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過氣的黑料女明星。
節目主持人問我:「聽說你得了健忘症,現在最想記起什麼?」
我絞盡腦汁。
「記起兩種藥的名字……藥 1 第一個字是'西',藥 2 第三個字是'西',周穗睡前需要。」
主持人目瞪口呆:「西地那非,達泊西丁……這是可以說的嗎?」
第二天。
全網瘋傳:
【外表禁慾的影帝實則養胃軟男!】
【年輕人注意節制,早早就萎成這樣。】
周穗:「??!」
1
我是二線女明星。
卻因為患上健忘症,記不住台詞,沒戲可拍。
一年後事業直線墜落,無人問津。
生活也一團糟。
經常拿起東西忘記自己要幹什麼,有時候一天吃四五頓飯。
如果不是周穗就住隔壁,照顧我的生活,估計會更慘。
他收拾我房間時,說柜子上的玫瑰燈太土,買了盞好看的替換。
我就把玫瑰燈送給了公司旗下網紅,網紅轉頭掛鹹魚上賣掉。
但我忘記了,玫瑰燈是某糊糊流量小生節目上送的禮物。
於是乎,第二天喜提熱搜。
#應玉蘭賣掉別人禮物,下頭噁心#
輿論迅速發酵,糊糊流量小生一下子萬人憐惜,小火了一把。
而我,成功變成了全網黑。
公司老總抓住被萬人噴的機遇,安排我上採訪。
語重心長:「快抓住這波赫流量,別人還沒有這福氣呢。」
我職業假笑。
「這福氣給你要不要?」
節目上,主持人問我為什麼要倒賣禮物。
我坦白自己患上了健忘症和誤會的來龍去脈。
台下觀眾竊竊私語,更有甚者揚聲開罵。
「神如金,給我聽笑了,拿健忘症做擋箭牌,別太不要臉!」
「健忘?老年痴呆還差不多!」
主持人又問:「健忘症改變了你的生活,使事業一落千丈,一定很苦惱。你此刻有沒有什麼特別想記起的事?」
「有,想記起兩個藥名。周穗讓我採訪完去藥店捎帶給他,但我忘了。」
主持人明顯一頓:「周影帝?你們的關係——很親近嗎?」
「鄰居。」
我很坦誠。
接著絞盡腦汁。
「藥名都是四個字。藥 1 第一個字是『西』,藥 2 第三個字是『西』……其他實在忘了。」
主持人目瞪口呆:「西地那非,達泊西丁……這是可以說的嗎?」
我喜上眉梢,眼睛都亮起來。
「應該就是這兩個藥!謝謝你!」
台下傳出震驚聲與吵鬧尖叫。
「臥槽!」
「他……萎?!」
我以為是罵我偽人,沒在意。
直到節目結束,經紀人閨蜜江燕回崩潰到語無倫次,塞給我手機讓我自己看。
留言數以萬計地增加:
「西地那非和達泊西丁都是治養胃的啊!」
「我嘞個大爆料!禁慾影帝是養胃軟男!」
手機沒拿穩「啪嗒」一聲摔在地上,螢幕碎了。
我也碎了。
此時,開花的螢幕因來電而亮起,紋路中隱約可見兩個字——
【周穗】
心頭猛地一跳。
2
周穗跟我是實打實的青梅竹馬。
他比我小三歲,是不折不扣的天才,初三參加高考就過 985 線。
小時候我家都不用請家教。
我爸隔著窗戶喊一聲:「老周,你家小子借我用用。」
隔壁周總就會皺著眉扶扶金絲眼鏡,丟他兒子過來。
我們兩家挨得近,感情特別深。
兩個爸穿開襠褲長大,一個干網際網路一個干房地產;兩個媽是二十年的知己好友,一個搞藝術一個搞藝術家……咳咳,這個不太能講。
在我決定放棄繼承億萬家產轉而撞娛樂圈這堵南牆時,兩家的家長都震住了。
隔壁震驚,我母父震怒。
四個人秉燭夜話,聯手把我拽住送大洋彼岸去念 MBA。
甚至派出他們的老實兒子當說客。
結果,第二天周穗跟我跪在一起:「我也喜歡演戲。」
