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榕完整後續

2025-07-18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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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掀開車簾,馬車後的裴寂正對著那些路人無能狂怒,定還沒發覺我們已經離去。

他唇角帶笑地看向我:

「總算是出了口惡氣。」

我順著帘子往後看去,疑惑道:

「那些小孩是怎麼回事?」

「我剛剛吩咐小廝去教他們的。」

「不過——」

他說著,尾音拖了長長的調。

忽地湊近,目光又看向我。

「你這神情……該不會還心疼他?」

我立馬立起三指,神色認真:

「我對天發誓,我若還心疼他,天打雷——」

謝君則伸出溫熱的手指,堵住了我剩下的話。

我睜大了眼看著他。

謝軍則手指輕移,漫不經心地把玩著我耳邊的髮絲,輕笑道:

「噗呲……我開玩笑的。阿榕你幹嘛這麼認真?」

我臉上忽地燒紅,一把捉住他的手,定定地看著謝君則。

他這揶揄模樣實在讓我羞惱。

對上他的漆黑的眸時,我才意識到自己逾矩了,半晌訕訕地鬆了手,斂下眉眼。

謝君則卻湊了過來,低聲詢問:「阿榕?生氣了?」

我剜了他一眼,語氣悶悶的:「你真是……好討厭。」

總是喜歡打趣我。

他又湊了過來,氣息溫熱:

「那阿榕喜歡我這樣嗎?」

「嗯?」

「阿榕……說話呀。」

我的臉側了又側,耳根紅了又紅。

就是不肯說話。

9

裴寂這個人最顧自己的臉面,自從上次的事之後,就沒怎麼再來找我。

我開始撿起書卷筆墨,安心學習。

謝君則誇我,識得的書卷比他還多。

他問我,是否要做個女夫子。

我眼眸輕顫,被他的想法嚇了一跳,可心底里卻有些飄忽起來。

與裴寂在一起時,我便想過,若能教那些窮苦人家的孩童習文斷墨,將來也好過被人輕看。

謝君則一臉不信:「真不想?」

他目光掠過我寫過的紙張:「可我見你對這些十分感興趣。」

我斂著眸,忽然對上他的眼睛,眸光熠熠生輝。

堅定地說道:「我想。」

「在這個世道,尤其是女子,太多像我這般身份低賤的女子。我已經很幸運,遇到了鴇母那樣心善的人,才得以存活。」

「身居高位者尚且困於宅院,公主遠擔和親之責,以自身的一生換取天下太平,卻不會被人稱頌,但若國亡,她便會被推出來做那個罪魁禍首。」

「更別說那些出生窮苦人家的女子,被販賣、被拋棄,草蓆一卷扔到野溝,誰還會問她姓甚名誰?」

我的聲音有些哽咽。

有誰會問她姓甚名誰呢?

沒有。

無人在意。

我幼時流浪過街頭,認過一個小妹,她被乞丐撕爛了衣衫,得一貴公子相救。

那公子說要抬她做妾。

她欣然答應。

在那樣冷的一個冬日裡,她握住我的手,眼裡滿是希冀:

「阿榕姐姐,等我有錢了,再來接你。」

她終是沒能再來接我。

她死在了那個大雪紛飛的冬日裡,幾頭狼啃噬著她的身體……

後來我才知道,那貴公子有特殊癖好,小妹被他折磨得不成人形。

我追過去質問那貴公子。

他輕佻地笑著,仿佛口中的那些女子命如草芥:

「你說的是誰?是前日那個?還是昨日的那個?又或者是……」

「啊……你說的是那個小妹妹啊?她可真水靈啊哈哈哈哈哈……」

我緊攥著手心,仿佛下一秒就要掐出血來。

我抬頭看向謝君則,眼眶濕潤。

「我想讀書,更想教她們讀書,安身立命。」

謝君則輕輕握住我的手,尾音上揚:

