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我挑了挑眉說:「好巧,你也住這裡。」
短暫的反應過後,我驚訝地喊出了聲:「你是——」
那張精緻的面孔微微怔愣後,綠色的眼眸里浮現出巨大的驚喜。
「你還記得我?我還以為,你早就忘了我……」
我脫口而出:「你是 Sirius!」
周圍的路人聞聲看了過來。
有人甚至拿出了手機,開了視頻通話:「老婆,我在那個你幫閨蜜捉過奸的酒店,這裡好像來了個男明星,你看看你認不認識,需不需要我去要個簽名啊?」
Sirius:「……」
我連忙道歉:「給你造成了困擾。」
他下意識搖頭:「沒關係……」
「作為補償,我請你吃飯吧。」
他說:「……是挺困擾的。」
就這樣。
我們坐在了路邊餐館裡。
服務員詢問忌口時,他說:「不要香菜,多點辣。」
我隨口說:「你口味和我一樣啊。」
「我們還挺有緣。」
他似乎偷偷笑了下。
這就是我以為的,和邊臨溪的初遇。
後來。
也許真的有緣。
我總是和邊臨溪偶遇。
一次,在我新家附近,他在跑步。
汗水划過鋒利的下頜線,荷爾蒙的味道撲面而來。
一次,在我高中時就常去的書店,他也在那裡,穿得很潮,但歲月靜好。
一次,在公司,銷售部領來了個大客戶。
……
在第七次偶遇的時候。
我喊住了他。
在他若無其事地開口和我打招呼前,我說——
「邊臨溪,你是不是喜歡我?」
話音落下。
眼前人瞪大了眼睛,白凈的麵皮,從脖頸開始一點點變紅。
8
距離我最後一次見顧錚,已經兩個月了。
這兩個月,邊臨溪在網絡上始終沒有發聲,沈嘉妤成功洗白。
網友無處不在,拍到了沈嘉妤和顧錚一起度假。
山中酒店,露天游泳池。
是情侶約會聖地。
一個男人色眯眯地看著穿著性感泳衣的沈嘉妤。
下一刻,顧錚就和人扭打在一起。
那是我從來沒見過的護短的模樣。
我被他的髮小們調侃貶低,他都沒有為我說過一句話。
酒店工作人員來道了歉:「實在抱歉,讓您和您夫人有了不好的體驗。」
顧錚默認了這個稱呼。
我剛看完視頻,顧錚的電話就來了。
我猶豫了兩秒,點了接通。
「鍾菱,是你去爺爺面前告狀的嗎?」
「你真是好樣的,居然還學會了打小報告。」
視頻滿天飛,他居然覺得是我告的密。
顧爺爺一直不喜歡沈嘉妤。
這些年裡,我一直很孝順,顧爺爺對我很好。
比鍾家對我好多了。
顧錚說:「後天,秦家舉辦宴會,秦家是顧家的大客戶。」
「到時候爺爺也會出席,你必須來做我的女伴,正好和爺爺當面解釋清楚。爺爺要是為難小妤,我不會放過你!」
秦家是頂尖豪門。
這次突然舉辦宴會。
據說,那位秦總膝下一直沒有子女,卻要宣布繼承人了。
我說:「顧總,我們已經結束了。」
顧錚的話卡殼了數秒。
緊接著就是他暴怒的聲音:「鍾菱,結不結束,不是你說的算!」
「等小妤走了,我們還和以前一樣。」
「我不過是陪了小妤一段時間,你有什麼資格發脾氣?」
「鍾菱,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
怎麼會?
那些年,我一直記得很牢。
很牢。
記憶回到好多年前——
9
我媽是最蠢的小三。
她不要錢,只要愛情。
她被拋棄後自殺了。
我成了鄰居口中的野種,和外婆相依為命。
外婆去世那年。
舅舅拿走了所有遺產,我住在他家的地下室里。
舅舅第二次借著酒勁來砸我的門時,我跑了出去。
我在快餐店撿別人吃剩下的時候,遇到了顧錚。
他點了兩份漢堡,走的時候,另一份連包裝都沒拆。
我終於熬到了開學,可以去住校。
我穿著洗得發白的衣服,站到了顧錚面前。
「顧錚,我可以跟著你嗎?」
鬨笑聲一片。
但可能是我看起來太可憐,也可能是無所謂。
顧錚沒有拒絕。
那隱秘的情愫被我深深埋在了心底。
我就這麼成了顧錚的跟班。
他說東,我絕不往西;他說一,我絕不說二。
順理成章地,我被鍾家認了回去。
雖然沒有親情,但我不用再擔心露宿街頭。
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直到——
沈嘉妤出現了。
她來向顧錚借二十萬的遊學活動費。
她說:「你好,你可能不認識我。」
「我和這裡這些非富即貴的人不一樣,我家境很普通。」
「但我想,我既然能靠自己出現在你面前,應該值得一個和你認識的機會。」
「這筆錢,是我借你的,等我將來工作了一定會還你。」
很特別的開場白。
我看到顧錚的眼裡倒映著沈嘉妤。
再無別人。
他就此淪陷。
後來,他向沈嘉妤告了白。
沈嘉妤說:「顧錚,我不會和有異性朋友的男人在一起。」
顧錚看了我一眼,說:「鍾菱啊,她就是我的狗。」
我難堪地站在那裡。
