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剛應該還漏了個優點沒說——」
他一把捂住我的嘴,潰不成軍般別過頭。
低啞的嗓音里竟然摻著幾分祈求:「別說了......」
不說就不說。
反正愛不是靠說,而是靠做。
13
溫叢年來了,奉養父母的旨意帶我回去。
「都兩個月了,傷總該好全了吧,我看你是樂不思蜀了。」
他環著手臂擰眉看著沖他撒嬌的乖乖,一臉嫌棄。
現在小狗已經長成了中狗。
我抱著乖乖躊躇道:「再待幾天唄,到時候我自己回去。」
他倚在門框處,似笑非笑地盯著我。
「是要我幫你收拾行李嗎?」
這次養父母也下最後通牒了,不走也得走。
但這邊好不容易有點苗頭了,我這一走豈不是前功盡棄?
絞盡腦汁才想到一個拖延時間的理由。
「家主還沒回來,我作為客人一聲不吭走了不太禮貌吧?」
溫叢年懷疑的目光打量了我許久。
「你要是這麼留戀這裡的床墊,回去我找人給你定做個一模一樣的行吧?」
我一愣:「啊?」
他轉身走了:「算了,等他回來再說吧。」
下樓時,小南攔住我。
她臉上寫滿了「天塌了」三個字。
「小姐,這不就是你家嗎,你還要回哪啊?」
「你走了我怎麼辦,家主怎麼辦!」
我一臉沉重:「放心,我不會放棄你們家主的。」
身後傳來一道不輕不重的聲音。
「你說什麼?」
我猛地回頭,脖子又咔嚓一聲。
「嘶,好痛!」
場景復現,溫叢年臉色一變,立馬上前檢查我的傷勢。
好在只是回頭猛了,沒有像上次一樣受傷。
顧斯寒回來的時候,正好撞見溫叢年手放在我脖子上。
他眸光瞬間沉了下來。
我沒有察覺,立馬高興地上前迎接,瞬間變成夾子音。
「家主哥哥,你回來啦~」
溫叢年揪住我的衣領將我拽回來。
黑著一張臉:「叫誰哥哥呢,你自己沒哥嗎?」
我納悶地看向他:「不是你不讓我叫你哥嗎?」
他噎了一瞬,還想說些什麼,被顧斯寒沉聲打斷。
「溫少爺有事找我?」
溫叢年勾唇,黑壓壓的眼底卻毫無笑意。
「這段時間打擾了,我是來帶溫瀾回家的。」
我苦著臉搖頭,卻被他按住了頭頂。
顧斯寒只淡漠地看了我一眼就移開了視線。
「天色不早了,溫少爺先在這裡住一晚再走吧。」
溫叢年沒說話。
但我總覺得他們之間氣場有點不太對付。
14
管家怕我累著,給我在花園裡安了個吊床。
一抬頭就能看到顧斯寒的書房和臥室。
今晚月色很好,吃過飯後我就拿了瓶汽水來這花前月下。
顧斯寒書房裡的燈亮著,但是半天也不見他開個窗。
我要走了,他就一點都沒有捨不得嗎?
悶悶灌了一口汽水,發現口感不對。
一看,雞尾酒???
救命,拿錯了!
原世界的我一沾酒就會醉死過去,也不知道這具身體——
話都沒說完,眼皮就開始變沉。
......
明月當空。
兩個男人沉默地對峙著。
溫叢年神情冷峻,他注視著溫瀾的睡顏,緩緩開口。
「我知道她對你有點心思,但你們不合適。」
顧斯寒牽唇。
「合不合適,你說了可不算。」
溫叢年嗤笑一聲,將溫瀾輕輕抱起來。
視線涼涼地掃過顧斯寒的腿,朝他挑眉。
「如果我是壞人,你現在甚至連站起來都做不到,更別說保護她。」
「就當為了她好,你放棄吧。」
顧斯寒神情絲毫未變。
只有輪椅扶手知道他此刻有多憤怒與失控。
看著他們遠去的背影。
放在毫無知覺的膝蓋上的雙手緊握成拳,泛出青白。
最終,只能無力地垂下。
15
當我一覺醒來時,發現已經到家了。
不是,誒,這對嗎?