「這又何難?」

他抬手撩起我耳邊的發,輕輕用帕子擦拭我臉上的淚,動作輕柔。

「阿榕,你只管去做你想做的事。」

「一切有我。」

少年笑起來時,眉梢微挑。

視線相觸的瞬間,我的眼神躲了又躲。

心跳仿佛又漏了一拍。

10

謝君則言而有信,替小妹修了一座墳,為我置了一處書塾。

書塾里都是尋常百姓,上不去學的孩童。

不僅有女子,還有男子。

我教他們識字讀書,教他們明辨是非。

朝中無事時,謝君則會來接我,那些小孩都會笑著打趣我們。

我回謝府的路上,裴寂不知道從何處冒出,拿著一盒栗子糕殷勤的送上來:「榕娘,我買了你愛吃的栗子糕,你嘗嘗,還熱乎的。」

看著裴寂手上熱氣騰騰的栗子糕。

我忽然想到昨天夜裡,因為我白日裡食的東西太過油膩,吐了大半。

謝君則不顧更深露重,去替我買了好幾樣糕點……

想到這兒,我不自覺地笑了。

裴寂還以為我因他歡喜,來抓我的手:「榕娘,你快嘗嘗。」

我狠狠地抽回手,唇邊的笑意再不見半分:「放開我,髒——」

裴寂錯愕地看著我,手裡的糕點驚得落了地。

他眼眶紅通通的,像是討好:

「榕娘,如今你連我買的糕點都不肯嘗一嘗了嗎?你當真如此厭惡我嗎?」

看著他這幅可憐模樣,我倒覺得可笑至極。

明明背叛我的人是他,他卻裝作一副深情款款的樣子。

我語氣堅定而果決:「是。」

「你我已是陌路,我心悅之人只有謝君則。」

「裴寂,別再來找我了。」

我轉身就要走。

裴寂卻一把抓住我的衣袖:「榕娘!」

一抹青色的衣角浮動,少年身姿修長,抬手提著裴寂的衣領,笑意盈盈,眼底卻是藏不住的殺氣:「裴大侍郎今日告假稱病,竟不想是尋我的阿榕來了?」

他說著,狠狠撒手,裴寂一個踉蹌方才站穩。

謝君則牽起我的手,與我十指相扣。

裴寂看見這幕氣得不輕:「謝君則,你這阿榕叫得好聲親切!我找榕娘跟你有何干係?」

他說著,還要上前來分辯一番。

謝君則的視線越過裴寂,眼裡帶著幾分玩味:

「裴侍郎與其關心他人,不如關心關心你身後這位身懷六甲的婦人。」

婦人?

我順著他的視線看去——

「雲香?!你為何在此?!」

裴寂大驚失色。

「我都已跟你說的清楚,我與你不過是露水情緣……」

雲香紅著眼睛,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哭喊著打斷了裴寂的話。

「裴郎!郎中說了,我已懷了你的孩子三月有餘!」

裴寂頓時如遭雷劈,連連後退:「不!」

我嗤笑出聲,都已經三個月了啊。

裴寂慌張地辯解起來:

「不是的不是的……榕娘,不是這樣的……」

他看向我,仿佛像是在求我信他。

我嘲笑似的張了張嘴,驚訝地重複他剛剛的話:「啊……露水情緣?還能懷了孩子?」

真是有意思。

看著我戲謔的眼神,裴寂羞惱得說不出話來。

謝君則適時地上前拍了拍裴寂的肩膀,笑著嘲道:

「吆,恭喜裴大侍郎,喜得貴子!改日我帶阿榕一起去喝你們的喜酒!」

裴寂的臉色更黑了。

11

裴寂那日似是受了打擊,竟丟下雲香落荒而逃。

兩人再次出現時,竟是在雍王設的詩宴之上。

裴寂面色滄桑,眼下一片青黑,連鬍鬚也沒來得及清理。

而我,一身雲繡蘇裳,妝容妍麗。

因辦學堂之事,一些寒門子弟也得以入仕,雖是女子,卻也能以謀士身份拜入朝臣名下,使得朝堂之上寒門與貴族兩相制衡。

聖上皇后也紛紛讚譽,不僅親提了牌匾,還賜婚我與謝君則。

我,不僅是謝君則的未來夫人,也是白鷺學堂的女夫子。

連雍王,也對我甚是敬佩。

看見我,裴寂喃喃出聲:「榕娘……」

他身後的雲香不依不饒的拉住他的胳膊:「裴郎~」

他看著身旁的雲香,滿眼都寫滿了不願。

聽謝君則說,裴寂的母親知曉雲香有孕,立馬做主要替他納妾進門。

只是,裴寂那樣薄情的人,怎會甘心娶了雲香?

