訂婚宴上,獸人未婚夫捂著鼻子拒絕我的靠近。
「你的嘴巴太臭了,我才不要親你!」
台下瞬間傳來一片鬨笑。
他是波斯貓獸人,美麗高傲,再刻薄也依舊備受追捧。
我漲紅了臉剛想開口解釋,卻看見了頭頂的彈幕:
【唉,貓貓就是這樣啦,最喜歡口是心非,看見他身後的尾巴沒?都快甩飛了!女主快哄哄他。】
【本來就是女主不對啊,都知道貓貓不喜歡生薑了,為什麼昨天晚上還非要吃薑?這哪只貓受得了啊!趕緊給貓貓道歉吧。】
【我真服了,就非要把出醜丟臉當情趣嗎?女主雖然必須依靠和獸人契約才能活下去,可也不需要在一棵歪脖子樹上弔死吧?】
【看看台下那隻修勾啊,看見女主受委屈都快急紅眼了,下一秒就能衝上來把臭貓生撕了!】
1
原本慌亂的心情突然鎮定了下來。
我忽然感覺自己有些可笑。
還以為真的是因為自己昨天喝了紅糖薑茶,殘存的生薑味道讓尺玉不高興了。
可我明明睡前和第二天早上都仔仔細細刷了牙,甚至為了今天的訂婚儀式,還噴過口氣清新劑。
他卻依舊在大庭廣眾之下,公然羞辱我有口臭。
而那些彈幕,說他竟然只是口是心非。
我突然感覺有些累。
尺玉是我的契約獸人,更是守護我性命的存在。
我出生便體弱,被醫生斷言活不過十歲。
唯一能延長性命的方式,那就是同獸人簽訂契約,作為主人,與獸人共享生命。
蘇家原本就是上流社會裡面的大家族,手下圈養的獸人不計其數。
疼愛我的爸媽精挑細選,最終選擇了剛出生不久的尺玉,在我五歲的時候輔助簽下契約。
可以說,尺玉身上連著我的命,所以誰都不敢惹他生氣,更不會讓他受到一絲傷害。
年幼的我,對尺玉有愧疚,更有喜愛。
我喜歡他那一身雪白柔軟的長毛髮,喜歡他那雙微微眯起的金藍貓瞳,喜歡他看似毒舌其實只是有些彆扭的性子……
所以我一直縱容著他,哄著他。
不知什麼時候起,主人和獸人的位置就調換了。
尺玉的脾氣變得越來越難以捉摸,他藉口青春期,在我身上留下的傷口越來越多。
有一次我同他發生了矛盾,僅僅只是因為我沒有第一時間哄他。
當我再次習慣性去摸他的頭,卻被他一爪子拍開,纖細的手臂上瞬間多出了三道血口。
我愣了,他傻了。
但他拒絕道歉。
反而齜著牙告訴我,這是給我教訓,要我知道自己的錯誤。
往後這樣的傷口,不計其數。
如今更是發展到在訂婚宴上,當眾羞辱我。
口是心非也能算是愛嗎?
如果是愛的話……不應該是心疼愛人,與愛人感同身受,保護她不受一絲傷害嗎?
