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你不是有事嗎?還不走?一會兒學校關門了。」
周鶴輕咳兩聲,開始趕人了。
果然,變回正常人後連別人的調侃他都會覺得反感。
李明拍了拍我的肩,笑道:「是是是,我不打擾你們小情侶的二人世界了。你們夫妻床頭吵架床尾和哈!」
說完他還賤兮兮的拍了拍病床。
臨走的時候扒在門框上探出一顆腦袋,露出一個猥瑣的笑。
「床挺結實的,可勁造!」
我的臉瞬間滾燙。
周鶴也好不了哪裡去,整個人都快熟透了。
但表情依舊臭臭的。
看吧,我就知道他病好了就會覺得噁心。
於是我起身往沙發走去。
轉身之際,周鶴拽著我的衣角。
「你去哪兒?」
我指了指沙發,示意今晚我睡那兒。
周鶴挪了挪身子,病床空出了一大半。
他乾咳了兩聲,撓著頭說。
「今天晚上溫度有點低,病房裡沒有多的被子,你要不要和我擠擠?」
他全身都寫滿了不自在,看得出來他是非常不想的。
只是出於人道主義問問罷了。
我背對著他搖頭,眼底濕了一片。
嘴硬拒絕。
「兩個大男人睡一起像什麼話。我就睡沙發,一晚上沒事,反正明天就換李明來了。」
說完我別開周鶴拽著我衣擺的手,徑直往沙發走去。
過了好一會兒,周鶴才淡淡的「嗯」了一聲。
前半夜,我一直沒睡著。
後來實在是困意上頭,昏昏沉沉睡去。
迷迷糊糊的時候我感覺自己的身子變得輕飄飄,好像有人把我抱了起來。
我微微睜眼,看見穿著病號服的周鶴把我抱在懷裡。
朝病床走去。
這種感覺沒一會兒就消失了。
也是周鶴已經好了,怎麼會主動過來抱我。
他一想到這段時間發生的種種,應該恨不得離我遠遠的。
14
第二天一睜眼,我就看見了一塊古銅色的肌膚。
我的臉貼在上面。
「砰砰砰......」
是心跳的聲音。
我猛然抬頭,入眼的是一道完美的下頜線。
被子裡,我和周鶴的腿疊交在一起。
所以昨天晚上那不是夢?
真的是周鶴過來抱我了?
周鶴還沒睡醒,我躡手躡腳的準備下床。
胳膊被人抓住,我重新跌進周鶴的懷裡。
他的下巴在我頭頂蹭了蹭,嗓音低迷:
「老婆,別動,再睡會兒。」
話一出,我整個人傻了。
也炸了。
周鶴也猛然睜開眼睛。
一看見我他直接從床上彈了起來。
臉刷的一下紅到了耳根。
「不是,我剛才......」
周鶴著急解釋。
我抬手打斷他,尷尬扯出一個笑。
「我知道,你認錯人了。我們兩個大男人怎麼可能叫這種稱呼,怪噁心的。」
不知道是不是沒睡醒的原因,我好像在周鶴的臉上看到了失落的表情。
難道說他剛才真的叫我?
我開始緊張,看著周鶴微微張開的唇。
心裡想著,周鶴只要你說你剛才喊的是我。
我就不計較你和那個男生在寢室乾了什麼。
我還可以當你的寶寶。
結果周鶴只是淡淡的「嗯」了一聲。
然後讓我早點回學校。
臨走的時候他問了我一句奇怪的話。
他說:「白榆,你是不是很反感和男生親密接觸?」
這次我也淡淡的「嗯」了一聲。
然後頭也不回的走了。
15
上課的時候,班上的同學湊過來問我是不是和周鶴分手了。
「白榆,你和周鶴分手了嗎?今天早上好幾個帖子的主人都收到周鶴要求刪帖的消息。說是不想給你帶來困擾。」
心臟有點脹痛。
「我們從來沒談過。」我的語氣很淡。
同學還在說:「前段時間周鶴不是還在操場上親你的臉嗎?你們男生現在都玩這麼開了嗎?」
腦海里突然出現那天晚上周鶴親我的畫面。
那晚,周鶴說想去散步。
我陪他去了。
走著走著,周鶴突然牽起了我的手。
從正常的牽手到後來的十指緊扣。
我們和其他情侶一樣圍坐在校園歌手身邊,聽著《等你下課》。
副歌的時候周鶴突然在我臉頰上親了一下。
畫面被很多同學拍了下來。
我的私密相冊里還存著那晚星空下偷親的照片。
其實那天晚上我很想親回去。
但我不敢。
周鶴可以說自己病了。
而我呢?
趁人之危的基佬嗎?
