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在上完整後續

2025-08-10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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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沒隔著幾天,我幻想徹底破滅了。

我正帶著羲和在園中摘青梅,女官快步而來。

「恭喜陛下,青雲兩州已定。」

我手中梅子陡然落地。

羲和聽見跑了過來,開心問我:「娘親,爹爹最喜歡喝青梅酒了,等酒釀好了,爹爹就回來了是嗎?」

我捏了捏他的臉,笑不出來。

他哪兒知道,他爹恐怕是永遠也不想回來了!

我這個寡人真的成寡人了!

29

柳硯台來的時候,我正提著硃筆埋著奏摺山里寫和離書。

他向我行禮:「陛下所詔何事?」

我抬手胡亂抹了一下眼角水漬,想起正事來。

我說:「你爹昨日進宮請我為你賜婚,我可不想干包辦婚姻之事,你可有心屬的姑娘?」

柳硯台一愣,他苦笑:「父親何必如此……」

我搖了搖頭,隨口道:「你家老爺子也是多慮,他是怕我把你搞進後宮來。」

柳硯台沒想到我說的這麼直白,但是他似乎更直白:「我爹並非多慮,臣心悅陛下。」

一道雷直劈我的腦門兒!

我差點從凳子上摔下去:「柳尚書……」

柳硯台卻笑了笑,溫和目光直直凝視著我:「我喜歡你,這沒什麼不可說的。但我也心知,我與陛下的緣分僅到朝臣。」

柳硯台最終沒有讓我給他賜婚。臨走時,他瞧了一眼我手中的和離書,回頭問我:「陛下真要同宋將軍和離嗎?」

我低眉,眼眶又開始泛紅:「這是他想的,我已經一點辦法都沒有。」

「宋將軍那麼喜歡陛下,怎會輕易和離。」

「什麼,他喜歡我?」

我覺得柳硯台講這個笑話很好笑。

柳硯台卻搖了搖頭。

「我家兄長在軍中時,同宋將軍關係一向交好。聽兄長說,宋將軍曾向先皇請旨求娶過公主。」

我手中的硃筆在和離書上暈染了一大片黑墨。

30

是夜我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宋叔夜向父皇求過親?

他喜歡我?

怎麼可能!

