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過了兩天。
這兩天裡,肖宇都沒有任何表現,反倒日常發布他和阮音蓓的事,惹得網友更加憤怒。
網友們紛紛衝到他的評論下辱罵他。
13、
在阮音蓓動刀子的那天,老頭找上肖宇。
他還是不放心。
[小宇,你朋友那的心臟就不用了,我找到了更好的心源,來源你不用管,你只需要認認真真的給小蓓做手術。]
[等手術成功後,由我親手操辦你們的婚禮。]
[手術拿出十足的精神,做得到嗎?]
[嗯。]肖宇點頭,給出承諾,[岳父,手術一定不會出現任何意外。]
我不敢置信。
老頭找到的心源,是活生生的人的心啊。
肖宇居然就這樣坦然的接受了。
我還是不太相信他是這樣的人。
畢竟他是救人的醫生,不是草菅人命的幫凶。
所以一直到下午兩點,到手術的前一秒,我的心中依舊對肖宇抱有一絲希冀。
我希望他良心發現不要成為幫凶之一,能救下即將遇害的人。
可我希望再一次破滅了。
我看著他穿上手術服,戴上手術帽,消毒,走進手術室里待命。
我失望了。
下午兩點半,心臟還是送來了。
鮮活的心臟,送來的時候都還在有力的跳動,完成自己的使命。
肖宇看著保溫箱裡的心臟,無動於衷,連眉頭都沒有皺起來一點,好像在看什麼物品。
原來一年的時間,真的可以把人變得面目全非。
14、
手術開始。
我閉上眼,不忍心看另一顆心臟的結局。
但接下來的發展讓我猝不及防。
我聽見阮音蓓驚呼。
[宇哥,你先別慌著用刀啊!我麻醉還沒上呢。]
[宇哥!痛!]
我睜開眼,看見的是肖宇拽住阮音蓓頭髮的畫面。
[阮音蓓。]
[一年前的加急手術,是你把我的手機拿走,還錄下我的聲音。因為你知道,曉雅死前,會給我打電話。]
[對嗎?]
我愣住了。
我死前的那通電話,不是肖宇接的?
阮音蓓哭得可憐,企圖喚醒肖宇的良知。
[宇哥,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嗚嗚嗚你弄痛我了,我肚子裡還有你的寶寶啊!]
肖宇突然笑了,笑得邪惡。
[我的孩子?]
[阮音蓓啊,每次開房的時候,我遞給你的酒好喝嗎?你難道就感受不出來他們的尺寸不一樣嗎?]
[至於你肚子裡的東西,誰知道是哪個男人的。]
我詫異的看向肖宇。
他此刻的模樣,已經無法再和我印象里穩重的肖宇重合。
此時的他,笑得像是剛從地獄裡掙扎出來的討命的惡鬼。
阮音蓓臉色一白。
[哥、宇哥,你在開玩笑吧……]
肖宇一笑:[你覺得呢?]
阮音蓓崩潰了。
她不可思議的看向肖宇,聲嘶力竭的大喊。
[我有什麼對不起你的地方!我這麼愛你,這一年裡,你因為前妻失魂落魄,是我一直陪著你!]
[我花了這麼大的力氣愛你,我處處為你著想,你憑什麼這麼對我!!]
她抬起手想要捶打肖宇,被後者一把抓住手腕,制止了動作。
[愛我?你愛我就是讓人開車撞死我的妻子!你愛我就是讓我親手把她的心臟縫進你的身體里!]
[你有什麼資格取代她?]
15、
手術室的隔音很好,阮音蓓叫得再大聲,外面也聽不見。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門口傳來了響動。
肖宇沒有管,慢條斯理的用手術刀將阮音蓓的身上畫出了好多傷口。
[曉雅最怕痛。]
[我見過被車撞死的人,肢體都是扭曲的,內臟都被撞得錯了位。她走的時候得多麼痛苦。]
[其實我原本想在第一天,也用同樣的方法弄死你。可是誰讓你的心臟用的是她的呢,我捨不得。]
阮音蓓痛哭流涕,她身體里的血越流越多。
接下來的畫面,對於我來說太過殘忍。
肖宇用手術刀劃開阮音蓓的胸膛,她活生生的痛暈過去。
在肖宇徒手把心臟剝出來的那一刻,手術室的門被暴力打開了。
老頭站在門口目眥欲裂。
[小蓓!!]
