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界.完整後續

孟舟揚生日那天，他一反常態地將生日宴布置成了粉紅色。

我本以為，是他想要借著生日宴向我表白。

可沒想到，他帶來了一個我不認識的女生。

介紹她時，他支支吾吾地說是朋友。

後來我哮喘發作，打電話給孟舟揚求他為我送藥時。

他正陪著新認識的妹妹看煙花。

隨手將他舍友的聯繫方式推給了我。

直到孟舟揚的舍友對我說：

「溫歲昭，他有什麼好的，你不如看看我。」

孟舟揚才急得紅了眼，叫我不要拋棄他。

我卻轉過頭去不願再看他。

「是你親手將我推開的，所以現在不配求我回頭。」

1.

那天是孟舟揚生日。

我穿著精緻的小裙子，化著最好看的妝。

站在宴會的中央，忍受著人們的指指點點。

「人家秋雅結婚，她在這又唱又跳的。」

「就是說啊，追了孟哥小半輩子了也沒追到，現在還要自作多情地以為，這場粉色的生日宴是為她布置的。」

「真是自戀，要不是看在她和孟哥同鄉的分上，這生日宴她怕是連進來的資格都沒有。」

「咱們孟哥是什麼人啊，那是萬花叢中過。」

「什麼美人沒見過，怎麼會喜歡上溫歲昭這種小學生身材的人。」

我喜歡孟舟揚這件事不是秘密。

孟舟揚是個渣男這件事，也不是秘密。

而此刻的我站在那裡，就像是一個局外人。

「行了，說兩句得了，別忘了今天還有隻小白兔在場。」

夏言煜適時地開口，扳著我的肩膀將我按到了角落的沙發里。

【小白兔】這三個字，夏言煜咬得很重。

而夏言煜口中的小白兔，此時正姍姍來遲。

站在門口用水汪汪的眼睛盯著我。

懷裡還抱著一隻長毛貓。

「舟揚，她是誰呀，你們關係很好嗎？」

「她穿得好像壽星呀。」

孟舟揚的眼神，先是在夏言煜搭在我肩上的手上游離了一下，隨後才回答了她。

「這是我老家的一個妹妹，從小一起長大。」

「現在追著我考來了一個學校，爸媽說叫我照顧一下。」

可此時我的思緒卻完全不在他們身上。

而是緊緊地盯著女生懷裡的那隻貓。

我有哮喘。

2.

孟舟揚是知道我有哮喘的，可他卻還是縱容女生抱了貓來。

眼看著女生離我越來越近，我只得站起身來，想給她讓過位置。

可沒想到她竟然是徑直朝我走來。

「姐姐，可以麻煩你幫我抱一下貓嗎？」

說著，她不等我回答，就將貓塞進了我懷裡。

貓毛飛起來的那一刻，我慌張地放了手。

貓喵地叫了一聲，然後落到了地上。

而女生則是尖叫一聲，蹲在地上將受了驚的貓護在了懷裡。

「你為什麼要摔我的貓！」

她的尖叫聲引來了眾人的注意，而我站在那，呼吸有些急促。

張了張嘴，發現自己的喉嚨已經有些腫了。

可因為穿了裙子，所以沒有帶哮喘藥。

將求助的眼神遞向孟舟揚，因為他以前都會隨身備一瓶藥，防止我突然發病的。

可這次他卻沒有。

他只是蹲下身扶起了女生。

「洛歡，你沒事吧？」

秦洛歡順著貓毛，然後啜泣了一下。

「我沒事，可毛球已經十歲了，不知道它禁不禁得住這麼一摔。」

「我本想著你生日，我帶它過來添一添喜氣，可沒想到……」

她頓了頓，蓄滿了淚水的眼睛直直地望向我。

有害怕，還有厭惡。

「你如果不喜歡貓可以和我說，沒必要故意去摔它。」

「它對你來說可能只是一隻貓，但對我來說，它是陪伴了我十年的家人。」

秦洛歡在責怪我，一些多嘴的旁觀者也在譴責我。

可我最信任的孟舟揚，卻是一言不發地看著我。

仿佛也在怪我，傷了秦洛歡的心肝寶貝。

我想說我有哮喘。

我想說秦洛歡根本沒給我拒絕的機會，就將貓塞到了我懷裡。

我想說我吸到了貓的浮毛，現在真的很難受。

可喉嚨被堵到說不出來，只能發出嗬嗬的聲音。

最後是在我即將要倒下的那一刻，被匆忙趕來的夏言煜扶住。

吸到藥的那一刻，我才真正覺得自己又活了過來。

「她有哮喘，別人不知道你還不知道嗎孟舟揚？」

我虛弱地靠在夏言煜懷裡，感受到他的胸腔在震動。

一瞬間全場寂靜，那些辱罵指責的聲音全然消失不見。

秦洛歡的哭聲也止住了。

只是弱弱地說了一句：「我不知道是這樣，我只是好心。」

不知道是誰打了幾句圓場，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

3.

