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讓女兒儘快看清現實。
「我們只是鄰居,既不是親戚,也不是朋友,如果被她父母找上門來說我們拐賣她女兒怎麼辦?」
女兒緊咬著下唇,一臉氣餒,聽了我的話再不吭聲。
她轉身正要進房間,被我喊住,我帶她站在門口。
顧盼兒在敲門,可她敲了好幾下,並沒有人開門。
上一世也是如此,我讓顧盼兒來我家過夜,去鄰居家敲門想要告知一聲。
可敲了半天門,始終沒人開門,後來看監控才知道,他們一家連夜拉著行李走了。
不管是上一世還是這一世,我始終想不明白,一家人怎麼能狠心地丟下女兒,說走就走。
這一世,我提前讓顧盼兒回家,就是想讓她接受現實:「她是被父母拋棄的孩子。」
顧盼兒敲門敲了十幾分鐘,好半天門才開。
顧盼兒爸媽帶著她弟弟,一人拉了一個行李箱,正要出門。
看到顧盼兒的那一瞬間,他們一臉嫌棄。
顧盼兒卻是一臉驚訝:「爸媽,大晚上的,你們拎著行李這是要去哪裡?」
他弟弟耀祖一臉嫌棄地推了一把顧盼兒:
「你這個喪門星,我們要出去旅遊,不過沒有你的份!」
顧盼兒爸媽有些吃驚,不過很快便一臉平靜地哄騙她道:
「不是讓你去杜老師家裡嗎?杜老師一個人帶著女兒,你在她家裡住,她還能幫你補課。」
「咱們家裡條件有限,你住杜老師家裡,爸媽去南方打工,給你掙大學學費。」
我不自覺地攥緊了雙手,可見他們一開始就是在算計我。
知道我一個人離婚帶著女兒,最見不得重男輕女,女孩被區別對待。
就把顧盼兒推向我們家。
顧盼兒也聽出來她爸媽話中有話。
質問道:「爸媽,你們意思是要扔下我,帶著弟弟去南方?」
「我還沒有成年,你們就要拋棄我?」
她哭喊著想要攔住父母,可她爸媽鐵了心要扔下她。
「杜老師家比我們家條件好,你暫時住在她家又不會委屈你。」
直到此刻,女兒也算聽明白了,沒想到我們的好心竟被別人利用。
樓道里一陣吵鬧,顧盼兒拉住她爸媽不想讓他們離開,她父母拼了命地把她拉向我們家門口。
爭執間,他們瞥見站在門口的我們母女。
顧盼兒爸爸正要把顧盼兒推向我們。
哐啷一聲,我摔上門帶女兒回家了。
沒過一會就聽到樓道再次傳來打罵聲。
這一次,沒有成功把女兒送進我家裡,不知道他們還會不會拋下女兒。
5
關上門,女兒愣怔在原地,臉色很不好看。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
「不管是朋友還是親戚,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女兒點了點頭,進房間睡覺了。
這一次,沒有讓顧盼兒住進來,我心情好極了,連晚上睡覺都睡得特別香。
第二天,我送女兒出門去學校。
正好和要上學的顧盼兒碰到了一起。
她快速地喊了聲:「杜老師」。
以前每天出門都能準時碰到顧盼兒,我會主動提出讓她坐我的車一起。
今天她打招呼,我只是點了點頭。
我和女兒快速走在前面,顧盼兒則緊跟在我們身後。
一直走到車旁,我快速上車,車門關上的一瞬間,顧盼兒愣在了原地。
因為我沒有按照以往的習慣邀請她上車。
我搖下車窗看向顧盼兒:「今天有事就不捎你了,以後我們都走得比較早,你還是自己走比較好。」
到底是青春期的女孩,足夠敏感。
我話說完她臉色很難看,還是故作堅強地扯著嘴角笑。
「好,我知道了。」
上一世,我同情她父母甚至不給她搭公交的車費,每次都主動在樓下等她,免費讓她坐車。
這一世,我可不想和她有任何瓜葛。
晚上吃完飯,我照舊開始給女兒補習課業。
突然聽到敲門聲,門一打開是顧盼兒。
她站在門口緊張地望向我:「杜老師,我來找你請教作業。」
平時每天晚上這個時間,我都會幫女兒和顧盼兒補習。
今天我故意沒喊她,沒想到她自己找上門來。
看著她手裡的習題,我頓了頓。
「我忘了和你說了,我幫別人補習一小時 200 元。」
「咱們雖然是鄰居,我可以給你友情價,一小時 150 元吧!」
顧盼兒瞬間抬頭,錯愕地看向我,少女眼裡都是不解。
她咬緊下唇羞愧的垂下頭,好半天才開口:
「可是杜老師,您以前幫我補習都是不要錢的,您以前都能幫我,為什麼現在不行?」
哦,幫多了,她竟然怪上我了。
我本以為我拒絕後她不會再來主動占便宜。
現在看來她本性就是如此,從一開始就是想占便宜。
要不怎麼說升米恩斗米仇呢!
我告訴她:「既然你也說我幫了你很多,你應該感謝我,怎麼還怪起我來了。」
「你這樣說可真是讓我寒心。我之所以不想再幫你,就是怕遇到不講理的白眼狼,怕她不知感恩,反而怪我幫她幫得太少。」
我話里話外意思明顯。
顧盼兒睜著一雙大眼睛,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我也不是說你,就是突然有感而發。」
我看向她補充道。
雖然只是一閃而過,可我到底看到了她眼裡的狠厲!