那些彈幕甚至還想讓我道歉。
我深呼吸一口氣,冷下了語氣:「尺玉,你看清楚,這裡是我和你的訂婚宴,不是家裡,你能不能不要再耍脾氣了!」
尺玉猛地瞪大了眼睛。
一雙貓瞳滴溜溜的,滿眼不可置信。
「你在這麼多人面前,罵我?」
尺玉什麼時候受過這種屈辱,當場喊叫出聲:「蘇南敘,別忘了是誰在續著你的命!」
「我為你付出了這麼多,你就是這樣對我的?」
「既然不需要我,那就解除契約好了!」
這句話像是一擊重錘,砸在我的心上。
疼痛密密麻麻地蔓延開來,明明沒有傷口流出一絲血,卻痛得我無法呼吸。
明明已經聽慣了他拿解除契約威脅我,可這一次,卻讓我痛苦萬分。
我閉了閉眼睛。
輕聲道:
「好啊,那就解除契約吧。」
2
頭頂的彈幕刷瘋了。
【女主瘋了??只要她和貓貓解除契約,她必死無疑!】
【對啊,誰讓她昨天晚上吃薑的?不知道貓貓嗅覺靈敏,聞不得這種刺激性氣味嗎,她還怪上貓貓敏感了?】
【女主哪裡吃薑了?我們看的是同一個直播間嗎?】
【女主沒吃薑,她包里的薑茶哪兒來的?】
【拜託,難道不是這隻臭貓一直在大呼小叫嗎?他說女主對他不好,那我請問怎麼樣才算對他好?三天前他抓傷了女主的腿,讓女主流了一地的血他怎麼不說?女主對他夠掏心掏肺了吧?白眼貓一隻!】
【就是說啊,不是這隻貓先當眾拒絕親吻,還羞辱女主的嗎?真搞笑,這要是我的獸人,早就拖出去扒皮做圍脖了,能不能看清自己的身份?】
【喲喲喲樓上那兩個,生而為人給你們高貴死了,家裡沒養過貓嗎?不知道貓主子只能捧著嗎?】
【上面極端愛貓人士現身說法,感覺讓他為了貓去死他都願意,尊重祝福。】
……
彈幕吵得沸沸揚揚,我卻直直看著尺玉。
他顯然已經氣急了。
「只是因為我不願意和你親吻,你就要和我解除契約?」
我搖了搖頭。
「你真的聞到我嘴巴里有姜的味道嗎?」
小腹隱隱作痛,嘲笑著我如今的處境。
昨天晚上是我來月事的第一天。
然而尺玉一直在同我鬧脾氣,遲遲不願意陪我去試禮服,試戒指,還玩起了失蹤。
到頭來施捨般給我發了一條消息,說他把訂婚戒指不小心扔進別墅的泳池裡了,讓我去撿回來。
他是貓,不願意碰水。
我說讓別人去撿,甚至抽干游泳池的水,再安排人去撿都可以。
可他再次發了脾氣,非說我敷衍他,如果我不親自下水去撿,他就不參加第二天的訂婚宴。
顧及訂婚宴,我咬著牙下了水。
在兩米深的泳池裡面尋找著那枚小小的戒指。
不知道上浮下潛了多少次,終於在微弱的反光下,我找到了那枚素戒。
等我爬上泳池邊緣的時候,整個人已經脫力了。
只能靠在扶手上瑟瑟發抖。
反而尺玉像是沒有看見一般,輕嗤了一聲。
「都跟你說了,不要干涉我的任何行為。」
「我喜歡吃什麼,穿什麼,犯不著你來管。」
「既然你已經把戒指找到了,那這件事就這麼算了。」
我苦澀地扯了扯嘴角。
原來他是在氣我,之前說他吃肉吃太多,讓他吃點蔬菜。
貓是肉食動物,但他終究不是普普通通的家貓,而是波斯貓獸人。
不吃蔬菜,營養成分不均衡,對身體不好。
僅僅一句責怪式的關心,就換來了這將近一個小時的冷水澡。
因為鬧脾氣,他甚至不想在別墅里看見我。
非要趕我走。
我沒有辦法,只能回外面的小公寓住。
當天夜裡,我痛得不能自已,蜷縮在床上,勉強伸手撈過手機,想讓尺玉幫我買個止痛藥。
手機響了很久很久,始終沒有被接起。
就讓我等到絕望時,鈴聲戛然而止,螢幕上開始計時。
「尺玉,你能不能……」
「嘟。」
他掛了。
小腹的疼痛卷席而來,拽著我無限下墜。
我幾乎感覺自己會活生生疼死在公寓里。
實在沒有辦法,喝了兩杯熱水下去,我勉強支撐起身體,自己去藥店買藥。
但是還沒出小區,我就倒在路邊。
意識混沌中,我感覺有人把我抱了起來。
我拽著他的衣領,艱難地吐出幾個字:「去醫院……」
