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官選拔,我和趙家嫡女並列第一。
第二日,愛她愛得張揚的瑞王世子便備齊聘禮,前來下聘:
「若想嫁我,便放棄入宮!」
看著他那張與我心上人七分相似的面容,我一口應下。
後來,趙嫣然如願成為後宮第一女官。
我卻被他傳成了【勾勾手指就貼上來的蕩婦】。
婚期一延再延。
爹娘舍了臉皮,上門求期。
他卻滿臉譏誚道:
「你們家的女兒可真恨嫁。」
「要入門不是不行。」
「但,只能是妾。」
他篤定我愛他至深,定會妥協。
而且……我別無選擇了。
對此,我只是微微一笑,對他揚了揚手上的聖旨:
「不好意思,我剛剛被陛下冊為皇后了。」
1
說來也巧。
宮中傳來旨意後。
還給我派了四個嬤嬤,外加數位女官。
負責教導我規矩,外加打理帝後大婚的事宜。
趙嫣然,赫然就是其中一位。
這也是她進宮以來,辦的第一件大事。
她見到我時,滿眼怒火幾欲噴出。
待到要向我行禮時,更是滿臉屈辱。
我挑了挑眉,似做不解:
「趙女官,似乎對我有什麼不滿?」
還沒等我說完。
一旁服侍的嬤嬤就已經大耳刮子扇了上去:
「皇后娘娘面前,你哭喪著個臉幹什麼?」
「是存心膈應娘娘嗎?」
昔日的上京第一貴女。
太后面前的紅人。
就這樣在我面前被打得披頭散髮,臉面全無。
她還不敢反駁。
迅速跪倒在地,朝我磕頭:
「臣失禮了。」
「萬望皇后娘娘,恕罪。」
她說的咬牙切齒,不難想像,她內心有多麼煎熬。
千辛萬苦奪得女官之位。
到頭來,也只能在我面前卑躬屈膝。
我任由她在我面前跪著。
直到她跪得身子直打晃。
我方才漫不經心地撥弄著手上的護甲:
「罷了罷了。」
「以後注意便是。」
橫豎來日方長。
可第二日,上京便流傳起了我與瑞王世子宋清福的那些【私情】。
從我們上元燈節夜遊,再到我們圍場射獵。
還有我為他捨棄了女官競選一事。
樁樁件件,傳得有鼻子有眼的。
含蓄一些的,揣測我已非完璧之身。
大膽一些的,就說陛下【君奪臣妻】。
還是自己親堂弟的未婚妻。
謠言傳得滿城風雨。
朝堂上的官員,以趙丞相為首,懇求陛下收回聖旨。
畢竟,未來皇后,怎能是這般不清白的女子?
我卻只是嗤笑。
趙嫣然出手還是這般快狠准!
2
趙嫣然的父親是文官之首趙丞相。
我爹則是勛貴中的敗家子。
從小到大,趙嫣然就是貴女圈的第一人。
而我,則是平平無奇,只知道玩樂的尋常貴女。
她從來瞧不上我。
直到太后選拔女官,欲要提拔一女子,協助執掌後宮……
整個貴女圈,只有我殺出重圍,和趙嫣然並列第一。
她怒了。
但又不敢朝我下手。
打探到我房中有一副宋清福的畫像,應是戀慕宋清福許久。
便去宋清福面前哭訴。
這才引來了宋清福的求娶。
但她不知道,我房中的畫像,乃是陛下。
因著二人表兄弟的關係,有著七分像的面容,上畫一撇,若不細看,難以分辨。
她將人錯看成了宋清福。
而我之所以答應宋清福的求娶。
也不過是因為我心悅陛下,而他與陛下長得七分相似。
再者,他為了趙嫣然順利成為女官。
還得哄著我。
而陛下絕不會偏愛我,與我做那些事。
燈節夜遊。
泛舟湖上。
潑茶作詩。
乃至於圍場打獵。
我都能和他做……
朝堂上的風波與日俱增。
廢我後位的消息塵囂喧上。
爹娘急得團團轉。
我則是無奈道:
「怕什麼?」
「陛下又不是不知道。」
「再說了,聖旨哪有收回的道理?」
可他們兩個還是憂心忡忡。
甚至,都想出弄死宋清福的法子。
直到太后召我入宮。
我才算是解脫了。
但我入宮後,轎子直接把我抬到了陛下的書房。
是陛下召見我?
而且……我的目光,輕飄飄的掠過地上跪著的宋清福。
逕自越過他,大步走向了上首的陛下。
陛下滿臉陰雲密布,看起來情緒很不好。
我還沒來得及開口。
陛下就一把抓過了我的手腕,將我扯到了懷裡。
撲面而來的男子氣息,讓我有些無所適從。
他又捏住我的下巴,迫使我看向下方的宋清福。
宋清福滿臉震驚、恐懼,還有一絲說不出的不甘。
「皇后,清福說,你愛的是他?」
「你們兩個早就互許終身了?」
我看著他,心中很是訝異。
這真的是不要命了?
為了趙嫣然,都敢來捋皇帝的虎鬚?
