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總愛說反話完整後續

「這有什麼難的，小梅老公可是高管，年薪幾十萬，這點錢對他來說就是毛毛雨。」

「徐誠啊，小偉可是方梅唯一的弟弟，他結婚是大事，你們家條件好，就幫襯一把唄。」

二舅公也跟著幫腔，「就是，互相幫襯才是一家人，六十萬對你們家來說也不算多，別因為這點錢傷了親戚情分。」

滿包廂的人都盯著爸爸，等著他表態。

媽媽低著頭，嘴角卻悄悄勾起一抹得逞的笑。

她算準了爸爸好面子，在親戚的起鬨下，就算不情願，也可能鬆口。

可這一次，卻並沒有如她所願。

爸爸緩緩站起身，目光掃過在場的人，最後落在媽媽臉上。

「這些年，我幫襯得還不夠嗎？」

他聲音不大，卻讓喧鬧的包廂瞬間安靜下來。

媽媽臉上的得意僵住了，眼神里閃過一絲慌亂。

她伸手想去拉爸爸的胳膊，「老公，有話咱們回家說……」

爸爸甩開她的手，從隨身的公文包里掏出一疊單據。

「今天正好親戚都在，咱們就把話說清楚，讓大家評評理，這是近五年的銀行流水，方梅，你自己說說，你每個月從我工資里轉走多少錢給你弟？」

單據被爸爸一張張攤在桌上，紅色的轉帳記錄刺眼得很。

「你弟買車，你轉了十萬；他開店虧了，你又偷拿家裡的存款補了十五萬；就連他前陣子跟人打架賠錢，都是你偷偷用我的卡付的三萬！」

媽媽的臉瞬間變得慘白，「我那是暫時借給他的，他會還的！」

「還？」

爸爸像是聽到笑話，嗤笑出聲。

「家裡的存款不到五萬，還是因為給倩倩存的教育資金取不出來。方梅，你把我們父女倆的未來，全填給你那個無底洞弟弟！」

親戚們瞬間炸開了鍋。

「小梅，你怎麼能這麼糊塗？拿自家錢全都貼補給你弟弟，以後你們家日子怎麼過啊。」

「小偉都多大了，你總這麼慣著他，不是幫他，是害他！」

媽媽急得快哭了，她衝上去想去搶那些單據。

我立刻上前一步，擋在她面前，仰著小臉，語氣平靜，「媽媽，別急呀，爸爸還沒說完呢。」

媽媽瞪著我，眼神里滿是怨毒，可當著親戚的面，又不敢發作。

爸爸深吸一口氣，又拿出一份文件拍在桌上。

「方梅，你為了給你弟湊六十萬首付，居然想偷偷把咱們唯一的房子抵押出去，還偽造我的簽名，偷拿我的身份證複印件，你是不是覺得，我永遠不會發現？」

「不！我沒有！」

媽媽尖叫起來，想去撕那份文件，「這些都是假的！」

爸爸不疾不徐的拿出手機，點開一段錄音。

裡面是媽媽和舅舅的對話，清晰地傳來，「姐，你趕緊把房子抵押了，不然小雅該跟我分手了！」

「我知道，我已經拿到你姐夫的身份證複印件了，等我簽了字，銀行那邊很快就能批下來。」

整個包廂里鴉雀無聲。

親戚們不敢置信的看向媽媽。

「你居然要抵押房子？那是你和徐誠的家啊！你為了小偉，連家都不要了？」

媽媽慌亂無措。

她突然抓起桌上的水果刀，抵在自己的手腕上，對著爸爸哭喊:

「徐誠！我嫁給你十三年！我為你生兒育女，為這個家操碎了心！現在你居然聯合外人欺負我，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不如死了算了！」