和她小小年紀完全不匹配的眼神。
我望向他們家:「你可以讓你爸媽幫你交補課費。」
她聲音小得像蚊子:「我爸媽不在家!」
6
我這幾天一直沒有看見鄰居夫妻,猜想他們最終還是拋下女兒去了外地。
果不其然,和上一世一模一樣,只是這一世沒有我的收留和補習,我想看顧盼兒還如何逆襲。
「你可以給你爸媽打電話說下。」
關門之前我補充道。
顧盼兒尷尬地點了點頭。
上一世她的父母知道她住我家後發過來 500 元,說是給她的生活費。
說我反正要給自己女兒補課,一個是補,兩個也是補,都是順手的事。
我聽完心裡不高興,可總覺得是鄰居,這人或許是自來熟,也沒計較太多。
怕顧盼兒住在我家心裡有負擔,我故意告訴她,她父母給了我生活費和補課費。
卻在女兒升學宴上被顧盼兒汙衊,說我收了她父母的錢,卻從來沒有好好給她補課。
哪裡知道這 500 元卻成了我被顧盼兒網暴的理由。
第二天放學後,顧盼兒再次敲響了我家的門。
她高興地看向我:「杜老師,我爸媽說他們給你轉了補課費,今天晚上你可以幫我補習了嗎?」
我拿起手機,正好看到了有新的轉帳,是顧盼兒媽媽發過來的。
「杜老師,咱們都是鄰居,以前給盼兒補課你都不收費,怎麼現在還要收費。」
「都說遠親不如近鄰,你這做法也太小家子氣了。」
「算了,我也不和你計較。轉你 500 元補課費,你一定要讓盼兒的成績進年級前 50 名。要不然這補課費,我不是白交了。」
呵,還真是白嫖上癮了。
上一世我顧及顧盼兒自尊,並沒有告訴她實情,可這一次,她的自尊和我有什麼關係呢!
我打開手機,把她媽媽發來的對話和轉帳遞給顧盼兒看。
「你媽媽還真有意思,發給我 500 元讓我替你補課。」
「還說咱們是鄰居,我不該收你的補課費。」
當著顧盼兒的面,500 元的轉帳我點擊退回。
少女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煞是好看。
可她緊握的雙拳和眼底的狠厲出賣了她,有的人天生就是毒蛇。
再抬頭,她又換了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
眼淚在眼眶裡打轉:「杜老師,我代替我父母向你道歉,我……我不知道他們只發了 500 元。」
「他們不像你有知識有文化,他們只是打工族,根本不知道補課費的市場價格。」
要不是鄰居曾經問過我在輔導班補課的課時費,我差點就信了顧盼兒的話,可見他們一家都只想白嫖。
可這一世,這一家吸血鬼休想在我身上吸到一滴血。
7
被明確拒絕後,顧盼兒再也沒有來找過我。
很快迎來了高三第二次模擬考試。
女兒的成績穩步向前,進到年級前二十名。
可顧盼兒就沒有那麼幸運了。
她父母去了南方打工,應該沒有給她留生活費。
好幾次我路過小區樓下的火鍋店,都看到顧盼兒在火鍋店當服務員。
我以為自己看錯了,還去問了之前的同事,顧盼兒的班主任。
她班主任告訴我,顧盼兒說自己要掙生活費和學費,沒有時間上晚自習。
起初,班主任找她父母溝通過。
可她父母說這是她家姑娘懂事,知道心疼父母,讓班主任不要多管閒事。
她父母都這樣說,班主任只能選擇尊重了。
可影響很快就出現了。
顧盼兒的成績不進反退,二模成績直接掉出年級前 200 名。
晚上下了自習,我接女兒回家,剛到家門口就看到顧盼兒坐在我家門口。
看見我和女兒她一臉興奮的拉住我的手:「杜老師,我等了你一晚上。」
我甩開她的手:「你等我有事嗎?」
她下一秒變得垂頭喪氣:「杜老師,這次二模我成績下降得厲害,你能不能幫我補課。」
「你放心,我會打工攢錢付課時費,只是……只是得暫時先欠著。」
她聲音越來越小。
我卻聽得清楚,直接拒絕道:「你想補課,大可不必,有補課的時間不如停掉兼職好好上晚自習。」
「你的時間都沒用在學習上,補那麼多課又有什麼用呢?」
顧盼兒臉色很難看,我絲毫沒給她留情面。
第二天周末,我正在睡懶覺,電話響個不停。
我閉著眼接起電話,對面傳來一陣怒斥聲。
「杜老師,我女兒二模成績掉出了年級 200 名,你是要負責的。」
我瞬間就清醒了,原來是顧盼兒媽媽。
「這都怪你沒有幫我女兒補課,大家都是鄰居,你非要收什麼補課費,我女兒說欠著還不行,有你這樣當鄰居的嗎?」
「我女兒成績下降我就不追究你責任了,只要你免費幫我女兒補課,讓她回到年級前一百名。」
上一世,我幫顧盼兒補習,她最終進了年級前 100 名,她父母是怎麼說的:
「我女兒從小學習好,補不補課都一樣。」
有些人真是極致的利己主義,怎麼說都是自己有理。
我什麼都沒說,直接掛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