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聽完整後續

沈墨盛湯的手一頓，一碗滾燙的熱湯就朝著受到驚嚇四處逃竄的黏黏潑了過來。

「滾出去！死貓！」

沈墨黑著臉驅趕黏黏，門竟然開著！黏黏飛快地跑了出去。

我目眥欲裂追出去。

「嗚——」

路過的轎車瘋狂按喇叭，卻還是沒剎住。

黏黏被撞得在地上顫抖，卻再也起不來了，身下流出一攤鮮血。

「黏黏！」

我還沒衝過去，沈墨一把撞開我抱著還在哭泣的舒雅上了車。

舒雅哭著和我道歉：「對不起，我忘記關門了，我不是故意的聽聽。」

「不用和她道歉！」

他沒好氣地怒聲說道：「都因為你！舒舒要去打狂犬，她最怕打針了，你的破貓趕緊死吧！」

他一腳狠狠踹在還在哀鳴的黏黏身上。

黏黏直接斷了氣。

4

黏黏是媽媽送我的小貓。

我養了整整十年。

媽媽沒了，現在黏黏也沒了。

我身邊最後一個親人也走了。

黏黏走的時候頭還轉向我，緊緊地看著我，好像捨不得離開。

我抱著他逐漸僵硬的身體一遍遍摸著貓爪。

貓爪最後變得冰涼。

黏黏到死也沒有閉上眼睛。

它就這樣看著我。

「對不起，我沒有保護好你。」

我哭著癱坐在大街上，周圍的鄰居都來安慰我，扶著我往家走。

這一夜，我就這樣呆呆地坐在地板上抱著它。

可我祈求了上千次。

黏黏卻再也沒有活過來。

5

我搬出了共同的房子，找了離婚律師。

沈墨的電話我一個也沒接。

卻在這天接到助理焦急萬分的電話。

「林姐，你快過來吧，沈總裁和萬老闆在飯店打起來了！」

萬老闆是我們公司最重要的合作商。

到現場才發現。

舒雅雙眼通紅地裹著沈墨西裝，蜷縮著坐在一旁沙發上。

助理和司機死死攔住暴走的沈墨。

「我今天弄死你！你再對她動手動腳試試呢？！

「你打誰的主意呢！」

助理告訴我：「姐，是這個女的突然來飯局上找沈總裁，卻說坐在一旁的萬老闆騷擾她！總裁一聽火了，就掀桌子跟他動手了。」

「怎麼騷擾的？」

助理難以啟齒。

「萬老闆不過是給她倒了一杯酒，那女的直接嚇哭了。沈總裁就摔了杯子說要教訓萬老闆。」

萬老闆是我好不容易談下來的。

沒有他，整個公司的所有付出都會付之東流。

我垂下眼，趕緊走去賠禮道歉。

「萬老闆，今天是沈墨不對，我向您賠禮道歉了。」

萬老闆冷眼盯著我。

我還有什麼不懂呢。

拿起桌上的白酒，一杯一杯地喝下去。

沈墨被助理拉了回去，第一件事就是關心舒雅：「你沒嚇到吧，寶寶，有我在，你不會受到任何欺負的，別怕別怕。」

直到我喝了半瓶白酒，萬老闆才開口。

「我要那個女的也給我道歉。」

「你他媽想得美！你去死吧老色胚！」

沈墨青筋暴起，整個人和瘋了似的衝過去。

舒雅就這樣看著，眼神裡帶著欣喜。

沈墨這樣保護一個人的時候，我從見過。

以前一個人去酒局。

被那些合作商摸來摸去，故意肌膚接觸只為了占便宜。

無論我多害怕，多噁心，也要忍下來。

為了我們的前程。

沈墨就坐在一旁看在眼裡，從來都不說什麼。

他只會感慨：「老婆你能幹，能吃苦，你簡直不像個女人，不需要我保護。」

曾在酒醉後，我聽見他呢喃：「你這雙手，不知道被多少男人摸過。」