喜歡一個人即使不說,也是能感受到的。

宋叔夜明明一開始就對我冷冰冰的,進了宮來還老給我唱反調,得罪我。

可是除了這些,他救過我,幫過我。

在我生病時候他總是在身邊照顧我,我生羲和的時候,他在門外守了一天……

我想著想著,腦袋瞬時一片空白。

我有些睡不著了,起身灌了一口冷茶。

心中還沒鎮定下來,忽然殿外來人稟報:「陛下,軍中急報,宋將軍受了重傷,已昏迷數日。」

連夜,我將宮中所有御醫從床上揪了起來,披星戴月直奔西北。

趕了五天路,在黃河畔,攔住了班師回朝的軍隊。

我瞧著主將帳篷,老遠就開始抹淚高呼:「宋將軍一生忠心愛國,怎會落到如此境地,寡人實在是痛心疾首,肝腸寸斷……」

我從三軍面前一直哭到主帥帳篷裡面,再看著橫瞧著躺在床上的人,哭聲不由再拔高了一個調:「天妒我叔夜喲!」

我撲在宋叔夜身上哭的天崩地裂,御醫來扒拉我,帳中將領也來扒拉我。

「陛下,宋將軍他……」

「陛下別嚎了,我是受傷,不是死了。」

不知身下的人是受不住我的重量還是被我吵的慌,終於抬手拍了拍我的肩。

三月未見,我瞧著他鬍子拉碴的臉,眼淚迷離。

「嗚嗚嗚,宋叔夜,你是不是危在旦夕馬上就要死了,寡人知道,你現在是在我面前逞強吧。」

他抿了抿唇:「並沒有。」

我不信,抬手去扯他衣領。

帳內太醫兵將見狀已經紛紛掩蓋老臉走人。

宋叔夜的臉都有些微紅,他抬手去合衣領,還沒合好,我已經瞧見他胸前那條長長的傷口,

眼淚嘩啦啦流了下來:「宋叔夜,你為了同我和離,你就這麼賣命嗎?我答應你就是。」

「你說什麼。」宋叔夜低眉望著我,有些緩不過來。

我擦乾眼淚和他拉開距離,哽咽道:「我今日就是來給你送和離書的。我既然答應了要同你和離,我便不會失言。」

31

我從袖子裡取出一卷帛書體貼的塞到他手中。

宋叔夜握著和離書,愣住了。

「陛下……」

「宋將軍,你放心」我悶聲截住他的話:「和離之後,你若想是留在京中,我便給你幾個大宅子,你要是回老家侍奉太翁,我便再給你些田莊。」

「至於羲和呢,你要是想他,可以隨時來看他。此後我們就兩清了。」

「陛下,臣不會同你和離。」

我的心顫了顫,還是擺擺手,和他拉開距離。

「算了,宋將軍不必勉強自己……你好好休息吧,如今你我已經和離,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終究不好,我得避避嫌才是。」

我說著起身就要走,宋叔夜終於一把扣住了我的手腕:「蕭虞,你站住。」

我背對著他,看不到他此刻是什麼模樣,只覺得他聲音有些沙啞。

「陛下上次還說喜歡臣,現在就如此隨意要丟下臣了嗎。」

我眉頭跳動,終於,這木頭有開口的跡象了。

但我沒有轉身看他,只是蹙眉輕聲道:「我沒有要丟下你,只是我想通了,你既無心與我,與其我再逼著你……」

他截住我的話,有些急了:「我何時不喜歡你。你剛回京的那年,我就向先皇請旨求娶你。」

嗯,原來柳硯台說的是真的。

「可你去西北比兔子還跑的快。」我又問他。

宋叔夜扳過我的肩膀,粗糲的手指攏住我的指尖,我一直清晰的靈台忽然有些短路。

燭火搖搖晃晃散落,風撲簾而來,空氣里飄著帳外的野槐香。

從未經過如此漫長溫柔的一吻。

他手指拂上我發燙的臉頰:「陛下,臣自幼禺頓木訥,不善言辭也不會甜言蜜語。面對所愛之人也只會憋在心裡,獨自生悶氣。」

「但我知道一個道理,君子立身,需得做到上不愧君王,下不負妻子。」

他深色眸子卻倒映出我的影子,說的慎重真誠:「我去收西北,是我為臣子的本分,也是我身為你的夫君,該為你做的。我並不是要同你和離。」

我抬眼細細瞧著眼前的人,他嘴唇緊抿,面容剛毅而不失柔和。

和我初見他時,好像沒什麼變化,但又已經有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宋、宋叔夜。」我有些喉舌發緊。

宋叔夜攬住我的肩:「我在。」

「你還說你不會甜言蜜語,我的心都要冒泡了」

佯裝淡定的我再也忍不住,一把將他撲倒在床。

宋叔夜微愣,卻沒有反抗,反而主動將我拉入他的懷裡,吻上我眼角的水漬:「臣不止是說說而已。」

我一時有些沒有反應過來他的意思,他已經伸手拂下床幔。

32

夜半,宋叔夜披衣起身,我問他:幹啥?

