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向陽而生完整後續

段賀禮把方婉甩了，開始每天纏著我。

而我，除了秦錚和薇薇，我對所有人隱瞞自己痊癒的事實。

學校論壇里都在討論這件事，說段賀禮終於回心轉意，可梁甜甜卻連段賀禮的名字都叫不出來了。偏偏梁甜甜記得所有人，就是忘了段賀禮，還說我和段賀禮的愛情註定是場悲劇。

每每刷到這樣的帖子我都想笑。

我和段賀禮之間確實是悲劇，可談不上愛情。

我的確喜歡過段賀禮，那是年少時的依賴，況且我並不認為段賀禮愛我。

「甜甜，這是我給你買的芒果乾，你嘗嘗。」

段賀禮又蹲在舞蹈房守著我。

見到我來，他站起身，手忙腳亂地從包里翻出一袋芒果乾遞給我。

我搖搖頭，後退一步：

「我不要，我不認識你。」

我看到段賀禮臉上閃過受傷的神色，但他很快恢復：

「我叫段賀禮，你現在認識我啦。」

他的手仍維持著拿芒果乾的動作，我盯著他手中的芒果乾半晌，才開口道：

「可是我對芒果過敏。」

他再一次顯示出頹敗的樣子。

「我要怎麼做，才能讓你開心——」

他的聲音很小，可我還是聽清了。

從前高高在上的段賀禮，竟然也有一天對著我搖尾乞憐。

可我心底卻沒有任何報復的快感。

「你不要再纏著我，我就很開心了。」

17

段賀禮前腳剛走，警局就打來了電話：

「梁甜甜小姐嗎？七年前的 X 街道失火案，我們最近找到了一些線索。」

我趕到警局時，警察給我看了一段錄像。

錄像的角度刁鑽，看上去是無人機拍攝的。

「X 街道的便利店最近準備拆除，店主在搬家時發現了自己孩子小時候玩的無人機。

「失火那天，無人機恰好在小區周圍飛過，我們發現是有人故意縱火，現在警局正在全力鎖定嫌疑人。」

七年的等待終於有了結果，我將這一消息匿名發給了段賀禮。

回頭，看見正在向我笑的秦錚。

18

「你怎麼來了？」

「我給你發消息看你沒有回，薇薇說你早上來了警局。」

和薇薇重逢後，她成了我最好的朋友。

從前我的世界只圍著段賀禮轉，身邊連一個朋友都沒，有的只是同學的嘲笑與諷刺。

如今我放棄段賀禮了，段父的案件也終於有了線索，連我主演的舞劇也編排順利，好像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發展。