謝君則在前院與人推杯換盞,我趁著間隙去後院歇息。

卻不想雲香在我跟前攔住了我。

她雖有了身孕,腰身卻依舊婀娜,像是在宣誓主權:

「榕娘子,我懷了裴郎的孩子,這裴夫人之位只會是我的。」

「我勸你就不要再妄想勾引裴寂了。」

她抬高了下巴,一臉的洋洋得意。

舉手投足時我能聞到她身上的一抹異香,與先前在裴寂身上聞到的似乎又不太相同。

「半年前,裴郎便與我夜夜笙歌,還誇讚我的腰細好生養,不似榕娘子你……無趣得緊……」

她說著,鄙夷地看向我。

是了,雲香被裴寂關在家裡,哪裡會知曉我的消息?

如今的裴寂,我更是一眼都不想瞧見。

看著雲香那副沾沾自得的模樣,我忽然覺得悲哀。

我想了想,抬手拍了拍巴掌。

一群貴女便從暗處走來,看著雲香的眼神似在看什麼髒東西。

「榕姐姐,你說的好戲就是她?」

「當真是恬不知恥……知曉他人有了夫婿竟還趕著做妾,若是我,死也不會從了那個男子!」

「真是羞死人了,榕姐姐現在是何等身份,犯得著跟她這種人搶著做妾不成?」

貴女們每說一句,雲香的臉色便難看一分。

她根本想不到,我來後庭時,這些貴女向我討教論語,正好將剛才她那副醜惡嘴臉全都看了去。

聽到後院的吵鬧,裴寂匆忙趕來,聽見那些貴女們的議論。

他向來注重名聲,一巴掌狠狠打在了雲香臉上。

雲香捂住臉,淚眼婆娑,嘴唇毫無血色。

不可置信地看著裴寂:

「裴郎,你……你!你竟如此待我!」

雲香說罷便跑開了,裴寂只能跟著追去。

周圍的人都散了去,這場鬧劇才算結束。

身後一隻大手勾住了我的腰,語氣寵溺:「看來不用我,阿榕也能處理得妥帖。」

他埋在我的頸窩輕輕嗅了嗅:「阿榕今日可是用了薰香?」

溫熱的氣息噴洒在耳邊,我紅了耳朵,聲音也軟了下來:「在外面,你別這樣……」

「放心,我已經把人都支開了……」

越推他他便摟的越緊,我抓住他的手,沒好氣地笑著打趣他:「謝君則,你越來越像只小狗了。」

謝君則卻真的學起了狗叫:「汪汪汪。」

「做阿榕的小狗,不好嗎?」

他朝我遞來一抹曖昧糾纏的目光,我的心口處又忍不住跳動的快了好多……

當然,好。

12

自從學堂之事得到陛下首肯,前來的人也越來越多,我也愈發忙了起來。

腦海里除了教書育人以外,只剩下謝君則。

只待來年開春,我便鳳冠霞帔嫁予他。

而對於裴寂……

回憶起來,只覺得如過眼雲煙。

學堂下課後,我在門口等了許久,都未等到謝君則的車馬。

只等來,謝君則入獄的晴天霹靂。

我如墜冰窟,扶穩了牆壁。

小廝來報,今日一早,裴寂參了謝君則一本,列舉數罪,其中以謀逆最重。

聖上大怒,當即將謝君則打入大牢,不日流放。

不,謝君則絕不會謀逆!

我梳洗穿戴,去了皇后宮中,磕頭聲一聲接一聲地響起:

「求皇后明查,謝君則絕無謀逆之心!」

我的額頭磕破了皮,連旁邊的宮女看了也有些不忍,可我卻感覺不到一絲一毫的疼痛。

「皇后,謝君則歷年來戰功赫赫,毫無謀反之心,求皇后明查!」

皇后扶了扶鬢角:「他居功自傲,早該吃點教訓。好了,本宮乏了,今日就不治你的不敬之罪。」

她揮了揮手,就要請婢女扶我下去。

我眼眶酸澀異常,眼淚順著眼眶流出,難道真的沒有辦法救他了嗎?