他點燭:「我得去把和離書燒了。」

我心一顫:「要不,明日再說。」

他搖了搖頭,去找和離書。

半晌,某人回到床上開始作亂不讓人睡覺。

我掀開眼,面上擠出困惑的表情,「怎麼啦?」 宋叔夜忍了一忍,但沒忍住:「蕭虞,我真信了你的邪……」

我憋住笑意:「羲和的課業寫的怎麼樣?哎,哎哎,有話好好說,君子動口不動手。」

33

番外——宋叔夜視角

我是女帝蕭虞的帝夫,宋叔夜。

成婚七年後,我向蕭虞提出和離。

她一如既往的冷漠:「你有什麼權利同寡人和離,要離也是寡人廢黜你。」

我雖早有預料,終究還是有些惱怒她的態度。

從一開始我就知道,她嫁給我無關男女之情,一切只是因為要鞏固帝位,穩定朝堂安穩。

如今她羽翼已豐,權利已穩。

也終於找到了理由將她的青梅竹馬從蜀地調了回來。

同我和離只是時間和契機的問題。

我怒的不是她冷漠說著要廢黜我的話。

而是,她一點不在乎才三歲的羲和。

自始至終,她一句不問我要和離的原因。

她不知道——

我主動提和離,是因為,我心悅她。

蕭虞說初見那日,我從山匪手中救了她,從此便入了她的眼。

可我第一次見她,是在很多年前。

那時太子還在,我們在城中高樓議事,他指著長街上的人:「喏,叔夜兄,那就是我妹妹。」

我於樓上望去,她穿梭在熱鬧人群中,紅衣鴉發,長街上萬盞燈火不及她明亮。

後來,她回京路遇山匪之時,離我駐紮之地有三十里遠。

但我顧忌不了許多,還是披星戴月趕去。

萬幸,我去的及時她沒有出事。

她還朝著我笑:「謝謝宋將軍相救。」

她其實很愛笑,笑起來的時候眉眼彎彎。

有一次在宴席上,她將我的酒水換成了醋,還來問我酒好不好喝。

我明知是她在捉弄,看著她笑眯眯的眼睛,卻一點也生氣不起來。

除了笑,她也很愛生氣。

當年西北邊境戰事起,我同太子率兵前去鎮壓,她竟女扮男裝隱在其中。

太子奈何不了她,就說隨她去了。

可是戰場刀劍無眼,敵人又殘暴兇悍,事關生死之事,怎可隨她。

我第一次逾越將她拎起來護送回京,她竟罵了我三天。

罵累了就歇氣,歇好了又罵。

不過她不大會罵人,大抵都是那幾句:「你放肆,你大膽,本宮要誅你九族。」

氣鼓鼓的,兇巴巴的,甚是……可愛。

我佯裝淡定一路不理會她,直到她累了躺在乾草上睡去,我才終於回頭瞧她。

我第一次可以這樣正大光明無所顧忌看著她。

她睡著的模樣很恬靜,很乖巧,緋色的唇微微上揚像是一枚花瓣。

我目光不受控制的灼灼凝在她身上的時候,她卻忽然睜開了眼。

一時間,我猛地一僵。

如同覬覦上不屬於自己東西的竊賊,被主人抓了正著。

她卻迷糊糊喊我,有蚊子……

我提著的心落下,坐到她身邊為她生火驅蚊。

我以為我和蕭虞永遠會以臣子和公主的身份交集下去。

但沒想到先帝駕崩之後,她竟驀然開口,要和我聯姻。

新婚當夜,燭光下,她一身紅服,容顏無雙。

可我知道我必須得保持清醒。

這只是一場政權聯姻,蕭虞有自己喜歡的人,柳硯台。

他倆本是青梅竹馬,該是一對良配。

婚後幾年,我們一直扮演著名義上的女君帝夫,實際上涇渭分明。

直到那日,我醉了酒。

酒十分烈,烈得讓人恍惚分不清現實和夢境。

甚至對那個一直克制不能靠近的人起了旖念。

我怎可如此!不該如此!

我來到湖水邊,以冷水澆身,但是燥熱難褪。

而她似乎就在我的面前,抬手摟住我的脖子,像是勾魂的妖。

旖念起,終究是難以自控。

我擁住了她,像是再沙漠中瀕死的人遇到了綠洲。

所有的理智,克制,和清醒都灰飛煙滅。

醒來後,我自知罪該萬死,跪地請罪。

她明明眼睛都哭紅了。

卻聲音低啞著,說事已至此,也無可奈何。

我抬眼瞧著她臉頰上的淚珠,一股深深的愧疚之意湧上心頭。

我愧對她,對不起她,我須一輩子補償她。

迄今為止,那段時間是記憶中最溫軟平和的日子。

然而三月之後,真相就那樣直白的擺在了我的面前。

一切不過是她做的一個局。

是她給我下的藥,因為她需要一個孩子,一個穩固朝堂的太子。

是啊,我差點就忘了,她可是那位十六歲就登基的陛下!善於心計和謀算的陛下!

我惱怒去找她,可是終究心中的火沒有燒的起來。

她懷孕了。

她生羲和的時候受了很多的苦,遭了很大的罪。

我進去看她的時候,她眉眼彎彎和我說:「宋叔夜你快過來看,他的手好小啊,」

她窩在被子裡,臉還有點蒼白,但眼中泛著晶瑩的光芒,似乎很開心。

算了,就算是利用,又如何!