孟舟揚的生日宴，從來都是只有我一個女生的。

所以我能看得出，孟舟揚對那個秦洛歡是不一樣。

整場宴會我都一反常態的，安靜坐在那裡。

好幾次孟舟揚朝我看過來，我都只是彆扭地移開目光。

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開始質疑起自己的決定。

是真的非他不可嗎？

從小到大，整整二十年里，他從未缺席過我人生中的任何一個重大環節。

我沒辦法抹除，他在我身邊時，那股強烈的存在感。

就像是吃餃子要蘸醋，喝奶茶要用習慣一樣。

習慣是一種很可怕的東西。

習慣了每次見到他時，他身邊都有不同的女生。

習慣了每次等到他分手時，又再一次毫不猶豫地粘上去。

可我也有累的時候。

趁著他們玩得熱鬧，恢復了體力的我貼著牆角沉默地離開了。

室外還是有些冷的。

我為了那句子虛烏有的告白，穿了件很薄的裙子。

冷風吹過，凍得我打了個哆嗦。

可下一秒，一件帶著體溫的外套，就披在了我的肩上。

轉頭看去，是剛剛按著我肩膀帶我坐下的夏言煜。

雖然不知道他心裡是怎麼想的。

但行為上確實是為我解了圍。

還有不久前的哮喘藥。

所以連帶著這次的外套，我向他道了聲謝。

夏言煜的眼睛很黑，眸子中帶著一點亮光，就那麼直勾勾地看著我。

他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只是還沒等他說話，我就看到了他身後的孟舟揚。

「呦，你們兩個什麼時候背著我搞在一起的。」

「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夏言煜你這什麼品位啊。」

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他話裡帶著些陰陽怪氣的味道。

「我和他沒什麼的，你不要亂說。」

面對孟舟揚那打量的眼神，我還是下意識地開口解釋。

像是為了他潔身自好，已經刻在了我的骨子裡。

但夏言煜似乎並沒有理解孟舟揚的打算，而是轉身離開。

4

生日宴後，我就再也沒去見過孟舟揚。

就連舍友都驚奇地圍著我轉。

「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你居然和孟舟揚冷戰了？」

因為開學那天，是孟舟揚幫我將行李搬進宿舍的。

所以舍友一直以為，我是在和他談戀愛。

而當時存著私心的自己，也並沒有糾正她的想法。

在驚奇過後，舍友又開始支支吾吾。

「不是我說孟舟揚壞話，就是我前兩天還看見他在操場……」

舍友的話還沒有說完，我的手機就響了一聲。

打開看去，是一個不認識的人。

但頭像卻是熟悉的。

是單人情頭，另一半是孟舟揚在用。

這大概就是那天生日宴上，孟舟揚帶去的那個女生。

同意好友申請後，她並沒有說話，而是更新了一條朋友圈。

是兩隻手，十指相扣。

背景是操場的綠草地。

配文【我的十天又是誰得不到的十年】。

朋友圈的下邊，是孟舟揚點了一個贊。

這是在針對我，所以那天在生日宴上，她也是故意的。

她的炫耀落在我的眼裡，就像是一根又粗又長的刺。

孟舟揚縱容她，叫她能毫無顧忌地在我面前耀武揚威。

可我卻絲毫沒有吃醋的理由，因為孟舟揚自始至終都沒有同意過和我在一起。

是我一廂情願地跟在他身後十年。

從懵懂的情竇初開，一直到現在。

全是我一意孤行，不撞南牆不回頭。

可這南牆實在是太痛了。

痛得我眼淚都落了下來。

他拒絕的意味這麼明顯，我要是還鑽牛角尖地認為他只是不好意思，那就是我蠢了。

抖著手在那條朋友圈下點了一個贊，看著我和孟舟揚的名字並排著。

我想，我的十年是時候該結束了。

5.

