痛楚,都在提醒我,陸哲對我做了什麼。
林森就守在床邊,見我醒來,立刻遞上一杯溫水。
「大小姐。」
他的聲音恢復了慣有的沉穩,只是眼底的血絲出賣了他這幾天的煎熬。
我沒有說話,只是看著他。
他便懂了。
「陸哲,雙腿、雙手手,粉碎性骨折。最好的外科醫生看了,說就算恢復,也是個廢人。」
「狗場老闆,全身十七處骨折,下半輩子,只能在床上過了。」
我靜靜地聽著,心中一片死水。
他們罪有應得。
林森將一份厚厚的文件袋放在我的床頭柜上。
「大小姐,這是您要的,火災案的全部證據。」
我艱難的伸出還算完整的右手,指尖觸碰到文件袋的邊緣。
看向林森。
聲音異常平靜。
「不夠,我要他們在最高點親眼看著自己墜入地獄。」
6
林森動一夜之間,將陸哲打造成了全城最深情的「悲劇英雄」。
【獨家追蹤:為救愛犬捨身斷腿,金牌律師陸哲背後的鐵漢柔情!】
【情感大 V 銳評:嫁給陸哲這樣的男人,是蘇凝霜的福氣,她卻親手打碎了!】
甚至,那個被林森打斷全身骨頭的狗場老闆,也在鏡頭前坐著輪椅為陸哲送上一面錦旗。
陸哲和白芷,顯然很享受這一切。
他們宣布將為三位遇難學生舉辦一場追悼會,並當場宣布對三個家庭進行巨額賠償來為我兒子贖罪。
消息一出,輿論徹底沸騰。
【這才是有擔當擔當!陸律師和白主任,是教育界和法律界的良心!】
【蘇凝霜那個瘋女人呢?她兒子殺了人,她屁都不放一個!】
我在同一天的同一時間,為我兒子昭昭,在希爾頓酒店的另一個小廳里,也舉辦了一場追悼會。
下午兩點。
陸哲與白芷的記者會現場,人山人海。
他們站在台上,郎才女貌,一個溫文爾雅,一個知性大方。
白芷穿著素雅的白色長裙,為自己「沒能及時發現蘇昭昭的心理問題」深深自責。
陸哲扮演著心力交瘁的丈夫和父親,痛心疾首地表示,將捐出自己律所百分之十的股份,成立受害者撫恤基金。
台下,掌聲雷動。
媒體記者們爭先恐後地提問,話筒幾乎要遞到他們嘴裡。
三位遇難者的父母,被安排在第一排,臉上是麻木的悲痛。
而在隔壁。
我兒陸昭昭的追悼會,禮堂里只擺著一張我兒子的黑白照片。
我穿著一身黑裙,獨自站在台下
我面前的平板電腦上,正直播著隔壁的盛況。
陸哲扶著白芷,兩人一起向三位學生的遺像鞠躬。
他拿起了話筒,聲音沉痛:
「我與白主任商議決定,將分別給予三個家庭,各一百萬元的現金補償,作為贖罪……」
轟——!
全場掌聲達到了頂峰。
白芷臉上適時的露出悲憫的表情。
我對著門邊的林森,輕輕頷首。
林森面無表情地,按下了手機上的發送鍵。
隔壁的記者會現場,正享受著全場矚目的白芷。
忽然看到第一排,一位剛剛還滿臉悲戚的母親,此刻正死死地盯著自己的手機。
那位母親的表情,在短短几秒鐘內,從悲傷,到錯愕,到難以置信,最後化為狂怒。
「白芷!」
她發出一聲尖叫,瘋了一樣衝上台,將手中的手機,狠狠砸在白芷臉上!
「你這個殺人兇手!你還我兒子的命來!!」
還沒等保安反應過來,所有記者的手機,都開始瘋狂地彈出提示音。
一條匿名的網絡爆料,附帶著三段無法辯駁的證據,在這一瞬間,被推送到了全網每一個角落。
第一段,是那段實驗室走廊的監控。白芷與一個男人爭吵,最後怨毒地看了一眼實驗室。
第二段,是一段被特殊處理過的音頻。
裡面是白芷和那個男人的清晰對話。
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