後來我才知道。
那個人,就是彈幕所說的修勾。
墨玉璃。
3
引起尺玉誤會的薑茶包,也是墨玉璃給我的。
他陪我深夜在醫院做完了一系列檢查,看著我服下止痛藥,能自己照顧好自己後,跑出去十分鐘,回來就把這些東西一股腦塞進我的包里。
「女孩子千萬要照顧好自己的身體,千萬不能在生理期下水游泳。」
是的,為了應付醫生的盤問,我謊稱不知道自己生理期來了,晚上還去泳池游泳。
我又一次幫尺玉圓了謊。
然而我知道尺玉不喜歡刺激性的味道。
所以那杯薑茶,我只淺淺喝了一口,以示禮貌。
不知道是否是因為他去翻了我的手包,看見了這些薑茶,才借題發揮,想再一次逼我低頭。
但他是不是忘了。
我才是他的主人。
「蘇南敘!你真的要解除契約?」
尺玉再一次逼問我。
而我的答案只有一個。
我伸出手,上面套著的是一條手鍊,上面掛著的銘牌,與尺玉脖子上的一致。
這是契約的象徵。
「解除吧。」
「南南!」
我媽坐在下面滿臉擔憂,「不要衝動,有什麼事情可以坐下來好好說,千萬不要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啊南南。」
我從來沒有把我和尺玉之間的那些事告訴爸媽,跟他們說得最多的,也只是尺玉是貓,有些小任性,讓他們多多體諒。
他們知道我很喜歡尺玉,也根本無法離開他。
一聽到我要解除契約,第一反應就是我在鬧脾氣,連自己的命都不顧了。
可我受夠了。
為什麼沒有人問過我,我到底想不想活?
因為我這條命,他們「綁架」了尺玉的整個人生,讓他成為供我續命的工具。
我也因此對他產生愧疚,哄著他十幾年。
到頭來卻全成了我的錯。
尺玉磨著牙,拽下了脖子上的銘牌。
「好!」
「蘇南敘,你別後悔!」
「就算你以後跪下來哭著求我再次契約,我也不會接受你了!」
【女主在幹什麼啊啊啊啊啊,貓貓只是想讓你哄哄他啊!怎麼還把貓惹炸毛了?】
【要我說,養不熟的貓就該丟,出去過幾天流浪日子,就知道女主之前對他有多好了。】
【我支持樓上,我們是人,又不是貓的奴僕,憑什麼對一隻貓低聲下氣。所有良性的關係難道不應該是雙方共同維護的嗎?什麼口是心非,什麼傲嬌,都是他 pua 女主的藉口罷了。】
【女主回頭看看修勾吧,他已經想撲上來扇死這隻臭貓了。】
我沒有回頭。
只一心想和尺玉解除契約。
這段扭曲的感情,是時候該結束了。
我咬破自己手指,將血滴在自己的銘牌上。
尺玉站在原地,遲遲沒有動作。
我嘴角染血,比妝面的口紅還要艷麗。
「怎麼,不是你一直叫嚷著要和我解除契約,放你自由嗎?」
「現在,滴上你的血,你就得到你想要的了。」
尺玉咬著牙,幾乎要暴起。
利爪在自己指腹上輕擦,就是一道傷口。
眼看著那滴血落在他的銘牌上,契約徹底解除。
銘牌亮了兩下,徹底成為一塊死物。
而我當著所有人的面,直直倒在地上。
面無血色,瀕臨死亡。
4
「南南!」
媽媽尖叫出聲,拋棄平日裡所有的優雅穩重,跑上來將我摟在懷中。
我是真的沒有力氣回應她了。
心中隱隱還是有些愧疚的。
好好的訂婚宴,卻被我攪成了這樣。
但我並不後悔。
因為我知道,若我今天不這麼做,往後的每一天我都會深陷痛苦的深淵。
我不想再這麼活著了。
「你為什麼就不能……」
恍惚間,我似乎聽見了尺玉的聲音。
他站在我的面前,甚至不願為了我這個將死之人低下他高貴的頭顱。
「你為什麼就不能向我再低一次頭?這不是對你來說……很簡單嗎?」
「你就聽不出來我只是想讓你哄哄我嗎?!」
啊,事到如今,他依舊沒有一點反思之意。
甚至還在責怪我,為什麼不能繼續低頭遷就他。
我閉了閉眼,調動身體最後殘存的力氣,抬頭看向他。
尺玉的美麗面容此刻在我眼中已然模糊不清。
他的臉上會為我浮現出懊惱和後悔嗎?