16
幾天後周鶴出院了。
一想到之前寢室發生了那些事,為了避免彼此尷尬。
我提出了換寢。
輔導員是一個十級衝浪選手。
她一臉八卦的問我:「你和周鶴真的分手了?你倆挺配的,有什麼事不能好好說嗎?年輕人別意氣用事,別讓自己後悔哦。」
輔導員說話的時候臉上閃過一絲悲傷。
我目光掃過她桌面上的相框。
相框是里一張剪影,看得出來是兩個女孩兒接吻的畫面。
我突然明白了什麼。
但我還是堅持換寢。
「他不喜歡男人,之前只是因為車禍後遺症。我不想給他造成負擔。老師,麻煩您簽字吧。」
輔導員最終還是給我簽了字。
臨走的時候她說我們還年輕,讓我勇敢一次。
我苦笑離開。
勇敢不了一點。
男生對同性戀的包容心沒有女孩子強。
一個不小心就會被罵成基佬和變態。
回寢室收拾東西的時候,恰好遇見周鶴回來。
李明大概是感覺到了僵硬了氛圍,幫周鶴把行李放下後就找藉口溜了。
李明走後,我尷尬的給周鶴打了個招呼。
「你好些了嗎?」
周鶴點頭,目光落在我收拾行李的手上。
語氣平平,「你要走搬?」
「嗯。」
「為什麼?因為我嗎?」
「不是,我本來就不是體育系的,剛好最近藝術系的寢室有一個空位,我搬過去也更方便。」
說著我繼續收拾。
心裡祈禱,大哥別問了。
再問我就哭給你看。
周鶴果然沒問了。
但是下一秒,我疊衣服的手就被人拽住了。
我茫然抬頭,對上周鶴有些泛紅的眼眸。
「白榆,你如果覺得尷尬,我可以走。你本來性格就孤僻,好不容易和李明他們打成一片,現在搬去藝術系又要重新適應。」
周鶴的情緒有些起伏。
他嘴上說著自己走,但拽著我胳膊的手卻越來越用力。
莫名讓我覺得他是捨不得我走。
我甩開他的手,搖頭說沒事。
然後繼續收拾東西。
周鶴沒再留我,反而幫我收拾東西。
但是他變得有些異常。
今天的周鶴話特別多。
他每幫我收拾一件東西,就會說一句話。
「白榆,藝術系那邊的同學會幫你洗內褲和襪子嗎?」
「白榆,你說藝術系的男生會不會在你熱的時候幫你脫衣服?」
「你下次暈血的時候,藝術系的細狗們能抱起你嗎?」
......
他到底想說什麼?
從他病好開始,就急於刪除帖子和我撇清關係。
現在我要搬走,和他徹底斷乾淨,他又開始纏著我。
我頓時有了脾氣。
「周鶴,你到底要說什麼?」
只見周鶴眼眶更紅了,他看著我,小心翼翼開口。
「你可不可以不走?」
17
最後我沒走成。
一是因為輔導員發消息說藝術系那個床位有同學先一步搬進去了。
二是因為周鶴並沒有給我回答的機會,就把行李箱的東西一件件擺回原位。
周鶴說雖然現在病好了,但是那段時間的記憶並沒有丟失。
他發現我人很好,想和我繼續當室友。
我暗自慶幸周鶴沒有發現我是 gay。
但這意味著接下來的日子,我還要繼續裝直男。
晚上周鶴抱著平板來我的床上。
他說要我陪他學習新知識。
李明看著周鶴上我的床,露出了欣慰的笑。
「你們兩口子和好如初了?」
我罵李明傻逼。
周鶴只是笑著說,「嗯,和好了。」
他怎麼不否認李明的話?
還有,他耳朵為什麼這麼容易紅?
氣氛有點怪。
周鶴拉上床簾,迫不及待點開平板。
我看見他點進了一個網盤,心裡有了不好的預感。
我一般只有看小電影才會點進網盤。
緊接著周鶴露出一絲意味不明的笑,把平板朝我這邊挪了挪。
視頻開始。
入眼的是一雙毛髮茂密的男人的腿,鏡頭順著男人的腿往上移動。
一路赤裸。
背景音樂還是那種歐美性感歌曲。
眼看著鏡頭馬上就要移到不可描述的部位了。
我一腳把周鶴踹到了床下。
然後對著周鶴罵了一句:「流氓!」,嘩啦啦拉上床簾。
床簾拉上後,我掀開被子看了眼。
然後兩眼一黑。
以前怎麼沒發現周鶴這麼 open?
下午才說了做朋友,晚上就拉著我陪他看小電影。
還說學習知識。
等等,他說的是知識還是姿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