周父周母:「???」
我母父拿著雞毛撣子抽了我一下午。
破口大罵:「你要是滾進娛樂圈,從今往後家裡不出一分錢!」
後來。
我跟周穗奔波在橫店,見面總是執手相看淚眼,吐槽導演編劇、吐槽組裡 ng 多次的大款情人。
人間的美好各不相同,悲傷卻如此相似。
後來,我紅了。
各種通告排滿,出門前呼後擁像皇帝微服私訪。
周穗還在各個片場給人做配打磨演技,見我都要排隊,次次只能排到我頒獎提名典禮上。
但我是那種苟富貴勿相忘的人。
甩了他一疊好劇本。
「男人,自己拿!」
他也爭氣,咖位升得像是做了火箭。
我端著咖啡窩在自己的狗窩,幽幽看著他:「唉,你們男的飛升不要太容易。」
他同意地點頭。
「等你爬上去記得提攜你姐我,我就能開擺了。」
他有異議:「我沒姐。」
我無語。
周穗早熟,從來青春期就再沒喊過我一聲姐,成年了還這麼叛逆。
不知我是不是烏鴉嘴體質,總之一語成讖。
我出門被車撞了腦袋,患上了健忘症。
台詞一句也背不過,更別提情緒到位,新劇被群嘲演技蹦極下跌。娛樂圈從來不缺新人,我很快無戲可拍,被迫開擺。
反倒是周穗那小子錦鯉運氣,電影爆了,二十七歲提名影帝,震驚四座。
我邊羨慕邊嘆息,準備退圈。
周穗卻不知道從哪得到的小道消息,登門問我是不是生病了。
我沒瞞他。
他紅了眼:「阿姨叔叔知道嗎?我去找最頂尖的醫生……你一定能好的!別放棄!」
後面他搬到我隔壁,照顧我生活。
寫給我一張紙條,只有一段話。
【她的理想,還常存嗎?】
我被觸動,開始打足精神看病吃藥、調理身體。
沒想到弄出倒賣玫瑰燈的疏漏。
一下子從無人問津變成了全網黑。
「屋漏偏逢連夜雨啊,倒霉!」
上節目的前夜,我對做了一桌可口飯菜的周穗說這話。
他勸慰我:「別擔心,總是車到山前才有路,我會陪著你,直到輕舟駛過萬重山。」
但他顯然小瞧了我的倒霉程度。
我這條路吧有點邪門……走獻祭流。
這下該哭的是周穗了!
3
我撿起地上破碎的手機。
接通電話。
對周穗說:「穗啊,咱們這個輕舟……雖然沒過萬重山,可它撞上大冰山了啊!」
他明顯被氣得發笑,在一陣電流聲中傳來咬牙切齒的幾個字。
「你……我……不萎……試!」
我連忙說:「啊你說什麼,叮不咚啊,先掛了。」
掛斷電話後。
江燕回抱著我哀嚎:「怎麼辦,怎麼辦!這下咱要被噴死啊!」
現實比她想的好一點。
網友注意力全在周穗身上,沒時間管我。
他的評論區徹底淪陷,哀號遍野。
全是清一色的:【哥,你萎了嗎?】
想當年他也是被稱為「芳心縱火的人系帥哥」,這下徹底成了粉絲口中「沒過三十就要吃藥的前擔」。
雖然吸引了網友的火力。
可這個輕舟過山的方式太不地道。
朋友祭天,法力無邊。
我拿備用機登錄千年不上的殭屍號,為他正名。
【周穗最近胃不舒服,又失眠,於是托我買西咪替丁和蘿拉西泮。我記不清才鬧出這個烏龍!抱歉!】
網友不信,網友不滿,網友離去。
網友徹底相信周穗是軟男。
我無助極了。
哆嗦著手給他發消息:「沒保住你的名聲,我對不起你!」
卻發現紅色感嘆號。
他把我刪了?
這時,想起他最近跟把玫瑰燈掛鹹魚的網紅楊甜甜在劇里演情侶,輿論上很有發展戀情的趨勢。
我這時候弄出他不行的誤會,是拆人姻緣啊!
在我垂頭喪氣時。
老闆親自面見我,大為讚揚:「嗯,這種猛料都敢爆,我知道你想復火的心有多重了!」
我開口想解釋。
他立刻出手示意:「不必多說,我懂。」
我:???你懂什麼?