盛夏的陽光透過梧桐樹落在秦錚身上，他低下頭，對我笑得溫柔：

「心頭的大事解決了，中午要不要一起吃頓飯慶祝一下？」

我點點頭。

一路上，秦錚跟我絮絮說著這些年他和薇薇遇到的事。

他說這些年一直沒有放棄找我，好在如今找到了。

我沒辦法忽視秦錚眼裡的愛意，可我剛結束了長達七年的單戀，實在沒辦法直接開始下一段戀情。

好在秦錚並沒有逼迫我。

他說給我時間思考。

19

畢業典禮那天，我順利完成了《當歸》的舞劇演出。

贏得台下源源不斷的掌聲。

在舞台後，我又遇到了段賀禮。

他的眼睛布滿血絲，一副頹廢的模樣。

放火殺死段父的兇手已經找到，知道真相的段賀禮對我更加愧疚。

所以這些天我一直躲著他。

過去的仇恨、誤會都像我腦袋裡的血塊，在手術後一起消失。

我不願困囿在過去，可段賀禮並非這麼想。

他見到我，眼睛亮了亮，隨即上前抓住我的手：

「甜甜，我終於見到你了，這些天你去了哪裡？我很想你——」

他的動靜引來了很多圍觀的同學，我聽到耳邊有竊竊私語。

「段賀禮現在怎麼這麼邋遢？」

「段賀禮為了追回梁甜甜，都開始扮演瘋子了嗎？」

各種各樣的詆毀傳入耳中，可段賀禮像是毫不在意的樣子，只是祈求地看著我。

縱然我早已對段賀禮死心，可我無法接受這樣的謾罵出現在任何一個人身上。

這些詆毀，從前我追段賀禮時也遭受過。

如今我雖不是受害者，可若我冷眼旁觀，又與那些加害者有什麼分別。

「不要圍在這裡了。」

我看著眾人冷冷地開口。

「你們這樣，與校園霸凌有什麼區別？」

人群最終散去，段賀禮卻突然笑了：

「甜甜，你是喜歡我的對不對？你不願意那些人笑話我，說明你在心疼我。」

我緩緩抽出自己的手，後退一步：

「這位同學，我真的不認識你，我只是看不慣這些語言霸凌，希望你以後別再來找我了。」

我想通過假裝失憶來讓段賀禮死心，可這招沒用。

他半蹲在我面前，眼眶因為極度悲傷而蓄滿淚水，一遍遍懇求我記起他。

「甜甜，我求求你，快想起來吧, 你以前最愛的就是我了。

「你別丟下我——」

他聲淚俱下地在我面前懺悔，我最終有些不耐。

從前的我對於段賀禮來說，是顆甩不掉的牛皮糖。

如今角色對換了。

我緩緩蹲下，平視段賀禮的眼睛, 最終說出了實話：

「其實我早就想起來了。

「從你撕碎我的診斷書，我就已經決定放棄你了, 後來你又推我給方婉擋傷, 若不是看在你爸爸的面子上，我早就恨透了你。

「你知道我從小就愛跳舞, 還要讓我將自己的心血拱手讓人。

「段賀禮，你憑什麼認為，我會原諒你？」

我一字一句控訴著過往受到的種種委屈，然後看著段賀禮眼裡的光一點點熄滅。

20

從那以後, 我再也沒見過段賀禮。

畢業後, 我選擇讀研深造, 並如願進了國家舞蹈隊。

有巡演的時候，我會在表演結束，一個人靜靜地走過城市的大街小巷。

我會在看到新奇事物後給薇薇打電話, 和她一起分享。

當我的眼裡不再只有段賀禮後，世界都變得新鮮美好。

從破敗的感情中抽離後, 我要為自己而活。

後記——段賀禮番外

在得知梁甜甜是真的失憶, 原因是小時候救我那次時, 我失眠了整整一夜。

回憶起過去自己是怎麼對待她的，尤其是想到自己親手撕碎了她的診斷書，我真想給以前的自己狠狠打一巴掌。

梁甜甜當時哭著找到我的時候，該是多害怕啊。

可我做了什麼？

我說她噁心。

我決定彌補自己對梁甜甜的虧欠。

可她似乎在躲著我。

我在她家的公寓樓下守了整整一天，卻看到傍晚秦錚那小子送甜甜回來。

看到梁甜甜抬頭對秦錚笑的時候，我心底升起一股怒火。

梁甜甜最喜歡我了, 他應該對我笑。

可當我衝上前, 聽到梁甜甜疑惑地問我是誰時。

怒火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惶恐。

她真的，不記得我了。

我用了整整三天從悲傷中走出。

算了, 是我先對不起梁甜甜的。

既然她忘掉了那些不好的回憶, 那我們重新認識好了。

這一次我會好好對她。

可是我忘了她對芒果過敏。

她冷漠地看著我手裡的芒果乾時, 我瞬間覺得自己像個小丑。

連自己喜歡的女生對什麼過敏都不知道。

因為在舞蹈室故意傷害了甜甜，我要延遲畢業一年。

這本該是我目前最難受的事。

可我現在睡醒一睜眼，想到的就是甜甜不記得我了。

這比讓我延遲畢業還難受。

畢業典禮那天, 甜甜的演出很完美。

她穿著白裙子在台上跳舞時，我覺得她美得像仙女。

連周圍的同學都說甜甜看上去變了。

變得自信、大方。

演出一結束, 我就迫不及待地在後台找她。

我想祝賀她。

可我差點忘了，當初我為了氣她, 還命令她將舞劇的 C 位拱手讓人。

周圍是竊竊私語，仔細聽, 都是對我的嘲諷。

然後我聽到了這輩子最讓我開心的話。

甜甜維護了我。

她讓同學們散開，還說他們對我在語言霸凌。

我很開心。

可下一秒，我的心就跌落谷底。

甜甜說她的失憶症早就治好了。

之所以裝作不認識我, 就是想讓我死心，然後此生永不相見。

原來天堂和地獄，就在一瞬之間。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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