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麻醉:「麻藥還能維持多久?」
「半小時。」
夠了。
我拔掉輸液頭,扯掉監護線,捂住開刀口,操起鐵橫杆。
我感不感染不重要,但你們這對狗男女必須死!
5
麻醉加持下,我仿佛鍍了一層不怕死 buff。
血糊次啦的傷口滋滋飆血,雙手把鐵橫杆耍得虎虎生威。
一時間,周身一米一內,血液四濺,寸草不生,招招式式都往池非下三路去。
池非吃了我一記斷子絕孫腿,疼得直吸冷氣:「蘇雲,你怎麼跟個潑婦一樣!」
我他媽呵呵噠。
池非喜歡溫婉大氣的,我一裝就是五年。
如今這個男人我不要了,我還裝個屁!
一棍敲在池非屁股上,我掐腰狂笑:「老娘學中華武術十年整,為了你成天裝淑女,你他媽爽上癮了是吧?」
「一邊吊著我,一邊曖昧她,你是春天的玫瑰花,花香灑滿你我她!」
池非捂著屁股,以往的冷情消失不見,整個人都快裂開了。
「蘇雲,你冷靜一點,這裡是手術室,不要胡鬧!」
他這麼一說,我打得更起勁了。
「你還知道這是手術室?」
「你還知道這裡不能胡鬧?」
「得虧我是局麻,知道今天躺在手術床上的我,是你倆卿卿我我的道具。」
「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占了你倆的床,耽誤你倆原地洞房呢!」
一棍子敲在池非胳膊上,他「嗷」的一聲,竄得比兔子還高。
另一隻手甩在吳聲聲耳刮子上,響亮的聲音伴隨血紅的指印,閃耀在每一個手術室人的眼中。
麻醉大哥悄悄豎起大拇指。
急眼的巡迴護士放下想要搖人的手機。
池非急了:「愣著幹什麼?喊人啊!」
巡迴護士抱著胳膊看熱鬧:「病人狀態挺好的,不著急,我們再看會兒~」
麻醉掏出手機喊助手:「快中午了,看看吃點啥?」
一屋子人,剛剛有多著急,現在就有多鬆弛。
池非一個人急也沒用,因為他正在被我單方面追殺,只顧逃竄保命。
吳聲聲都嚇傻了。
她仗著院長爹,在醫院橫行多年從無敵手,想不到一頭栽在手術室里。
你有見過肚子上喇口子,還能蹦起來敲人的病人嗎?
她見到了,她還被打了。
她他媽的人生觀都重塑了!
「聲聲!」池非這才想起來她,「快給你爸打電話!」
吳聲聲瞬間回神,掏出手機叫人。
十分鐘後,一群人衝到手術室。
為首的中年男子看著血糊次啦的手術室,不忍直視:「發生什麼了?怎麼搞成這樣?」
池非擰眉,他不想把事情鬧大。
要是細究起來,他的責任根本跑不掉。
「沒什麼,一起普通的醫鬧事故。」
這話一出,整個手術室里的人都沉默了。
真的,只聽說過門診遇到醫鬧,在手術室遇到醫鬧還是頭一次。
池非湊到我身邊壓低聲音道:「小雲,鬧下去對你我都不好!你向來識大體,該怎麼說,你心裡明白!」
我明白,我可明白了。
所以我「咣當」扔掉鐵橫杆,隨手掐青大腿。
在池非開口一前,撲到中年男子身上嗷嗷哭。
一邊哭一邊把傷口滲出來的血跡全抹到對方身上。
「領導!青天大老爺,我終於等到你了!」
池非眼皮子直跳,下意識出聲喝止:「蘇雲,閉嘴!」
我一個瑟縮,哭得更大聲了:「領導,救命啊!我只是一個闌尾炎手術,池醫生就想給我開膛破肚哇~」
你不是說我醫鬧嗎?
我就鬧給你看!