我不知道。
我一句一頓道:「尺玉,我這條命,捆綁了你的前半人生,這是我對你愧疚的由來。」
「我從始至終都認為,不應該因為我,讓你失去了自由,淪為蘇家小姐續命的工具。」
「所以我寵愛你,縱容你,把你寵得無法無天,甚至讓你坐到了與我一樣的位置,忘記了誰才是主人。」
「一段良性的關係需要雙方共同維護,而不是只有一方拼了命地付出。」
「是你,一直貪得無厭,索求我對你的寵愛。」
隱約間,我似乎感覺有溫熱的水落在了我的手臂上。
是尺玉哭了嗎?
可是,現在還有什麼意義呢?
我猛地弓起身子,嘔出了一大口血。
染紅了這一身香檳色的訂婚禮裙。
「快去叫 120!」
「誰,誰能來救救她!!」
訂婚宴現場一片混亂。
在意識鬆懈的最後一刻,我忽然發覺。
我其實是恐懼死亡的。
也對,誰不害怕死亡呢?
可是和尺玉相處,活在世上的每一天都太痛苦了。
就當我準備沉入最終的虛無中時,有人緊緊握住了我的手。
「你?墨家的……」
「……可你不是……」
「半獸人!?」
……
恍惚間,耳邊很吵。
但奇蹟般的,我感覺交疊的雙手中,有源源不斷的生命力正在流向我的身體。
衰竭的器官像是重新獲得了養分,拼了命地運作起來。
我猛地睜開眼,將堵在喉頭的淤血全部咳了出去。
這才僵硬著頭,看向身邊握著我手的人。
蒼白纖細的手腕上還殘存著銘牌手鍊留下的紅痕,現在卻已經被一根嶄新的手鍊所替代。
這……明明是獸人的契約。
可是在場的,除了尺玉,還能有誰……
我猛然想起那些彈幕說的修勾。
視線緩緩上移,定格在一張露出劫後餘生般笑容的臉上。
還有他頭頂樹立著的,灰黑色的大耳朵。
「墨玉璃…?」
5
我在醫院昏迷了整整五天。
爸爸媽媽動用人脈,把我送進了最好的醫院裡,每日以最精密的儀器監護。
或許是因為墨玉璃及時與我簽下了契約,除了身體有些虛弱,我基本沒有其他大礙。
人與獸人的契約很神奇,是醫學無法解釋的玄妙,因此醫生也只是為我準備一些普通的恢復身體的醫療藥物,囑咐我不要再隨便解除契約。
爸媽去處理訂婚宴的善後事宜,叫了家裡的保姆王媽過來照顧我。
我也沒有抗拒治療,每天好好吃飯,好好睡覺,無聊的時候就和王媽聊聊天。
直到無意間被手腕上的銘牌硌了一下,我才恍然記起,救了我的是墨玉璃。
他在訂婚宴上,與瀕死的我簽下契約,保住了我這條命。
但入院一周以來,我都沒有見過他。
我問王媽,墨玉璃去了哪裡。
她有些支吾,說自己也不知道。
我微微抬頭,果不其然。
彈幕正在熱切討論。
【唉,有點心疼修勾了,好不容易隱藏自己身份,坐上了墨家繼承人的位置,結果為了救女主,身份一朝敗露,現在所有人都巴不得和他切割乾淨關係!】
【我就搞不懂,半獸人到底怎麼了,這還要分三六九等?】
【墨玉璃本來就是墨家家主和自己手下女獸人的私生子,buff 直接疊滿,好不容易積攢的實力,這下卻敗光了……】
【女主寶寶快去幫幫修勾吧,他好歹救了你的命啊……】
墨玉璃因為我暴露了自己半獸人的身份,現在連繼承人的位置都要丟了?