10

媽媽握著水果刀的手在發抖，刀刃輕輕劃破表皮。

她以為這次也會像從前無數次那樣，讓爸爸瞬間軟下心來妥協哄她。

可爸爸只是冷冷地看著她，眼神里沒有半分心疼。

「方梅，你用反話冤枉倩倩，騙了我一次又一次，圖釘是你放的，連她考試第一都要被你汙衊成作弊。現在你又拿自殺威脅我，你覺得，我還會信嗎？」

媽媽的哭聲戛然而止。

她沒想到，爸爸這次居然連一絲猶豫都沒有，當眾戳穿了她所有的偽裝。

三姨姥見狀趕緊上前，伸手想去奪她手裡的刀，「小梅啊，有話好好說，別拿自己的命開玩笑！你就算不為自己想，也得為倩倩想想啊！」

「為她想？」

媽媽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她死死盯著我，眼中的恨意幾乎要溢出來。

「都是因為她！這個喪門星、討債鬼！早知道是個丫頭片子，當初出生的時候，我就該把她掐死！」

這話一出口，整個包廂瞬間鴉雀無聲。

誰也沒想到，媽媽對我的恨意居然這麼深。

外婆突然衝上去，抬手就給了媽媽一個響亮的耳光。

她氣得聲音發顫，「今天是我六十大壽，你在這兒咒自己的女兒，我們老方家的臉，都被你丟盡了！」

媽媽被打得偏過頭，臉上瞬間浮現出清晰的巴掌印。

她捂著臉，不敢置信地看著外婆。

舅舅也皺著眉，語氣里滿是怨氣，「姐，你別在這兒鬧了行不行？本來還想讓姐夫幫我湊首付，你這麼一鬧，誰還肯幫我？」

他眼裡只有自己的利益，半點沒顧及媽媽此刻的處境。

媽媽看著外婆和舅舅嫌棄的眼神，突然笑了，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

「好，你們都幫她，都跟我作對，那我去死好了！」

下一秒，她猛地握緊水果刀，毫不猶豫地朝著自己的手腕劃了下去！

鮮血瞬間涌了出來，染紅了她的衣袖。

爸爸臉色一變，立刻衝上去奪下她手裡的刀，同時掏出手機撥通 120。

「喂，120 嗎？我在迎賓酒店三樓包廂，有人割腕自殺，麻煩你們快點過來！」

11

120 很快趕到，醫護人員麻利地給媽媽包紮止血，抬上擔架往醫院送。

醫生檢查後說，「病人的傷口不算深，沒傷到動脈，已經處理好了，後續按時換藥就行。」

爸爸點點頭，臉上沒什麼表情，轉身進了病房。

我站在門口沒進去，隔著玻璃窗看著裡面。

媽媽躺在床上，手腕纏著厚厚的紗布，眼神空洞地盯著天花板。

爸爸走到床邊，將一份文件放在床頭柜上，「方梅，這是離婚協議。」

他的聲音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房子是我婚前買的，你沒權利抵押，也沒資格分。」

媽媽猛地轉頭看他，眼神里滿是不敢置信，「徐誠，我們十三年的夫妻情分，你真要這麼絕情？」

「這些年來你做了多少傷天害理的事，還用我告訴你嗎？」

他頓了頓，語氣更冷，「你拿家裡的錢貼補你弟，前後加起來超過兩百萬，我不想跟你鬧得太難看，但你必須凈身出戶，簽字吧。」

媽媽一把抓過協議撕碎。

「我不簽！你想讓我凈身出戶，沒門！大不了咱們鬧上法院，讓所有人都看看你是怎麼拋棄髮妻的！」

爸爸像是早料到她會這樣，他不慌不忙:

「你儘管鬧，汙衊女兒、偽造文件，再加上你今天在壽宴上的所作所為，這些足夠讓你身敗名裂。」

「到時候別說親戚朋友，你弟的婚事恐怕也要受影響。」

舅舅就是她的逆鱗。

一提起舅舅，她立馬就冷靜了。

她知道爸爸說的是真的，那些東西一旦交到法院，她只會輸得更慘。

爸爸拿出一份新的離婚協議，媽媽看著上面的文字沉默許久，才顫抖著手在離婚協議上籤下了自己的名字。

接下來的幾天，媽媽在醫院住著，爸爸請了護工照顧，很少再去。

舅舅倒是來了一次，剛進病房就皺著眉抱怨:

「姐，你怎麼這麼沒用？連個男人都留不住！」

他拉過椅子坐下，語氣里全是不耐煩，「現在房子抵押不成，我的婚房首付也沒著落，你說你還能幫我什麼？」

媽媽抬起滿是淚痕的臉，抓住舅舅的手哀求，「小偉，你幫姐勸勸你姐夫好不好？只要他不離婚，我以後一定想辦法給你湊錢……」

舅舅猛地抽回手，站起身就往外走。

「我可不想摻和你們的事，別影響我結婚！小雅要是知道我姐鬧成這樣，指不定要跟我分手！」

說完砰地一聲關上了門，留下媽媽一個人在病房裡。

媽媽委屈極了，她哭著給外婆打去電話。

電話接通後，沒等她開口，外婆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你又打電話來幹什麼？你自己作的孽自己扛，別連累小偉結婚！」

媽媽哽咽著說，「媽，我手腕受傷了，他還要跟我離婚……」

「受傷也是你自己作的！」

外婆打斷她，「我告訴你，以後少給我惹事！小偉結婚是大事，你要是敢攪黃了，我就當沒你這個女兒！」

聽筒里傳來忙音，媽媽緩緩放下手機，癱坐在病床上，突然捂住臉嚎啕大哭。

她突然發現，自己掏心掏肺偏袒了半輩子的家人，沒有一個人真心待她。

12

和爸爸離婚後，媽媽沒地方可去，只能拖著行李箱去找舅舅。

看到她手裡的行李箱，舅舅臉瞬間拉了下來，「姐？你怎麼來了？」

媽媽堆著笑，把帶來的水果遞過去。

「小偉，我剛出院，暫時沒地方住，想在你這兒住幾天，等我找到房子就走。」

舅舅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

「姐，你怎麼回事？離婚了還來麻煩我們？我跟小雅馬上要結婚，你在這兒住算怎麼回事。」

「我就住幾天，不麻煩你們，我每天會做飯、打掃衛生……」

「行了行了，住就住吧，別到處亂翻東西。」

舅舅不耐煩地打斷她，轉身回了房間，連句關心的話都沒有。

接下來的日子，媽媽活得比奴隸還不如。

每天天不亮就起來做早飯，白天出去找工作，晚上回來還要洗碗、拖地。

她也終於體會了一把寄人籬下的痛。

以前她在家總是趁爸爸不在使喚我，當時我以為只要我努力討好她，就會得到媽媽的關心。

可事實證明我錯了。

媽媽心裡從來都沒有我，就像是舅舅也只把她當做提款機。

沒了利用價值，立刻將她掃地出門！

那天放學我特地經過舅舅租住的小區，看著她被掃地出門，行李箱裡的衣服散落一地。

她哭著求舅舅再多收留她幾天，然而卻被舅舅一腳踹開。

「你當我這兒是收容所呢，沒有錢就給我滾遠點！」

那天夜裡，媽媽在小區樓下坐了半宿，最後只能用身上僅剩的錢，租了個地下室。

看著她走進逼仄潮濕的地下室，我什麼都沒說，轉身離開。

13

過了大概一個月，媽媽突然找到了爸爸公司樓下。

她穿著洗得發白的衣服，頭髮也沒打理，看起來憔悴了不少。

看到爸爸從公司出來，她立刻迎上去，「徐誠，我知道錯了，我以後再也不貼補小偉了，也不冤枉倩倩了，我們復婚好不好？」

爸爸停下腳步，眼神平靜地看著她，「方梅，我們已經離婚了，不可能復婚。」