宋清福咬了咬牙,梗著脖子道:
「陛下,你莫要為難孟兮。」
「千錯萬錯,都是臣的錯。」
「臣若是早些成婚,便不至於搞出這麼大的烏龍了。」
話里話外的意思是,都已經下聘了。
兩人已是有了婚約。
只是,還沒來得及成婚罷了。
宋清福為了宋嫣然,是真的豁得出去。
「皇后,朕要聽你說。」
聞言,我卻只是滿臉無辜道:
「瑞王世子上門求娶。」
「家裡同意了,我自然與他親近些許。」
宋清福鬆了口氣。
看我的眼神,重新充滿了蔑視和嘲弄。
陛下的聲音變得沉重了幾分:
「你家裡答應了。」
「你就答應了?」
我輕輕笑了一下:
「不然呢,陛下。」
「再說了,瑞王世子,好歹有幾分似陛下。」
「不能與心上人在一起,陛下還不允我尋個容貌有幾分肖似心上人的夫君嗎?」
我放低了聲音,帶了幾分撒嬌。
陛下聞言,手上鬆了一松。
嘴上卻還是不饒人道:
「胡扯。」
「瑞王世子,說你早就對他情根深種。」
「閨房都掛著他的畫像。」
我卻搖著陛下的手,毫不客氣道:
「那畫像畫的是誰,陛下不知?」
我與陛下在上方打情罵俏。
底下的宋清福已然呆滯。
其實何止是他。
知道我與皇帝來往的人不超五指之數!
我的餘光瞥過宋清福,他的拳頭已是悄悄握緊。
陛下被我三言兩語哄得消了氣。
宋清福還不放過我:
「那你又為何與我泛舟?」
「與我傳情詩?」
「還送我你的貼身之物?」
3
看著宋清福從懷中扯出我日日把玩的玉佩。
我下意識用帕子遮臉。
陛下都沉默了。
隨後,他有些不解道:
「你說她送你的貼身之物,是這塊玉佩?」
宋清福信誓旦旦道:
「這就是她送我的定情之物。」
「她平日裡隨身攜帶,時刻把玩的。」
「上京誰不知道,她什麼都不愛,唯獨愛這塊技藝平平的玉佩。」
陛下再次沉默。
隨後,他再次出聲,頗有些咬牙切齒:
「這塊技藝平平的玉佩,是朕十歲那年,親手所刻。」
「你說,她把朕送她的定情之物,轉送給你了?」
宋清福嚇得渾身冷汗淋漓,跪趴在地,顫抖道:
「臣,臣。」
他說不出完整的話來。
陛下則很有怨言:
「你尋替身,就尋個這樣的貨?」
「這是深愛朕呢?還是羞辱朕呢?」
我不敢看他。
但好在,這塊玉佩證明了我的清白。
宋清福被當場杖責了二十大棍。
而我,得以全身而退。
回去路上,侍女很不解:
「陛下那般鍾愛姑娘。」
「姑娘為何,還要尋瑞王世子做替代品?」
我聞言,只是冷笑。
鍾愛?
他喜歡我,也不妨礙他看不起我!
和趙嫣然相比,我是個不學無術的貨色。
所以,只能做寵妃,做不了皇后。
我知曉他心裡的意思。
於是不服氣地參加了女官選拔。
明明我和趙嫣然並列第一。
可他還是想要讓端莊得體的趙嫣然做皇后。
我為貴妃。
貴妃之尊,已是不少女子的追求。
可我偏偏不要。
他尚愛我時,我都做不到皇后。
日後年老色衰了,後宮哪裡還有我站的位置?
好在趙嫣然為了贏過我。
將宋清福送到了我的面前。
一個容貌與陛下相似、身份尊貴的……蠢貨。
我是真的想要放棄陛下,與他過一輩子的。
奈何,他也喜歡趙嫣然……
經過此事,陛下算是徹底相信了。
我把宋清福當替身。
他把我當成趙嫣然的踏腳石。
我與他,絕無私情。
故而,朝堂上的紛紛擾擾,也被陛下鎮壓下去。
我本以為,趙嫣然和宋清福會暫時安分些許。
不料,大婚前夕。
趙嫣然爬上了陛下的床……
4
趙嫣然身為趙丞相的嫡女。
自然需要一個貴妃的位分給予安撫。
故而,我成為皇后的第一件事。
就是風風光光地冊封了趙嫣然為貴妃。
然後,送了她一碗避子湯。
趙嫣然很囂張,當著我的面,就將湯藥打翻。
趾高氣揚道:
「皇后娘娘未免也太善妒了。」
「妾身此時,要是有了龍子在懷,可怎麼是好?」
我垂下眼帘,淡淡道:「這是陛下的意思。」
她原本梗著脖子的驕傲,頓時就消散了。
我則是抬頭瞧她:
「嫡子未出,怎能有庶子出生?」
不論是帝儲,還是尋常貴族。
至少在明面上,嫡長子繼承制都是不可動搖的。
庶長子不是不能有。
但是我這皇后才剛剛入宮。
若趙嫣然有孕,豈不是公然打我的臉?