我大吃一驚。
剛好媽媽來醫院看我,我連忙抓住她仔細盤問。
媽媽本來還想試圖隱瞞我,我直接拿了手機上網搜,密密麻麻的全是有關墨玉璃的負面新聞。
我深吸一口氣,鄭重道:「媽媽,他救了我命。」
話說出口後,我抿了抿唇。
又一次,我又一次陷入了「被救」的道德愧疚中。
媽媽或許察覺出我的想法,摸了摸我的頭。
「那你打算怎麼做?」
怎麼做?
之前的我年少無知,覺得這份愧疚需要我全身心投入,用全部的人生去彌補。
可現在,我想,也許足夠的利益的補償就夠了。
墨玉璃救了我的命,他現在有難,我可以幫他。
我決定召開發布會。
不顧父母的阻攔,我坐到了媒體的鏡頭面前。
我並沒有上妝,只讓化妝師稍稍修飾了略顯憔悴的臉色。
對著鏡頭,一字一句道:「當時,我在訂婚宴上瀕死,是墨玉璃不惜一切,暴露了自己的真實身份,與我簽下契約,救下了我的命。」
「對此,我以及我的父母,對他萬分感謝。」
「這場發布會後,我,蘇南敘,無條件支持墨玉璃……」
台下響起雷鳴般的掌聲,我卻感覺有些疲憊。
被助手扶下去時,我恍然在人群後面,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
墨玉璃來了。
可是為什麼,我在他臉上看不見任何喜色?
反而……有隱隱的憤怒。
6
我讓助手請墨玉璃到車上詳談。
等待中的每一秒,都讓我不斷生出不安。
墨玉璃會赴約嗎?萬一他不想見我怎麼辦?
「蘇小姐。」
我猛地扭頭,看見站在車門外的墨玉璃。
我鬆了一口氣,往裡面挪了挪。
給墨玉璃讓出寬敞的地方。
他長腿一邁,幾乎彎下了整個上半身鑽進后座。
哪怕是加長版豪車寬闊的車廂,卻依舊讓他伸展不開。
我咽了咽口水。
以前怎麼沒發現,墨玉璃其實壓迫感挺強的?
「你……」
「我……」
兩個人雙雙開口,互相對視了一眼,都有些尷尬。
沉默了片刻,墨玉璃十分有紳士風度地讓我先說。
我迫切地想知道,他為什麼會不開心。
「我看見你來發布會了……但是,你的心情似乎不是很好?」
墨玉璃輕嗤了一聲,把頭扭到了一邊。
伴隨著他的動作,原本就有些松垮的領口,露出了下面的項圈銘牌。
【啊啊啊啊啊啊啊死丫頭吃得真好,修勾美滋滋地和女主簽下契約,當天回去就給自己打造了一個黃金項圈,證明他是有主人的狗了。】
【24K 純金,這傻狗也不嫌沉……】
【當然不嫌啊,看看他身後的尾巴,共處一室都能讓他把尾巴甩得飛起。】
【這尾巴可真大啊,對了,說到大……】
「我只是覺得,我付出了自己的生命,結果某人卻只想著用利益與我劃清界限。」
「明明某個人對待上一隻獸人伴侶,可不是這樣的。」
我一愣,連忙解釋:「我只是……」
後面的聲音戛然而止。
是啊。
我確實是想用利益去彌補他對我的救命之恩。
我心情頓時沉悶下來,不知道該怎麼和他解釋這件事情。
難道他也想要和我訂婚?