我光著腳跑出門,撞見一臉驚喜的王媽。
「二小姐醒這麼早?」
「先生夫人都在樓下,要下去一起用早餐嗎?」
我停住腳。
肚子裡有一大堆話要問的,現在卻不知道怎麼開口。
算了,吃飯要緊。
一轉頭,就撞見眼底有些發青的溫叢年。
我忍不住問:「你是連夜帶我回來的?」
他指了指自己的黑眼圈。
「不然呢?」
我小聲逼逼。
「倒也不必這麼急吧,我還沒跟家主告別呢......」
「什麼?」
「沒什麼。」
「行了,那隻小丑狗也給你帶回來了,趕緊下樓。」
他低頭注意到我光著的腳,眉心隆起。
「溫瀾,你是真懶到鞋都不想穿了嗎?」
「地板不涼?到時候生病又得讓人伺候你。」
我翻了個白眼。
「用你伺候了?」
沒理會他不爽的臉,我跑回了房間。
大概我跟溫叢年真就玩不到一塊吧。
說我的乖乖丑,忍不了一點。
下樓後,我見到了養父母和溫默。
平等地給所有人一個大大的飛吻。
養母睨了我一眼。
「還認識爸媽啊?我以為你忘記自己還有個家了呢。」
養父抖了抖報紙,輕哼一聲。
「嘴上說著想,結果家都不想回。」
溫默抱著乖乖愛不釋手,她抽空抬頭跟我說話。
「爸媽一天念你三百回,我吃醋了。」
一家人你一句我一句地拌嘴。
氣氛融洽無比。
我莫名眼眶有些發脹。
這段時間,確實有些想他們了。
我是孤兒,從沒感受過這麼溫暖的親情。
不貪戀是假的。
16
唯一讓我放心不下的就是顧斯寒。
回到家後,我給他報了個平安。
過了很久他才禮貌又疏離地回了一句:【知道了,好好休息。】
之後無論發什麼,他都過了很久才回消息。
我有些挫敗。
【咱倆的關係是到了需要避嫌的地步了嗎?】
顧斯寒這下直接給我打了個電話。
「抱歉,我在國外談業務,有時差。」
又補了一句:「不是故意不回你的。」
在國外?
我一愣,莫名有些氣悶。
「為什麼不跟我說你出國了,你連這個都不願意跟我說嗎?」
顧斯寒沉默了一會。
「抱歉,走得急。」
「下次我會提前說的。」
抱歉抱歉又是抱歉!
但是想到他的遭遇,我又有些冷不下臉了。
前幾天我纏著養父讓他給我講講顧斯寒的事。
他思索了一會,幽幽嘆了口氣。
「那孩子真的很讓人心疼。」
顧斯寒原本有一個幸福的家庭。
但爭權奪利的家人惡意製造了一場車禍。
顧父顧母當場死亡,顧斯寒撿回一條命,但雙腿再也站不起來。
那年他才十六歲。
在群狼環伺、危機四伏的環境中,他蟄伏起來,一點點發展自己的勢力。
二十歲那年,他徹底站穩腳跟。
跟他對著乾的人被他一一送進監獄。
導致他家破人亡的罪魁禍首更是沒有好下場。
養父很欣賞他,在他最困難的時候拉了他一把。
於是他們成了關係不錯的忘年交。
聽完後,我一點都笑不出來了。
胸口像被膠水糊住一樣喘不過氣。
心臟隱隱作痛。
這孩子這麼多年都沒有可以報備的人啊。
都說愛的最高境界是心疼。
我真的超愛他!
「好吧,這次就算了,那你下次記得跟我說哦!」
我軟下語氣。
他輕輕嗯了一聲。
「對了,你要在國外待多久?」
顧斯寒:「一年。」
一年???
我兩眼一黑,栽倒在床。
要不還是不追了吧?
我應該也沒有多愛他。
呵呵。
17
時間很快過了半年。
雖然他句句有回應,但我有些不滿足於線上撩撥了。
想見他。
想抱他。
想親他。
想......
我掐著他那邊晚上八點的時間打了個視頻過去。
拒接。
很快電話回撥過來。
我有些狐疑:「還在忙?」
顧斯寒嗯了一聲:「剛剛在談事。」
嗓音有些啞,還帶了些輕微的喘息。
我:?
幾秒後,響起另一道女聲,雖然說的是洋文,但我好歹給李華寫過幾百封信。
一下就聽出來了。
她說:「先生,還要繼續嗎?」
我:??