追孟舟揚追得久了，我甚至有些不知道該怎麼做自己。

習慣了每天早上去排隊給他買早點，現在不用去了，卻依舊還是醒得那麼早。

在床上發了幾分鐘的愣後，我輕手輕腳的起床洗漱。

以前總是給孟舟揚買小籠包，自己卻從來沒有吃過。

不知道那家的小籠包到底好吃在哪裡，能讓他頓頓吃都吃不膩。

所以這次，索性就給自己買一點嘗嘗。

店家的生意火爆得很。

就因為早上我在被窩裡磨蹭了一會，店鋪前就擠滿了人。

等排到我的時候，老闆一下就認出了我。

「小姑娘又來買包子啊，馬上就給你裝，還是一樣的要兩袋辣椒哈。」

眼見老闆手快的就要去拿塑料袋裝辣椒，我手快地按住他。

「這次不要辣椒了。」

老闆愣了一下，然後把已經裝好了的包子遞給我。

我道了句謝，轉身離開。

這包子鋪大概會是我最後一次來了。

拎著包子回到學校後，時間也不算太早了。

本想著回宿舍嘗嘗包子，卻半路撞見了孟舟揚。

和他一起的，是那天那個女生。

我舍友說她叫秦洛歡，是藝術系的。

孟舟揚一開始是沒有看見我的。

是秦洛歡親昵地捏著他的臉，讓他看向我。

「歲昭，你手裡拿的是不是給舟揚的早餐呀？」

「正巧我還沒吃飯呢，可不可以先給我墊墊肚子？」

說著，秦洛歡就要來拿我手裡的包子。

我將包子往身後藏了藏。

「這是我自己要吃的，你要是想吃，就自己排隊去買。」

秦洛歡吃了癟，有些悻悻地收回了手。

「不好意思呀，是我唐突了。」

「以前我來不及吃早餐，舟揚就會把你給他買的包子給我。」

「所以我以為你不介意的。」

原來我每天早起排隊買的包子，都進了秦洛歡的肚子裡。

孟舟揚一言不發的，在那裡好整以暇地看著我。

6.

以前的真心都喂到了狗肚子裡，現在我不想喂了，反倒還被狗抹了一身屎。

孟舟揚像是叫狗一樣的，朝我勾了勾手。

「難為你大冬天的摸黑跑了一趟，先給我吧。」

「我去送洛歡去教室，你去給我占座。」

「還是老樣子，倒數第四排。」

以前孟舟揚和曖昧對象撞課的時候，都是喊我去給他占座的。

現在他使喚我使喚的順嘴，絲毫不在意我的情緒變化。

看著孟舟揚舉起的手，我又重複了一遍剛才的話：「這是我自己要吃的。」

第2章 2

「你要是想吃，就自己排隊去買。」

孟舟揚的手滯在空中，表情瞬間不爽起來。

「溫歲昭我最近是不是給你臉了？」

「你在這跟我耍什麼脾氣呢？我是你的誰啊就要為你潔身自好。」

「要不是看在從小一起長大的份上，你這種類型，就是走在大街上我看都不會看一眼的那種。」

緊接著，他像是在極力克制著自己的情緒。

不知道是怕嚇到秦洛歡。

還是怕把我罵跑了，就沒人當他的狗腿子。

總之，他深吸了兩口氣後，語氣又放軟了下來。

「上次你在我的生日宴，還沒結束就離開了，我沒和你發脾氣吧？」

「這兩天你沒給我送早飯，我也沒怪你吧？」

「這包子你要是賭氣不想給我，那也就算了。」

「現在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你乖乖地去給我占座，好嗎？」

我已經不想伺候他了。

被他們這一耽誤，就快上課了。

我將包子隨手扔給了學校的流浪貓，轉身離開。

包子終究是沒有吃到，而我也不想再去嘗嘗它的味道了。

沒有意義的事情，即使做到了，也還是沒有意義。

7.

可剛剛上完課，我就被孟舟揚堵在了教室里。

因為我整理了一下課上的筆記，所以走得晚了些。

此時教室里，就只剩下我和他兩個人。

他一上來就質問我，為什麼不去給他頂課。

「我是因為信任你，才叫你去的。」

「你明明知道這節課要點名，逃課要扣學分。」

「你是故意的嗎？報復我？就為了我帶秦洛歡去生日宴那件事？」

一邊整理筆記，一邊聽他在耳邊絮絮叨叨，我只覺得煩。

心裡越煩躁，怨氣也就越大。

「你能不能別在這裡無理取鬧了？」

「你要不要看看你現在在哪裡，在教室里！」

「我不來上自己的課，跑去給你答道？」

「是，我承認我以前腦子被驢踢了才會這麼干。」

「但現在我不想當冤大頭了，再為了你去翹課，我就要畢不了業了你知不知道？」

將滿肚子的怨氣吐出去之後，我瞬間感覺神清氣爽。

就連看見迎面朝我走來的夏言煜，都覺得他帥了不少……

等等，夏言煜？

今天是怎麼回事，怎麼一個兩個的，都要來找我。

可是他找我什麼事，我們兩個也不是很熟啊？

無非就是我經常會問他孟舟揚在哪裡。

或者是托他幫我將東西帶給孟舟揚之類的。

只見他手裡拎著一個挺大的盒子，仔細一看，居然是蛋糕。

「生日……蛋糕？」

我看著朝我走近的夏言煜，才突然意識到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