6
我指著自己肚子上的傷口,哭得鼻子一把淚一把。
「剛劃開我肚皮,池醫生就跟那個白大褂談戀愛去了!」
「他倆含情脈脈,扒拉著手術刀商量給我用哪個。」
「我害怕呀,我恐懼呀,我就是那待宰的羔羊啊~」
吳聲聲尖叫:「你,你胡說!」
我一拍大腿,聲音比她還大:「我怎麼胡說了?一屋子小綠人裡面就你一個穿白大褂的,我可記得太清楚了!」
吳聲聲臉色瞬間慘白。
巡迴護士開口:「宋主任,病人說的都是實情呢,我可以作證。」
中年宋主任眉頭擰成了疙瘩。
一雙利眼上上下下掃視吳聲聲,恨不能把她的皮都給剜掉。
剛剛院長把他緊急喊來,說手術室出亂子,讓他一定要保護好醫生的安全。
現在看來,純純是院長閨女瞎胡鬧,鬧大了讓他來頂鍋!
「吳醫生,你最好有一個合理的解釋,為什麼進手術室沒穿手術服!」
我抽抽噎噎地補充:「她還碰刀了呢,挑來挑去的。」
宋主任青筋暴起:「沒穿手術服還敢上台?給我滾出去!」
一聲爆喝,剛剛還囂張的吳聲聲,此時老實成了一隻鵪鶉。
乖乖出門左轉,進小黑屋等待審判。
宋主任深呼吸了好幾口氣,才給我擠出笑臉:「出了這樣的事故,十分抱歉,我們一定會追查到底。」
「為了你的身體考慮,先安排人給你縫合,等你身體穩定了,重新安排手術。」
池非暗暗鬆一口氣,接話道:「我這就給她重新安排手術時間……」
「不!」我尖叫一聲,淚眼朦朧成小白兔,「誰都行,就池非不行,嗚嗚嗚,他要害我!我剛剛就吃了好大的虧!」
池非好懸沒一口血噴出來。
你吃虧?
剛剛手術室所有人都被你血點子濺到了,就你沒吃虧!
我瑟縮一下:「宋主任你看,他還瞪我!」
宋主任胸口起伏不定,看來是被氣得不輕。
「池非。」他陰森森地開口,「你去醫務部等著。」
7
再次見到池非,是三天後。
他鬍子邋遢,精神萎靡,就連身上的襯衫也皺皺巴巴。
哪裡還有往日清冷孤高的精英范?
滿身都是頹廢的氣息。
他來到我的病床前,冷笑道:「蘇雲,你贏了,我會和你結婚。」
這句話差點把我隔夜飯噁心出來。
拋棄的男人就像那垃圾站腐化的Ťű̂⁻垃圾,看一眼都覺得渾身難受。
你還讓我跟你結婚?
謝邀,姐願意單身一輩子。
池非把我噁心的沉默當成欣喜。
「我知道你沒報警,是因為心裡有我,不想給我增加麻煩。」
「我也知道你愛我發了狂,眼裡容不下其他女人。你放心,我只會跟你結婚。」
「但有個條件,你去醫務部,配合調查出一份聲明,就說手術室里發生的事情都是你胡鬧,與吳聲聲和我沒有關係。」
「這對你沒有太大影響,最多就是被拘留幾天。」
「等你出來,我就向你求婚。」
他說完,站在一邊俯視我。
等待著我感激涕零。
我直接從病床上下來,站在他面前。
「去你媽了個蛋!」
池非沒聽清:「你說什麼?」
我氣沉丹田,用能吼出來的最大聲音在他耳邊咆哮:
「我說去你奶奶個腿!白日夢做多了吧?五年來吃我的喝我還吊著我,拿我命當你泡妞的資本,你他媽還想讓我跟你結婚?」
「來來來,我給你轉帳五塊錢買瓶潔廁凈好好涮涮你的腦子!」
沒報警不是因為姐心軟。
而是因為警察的作風太禮貌了。
論報仇,還是自己親自來比較爽!
池非被吼得後退幾步,難堪地站都站不住。
「蘇雲,你不要跟個潑婦一樣,我不喜歡!」
我翻了個白眼。
我喜歡你的時候,不用你說,我樂意按照你的喜好擺布自己。
我不喜歡你的時候,你在我面前說話都在浪費姐的氧氣!
