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去細究,他到底在想什麼。
出院後,盛擇將我帶回了我們曾經的家。
他的房產有很多,所幸的是,他和姜瑜在一起時並沒有帶她來過這裡,但我當鬼魂野鬼時也進不來,如今重新踏進門的這一刻,曾經在這間房子裡的回憶如排山倒海般湧現。
所有的一切都保持著原來的樣貌,書房裡的玻璃櫃中放著我們在五年前拍的婚紗集,桌角整整齊齊疊著他親Ṱů₆手寫的每一張請帖,就連陽台上我種的植物,如今都還是生機勃勃的模樣。
我側目看向廚房那道挺拔的身影,暖白調的燈光下,他正認真而專注地對著食譜熬魚湯,側顏精緻又硬朗。
和從前一樣。
但我們卻回不到從前了。
我很確定自己沒有辦法從這段感情里全身而退,他和姜瑜在一起的每一個瞬間都像是刺進心臟的針,帶來凌遲般的痛。
作為一名會惡化的白月光,其被男主厭惡最後走向悲慘結局的原因,很大程度上是因為主動去找了女主的麻煩,而我並沒有要找姜瑜的打算。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她也算是受害者。
我想,沒有人比我更清楚,根源,其實是盛擇。
10
出院後的第三天,是我的生日。
盛擇親手做了一個生日蛋糕。
其實自我們在一起後,我每年過生日的蛋糕,都是他親手做的,從設計造型、選取材料到稱麵粉、打雞蛋、烤蛋糕,每一個步驟他都認真地像是對待每次工作上的決策。
最後他將蛋糕放在我面前時,上面還畫著兩顆心,中間燃著一根粉色的蠟燭。
滿室的燈光被熄滅,只剩眼前這一抹亮。
「漫漫,生日快樂,許願吧!」
隔著盈盈燭火,他的眉眼溫柔俊雅,我想起從前每次的願望,都是和他有關,有最庸俗的年年歲歲,有最真誠的平安健康,也有最傻氣的希望他再也不會挨揍。
這主要是因為那時候他太過鋒芒畢露,在商界得罪過不少人,總有很多人來找他麻煩,很長一段時間,他回來時都帶著傷。
但他年輕氣盛不知收斂。
直到有一天,我被他得罪過的一個人抓走了。
那人沒有對我做什麼,只是拿著水果刀壓在我的右手上,用刀背一根一根划過我的手指,對著趕來的盛擇輕飄飄地說:
「聽說,你女朋友是個醫生?」
不知道為什麼,這並不讓我害怕和痛苦,真正讓我痛苦的是,盛擇跪下了。
後來,刀被扔在他面前,那人漫不經心地開口:
「你的手,換她的。」
盛擇毫不猶豫地拿起刀,額角青筋凸起,他沒看我一眼,只對著那人說:
「你說的。」
慶幸的是,他還沒來得及划下去,警察突然出現了,混亂之中,我替他擋了一刀,刀口不深,我很清楚,不致命。
但盛擇還是在驚懼之下,抱著我落了淚,水滴一滴滴落在我裙子上,幾乎要灼傷我。
那之後他幾乎收起了所有鋒芒,但埋藏在骨子裡的狠戾倒是越發凸顯,直到現在,再也沒有人能夠輕易威脅到他。
「漫漫。」
盛擇的聲音拉回我的思緒,他提醒我吹蠟燭。
幾乎是在燭火熄滅的瞬間,他就和從前每一次一樣,像是草原上餓極了的狼,將我撲倒在沙發上。
大概是五年實在太久了,久到我被他撲倒後一時都忘記要怎麼反應了。
懵圈了好一陣之後,在上衣被扒開前,我及時抓住他的手,然後氣息不穩地叫了聲:
「盛擇,等一下。」
他短暫地停了下,呼吸有些重:
「蛋糕等下我喂你。」
說完不等我回答又俯下身來,心底忽然竄出一抹疼,我用力咬了他一口。
一聲「悶哼」後,血腥味在空氣中蔓延開,我趁他鬆手時使勁推開他,腳步不穩地跑過去把燈打開。
沙發上,他正曲著一條腿坐著,一隻手抹了抹染血的唇角,看向我的眼神帶著受傷,滿是委屈地叫我:
「漫漫……」
我站在離他最遠的位置,微微側過臉。
當時出院後我提及想分開睡的理由是:
「一個人睡了五年,一時改不了習慣。」
現在,我再次僵硬地開口解釋:
「抱歉,有點不習慣了。」
他站起身,踩在柔軟的地毯上,一步步朝我走來,在我全身緊繃的狀態下,很輕、很輕地問了我一句:
「那我可以抱抱你嗎?」
11
除去做鬼的那五年,我真正意義上見到姜瑜,是在一個傍晚。
我知道小說中男主開啟追妻火葬場的一個關鍵點,是看見女主身邊出現另一個男人。
我們和姜瑜相遇時,就是這種情況。
當時我被盛擇帶去參加圈內的一個聚會,後來因為我無聊的心情幾乎寫在了臉上,他中途便帶我出去等電梯準備離開。
姜瑜就是這個時候出現的,電梯門緩緩打開的瞬間,她一襲銀色長裙至腳踝,斜斜倚靠在身側一個戴著黑色口罩的男人身上,就這麼毫無徵兆地出現。
八目相對了一秒後迅速錯開,我牽著自從看見姜瑜出現就渾身緊繃的盛擇走進去。
電梯門再次緩緩合上,然後我看向電梯門內的鏡面,和姜瑜的目光再次對上,很奇怪,我並沒有在她眼裡看見一點點哀傷,相反,她所有的肢體語言都在表明,她和她身邊那個男人的關係匪淺。