沒來得及說一個字,戀綜的行程通告就交到我手上。
老闆拍拍我肩膀:「好好乾,誰說黑紅不是紅?你才三十歲,大有可為!」
我:「……」
請不要虐待三旬老人。
一月之後。
被打包扔進戀綜時,我的心像是死了。
看到神秘嘉賓時,死去的心突然詐屍。
我瞪大眼睛看著一身衛衣的周穗,匪夷所思:「怎麼會是你?」
電影演膩了,上綜藝玩玩挺好。
可偏在這麼個養胃風波盛行時上,選戀綜?
難道是嫌觀眾的腳趾頭扣不出巴黎夢幻城堡、特地來助一臂之力?
他用恨恨的眼神盯著我,咬牙切齒:「暗戀對象來戀綜,我怕我不在她會出糗。」
正當我頭腦迅速燒烤他暗戀對象是誰時,就看到了楊甜甜的身影。
恍然大悟。
「奧,那祝你愉快?」
他更怒了。
「你這是什麼意思?你!」
「你——」
欲說還休,欲說還休。
雖然他看我的眼神像是要吃人,可還是家教太好,人比較體面,髒話全都內部消化了。
沒在我面前提起節目烏龍的事。
我鬆了一口氣。
不然我都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
畢竟,他現在已經全網喜提【養胃哥】的身份,跳長江也洗不清。
4
戀綜模式是旅遊主題,隨機匹配隊友一起做菜養娃。
節目組不會來事兒,為了噱頭把周穗跟我分到一組,讓我倆冤家組 cp。
兩個人追著一個四五歲的小奶娃酷酷跑,女娃娃跟山里小猴似的,超級野。
前一秒跳水坑撲我一身泥,下一秒把兩個大泥巴掌引呼周穗臉上。
看著我們嘿嘿笑。
我絕望哀嚎。
「公司把人當牛用,我還是病號呢,要來照顧小孩——鬼戀綜!」
這時。
家裡人得知我患上健忘症,電話都打爆了。
勒令我立刻回家休息。
我嘆氣:「節目錄到一半走人,跟拉屎拉到一半有啥區別?好啦,等搞完這個綜藝就考慮。」
誰成想,綜藝爆了。
我無痛洗白。
【節目組讓情侶各自疊一瓶星星,應玉蘭疊完一瓶放起來,轉頭又去疊了一二三四瓶!我嘞個星星大王!】
【她是真患了健忘症,有點心疼她了。】
【本以為周影帝和楊甜甜能擦出火花,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萎,沒一點 cp 感!反倒成了給應玉蘭洗手做羹湯的人夫弟。】
節目組一看輿論風向,把我和周穗拉到角落。
「夜路讓周穗背你走。」
我老人地鐵手機:「我是腦子磕壞了,不是腿斷了。」
「你倆同吃一隻棉花糖。」
我嘴角抽動:「窮成這樣,兩根棉花糖都買不起?要不開一下眾籌?」
邊說邊看向周穗,示意他站我這邊。
可他卻罕見地跟我對著干。
「不能非法集資。」
節目組導演眉開眼笑:「還是咱們周影帝懂得多!」
我:「……」
沒忍住,抬手給周穗一個爆栗。
導演目瞪口呆愣在原地,迅速思考我們的關係,半晌憋出幾個字:「玩得真花。」
離開時又嘀咕。
「看來……被管這麼嚴,周是真萎啊!」
周穗絆了一跤,摔得人仰馬翻。
泥淖里顫巍巍伸出手:「應玉蘭,我的名聲都被你搞臭了!你賠我!」
我本來想拉一把。
結果看到他伸出的是中指。
我冷笑。
「摔輕了。」
按理說,我把周穗當小弟,讓我倆賣 cp 搞不了一點。
但總有違背常理的時候。
就比如當我們哄睡了小孩姐,攝像組都離開,我跟周穗累得背靠背坐在地上時,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
「這哪裡是戀愛綜藝,是結婚綜藝吧,兩個人帶娃掉頭髮……」
他像平時那樣說著,禁慾的臉話嘮的嘴。
不知怎的。