舒雅不過是被倒了一杯酒，他就反了天。

「哥哥，他要過來了，寶寶害怕，嗚嗚嗚……」

舒雅看見萬老闆瞪著他，一下子哭出了聲。

「沒成年就滾回幼兒園！」

我抓起桌上的紅酒一把潑在了嚶嚶嚶哭泣的舒雅臉上。

又抬手狠狠給了她一巴掌。

「害怕就回家找媽，智力低下就去精神病醫院！」

舒雅的眼淚洶湧地流下，她捂著臉，含著哭腔，不停低下頭給我道歉。

「林聽，我不是故意的，你別生氣了。

「可合作商這樣欺負哥哥，你都不心疼嗎？」

她哭得梨花帶雨，一副戰戰兢兢的樣子，在我面前晃了晃，身形柔弱不堪一擊。

「別說話，你的騷味熏到我了。」

「你罵誰呢！」

啪！

沈墨衝過來甩了我一巴掌。

所有人都愣住了。

沈墨電話突兀地響起。

「媽？」

免提里，沈墨媽媽激動地大聲說道：「你知不知道，林聽懷孕了！」

沈墨憤怒的神色一下子凝住。

他張了張嘴，臉上的憤怒被慌亂全然取代。

他伸出手想碰我。

「對不起聽聽，我不是故意的，寶寶怎麼樣？你沒事吧？」

我後退兩步，從包里拿出一份早就列印好的離婚協議砸在他臉上。

「我很好，不過沒你更好，簽字吧，我們離婚。」

他一下子慌了。

「孩子都有了，林聽，你別鬧了行不行？」

我盯著他，一字一句開口。

「這世上，我和任何人都行，就是不想和你有任何瓜葛，我嫌噁心。」

沈墨睫毛顫抖，嘴唇張了張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林聽，別這樣。」

他近乎祈求。

看到我頭也不回的背影。

整張臉，一下就失去了所有血色。

6

沈墨沒有如約來簽字。

律師等了整整一天，只等到一個沈墨決不離婚的口信。

我沒有再回家。

而是委託了律師處理公司財產分割後，開始看新房。

在家等了我整整一周都沒等到人，沈墨終於忍不住去了公司找我。

「林聽，你別鬧了行嗎，這個孩子是我們盼了六年盼來的，你以為單親媽媽很好當嗎？

「你能不能像舒雅那樣，哪怕依賴我一次！你讓我很沒有存在感！」

我看著文件頭也不抬：

「是啊，是我不想。」

沈墨臉色一黯，終於想起。

當初他剛跟我在一起的時候，我也是溫柔的、天真的。

可為了生活，我沒人可依賴。

他性格猶豫不決，做事溫吞。

我一個人披荊斬棘地走到現在，他卻懷念曾經我的單純柔弱。

當初沒有護住我。

如今有了能力，就把愛都彌補到舒雅身上嗎？

他抬起頭，想道歉，我的位置卻已經空了。

……

【聽聽，你看，喜不喜歡！】

這整整一個月沈墨鍥而不捨。

他又發來微信消息。

照片里，是一條我一直很喜歡的婚紗。

他去了巴黎。

【婷婷，曾經我們窮，你想要這條裙子做婚紗，我卻嫌鋪張浪費，是我錯了，你值得最好的。

【我把這條裙子買回來，咱們一起看看，這裙子是不是這麼美。

【重新走一次禮堂好不好？】

我紅了眼眶，想起曾經一起打拚時住在地下室。

那時候一個月的錢連溫飽都難。

為了生存，我阻止他喝飲料，自己買地攤的短袖穿，計算著每一分。

他說我不溫柔，不善解人意，不依賴他。

後來，舒雅就出現了。

「嘀嘀——」

聲音打斷我的思緒。

是某音推送：「您可能認識的人發了新動態。」

點進去一看。