顧斯寒突然痛苦地悶哼一聲。
我:???
見我半天沒說話,顧斯寒叫了一聲我的名字。
我冷淡道:「你在幹什麼?」
顧斯寒:「......」
「我明白了,打擾了,叔叔。」
沒等他說話,我啪地掛斷了電話。
看過這麼多本子,難道我還猜不出來他在幹什麼嗎?
一切都有跡可循。
他對我的態度禮貌又客氣是看在養父的面子上。
也許我的追求對他造成了嚴重的困擾。
所以通過這種方式讓我知難而退。
我承認,他成功了。
我雷不潔!
活了二十幾年了終於明白一個道理,與其逼自己一把,不如放自己一馬。
叔叔,再見。
我利落地將他拉黑。
但還是沒忍住紅了眼眶。
18
「你的眼睛???」
溫默見到我時嚇了一跳。
我虛弱笑笑:「昨晚看的電視劇太催淚,早上起來眼睛就腫了。」
養母笑出了聲。
「跟網上那個悲傷蛙一模一樣,哈哈哈哈哈......」
我故作羞惱,低下頭扒飯。
只有溫叢年,給我遞過來一張紙。
他看著我,眼底閃過一抹複雜的情緒。
「擦擦吧,眼淚泡飯不好吃。」
我哽咽著說:「謝謝。」
全家察覺到氣氛不對,小心翼翼地問我:
「什麼電視劇啊,哭成這樣?」
我哭得更大聲了。
「《俺娘田小草》,主角實在太慘了哇!」
全家人:「......」
我美麗的精神狀態讓養父母覺得我一直宅在家裡也不是個事。
溫叢年要去集團上班,未來繼承家業。
溫默整天泡在實驗室,投身科研事業。
只有我躺在床上沒日沒夜。
他們決定找個男朋友給我玩玩。
不願意出門?沒關係!
他們直接在家開了一場浪漫的化妝晚宴,邀請了能入他們眼的上流社會未婚青年才俊。
後花園變成了相親角。
養母給我戴上面具。
「放心,這些孩子顏值和品行都是我和你爸把過關的。」
「有聊得來的就相處試試,聊不來就當喝下午茶了,甜點都是你愛吃的。」
我感動得熱淚盈眶。
「媽媽媽媽我愛你,就像老鼠愛大米!」
呵呵,顧斯寒已經是過去式了。
今天我就要展望未來!
沒過一會,有個男生主動邀請我跳舞。
我靠,原主會跳,我不會啊!
剛想婉拒,左手就被人扣住。
音樂悠揚婉轉,他將我帶到角落,右手輕輕搭在我的腰上。
低緩的聲音在我耳畔響起。
「跟著我的步子就好。」
我震驚地看向他。
「溫叢年?!」
雖然都戴著面具,但又不是真遮了全臉,只要不是瞎子就能認出來!
他為什麼要替我解圍?
他不會知道我不是原主了吧!
溫叢年看著我的眼睛:「你不是不想跟他跳嗎?」
一曲舞畢,我踩了他十多腳,心虛不已。
「對不起啊,生疏了。」
他嗯了一聲,沒有繼續深究的意思。
我更慌了。
溫叢年這段時間像變了個人一樣。
對我詭異地溫柔。
真是令人提心弔膽。
19
「小姐!」
是小南的聲音,從頭頂傳來的。
我瞳孔地震。
「你怎麼在這?」
她扔了個梯子下來,語氣焦急:「家主病得快死了,你能去見他一面嗎?」
手裡的甜品掉在地上。
大腦一片空白。
手卻顫抖著將梯子搭好。
「溫瀾,你要幹什麼?」
我回頭,對上我泛紅的眼睛,溫叢年臉色發緊。
「哥,你跟爸媽說一聲,我要去看顧斯寒。」
「麻煩了。」
他伸出的手僵在半空。
漆黑的眸子定定看了我兩秒,忽然揚起唇角。
「好,你去吧。」
我說了句謝謝,快速翻了下去。
熟悉的布加迪緩緩開到面前。
我拉開車門,看到顧斯寒的那一刻,眼淚再也控制不住。
「顧斯寒,你哪裡不舒服?」
「不是兩天前打電話的時候還好好的嗎,怎麼會突然病得快死了呢?」
我捧著他的臉左看右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