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的我只是沒開門而已,這一世柳雪可是親自將黃毛推進了喪屍堆里。
我倒要看看她怎麼親自把自己玩死。
「小峋,我們的車都滿座了……你可能得自己想辦法去安全基地了。」
柳雪走到我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她們那幾輛商務車看著樸實無華,沒有被破壞。
我假裝慌張地握住柳雪的手,任憑她怎麼甩也不鬆開。
「你們不要丟下我,擠一擠應該還可以坐上人的。」
「對不起小峋,車上要擺放物資,沒有物資大家會餓死的。我有責任照顧好他們,我不能為了你讓大家身處險境……」
柳雪為難地掙脫我的手,說話間已然帶上了哭腔。
而跟在她身後的七大姑八大姨們此時都移開眼,假裝聽不到這邊的動靜。
這是都默認要把我拋下了。
我為難地皺起眉,最後卻又善解人意地點頭同意。
「那好吧,你們注意安全,我會去安全基地找你們的。」
「保重,小峋。」
聽我順從地答應下來,柳雪偷偷鬆了口氣。
她滿臉不舍地看了我一眼,又迅速招呼著親戚鄰居們上車,揚長而去。
發動機的聲音越來越遠。
我回頭看了安全屋最後一眼,下了山。
隱蔽的山腳下,我打開傳呼機。
「賀潮,來接我。」
17
回小平房的路上,賀潮不慌不忙地打著方向盤。
他還是一身黑色勁裝,但眉眼間的疏離和冷漠全然退散。
交易完唐刀後,我們保持了聯繫。
「你就這麼把庇護所的地址告訴我,不怕被我騙?」
「那我就把你的頭切下來。」
我靠在座椅後,慢條斯理地擦著手中的刀。
賀潮,我上輩子從李武口中聽過這個名字。
一個追查武器非法交易的臥底。
那晚如果不是我在巷子口攔下他,又帶著他逃離喪屍之口。
估計他當場就要把我銬起來送進局子裡。
我不是相信他,我只是相信他的身份。
「你說的末日真的來了。」
他嘆了口氣,一腳將油門踩到底。
回庇護所前,我謹慎地將身上的通信設備全都扔掉。
然後帶著賀潮住進了那個隱秘的堡壘。
我當初一眼就看出來,他有利用價值。
果然這人不僅身體素質好能單機打喪屍。
他還有極強的生活技能,沒脾氣地安心當起了保姆。
18
柳雪找上門時,我正美滋滋地躺在真皮沙發上喝賀潮煮的皮蛋瘦肉粥。
沿途裝的監控拍到了她的身影,我立馬起身。
薅著賀潮從地道回到小平房。
我早就知道柳雪在我手機里偷偷裝了定位。
沒想到她這麼快就趕了過來。
「林峋,我知道你也重生了,你開門!」
柳雪用力地拍打著門,那張清純的臉上盛滿憤怒。
我隨便揪幾縷頭髮下來,免得看起來過得太安逸。
開門時我帶著滿臉的無辜和疑惑。
「小雪,你怎麼來這裡了?什麼重生……你在說什麼啊?」
說話間,柳雪猛地推開我,衝進了房子。
她冷笑幾聲,就要揭穿我的真面目:
「別裝了,如果你不是重生,怎麼會在房子裡放那麼多物資……」
她講著講著就啞了火,因為小平房裡空空蕩蕩。
並沒有她說的物資。
我默默站在一旁,看她的臉色變來變去。
忍不住替她尷尬。
「林峋,怎麼了?」
賀潮端著蛋花湯從廚房走出來,不解地詢問。
他高挑的身材以及出眾的外貌一下子就吸引了柳雪的注意。
她軟著身子攀上我的胳膊,滿臉關心道:
「小峋這是誰啊?你怎麼和別人躲在這裡。」
我冷淡地拂開她的手,若無其事地走到桌邊。
在兩道目光的注視下氣定神閒地喝湯。
「噢,逃亡路上他救了我,這地方他找的。」
看到柳雪不著痕跡地往賀潮那邊湊,我好心地出聲解釋。
頓時她的眼神就亮了。
望著我時眼中帶著幾絲瞭然。
我非常識大體地伸了伸懶腰,謊稱吃飽了要進房休息,示意賀潮留下。
賀潮不情不願,一臉哀怨地被丟在原地。
「你好,我叫柳雪,請問我能不能也暫時在這裡躲避一下。」
柳雪嘴角掛著羞澀的笑,她禮貌且友好地朝賀潮伸出了手。
這招以往對男人來說很有用。
但很可惜對賀潮沒用。
而且他現在吃我的喝我的,沒立場講話。
柳雪的手尷尬地停留在半空。
受到冷待後,她忍不住紅了眼眶,咬著下唇猶豫著開口:
「是不是小峋和你說了什麼……我當時丟下她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十幾個人的性命都在我的身上,但……她怨我也是我活該。」
豆大的眼淚從她素白小臉上滑落,看起來弱柳扶風,楚楚動人。
賀潮還是沒反應,他看著攝像頭,靜靜等待我的指示。
在我上下移了移鏡頭後,他才點頭同意。
柳雪以為自己的說辭打動了對方,不免有些欣喜。
在賀潮轉身回房時,她才鬆懈下來露出得意的神情。
卻不知這一切都被我盡收眼底。
19
這天晚上,小平房周圍來了幾隻喪屍。
嚎叫聲在靜謐的夜晚響起。