趙嫣然聽到嫡庶之分後,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我又命人熬制了一碗湯藥端上來,遞給了她:
「若你再不喝,可是要叫陛下來看著你喝?」
趙嫣然咬著貝齒,整個身子都在顫抖。
最終,她還是伸出手,端過了那碗避子湯。
一飲而盡。
之後,我便叫人將她送回了自己的宮殿。
聽聞,她痛了一夜。
我還特意召集了太醫院所有的太醫,守在她的宮殿。
免得她出事,我這個皇后惹上事。
但,我不找事。
事總會來找我。
宋清福居然敢在宮道上,直接攔住我。
怒聲質問:
「你為何要謀害嫣然。」
我:「......」
趙嫣然當初是怎麼想到,讓這個二傻子來阻止我考女官的?
我扯了扯嘴角,露出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宋世子,怕是忘了。」
「直稱宮妃名諱。」
「乃是大罪。」
他聞言,卻渾然不懼。
只是對著我呵斥道:
「你少給我岔開話題。」
「我……」
罷了罷了,和傻子爭長短。
我才是傻子吧?
我揮了揮手,身邊的人便將宋清福拿下。
五花大綁地送到陛下面前。
至於緣由,宮人也會詳細地給他說清楚。
當天晚上,我就聽到了消息。
陛下賜婚。
將一品大將軍家的女兒賜給他為世子妃。
另賜那女子【打夫鞭】。
我有些難以置信,大將軍的女兒。
難道是……
伺候我的婢女笑出聲:
「娘娘,就是你想的那個。」
將軍之女,葉琳琅。
將門虎女。
不僅在戰場上殺人如砍菜切瓜。
還曾經將一干姨娘、庶出兄弟姐妹捆成粽子。
齊齊地吊在城門上。
我噗嗤一聲笑出聲:
「這下可有好戲看了。」
娶了葉琳琅。
宋清福就算是想要犯蠢,都不行了。
說不定,他一句嫣然開口,葉琳琅就能縫了他的嘴。
他想犯渾,葉琳琅會打斷他的四肢。
光是想想,我都心情舒暢。
入夜,陛下在宮裡用膳。
我忍不住問道:
「陛下,怎會突然想到,給瑞王世子和葉家嫡女賜婚?」
他瞥我一眼:
「心疼了?」
那怎麼會?
我瞪著眼看他,滿臉都寫著想看戲。
陛下便無奈敗下陣來:
「皇叔求的。」
「清福清福,給他取這個名字,皇叔便是想要他享清福一輩子。」
「奈何,他蠢事千千萬,樣樣都在挑釁朕。」
我哈哈大笑,只能誇讚瑞王高明。
對付蠢兒子,就是需要雷霆手段。
5
我倒是當好戲瞧。
但這對趙嫣然來說,可是如遭雷擊。
到底是個身份尊貴的追求者。
一下子就娶了妻?
聽到趙嫣然茶飯不思,甚至病倒後。
我那叫一個無語。
直到我都懷上了陛下的長子或長女了。
趙嫣然才重新振作起來。
打算使盡手段,向陛下邀寵。
到底是昔日的第一美人、第一才女。
爭寵倒是有幾分效果。
沒幾日,便得了專房之寵。
宮中奴才見風使舵,流水的好東西都往那邊送去。
她也越發高調張揚。
直到我生下嫡長子了,她還沉浸在了陛下的寵愛之中。
我:「......」
我無語,只能從太后手上接回執掌後宮的權利。
繼續當我地位穩固的皇后娘娘。
趙嫣然這才驚覺自己錯過了什麼。
但現在,她想爭。
都不知道從何爭起。
後宮之權吧,現在我也不需要人協助了。
想抓緊機會生孩子吧,陛下已經開始膩味她了。
趙嫣然氣得咬牙。
每日就在致力於給我上眼藥。
我並不在意,只是隨她鬧。
橫豎,就是一個看不清形勢的蠢貨。
在這後宮立足。
重要的不是後宮之權。
是寵愛。
是子嗣。
她什麼都沒有,就算奪到了權。
也不過是個管事的大丫鬟而已。
在這點上,她可和她那個文官之首的父親一點也不像。
我對她很是寬容。
她鬧著要協助我管理後宮。
我便也分出些權利來,允她上下蹦躂。
太后卻看不下去了。
在我晨昏定省的時候,連連敲打我:
「你啊你,總做些叫人摸不著頭腦的事。」
「皇后的威嚴,哪去了?」
我扶著太后從蒲團上起身,輕聲道:
「有些東西,爭是爭不來的。」
「退一步,又有何妨?」
趙嫣然能夠囂張。
靠的不是陛下的寵愛。
而是她那當丞相的爹!
......
我與太后的關係,頗有些不為人知的親密。
太后和我阿娘,昔年在閨中時既是遠親,也是手帕交。
後來太后一家落難,也是我外祖家伸出的援手。
據說,那時太后和阿娘都是在一張床上睡的。
每每太后夜裡啜泣,都是在阿娘懷中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