是我自甘淪為她手中的棋啊。

她無論如何折騰,我都忽視。

她今兒給探花郎賞銀子,明兒給御史大人送宮花。

我都不放在心上。

我這輩子尋根究底,不違心志,唯獨在她這裡,毫無原則,得過且過。

直到她前些日子下詔,調柳硯台回京。

無論她的目的是不是為了拿捏控制柳家,她對柳硯台都是不同的。

即使我和她和離,帶羲和回將軍府,她都要去親自接他。

還特意帶柳硯台來獵場,情願把自己的腿都摔斷,也想要救他。

明明這一切我都清楚,但她說著讓我回宮,脫掉外衫往我懷裡鑽的時候,我心中還是升起一股無名火。

真的是荒唐又可笑。

她到底當我是什麼!當羲和是什麼!一個一直能反覆利用的工具?

她湊過來吻我,唇瓣溫軟佯裝柔情。

我發狠壓住她,咬了回去。

其實,我不在乎她究竟如何對我,

但我不能讓羲和也牽扯到她的君王權謀中。

她答應和離之事,但要讓我用青雲兩州來換。

她舉辦了個宮宴,為柳硯台入京,順帶為我送行。

但我人還沒有走,她已經等不及和柳硯台在更衣殿里眉來眼去。

我攥緊了拳頭,無法再若無其事忍受下去,起身離席回宮。

哪知走入內殿里,目光所及之處,皆是這七年和她的點滴影子。

七年時光,恍若南柯一夢。

我滿腦子都是她。

就在我萬念俱灰,痛苦掙扎中,她回來了。

又是喝得滿身酒氣,胡言亂語。

她軟綿綿往我身上靠,站都站不穩。

可悲的是,這種時候我都無法做到推開她。

我扶她上床,給她蓋了被子準備離去,她卻拉著我的袖子亂哼哼。

我忍住,不理她。

可是我聽到她嘴裡喊柳硯台的瞬間,理智全無。

我嫉妒得發瘋!

她抬手推我,但是力量懸殊,她推不動。

在她意識不清的情況下,我著了魔。

後來,她累得睡著了。

我清醒的想著,等她醒來會如何找我算帳。

大概,她再也不想見我了。

我悲哀地沉思,可她推我嚷嚷口渴要喝水。

我忽然反應過來,我又著了她的道。

她狡猾得像只狐狸。

我不知道這狐狸又在謀劃什麼,想要什麼。

可是,她說她對柳硯台沒有私意。

她說,她喜歡我。

我靜靜瞧著她,心下卻掀起波濤萬千。

此生,我從未聽過如此動聽的話語,宛如樂章。

我清楚看見她的眼眶都紅了。

一直沉悶死寂的夜似乎有了光亮。

她將虎符遞給我的第二天,我就率軍去了西北。

她是我的君,也是我的妻。

我理應替她拿到她想要的一切。

再則,我從未給她過什麼。

大婚的時候,也是按照一般禮制,連尋常男子家的聘禮都沒有。

這一次,我想以青雲兩州安穩為聘。

西北之事,過程比我想的困難,但我堅定迴旋,一點也不猶豫。

我雖受了點傷,但終究還是贏了。

我帶著大軍一路浩浩蕩蕩趕著回京。

卻未想在黃河畔,本該在京城的人一身草屑的出現在我營帳之中。

她哭的跟個淚人一樣,卻說著是來給我送和離書。

她又說,她想通了既然我對她無意她也不會再逼我。

原來,她誤會了。

她以為我從始至終都是被她逼迫要挾才會同她在一起。

我急急和她解釋,她卻不信。

她一邊哭,一邊念叨說要給我自由。

我吻住了她的唇,才止住了她說著要和我兩清的話。

我鄭重認真告訴她,我傾慕她。

我第一次正大光明的將埋在心裡多年的愛意對她說了出來。

雖然有些難為情,但是,要是因為我的木訥和愚鈍而讓她傷心,這非我本願。

我不想讓她流淚,但我說完之後她眼卻更加紅了。

我有些慌,抬手撫上她的面頰,拭去淚珠,她卻像個活潑的小雀直愣愣撲入我的懷中。

我擁住她,抬手落下床帷。

情深之時,她趴在我的頸窩裡,小聲道

「宋將軍,你什麼時候開始傾慕我的。」

「很久了。」

「多久?」

起自長街萬盞燈火,藏於流逝歲月之中,守於未來白首。

(全文完)

備案號:YXX1PGEEpgPiK838lzT12e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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