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舒衍皺眉,他不愛聽。
他又點了一根煙,垂眸。
「這個世界上帥的不止我一個。
「有錢的也不止我一個。
「年少有為的也不止我一個。
「靠譜上進的更是到處都是。
「……所以她喜歡的也沒必要是我。」
另外兩個人表情逐漸變得震驚和複雜。
賀舒衍跟被下了降頭藥了一樣,他忽然想到一個重要的問題:「你們都有女朋友?」
他們面面相覷。
「沒有。」
賀舒衍揮揮手。
「那你們不懂,你們走吧。」
兄弟們:「?」
賀舒衍打電話,又找了兩個有女朋友的來。
秦嶼過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靠在沙發上不知道在想什麼的賀舒衍。
幾個人圍成一圈,如臨大敵。
秦嶼幸災樂禍:「你這真是,我不知道怎麼說你好了,讓你上次不讓我上車,看看看看,這就是你的報應,人小姑娘不喜歡你。」
賀舒衍看了他一眼。
秦嶼安靜地閉了嘴。
玩笑歸玩笑,還是得讓兄弟走出來。
「這樣,你想想,她用那種討厭的目光看著你,那種厭惡里夾雜著生氣,是不是感覺被拒之門外了?被拒之門外是不是就該死心了?」
賀舒衍真的認真地想了很久。
他想到了,那天我在車上和他說「賀舒衍,你是不是偷偷跟著我」之後,我們安靜無言了一路。
下車後,我站在原地。
用那種純凈、不摻和其他情緒的表情和他對視。
「賀舒衍,你是變態嗎?」
聲音也是這樣,純凈、沒什麼情緒。
對,就是這樣。
仿佛根本不在意他是否真的在跟著她,只是一種發自最本心的最真摯最原始的疑問和好奇。
問他是不是變態。
賀舒衍莫名有點燥熱。
滅了煙,喝了水。
秦嶼驚恐:「……你臉紅什麼?」
賀舒衍翻手機,看我們最後的聊天記錄。
是上次他離開後我問他的。
【安全到了嗎?】
他回:【到了。】
就止於此,可是他仿佛能透過文字看到那張柔軟白皙的臉蛋。
殷紅的唇瓣一張一合。
漂亮的眉眼裡有他觸及不到的溫柔。
這樣的溫柔到底有誰還能看見?
男大?女大?
她就這樣把柔軟的後頸皮毫無知覺地露在他的眼前,然後再無情地遮住。
最後問他,你是不是變態。
賀舒衍在嫉妒中變態了。
13
賀舒衍還是先前那身休閒的打扮。
連這次見朋友也不想再換。
「別的不說,」秦嶼乾巴巴地夸,「舒衍這身倒是年輕了好幾歲。」
他是懂怎麼踩雷的。
賀舒衍沉默不語,半晌,冷笑了一聲。
「他們有我會賺錢嗎?
「有我隨叫隨到嗎?
「有我懂照顧人嗎?
「有我……?」
要不是秦嶼捂嘴快,他列舉的種種條件里還能把「我比他們大我死得早她能早一點拿到遺產」這個極致誘惑加上去。
秦嶼:「媽的你是真變態。」
14
我歲月靜好地摸著貓。
脖子上的項鍊閃著細碎的光。
這條項鍊價值二百萬。
賀舒衍跑了幾個拍賣行拍下來的。
不過我不知道。
林沫在電話里嘆氣。
「秦嶼老問我你對賀舒衍是什麼想法,讓人不知道賀舒衍喜歡你都難。
「渺渺,你什麼想法啊?要是不喜歡,秦嶼那邊轉達一下,賀舒衍肯定不會再莫名其妙出現在你跟前。
「我也聽說了,天天跟個影子似的跟著,你也真是心大。」
如果討厭賀舒衍,我不會讓他有見到我的機會。
我想我對賀舒衍是很有好感的,有些侷促道:「不用啦。」
林沫靜了幾秒,忽然懂了。
「嘿嘿。」
15
另一邊,包間。
賀舒衍仰面,他忽然好想見到雲渺。
看看她的眼睛。
看看她再對他說一句。
「賀舒衍,你是變態嗎?」
他也瘋了。
賀舒衍閉眼,想著腦袋裡那個身影,那頭柔順長發綁成麻花的模樣。
想著想著,他好像冷靜了。
賀舒衍冷靜分析。
為了更冷靜一點,他喝了一口酒。
「我覺得,她在釣我。
「雲渺是我見過,最會釣的女人。」
旁邊幾個人大驚失色。
「此話怎講?你能被釣到?」
秦嶼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悲慘經歷。
忽然感同身受。
「她和沫沫關係這麼好,沫沫把我當狗玩,雖然我樂意被玩,但是難道說,雲渺也……我不信她看不出來你的心思。」
賀舒衍蹙眉:「不許你這麼說她。」
秦嶼:「?」
他說什麼了。
賀舒衍:「她特別單純,特別好。」
秦嶼惱羞成怒:「你前後說話不矛盾嗎?你就活該!」
賀舒衍忽然起來,到門口站了一會兒,似乎要把腦袋去晾晾清醒。
這回真清醒了。
賀舒衍莊重道:「我要給她打個電話,跟她問清楚。」
秦嶼鼓勵地看著他。
「喂?」
接通了,那頭卻沒聲音。
「……」
「喂?」
賀舒衍的指尖下意識地繃緊。
「……嗯,賀舒衍。」
女孩的聲音溫軟,聽上去是睡了個午覺。
16
賀舒衍問我是不是在休息,需不需要再睡會兒。
「不用啦,」我打了個哈欠,懶懶地把玩著指尖的一朵玫瑰,「什麼事呀?」
「有空嗎?」
「有啊。」
對方似乎沒期待得到答覆,驟然聽到有空宛若跟抽乾了空氣一般,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賀舒衍喉嚨乾澀:「我去接你。」
「不用,」我對著鏡子照了照,「我去找你,剛好出門透口氣。」
賀舒衍僵在原地。
來,找他?