一眾警察將肖宇按在地上。
心臟從他手上掉落在地,染上了灰塵。
肖宇被壓在地上,脖子青筋暴起,衣服也被扯得歪歪扭扭。
盡顯狼狽。
我別開了眼。
16、
肖宇和老頭都被抓了。
一個是殺人,一個是經營非法產業鏈、售賣非法器官。
我也是這時候才知道,為什麼警察會來。
因為當天的手術,被全程直播放在網上,場面血腥,平台卻怎麼也關不掉直播。
【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原來他真的是純愛。】
【都怪阮音蓓!要不是她,這兩口子正幸福著呢。】
【哭死了嗚嗚嗚,下輩子你們一定要好好的在一起哦。】
我怎麼能忘了呢?
肖宇總能找到我,我以前和他玩捉迷藏,他總是第一個找到我的人。
現在長大了,他也能在第一時間找到我。
不過這一次,他是在找我的心臟。
警察問肖宇。
是什麼時候發現阮音蓓的心臟來源非法的。
他開口:[拿到我妻子骨灰罐的時候。]
[他們販賣器官已經違法了,你完全可以報警,用法律來制裁他們,而不是動手殺人。]
肖宇扯嘴一笑,眼裡布滿了狠厲。
[可只有這樣,才能讓他們感受到徹底的痛苦。]
17、
心臟找回了,我也看到了他們的結局。
我能感受到,我要真正的離開了。
我最後抱了抱肖宇,回了我和他的家。
屋內的一切還是和往常一樣,安靜又祥和。
我躺在沙發上。
想起了死前的那一天。
我當時為什麼要去醫院呢,好像是因為肚子,那時候我已經懷孕了,一個月。
我想要跑去醫院,告訴肖宇這個好消息。
可惜沒能說出口,也永遠說不了了。
我閉上了眼,等著最後的到來。
下輩子,我應該會比肖宇大好幾歲吧,到時候我正好可以拿錢砸他,包養他這個小嫩男。
聽他甜甜的喊我姐姐。
我越想越高興,好像真的聽見了肖宇的聲音。
[姐姐。]
緊接著,我被某人抱進了懷裡,他的頭埋在我的脖頸間。
[姐姐……我好想你。]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讓你傷心的,我根本就沒接到你的電話,我也不是不想在你身邊。]
[我愛你,我愛你。]
我捧起他的臉。
是肖宇。
可是這一次,他的眼睛望著我,他能看見我了。
而死人只有一種方式才能被看見,也只有一種方式才能被觸摸。
我的眼眶也紅了。
這個傻子,怎麼以前沒覺得他戀愛腦呢。
……
18、
肖宇無法原諒自己。
他裝得高冷,因為不知道該怎麼收斂對曉雅瘋狂的愛。
他攻讀醫學,就是為了找到解決曉雅遺傳心臟病的方法。
可他卻在一場手術後,聽到了噩耗。
曉雅死了。
那一瞬間,他感覺天都要塌了下來。
工作人員說,她死於車禍,因為她闖紅燈,遭到正常行駛的車輛碾壓。
怎麼可能呢?
曉雅連井蓋都不會踩,更不用說闖紅燈了。
肖宇抱起了骨灰罐,瞬間明白了。
重量不對。
雖然骨灰有些時候會因為裝罐的原因,導致無法將所有的骨灰收集。
可至少它不會這麼輕。
一天的時間,他知道了原因。
曉雅的心臟,出現在了阮音蓓胸腔里。
還是由他親手縫進去的。
他在那場加急手術室里,拼盡全力的救了害死他妻子的殺人犯。
就這一點,他就無法原諒自己了。
他原本想用同樣的方法殺了阮音蓓。
可是又不甘心,因為她不會痛苦。
所以他就用了一年的時間布置,給她搭了一個死亡的舞台,也讓她的父親,親眼見證女兒死在自己面前。
老頭只有阮音蓓這一個女兒,所以肖宇肯定,見到了那個畫面,他一定會瘋。
最後,阮音蓓死了。
老頭瘋了。
但肖宇不高興。
他已經讓殺害曉雅的人都受到了懲罰,可是他卻總覺得缺點什麼。
後來他想清楚了。
傷害曉雅的人裡面,還有一個他。
所以他自殺了。
死後他回到了他們兩個人的家。
在這裡,他竟然看到了曉雅閉眼躺在沙發上的畫面,像是她在等他下班回家。
平常人輕易就能得到的日常,在他心裡,卻是美夢的存在。
近鄉情怯。
肖宇鼓足了勇氣,才敢抱住曉雅,就怕她會像泡沫一樣消失不見。
[姐姐,對不起……]
[讓你等了這麼久。]
這是曉雅,真正的曉雅。
她也回抱住了他。
肖宇心想。
去踏馬的矜持,去踏馬的心臟病。
從現在開始,他要奔赴屬於他的幸福。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