手裡抓著為他告白伴奏的吉他,還要裝作不在意地笑。
這句話,傳遍了校園。
有人看到我時還會故意發出「嘬嘬嘬」的聲音。
夜深人靜,我躲在學校小樹林裡發獃。
也就在那時,我遇到一個少年。
他似乎想和我說什麼。
結果在走過來的時候,左腳絆右腳,摔了一個狗吃屎。
還滾了兩圈。
我把他扶了起來,他呆呆地看著我,流下兩條鼻血。
他說:「學姐,你彈的《月光》真好聽。」
那段時間,他經常出現。
陪我看星星,和我聊天。
我們從天說到地,從夢想說到喜歡吃的東西。
持續了很久的地下友誼。
但某一天開始,他消失了。
偶然聽說。
有位學弟出身豪門,爸媽婚變。
他匆忙跟著國際知名設計師母親轉學去了國外,手續都是秘書來辦的。
想到這裡。
我突然意識到,那個少年也許似乎可能好像就是——
顧錚還在電話里氣急敗壞地說:「鍾菱,你聾了嗎?」
「我最後說一遍,後天,你要是不出現,以後就不用出現了。」
我正要開口,突然聽到了沈嘉妤嬌軟的聲音:
「可以來幫我拉下拉鏈嗎?」
顧錚直接掛了電話。
我都沒來得及告訴他,我已經有男友了。
那天。
我問出了那句話後,邊臨溪毫不猶豫地承認了。
原來,我就是那個「月亮」啊。
他一瞬不瞬地盯著我,等著我的回答。
就像小時候,路過寵物店櫥窗,等著主人到來的小狗。
那時候,我沒錢,只能遺憾錯過。
現在,我已經有錢去談愛情了。
我想試試。
那條星光閃耀的裙子,掛在了我的衣櫃里。
廚房裡,邊臨溪正在做飯。
穿著背心,繫著圍裙。
肌肉發達,圍裙緊繃。
十分秀色可餐。
他看到我,說:「還有一會兒才好,你先去看會兒電視。」
我笑著開口:「你怎麼不叫我學姐了?」
好了。
這下他臉又紅成了煮熟的蝦。
但這人臉紅歸臉紅,不耽誤把我親得一塌糊塗。
10
顧錚發了請柬的照片給我。
上面寫的是,顧先生攜一位女伴。
顧錚說:「小妤要去結識一些人脈,我先帶她進去,你在外面等著。」
「總會有認識的人願意帶你進去的。」
我不是非要去。
雖然這對我來說,也是一次很好的擴展交際圈的機會。
顧爺爺那裡,我可以去當面和他道歉坦白。
這些年他對我很照顧。
我能在鍾家的公司站穩腳跟,和同父異母的哥哥分庭抗禮,得益於顧家孫媳婦的身份,但更多的是他的鼎力支持。
可宴席當天,邊臨溪卻突然給了我一份新的請柬。
是我的名字。
一筆一划十分端正。
還是手寫的。
他還拿出了那條星光裙。
他說:「我想看你穿著它去。」
我不知道他哪裡弄來的請柬。
就在出發前,邊臨溪還在吃醋。
我再三保證,不會和顧錚多說一句話,他還是折騰了我好久。
他始終不願到最後一步。
但現在這個階段就已經讓我欲罷不能。
我邀請他時,他搖搖頭,堅決地說:「等我們領證……」
我說,我可以接受婚前。
邊臨溪一本正經地說:「我不行。」
「我怕你得到我了,就始亂終棄。」
期間,顧錚的消息發了過來。
【你怎麼還不來!】
他的電話一直打進來。
一個接著一個。
眼看邊臨溪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我一邊求饒一邊說:「你真的不和我一起去嗎?」
我也能帶一位男伴。
邊臨溪壞笑了一下,沒有回答。
我坐上車時腿還在抖。
宴會廳門口,我看到了顧錚。
還有他身邊的沈嘉妤,披著顧錚的西裝。
看到我的那一刻,顧錚的表情十分複雜。
有驚喜,也有生氣。
還有幾分意料之中的自得。
「就知道你捨不得顧太太的位置。」
「掛我電話的事情,等結束了再找你算帳。」
沈嘉妤笑了笑:「鍾菱,你終於來了,我們等你好久了……」
她話還沒說完,眼神落在了我的裙子上,微微愣了下。
我無視了他們,直接朝門口走去。
顧錚在我背後喊道:「你進不去的,秦家是出了名的安保嚴格,你先乖乖等在外面。」
半山腰的別墅,四周都是森林。
溫度很低,夜風寒涼。
我要是就這麼等在外面,肯定會凍感冒。
見我不理會,顧錚有些生氣:「鍾菱,別去丟人現眼!」
他擋在我面前。
「讓你等在外面,就乖乖等在外面!」
我腳步不停,和他擦身而過。
顧錚面色難看:「好!好!」
「你自己非要去讓人笑話,就別怪我沒提醒你!」
他聲音很大,已經有人看了過來。
沈嘉妤也幫腔說:「是啊,鍾菱,你可是未來的顧太太,你這樣也是丟阿錚的臉。」
「你要是實在想去,就讓阿錚先帶你進步吧,我也不急這一會兒。」
顧錚想也不想就說:「不行!」
「你在這裡也沒什麼認識的人,而且你身體剛好了點,不能留在外面。」
原來他不是不知道這裡很冷。
說著,顧錚看向我:「剛才為了等你,小妤已經受了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