柳雪被嚇壞了,她慌張地闖進賀潮的房間裡,卻發現空無一人。
等一切平息下來後,她震驚地看著我們從外面走進來。
賀潮跟在我身後,細心地替我擦拭著刀刃上的污漬。
一片寂靜中,柳雪小聲地哽咽起來。
「小峋你怎麼也跑出去了,賀潮要殺喪屍還得分心保護你,太危險了。」
她的眼神中帶著小小的埋怨。
顯然認為真正持刀殺喪屍的人是賀潮。
賀潮只是笑笑不說話,盛了杯水放在我面前。
見我們都無動於衷,柳雪演了半天戲終於演不下去了。
她唯唯諾諾開口,說出了此行找上我真正的目的。
「我在安全基地等了你好久你都沒來,我認識裡面的掌權人,你跟我去裡面避難吧。」
安全基地的掌權人,那個殺死我的光頭男。
想必這一世,柳雪也已經下手告密了。
我握住水杯一飲而盡,仰頭擋住眼中的恨意。
「不去了,這裡挺好的。」
「你是不是還在生我氣……算了,你不去,賀潮我們一起走吧。」
她軟聲軟氣喊著賀潮的名字,委屈巴巴地過去就要拉起他的手。
賀潮挑挑眉,靈活地閃開了。
「不去。」
「為什麼?」
「我喜歡被人保護的感覺。」
他把擦拭好的刀放到我手中,又冷著臉回應。
我欣慰地拍了拍他的頭,勾起唇角笑了。
柳雪終於意識到自己被人耍了。
她憤恨地盯著我,眼中的惡意毫不掩飾。
小平房的門被用力甩上,屋外響起了汽車發動機的聲音。
她開走了我的車。
「這就是你故意把鑰匙插在車上的原因?」
月光從窗戶灑進來,賀潮在我旁邊坐下,遞上一杯茶。
我淺啜幾口,淡定地點點頭。
「對啊,不然她這個廢物怎麼走到那個基地?」
窗外冷風乍起,樹影搖曳。
我靜靜地欣賞著這一幕,心裡覺得痛快。
來吧柳雪,讓我們回到那天,了結這一切。
20
「砰!」
破曉時分,我從巨大的聲響中起身。
又不慌不忙地叼著賀潮做的早餐出門。
屋外密密麻麻圍了一圈的人。
為首的光頭男三十幾歲的年紀,眼中戾氣滿滿。
而躲在他身後的人,是柳雪。
人群中有幾個眼熟的,是柳雪的親戚們。
見到我的身影后,她從光頭男身後站了出來。
當著眾人的面,她再一次哭著指認了我。
和上輩子一模一樣。
「對不起小峋, 我本來想幫你隱瞞,但是李哥他真的很努力在找弟弟, 我不忍心騙他……」
她的哭聲斷斷續續,光頭男心疼地將她圈入懷中。
柳雪拚命忍下噁心,繼續控訴:
「要不是你心狠手辣將他推了出去, 他也不會被喪屍吃掉,他才十幾歲啊,還是個孩子……都怪我,我應該拚死攔著你的。」
她依偎在男人懷裡, 傷心得幾乎要暈過去。
男人揉捏著她的手低聲哄她, 讓她不要自責。
人群里當時還說相信我, 支持我的柳家親戚們也站了出來。
他們正義凜然,義憤填膺地替柳雪的說辭作證。
我無奈地搖搖頭。
人性,果然不可信。
光頭男暴怒了,他死死盯著我舉起了手中的刀。
周圍的打手們也齊齊圍了上來。
賀潮冷不丁地從身後抽出了武器, 擋在我身前。
眾人的腳步明顯遲疑了片刻。
「等等。」
我笑眯眯撥開賀潮,大膽提著唐刀走到光頭男面前。
又將手機里早已準備好的錄像點開。
看清裡面的內容時, 柳雪瞬間癱軟在地。
她臉色煞白,震驚地看著我, 嘴裡不住地呢喃:
「怎麼會, 你怎麼會有……」
錄像里清清楚楚地拍下了她將黃毛推倒在地, 又關上門的景象。
親眼看著自己的弟弟被啃噬殆盡,光頭男脖子上的青筋暴起。
他扭頭, 咧著陰森的笑走到柳雪身旁將她的臉踩在地上。
「你騙我?」
「我沒有,李哥, 那視頻是假的,她汙衊我……啊!」
柳雪不死心地推卸著責任,企圖把髒水潑到我身上。
卻被光頭男狠狠朝著臉上踢了一腳。
她的尖叫聲支離破碎,滿臉是血。
現場所有人都噤了聲, 無人敢求情。
柳雪含著淚,祈求著看我:
「小峋,小峋你救救我,不是我,不是我,明明是你不肯開門……」
她的精神陷入混亂, 記憶和上輩子模糊在一起。
我只是靜靜地站在不遠處,認真地將她上輩子的說辭複述出來:
「這都是你應得的, 如果你當初善良點就好了。」
聽到這話, 柳雪的眼神頓時清明起來。
她奮力地掙扎著,拼了命要爬過來。
夢中病毒肆虐,喪屍橫行,末日降臨。
「從心」眾人看著她因過分扭曲而變得猙獰的臉,厭惡地後退幾步。
柳雪還在尖叫著,聲音嘶啞。
只是她還沒罵幾句,就被光頭男扯著頭髮割了喉。
那刀凌亂地落在她的身上, 帶著恨意發泄。
在我的笑意中, 她不甘地永遠閉上了眼。
柳雪的結局,和我上輩子分毫不差。
這就是,我的報復。
21
人群很快就散了,只剩柳雪的屍體躺在空地上。
不遠處的喪屍聞到了血腥味, 嘶吼著圍了上去。
我無心觀賞,從地道回了堡壘。
心中沉重的恨意緩緩消散。
從此以後,終於可以睡個好覺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