是舒雅的帳號。

網名小雅寶寶，定位在威尼斯。

視頻里，她和沈墨坐在船上手牽著手，看著這座城市的綺麗風光。

文案是：【破地方真沒意思，都是水！】

我滿腔的委屈瞬間涌了上來。

威尼斯，是我想去了一輩子的城市。

我捨不得。

即使再有錢，也捨不得價格昂貴，捨不得沈墨如此辛苦賺錢卻被揮霍，捨不得出行他的辛苦和疲憊。

他不喜歡旅行，我也不想逼迫他。

我點了贊。

那條動態立刻被刪掉了。

沒過兩分鐘，沈墨的語音一條接一條彈了過來。

「林聽，你整天監視舒舒有意思嗎？你活得累不累啊！

「她怎麼了你要這麼欺負她？是，她不如你，沒出過國，沒體驗過這些。小女孩心思單純，不過是記錄生活發著玩玩，你點贊讓共友怎麼想她？

「又想像在婚禮上那樣讓她難堪嗎？

「舒舒已經註銷帳號了，哭成淚人了。你發條視頻解釋一下和她道個歉吧，告訴大家這趟旅行是你安排的。」

「沈墨，你的聲音多聽一秒我都嫌刺耳。」

我打斷他，聲音毫無感情。

「什麼時候回來簽字，孬種。」

「林聽，我不簽字！你別想，這輩子我都不會同意離婚！」

那頭響起水聲和舒雅的尖叫。

似乎是她掉到了水裡。

可沈墨根本沒管，他情緒無比激動！

「那是我們的孩子，我有權利撫養，你要離婚那就滾！你凈身出戶！」

呵呵。

我笑了兩聲。

那頭，徹底安靜了。

「你什麼意思，林聽？」

我點了根煙，看著裊裊的煙霧，臉上帶著嘲諷，沒出聲。

電話里，他的聲音顫抖得不像樣。

「你真要離婚？你捨得？

「你就這麼狠心？

「六年，在你眼裡一文不值嗎？」

「當然。」

窗外突然下起暴雨。

整整一夜，雨滴兇狠地砸向地面。

氣勢如虹，連綿不息。

夏季還生機勃勃的花草，不過初秋就凋零了一地。

7

沈墨在旅遊的這一周，我直接把公司處理清算轉讓了。

財產分割好後，我去看了房。

沈墨找到我的時候，臉上是根本掩蓋不住的心疼。

「林聽，你把公司賣了？我們打拚了這麼多年，你怎麼捨得……」

話被打斷。「喲，度蜜月回來啦。」看著跟在他身後的舒雅我勾了勾嘴角。

「你說什麼胡話呢！我只想和你度蜜月！你看，婚紗我都買了。」

舒雅埋著頭，小聲吸了吸鼻子，聲音哽咽。

「是啊，聽聽，沈哥哥對你真好。」

我眼睛一疼，轉身就走。

沈墨追過來拉我，身後的舒雅卻尖叫一聲！

「嘀嘀嘀！」

司機氣急敗壞地按著喇叭，開窗罵了一句：「煞筆！闖紅燈你不要命了嗎！」

原來舒雅來追沈墨，卻被路過的車嚇得跌倒在馬路中間。

身後的車都因此被堵住，只能瘋狂地按喇叭。

舒雅明明什麼事都沒有，卻還是這樣坐在地上彷徨害怕地啜泣著。

「哥哥，我怕，我腿軟了，我起不來。」

「笨蛋啊你！不會過馬路為什麼不等我！腿沒事吧？」

沈墨皺著眉小心翼翼查看她的全身，滿臉擔憂。

「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想和聽聽道歉。」

她坐在地上翻找著包，拿出一盒摔碎的巧克力遞給我。

「我特地給你買的，聽聽。」

我看著她笑。

「拿著我的錢給我買巧克力，我還要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