明明,昨日他還說要帶我去量婚服的。

頭頂著厚重的拆環,我走出了宮門,與裴寂迎面撞上。

「榕娘。」

他眼裡帶著憐惜,可在我看來卻萬分噁心。

「我可以帶你去看謝君則。」

他做出一副大度的模樣。

語氣淡然。

高高在上。

仿佛知道自己掌握著我的軟肋——謝君則的生死。

昭獄之中,陰冷無比。

一踏入,我便聽見各種用刑的求饒和哭喊聲。

我的步伐越走越快,裴寂的聲音在我身後侃侃而談:

「榕娘不必著急,謝君則這會正受著鞭刑,你沒見過那等血腥場景,會……」

我驟然停住腳步,眼神刺向他——

「閉嘴。」

裴寂的話戛然而止,卻忽然笑出了聲。

眼神陰鷙的抓住了我的手。

「榕娘,你連一眼都不肯瞧我。」

「我今日可是穿了昔日你最喜歡的那件衣袍。」

他抓著我的手往唇邊湊,我卻渾身噁心。

「你瞧瞧,可好看?」

我劇烈掙扎,唇瓣咬得毫無血色:

「裴寂!你別忘了,我和謝君則是聖上賜婚,只要聖上一日沒發話,我和他就是一日夫妻!放開我!」

裴寂這才撒開手,我的手被拽得通紅。

在昭獄的盡頭,我終於看見了謝君則。

往日意氣風發的謝小將軍,此刻渾身血淋淋的,唇色慘白,硬生生一聲痛也沒喊。

看見他身上的傷,我心如刀割。

我的眼淚砸落在他的手背上:「謝君則。」

聽見我的聲音,他抬眸的瞬間眼裡仿佛有了光亮:「笨蛋阿榕,你不來也無事。」

我聲音嘶啞,捧著他一雙血手哭得更凶:「還說無事,你這算什麼無事?」

他那雙手再好看不過,修長如玉,可如今卻因受了酷刑,滴著血水。

身後傳來裴寂的低嘲:「謝君則,多看幾眼吧。日後,榕娘我會替你護著,你在去西北的路上,且安心。」

我怒不可遏,還未發作,手心卻傳來一陣酥癢,抬眸便看見謝君則制止的眼神。

我瞬間明了。

走出昭獄時,裴寂又攔著我,面上掛著溫潤如玉的笑:

「榕娘,你還沒說,我今日這衣袍好不好看?」

我恨不得將牙齒咬出血來。

他眼裡卻隱含威脅。

我冷冷的盯著他,吐出二字:「好看。」

日後,我定會讓你著一身血水滲透的衣袍。

那樣,才更好看。

13

回家後,我立馬打開了手心。

上面是謝君則用血水寫下的字跡。

是香字。

香……

雲香!

我想起那日雍王宴上,雲香身上那不同以往的香味,立馬意識到不對。

我從前在紅袖坊聞過許多脂粉,卻從未聞過那種香料。

可雲香在哪裡?

謝君則的府上的侍衛隨我差遣,經過抽絲剝繭,我帶著他們一路狂奔,找到了雲香所在的客棧。

見到我,雲香神色慌張。

我差人打開她的包裹,隨行的鴇母抬手一聞,便知那是苗疆獨有的香料!

我朝早為防苗疆用蠱,禁止與苗疆通商,更不可能有苗疆的香料。

答案呼之欲出!

雲香,是苗疆人!

我命人將她押解至聖上面前,將她與苗疆的書信往來全都呈於聖上。

我匍匐在地,字字慷鏘有力:

「雲香是敵國細作,一直以身做餌,誘導裴寂,故意以謀逆之罪汙衊謝君則,便是想以此消減我朝朝中大將。苗疆,野心昭昭,裴寂行同亂黨,請陛下嚴懲!」

證據確鑿,陛下震怒,罰裴寂受棍棒、夾手之刑,以儆效尤。

而雲香則被關在水牢里日夜審問。

裴寂趕來時,朝中武將的棍棒將他挑翻在地,押解至門外開始行刑。

我來不及思索,匆匆將謝君則從牢中接出,為他上藥時,看著他滿身的傷疤,我捂住唇瓣哭了出來。

「笨阿榕,哭什麼?」

他抬手溫柔的擦拭著我的眼淚。

我捉住他的手,吻了上去,唇齒交纏。

唇邊的眼淚鹹鹹的,其實我有想過,我能順利捉到雲香,也有謝君則的原因。

他怕是也料到過此番遭遇。

可我只知道,我差一點就要失去他了。

謝君則微微喘息,臉上浮上紅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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