忽然問我:「這些年,你怎麼都沒戀愛?」
「還沒發現喜歡的。」
我說完,出於禮貌也問他:「你呢?」
他笑了一下。
「還沒等到喜歡的人發現我。」
這一刻,周圍安靜下來,只有微風伴著蟬鳴在我耳邊響。
他的體溫透過後背傳達過來。
滾燙。
心跳忽然漏了半拍。
熱氣上涌,我幾乎一瞬間起身想逃。
卻被他攥住手腕。
「應玉蘭。」
他像是小狗,抬頭看著我,眼睛裡有月色和螢火蟲的微光。
「我喜歡你。」
我震驚:「你來這個綜藝不是為了追楊甜甜嗎?」
他臉黑了。
「我是怕你會出糗,不遠千里趕來當神秘嘉賓。」
我呆了半晌,才磕磕絆絆地找了一個理由:「可你是我弟……」
「我從十三歲那年就沒有叫過你姐姐了,這十幾年我一直喜歡你,是愛人之間的喜歡!」
我不敢直視他的雙眼。
因為難以控制心跳,感到有些猝不及防。
他站起來,聲音很低落。
「你看我一下好不好……我長得很醜嗎,為什麼你連一眼都不願意看?」
我跌進他深情又帶點傷感的桃花眼,大腦一片空白。
心臟怦怦跳。
卻在這時,視線範圍內出現一抹衣角。
我一驚,脫口而出:「楊——」
周穗繃不住了,惱羞成怒。
「我不陽痿!」
說著就握住我的手,要證明給我看。
5
「楊甜甜!」
我脫口而出。
周穗一僵。
他顯然太過沉浸,沒發現周圍有人。
在楊甜甜怨毒的視線下,我一口氣蹦開周穗三米遠。
偏偏下一秒,健忘症又作祟了。
我忘記了自己剛才在幹什麼。
大腦皮層的褶皺都像是被撫平,順滑得可怕。
呆呆看了身邊的周穗,又看了一眼前面的楊甜甜。
「咱們仨這是在圍爐夜話?」
楊甜甜白眼一翻,直勾勾盯住周穗。
「玉蘭姐這健忘症……呵呵,今年的金馬影后應該花落你手呀。」
我:「……」
我是忘了,不是傻了。
聽得出她陰陽怪氣。
我問:「語氣這麼嗆,難不成我剛才窺見你倆什麼秘密?」
她一僵。
接著掐著嗓子嬌滴滴道:
「說到剛才,玉蘭姐,跟周前輩炒 cp 也要有先來後到哦,直接上手槍不好吧?」
我先是一愣,然後笑得小女子一命嗚呼,原地找腦袋。
「我倆炒 cp?炒菜還差不多!」
楊甜甜的臉徹底黑透。
「你怎麼能這麼不要臉?!」
我感到莫名其妙,準備離開。
回頭卻發現周穗神情震驚呆滯,宛若未開智的山頂洞人。
他咋了?
兩個人一個賽一個神仙。
第二天醒來。
打開手機,天塌了!
周穗把我加回來了,昨夜消息狂轟濫炸,靜音沒看到。
【你真的願意跟我炒菜嗎?好開心!心跳得好快,都怪你。】
【我仔細思考,這件事要慢慢來、不能著急,等你病養好後再實踐。】
撤回。
【你怎麼不理我了?我不是不想跟你……只是想徐徐圖之。】
撤回。
撤回。
【回復我好不好?只要你高興怎麼都行……要訂酒店嗎,我可以現在就去,我會小心一點不被抓拍,求你別不理我。】
我正一臉懵地翻看消息,敲門聲響起。
「咚,咚咚。」
拉開門,對上一張鬼臉。
周穗眼底烏青,眼上還有血絲,像是熬了一夜沒睡。
「玉蘭,我——」
他話沒說完,就被我摸了額頭。
「好燙,你是不是生病了?」
「難怪昨晚發奇怪的話,什麼炒菜……飯一直都是你在炒,難道真要我炸廚房?」
周穗微微瞪大了眼,不可置信。
「你是這個意思?」
我疑惑。
他卻像遭受了沉重打擊,眼睛一閉。
徹底暈倒了。
周穗發起燒,節目組把照顧一大一小的重任交到我身上。
但我健忘,無法但此重任。
於是,在網上又挨了罵。
楊甜甜最喜歡落井下石,露出刻薄的嘲諷:「玉蘭姐這樣,怎麼能照顧好兩個人?要不然還是我來吧?」
我樂意極了。
誰知道病號竟然爬起來,拖著病體進了民宿廚房。
