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女兒說了不想和您在一起,那我這個為娘的就算是拼了命,也要護她周全。」
周墨言看看我,又看看擋在我身前的娘親。
舉起的手頓在半空,不知該做何反應。
片刻後,他垂下手,聲音中帶著幾分哀求。
「安安,我知道錯了。你別丟下我,好不好?」
我不想娘親跟著我再操心,將她哄進了屋。
然後帶著周墨言走上了街頭的石橋。
橋中央,我停住腳步。
「就當是我最後一次為你送別,從今以後,我和你再無關係。」
周墨言本以為,我願意和他談談,代表著我的態度已經有所緩和。
沒想到我還是要轟他走,他頓時有些慌了神。
他抓住我的手,有些語無倫次。
「安安……安安你別這樣……」
「我已經調查清楚了,那件事是陳樂雲設計陷害你的,我已經把縣令府圍了,只要你想,你隨時都可以讓她為你爹償命。」
「這件事我也有錯,我不該不相信你,你打我罵我都行,只要你能消氣……」
「可你別不要我……」
11
說著說著,他的聲音中已經帶上了些哭腔。
「我和陳樂雲斷的徹徹底底,我也不會再娶她了。」
「我……我已經又和聖上請了聖旨作廢,我只要你。」
「安安,你離開的這段日子裡,我才明白你對我有多重要。」
「所以,別拋下我一人,好嗎?」
我甩開他的手。
「周墨言,你憑什麼覺得,你輕飄飄的幾句道歉,就能換來我的原諒?」
「你在這段感情中背叛我的時候,你有想過今天嗎?」
「我爹無辜喪命的時候,你有替我想想去阻攔嗎?」
「還是你根本沒有想,也不屑把我當做你的妻子,所以在你眼裡,我爹爹算不得你爹爹,你自然不用去護,對吧?」
「你要我隱忍做妾的時候,可也曾想過當初只我一人的誓言?」
「我不想聽藉口,不想聽懺悔。因為這些,於我的遭遇而言,於事無補。」
「它不能讓我忘掉過往,也不能讓我爹活過來。」
「所以,你要是真的為了我好,希望我過得好,不如從今往後消失在我的世界裡。讓記憶隨著時間深埋,最好這輩子都別再讓我想起來。」
周墨言愣了很久很久。
許是明白了我的堅持,他最終點了點頭。
「那我可以去見見你父親的墓嗎?我想給他磕頭賠罪。」
我最終還是帶著周墨言去了爹爹的衣冠冢。
看著他恭恭敬敬的朝著我爹跪下,磕了三個頭。
還說了一堆道歉的話。
我沒聽進去一句,只知道這是他欠我爹爹的,他應該償還。
周墨言走了。
這次,我真的再也沒見過他。
12
又過了兩三周,我聽見鎮上人人都在傳話。
說是我原來所在那個縣的縣令府被人屠了。
全家上下三十多口,加上下人,一個活命的都沒有。
正當大家都感嘆兇手下手狠毒,紛紛猜測兇手是誰的時候。
周墨言站了出來,承認了罪名。
加上之前他曾請聖上廢了之前的聖旨。
兩件事湊到一起,聖上怒不可遏。
直言他藐視天子之威,殘害百姓。
將他褫奪封號,壓入大牢。
聽聞此消息,我特意買了點酒菜去看望爹爹。
衣冠冢前,一支帶血的銀簪靜靜躺在地上。
那時陳樂雲的簪子。
我給爹斟上一杯酒,拜了三拜。
不管怎麼說,也算是為他報了仇。
一個月後,京城傳來消息。
侯爺在獄中暴斃身亡。
京中的仵作查了許多次,也沒能查出蹊蹺之處。
只說周墨言是畏罪自殺,服了毒。
「李姑娘覺得,他真的是服毒自殺嗎?」
趙大夫問我。
我聳聳肩。
「誰知道呢?他的事,早就和我沒有關係了。」
「也是。你之前是仵作,聽聞這種事,總是想向你求證一番。」
我笑了笑,捻起一根銀針。
「現在可不是了。我現在是為生者醫病。」
開始新的生活後,我拜了趙大夫為師,替人看病行醫。
好歹也算是門吃飯的手藝。
加之我之前的營生和行醫有相似之處,有基礎,上手快。
現在已經能獨自診治一些簡單的病症了。
「那我們還要不要回去?」
趙大夫一邊寫藥方一邊問我。
我看了看在屋子另一頭幫人抓藥的娘親。
「我不打算回去了,免得我娘想起那些傷心事,換個環境挺好的。」
趙大夫點點頭。
「也好。要是你留在這兒,我必定是要留了。你的火候還不夠,有些病還得我來瞧。」
我笑了笑。
「那是,日後還得多多有勞師父。」
「話說你以後真的不會再做回仵作嗎?」
「也許……會吧……」
「等到有朝一日,鎮上只剩下我一個仵作,又偏偏有急案需要破的時候。」
「不過我保證,我絕對不會再和那些與案件相關的人有任何交集了。」
「畢竟有些時候,死人遠比活人單純的多……」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