「我知道我以前做得不對，可我們有倩倩啊！她不能沒有媽媽！」

媽媽上前想拉爸爸的手，卻被爸爸躲開。

「倩倩不需要一個只會傷害她的媽媽。」

爸爸的語氣沒有一絲波瀾，「你以後別再來找我，也別去打擾倩倩，我們父女倆想過安穩日子。」

說完，爸爸轉身就走，沒再回頭看她一眼。

媽媽沒放棄，又找到我的學校。

那天我放學，看到她站在學校門口，手裡拿著我小時候愛吃的糖葫蘆。

她小心翼翼地走過來，把糖葫蘆遞我，「倩倩，媽媽想你了，你能不能幫媽媽跟你爸爸說說，讓我們復婚？媽媽以後一定好好對你，再也不冤枉你了。」

我看著她手裡的糖葫蘆，想起上輩子她把圖釘放進爸爸鞋裡、汙衊我考試作弊的樣子，心裡沒有一絲波瀾。

她不是想我了，她只是不想過住在地下室的日子。

「你走吧。」

我往後退了一步，避開她遞來的糖葫蘆，「我不會幫你，你如今的下場都是你應得的。」

上輩子我捧著一顆真心，卻得不到她半點關愛。

如今我不想要了，她卻巴巴的湊上來。

媽媽的臉瞬間變得慘白，她崩潰嘶吼，「倩倩，我是你媽媽啊，你怎麼能這麼對我……」

「我不需要這樣的媽媽。」

我轉身就⾛，沒再看她⼀眼，⾝後傳來她壓抑的哭聲，可我⼀點都不覺得心疼。

⽐起上輩子我受的苦, 這才哪到哪兒。

14

離婚後，我跟爸爸住在⼀起。

沒有媽媽的挑唆, 爸爸對我確實很好, 可我始終跟他保持著距離。

我沒忘記上輩子，他逼我穿塞滿圖釘的鞋⼦, 讓我在全校⾯前承認作弊, 那些傷害是真的，他雖然是被媽媽蒙蔽, 卻也是幫凶。

我能原諒他的糊塗, 卻沒辦法徹底放下過去。

爸爸似乎也察覺到我的疏離。

有時候會看著我嘆氣，卻沒多說什麼，只是默默地對我更好。

後來中考、⾼考，我拼盡全力學習, 終於考上了外地的重點大學，學校離家鄉有⼀千多公里。

拿到錄取通知書那天, 爸爸比我還開心，給我買了新的行李箱, 塞了滿滿⼀箱東西, 連常⽤的感冒藥都準備好了。

去學校報到那天，爸爸送我到機場, 反覆叮囑，「錢不夠了就跟爸爸說, 別委屈自己, 放假了就回家。」

我點點頭:「知道了，你照顧好自己。」

⼤學四年，我很少回家。

寒暑假要麼留在學校做兼職，要麼背著背包去旅⾏。

爸爸經常給我打電話, 問我吃得好不好、學習累不累, 我總是笑著說挺好的，卻從不主動提回家的事。

大三那年冬天, 爸爸的電話⽐平時晚了半個多小時。

電話接通時, 他的聲音帶著⼀絲哽咽。

「倩倩，最近天⽓冷，你有沒有加⾐服？」

「加了, 不冷。」

我⼀邊整理兼職的資料，一邊回答。

電話那頭沉默了很久，才傳來爸爸的聲⾳:

「倩倩, 你是不是還怪爸爸？以前是爸爸糊塗, 沒保護好你, 讓你受了那麼多苦，你能不能……能不能回家看看我？爸爸想你了。」

我停下手⾥的動作，語⽓淡然, 「爸，我沒怪你, 我現在挺好的，等有時間, 會回去看你的。」

掛斷電話, 我看向窗外，陽光正好, 恰如我此刻的⼼境。

歷經兩世，我不會再奢求所謂的親情。

這一世，我只想為自己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