可是我明明和他只有那天晚上的一面之緣。
我知道墨玉璃對我很好,但並不足以證明,他喜歡我吧?
我現在覺得,僅僅只是利益交換,沒什麼不好的。
感情這東西,太沉重了。
我剛說服了自己,頭上的彈幕開始快速滾動起來。
【唉我真服了,女主什麼時候能發現,修勾和她的契約,與和貓貓的契約實際上是不一樣的?】
【對啊,和貓貓的契約是雙向的,但是修勾是單向的!女主沒發現實際上是修勾一直在單方面給你提供生命力,而不是共享生命嗎?】
【女主,我恨你是塊木頭。】
【這也沒辦法吧,雙向的契約需要主人和獸人心意相通,這明顯是修勾單箭頭女主,你們別太苛責女主了。】
他們說什麼?
現在這個契約……是單向的?
我猛地看向墨玉璃,剛好撞上了他偷偷摸摸看我的眼神。
他也被我嚇了一跳,匆匆忙忙扭過頭去,耳根卻一片通紅。
「你……你幹嘛這麼看我?」
我根本不知道,墨玉璃給予我的這份恩情,竟然比我想像中的沉重這麼多。
我伸出手,搭上了他柔軟的發頂。
下一秒,巨大柔軟的灰黑色尖耳彈了出來,我用手揉揉耳根,觸感柔軟,十分舒適。
「謝謝你。」
「對不起,我只是……面對你的這份恩情,很惶恐。」
「又聽說你因為半獸人的身份被排擠,所以才……想要幫你。」
墨玉璃哼哼兩聲,明明不願意看我,耳朵卻很誠實地往我手心送。
還想讓我多摸摸。
「現在你知道了。」
我點點頭,但心中還是有些苦澀。
不由自主收回了手。
「如果你是想要……聯姻來作為報答,很抱歉,現在的我,還沒有再次披上婚紗的勇氣。」
我低著頭,不敢去看墨玉璃的表情。
我是個膽小鬼,經歷過尺玉的事情之後,我對感情產生了畏懼。
如果墨玉璃所求的真是這個,那我或許……
「你不用感到害怕。」
墨玉璃起身,跪在我的身側。
修長的手慢慢引導我的手指,指縫間,全是我自己絞出來的紅痕。
「是我思考不周,不應該逼你。」
一個輕柔的吻落在我的掌心,有些濕,也有些癢。
讓我不禁紅了臉。
「與你簽訂契約,是我自願的,一是為了救你,二……」
「是我不可言說的私心。」
最後半句話他說得太快太輕。
但我還是聽清楚了。
「你可以不急於一時給我答覆。」
「我會一直等著你。」
愛並不是一味逼迫索求,大聲宣之於口。
而是想要觸碰又縮回的手,隱忍克制。
7
醫生宣布我的身體沒有大礙,可以出院了。
王媽帶著我回到別墅,卻發現家裡面亂七八糟。
客廳裡面正用音響放著陌生的搖滾樂,零食袋子灑了一地,昂貴的進口波斯地毯上滿是飲料的污漬。
已經洗不幹凈了。
我皺起眉,第一反應竟然是覺得有些吵鬧。
以往碰到這樣的情況,我已經衝進去從沙發上揪起某隻懶洋洋的大貓,捏著他的臉說他的耳朵承受不了這樣的搖滾樂,很傷聽力的。
現在我卻想把他們都趕出去。
好煩。
我走進客廳,真皮沙發上兩個人正相互依偎著。
女孩靠在男人的懷中,甜蜜而歡喜地接受著他的親吻。
王媽有些尷尬,快步走上去拉開了那個女孩。
「王明月,幹什麼呢你!」
「我幾天不在家,你就把家裡搞成了這副鬼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