「誰他媽要你喜歡?趕緊滾犢子,咱倆一刀兩斷!」
池非咬牙:「你可要想清楚了,我如今博士畢業,在三甲醫院當醫生,升主治指日可待。」
「離開了我,你去哪裡找這種條件的男人?」
我嗤笑:「你以為我是你,一輩子只會吃軟飯?」
「離了男人,我是不能吃飯還是不能喝水了?」
「非要整個男人礙我的眼,再找個跟你一樣的,扒我身上和血吃肉戴綠帽?這福氣給你要不要?」
吵鬧聲引來圍觀。
病人和家屬探頭探腦地偷聽,護士站的護士也頻繁來病房裡看點滴。
每個人都在偷偷往池非和我身上瞄。
我無所謂,經歷了捂著傷口撒一手術室血點子的我,如今無敵。
但池非不行,他最要臉。
本來在醫務部審查三天,衣衫不堪,如今還要面對我的炮轟,行Ṫųₑ人的指指點點。
他扛不住了。
「蘇雲,你別後悔!」
「就算沒有你,我也有辦法擺平這件事!」
我揮揮手,像趕蒼蠅一般:「去吧,趕緊去找你傍身的下家去吧。倒霉玩意兒,誰碰見你都是倒了八輩子血霉了!」
池非拂袖而去。
8
我重新躺在病床上,叫來護士站最八卦的小護士給我看傷口。
剛剛吼的聲音太大,抻著了。
小護士眨巴著水靈靈的大眼睛,一邊換藥一邊問我:「姐姐,剛剛你說池非醫生吃軟飯,是怎麼回事?」
我嘆氣,抽出紙巾拭淚。
「唉~」
「說起來都是年少無知,以為他聰明上進有前途,卯足了勁兒追。」
「沒想到,追上了他要讀博,博士連規培,整整三四年分幣不掙,全靠我貼補。」
護士興奮了:「池非醫生不是轉正兩年了嗎,也一分沒掙?」
我面露憂傷:「不知道啊,反正我沒見過他工資,不過看他給吳醫生買的鑽石手鍊,應該還是有工資的吧?」
護士意滿離。
等到下午,這版本就已經傳成了:
池非醫生專業吃絕戶,大學找一個供吃穿,醫院找一個供升職,以後還得再傍個醫藥大富婆實現飛升!
嘖嘖嘖,不愧是高知男,找對象都得寫個五年計劃!
我聽得津津有味,甚至覺得群眾的腦補十分有道理!
隔天,我又迎來一個老熟人,吳聲聲。
她可比池非精緻多了,一身白大褂,披肩波浪發,身上噴著似有若無的香水,臉上畫著精緻的妝容。
似乎前幾天的手術室風波,對她沒有產生絲毫影響。
她居高臨下,拿眼斜我:「聽說你跟池非發火分手了?」
「呵呵,你只是一個本科生,池非是博士畢業的天一驕子,就憑你,也配甩他?」
我眨眨眼,遲疑道:「要不,我撤回分手?」
「我還是池非正牌女友,你還是那個不要臉的小三?」
嘖嘖,這個要求還挺奇特,我也是第一次聽說。
吳聲聲噎了一下,知道口頭不是我對手,於是轉換話題。
「你鬧那麼大有什麼用?我只用三天就擺平了。說句不好聽的,你就算死在台上,也跟我沒有半點關係!」
我摸著下巴頻頻點頭。
她說的不錯,能從醫療事故中全身而退,說明她身後的關係夠硬。
既然關係夠硬,那我就不能跟她講關係。
得用我擅長的賽道打敗她!
吳聲聲還在挑釁:「我已經找人保池非了,過幾天他就會沒事。等他好了,你給我等著!」
撂下狠話,她轉身要走。
我一把抓住她,用力拽回來。
她一個踉蹌摔到我病床前,眼神是清澈的懵逼:「你幹嘛?」
我笑了:「我還等你回完血找我算帳啊?我又不傻!」
報仇隔什麼夜,當場報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