我勸周穗休息。
他一副欲言又止的苦命表情:「……別管——我喜歡炒菜。」
楊甜甜氣得直跺腳,扭頭走了。
我訥訥道:「她好像喜歡你,要不要追一下?」
周穗有氣無力地說:
「她是喜歡熱度……我拒絕過四十八次了,她說要攢夠七七四十九個福袋拼夕夕砍一刀,恨君不似江樓月……世風之狡詐多端……」
我聽著他絮絮叨叨胡言亂語,大驚失色。
「完了,孩子燒壞了!」
這一天。
周穗是豎著進廚房、橫著出去的。
6
戀綜開始時,我是被全網噴的黑料女星。
結束時網友已經聰明地偵破我的病情,甚至下場給我做微表情分析。
公司老總很可惜地說:「打算讓你往黑紅方面發展,偏偏你不爭氣。」
我油膩霸總似的邪魅狂狷勾起嘴角。
「群眾的眼光是雪亮的。」
老總看了我一眼,隨即抱著垃圾桶吐了一下午。
離開節目組。
跟家裡人一起吃飯。
周穗面無表情掛斷今天第三通藥品推銷電話,帶著淡淡死感的目光轉向我:「應玉蘭,你讓我徹底出名了。」
我用手指做小人,一百八十度大鞠躬逗他開心。
周穗盯著我好久,忽然無奈地笑了。
「算了,他們愛怎麼說怎麼說,我只要我在意的人不信就好了……」
我心跳漏了一拍,臉燙地說:「誰管你!」
這時,爸爸開始點菜。
「對,人參鹿茸湯、韭菜炒肉、生蚝都來一份,還有龜肉羊肉……不用上酒,上點枸杞茶。」
說完,含笑目光看向周穗。
周穗繃不住了。
「叔叔,網上都是瞎說的——我身體好得很!」
我從他聲音中聽出一分惶恐兩分羞恥七分崩潰絕望。
抬頭掃視兩家的家長:我媽爸溫柔包容,他媽爸憂心嘆息。
這很難辦了。
我拍了怕他:「孩子摸著硬硬的,原來是鼠了。」
他絕望地四十五度仰望天空。
「我情願自己是硬硬的。」
「比軟軟的好。」
我的沉默震耳欲聾:「……」
7
媽爸把回家啃老稱之為「養病」。
既如此,我索性擺了。
「可——你為什麼也跟著擺了?」
我看向周穗。
他兩眼一閉就是人淡如菊、與世無爭。
「自閉了,給自己放兩個月的心情假。」
我吃了一驚。
「怎麼能這麼想不開?」
「長江後浪拍前浪,前浪不努力只會像我一樣迅速死在沙灘上啊!」
他說:「我是失敗的逐浪者……」
話音未斷,我的手機鈴聲響起。
「嗡嗡……」
接起才知道,原來是送我玫瑰燈的糊糊流量小生路成宇拍戲來到了京市,要請我一頓飯。
吃飯時,我向陰柔少年解釋禮物的事。
他笑得曖昧:「我知道玉蘭姐不會丟掉我送的東西,畢竟我們關係這麼好。」
這一句話硬控我好幾天。
難道是自己對他做過什麼畜生事,忘記了?
八月中旬。
我坐在鞦韆上賞月時還在沉思。
「就這麼好看?」
身邊冷不丁冒出一個冷沉聲音,鬼魅似的陰森森,嚇我一跳。
瞪著周穗:「你鬼啊!」
「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你在怕什麼?」
周穗語氣很嗆。
板著一張臉,活像被人搶了老婆。
「自從那天出去會了面,就開始茶不思飯不想了,盯著手機看那個陰柔小生!他有什麼好的?」
「一張臉塗得跟牆皮一樣,下巴削的跟鞋拔子似的,跳舞跳得爛、演技一塌糊塗,連『收視長虹』四個字都能寫錯三個的九漏魚……甚至不會做飯、不會家務!
「他根本沒辦法照顧你,你們在一起不會有好結果的!」
男人的話密到令人瞠目結舌,連珠帶炮、攻擊力強到沒邊兒。
我默默地熄滅手機螢幕。
「你現在有點像冷宮裡瘋了的妃子,毫無理由地攻擊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