賀舒衍掛了電話。
心臟劇烈跳動的聲音仍在耳畔。
他靜了下來。
深邃眼眸里含著篤定。
「她對我,有好感。」
眾人:「??」
秦嶼沒繃住,一下蹦起來,蹦老高。
「你是真沒救了哥,你比我還離譜!」
17
賀舒衍說,他為什麼說我會釣,等我來了就知道了。
眾人正襟危坐。
我穿著最普通的小白裙,披肩長發。
到了賀舒衍發的位置。
推開包間門,我左腳踏進包間,一排眼睛落在我身上。
我愣了一下。
呼吸了一秒。
賀舒衍輕呵:「手段了得。」
眾人:「?」
儘管他嘴上是這樣說了出來,手上一些細碎的動作卻顯得格外莫名其妙。
拿杯子,放下,拿杯子,放下。
拿煙, 想到我要來, 扔煙。
拿手機,打開,關機,放下。
一個人在不知所措的時候就是這死出。
剩下的人彼此交換眼神。
有人悄悄碰了下賀舒衍,用眼神催促他問清楚。
賀舒衍視而不見,並且只看得見我。
我一一打了招呼, 坐到賀舒衍身旁,他們剛剛收拾了一頓,包間沒有味道了,只余我路過賀舒衍時,他單單能聞到的淡淡香味。
他仔細分辨了一下。
玫瑰里有梔子,梔子後是茉莉。
一貫的清淡花香, 是我平時的香味。
他後知後覺反應過來自己的失態和神遊。
和我相處久了,對花的香味也敏感了。
聞到這些味道——就知道是我來了。
他的目光下意識落在我的嘴唇、鼻尖, 再往上, 是他想看的眼睛。
對視了。
我抬頭, 在頂光下只能微眯眼睛。
賀舒衍的唇薄,似乎抿著, 看著緊繃繃的。
「我們走吧,我帶你去吃飯。」
他起身披衣服,額前碎發落下, 眼睫如鴉羽般,掃下來兩片小小的陰影。
我讓賀舒衍停一下。
他不明所以。
「這裡,」我整理了一下他的耳朵旁的碎發, 呼吸和他湊得很近,「有點亂了。」
賀舒衍腦子裡沒有其他東西了。
只剩一個。
他的唇, 好像又忍不住上揚了。
他就該完蛋。
合理地、正確地完蛋。
18
【你真的沒救了。】
和我吃飯的間隙, 賀舒衍的手機消息又炸了。
他下意識想關機。
「女孩子的消息嗎?每次都很執著關機,是怕被我看見嗎?」
我托著下巴,盯著他。
賀舒衍否認很快, 又補了一句:「你可以看我手機。」
他這話說得還挺認真的。
我當然只是開玩笑, 只好揉揉臉有些不好意思。
「開玩笑啦。」
他手機消息屬秦嶼蹦躂得最歡。
【你怎麼看出她對你有好感?我怎麼看不出來?
【不信,反正人家小姑娘沒說喜歡你就不算喜歡。】
賀舒衍冷眼相待這兩條消息。
他當然有自己的節奏。
19
「我特別喜歡你這麼穿,有人跟你說過,這樣穿特別帥嗎?」
我托著下巴, 盯著他。
賀舒衍低頭看自己。
確實, 和他一貫的風格不像, 但這樣更舒服, 也更年輕。
「你是第一個這麼說的。」
賀舒衍這頓飯吃得很拘謹, 又很想笑,又不能在我面前笑,又很想莫名其妙站起來, 還很想……
他也許真的是在嫉妒中變態了。
人都顯得極不沉穩, 有點毛毛躁躁的。
他最後終於問出了那個熟悉的問題。
「回去的時候,我送你?」
我應下了。
「還有個事。」
「我還是變態嗎?」
20
那確實很變態了。
賀舒衍這個死變態。
跟狗一樣會舔人手。
賀舒衍的表白我順理成章答應了。
我們在一起後,他認真地把從前的事拿出來講了又講。
「這怎麼不算釣我?」
他啃一口我的臉,有點小委屈。
「不喜歡我為什麼和我說再見?
「你不喜歡我你為什麼會讓我幫忙戴項鍊?
「不喜歡我為什麼會主動找我?」
我:「……」
這個人確實有點變態了。
我兩手一攤。
「這是很直的鉤了, 有些人自己非要跳上來。」
賀舒衍嫉妒本性暴露。
「那也是我先上鉤的,男大有什麼好的,我也可以是男大。」
「你怎麼變成男大?」
他帶我去房間。
床上赫然擺著準備好的白襯衫。
「馬上你就知道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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