這種情況是對的,但也不太對,當時的我並沒有想清楚是哪裡不對勁。
那大概是我乘的時間最長的一次電梯,大家似乎都在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對方,空氣中瀰漫著詭異的安靜,最終在電梯門打開時,消散。
盛擇率先牽著我走出去,一次也沒回頭。
我低頭看了眼被他無意識越抓越緊的手。
很疼。
當天半夜,我起床準備去廚房倒水,正要經過客廳時無意間看見站在陽台上的人。
他正在打電話,低沉的聲音在夜間格外清晰,帶著些隱忍的怒意:
「去查一下和姜瑜在一起的男人是誰?」
寬闊清冷的客廳並沒有開燈,在這寂寥無聲的夜裡,只有陽台上,他的指尖閃動著點點猩紅。
我在原地站了很久很久,久到雙腿沒了知覺,才反應過來臉上早已一片濕潤。
或許,從這裡開始,他就要正式走上追妻火葬場的劇情了吧。
這一刻,我忽然覺得挺沒意思的。
算了。
就讓他和姜瑜在一起吧。
我承認,沒在一醒來就提分手,的確是存了幾分隱晦的心思。
我並不想看見他和姜瑜就那樣輕易地幸福美滿,不然要怎麼對得Ťū¹起我們的過往。
惡化的白月光之路,我是想過在盛擇這裡走一程的。
但事實上我一直很明白,歇斯底里的哭鬧和質問只會讓不愛你的人更厭煩,除了讓情緒得到發泄,幾乎沒有任何作用。
對於一段結果已經註定的感情,最恰當的選擇其實是帶著他的愧疚和彌補體面地離開。
所以,我對他提了分手,在一個暴雨的深夜。
雷電交加下的雨水瘋狂地砸在玻璃上,水流幾乎鋪成面,一陣一陣往下滑,像極了末日降臨前的預兆。
但屋內卻靜謐無聲。
我坐在厚厚的地毯上,正拿著圖紙在拼樂高,是個城堡的模型,積木數量多達一萬,我拼了三天,也僅僅只完成一半。
盛擇回來的時候,我正捏著一枚粉色的積木在發愁,對於這些東西我向來不擅長,但盛擇很厲害,所以我故意忽略他蒼白疲憊的臉色和額前還在滴水的短髮,讓他來幫我。
我知道,他不會拒絕我。
臥室的暖白燈光垂下來,他坐在我對面的地毯上,低頭認真專注地拼接每一塊積木,半邊臉掩在昏暗裡,但仍舊不能遮住他的疲倦。
我仔細想了想,似乎自那天遇見姜瑜後,他的臉色就經常不太正常,當然,這裡的「不正常」是指隱隱帶著一絲病態。
準確來說,是很多事都變得不太正常,譬如他的工作量突然增多,有時會到很晚才回來,譬如他會在我說話時突然望著我發獃,眼神蒼涼而悲哀,譬如他在對我笑時,一定不知道他的笑容有多勉強。
我安靜地靠在沙發上,看著他一點一點將模型拼完整,看著時針轉了一圈又一圈,將準備好的說辭在心裡演練了一遍又一遍。
我甚至想要從我們的初見開始說起,說他對我的承諾、說我們那段艱苦的日子、說我被車撞上的瞬間、說他最近面對我時的心不在焉。
但最後當他捧著拼完的整個城堡遞給我時,我接過來後一邊欣賞一邊很隨意地說了句:
「盛擇,我們分手吧。」
他肉眼可見的僵了一下。
其實像他們這樣從底層殺出來的富一代,在人心與人性的把握與事件的推演上幾乎是頂級水平,大多數人只要在他們面前說幾句話就能被從裡到外看個透。
所以即使我並沒有拿出能證明他和姜瑜有關係的實質性證據,但我想,他不會猜不到我提分手的原因。
而那些沒被我說出口的往事,無非是還在告訴他,我的不舍,我還在期待他的解釋、他的挽回。
但我知道,他不會。
窗外暴雨無聲,他靜靜地、靜靜地坐在我身側,靜到仿佛這個人不存在。
我沉默地低頭仔細欣賞模型的各個細節。
過了很久很久,我聽見他的聲音:
「你知道……日復一日地等待一個可能再也醒不過來的人,是什麼感受嗎?」
13
盛擇暈倒進醫院了。
我想可能是因為在他疲憊且淋雨後,我還讓他通宵幫我拼樂高的原因。
所以早上醒來看見他靠在我臥室門外的牆壁上高燒不醒的時候,我還是給他助理和救護車分別打了個電話。
先到的是他的助理,他看見我推著行李箱一副要離開的模樣,委婉問:
「江醫生,您不一起去醫院嗎?」
我拿起桌上的鑰匙,看了眼毫無意識的盛擇,莞爾道:
「不了。」
在救護車來之前,我坐上了預約好的車,然後隨便報了一處盛擇送我的房產地址。
這麼些年來,盛擇送了我不少東西,各種價格高昂的珠寶首飾,大大小小的各處房產,我認識或不認識的名牌包,還有我碰都沒碰過的限量款跑車。
我將這些全賣了。
看著帳戶里的那串數字,我很確定,足夠我衣食無憂三輩子。
所以我打算出國進修,遠離男女主的生活。
離開前,我去了盛擇常帶我去的那家很小眾的餐廳,裡面的飯後甜點是我喜歡的黃桃酸奶小蛋糕。
對於只有我一個人出現,餐廳老闆並沒有訝異,一如既往地在飯後給我送來一碟小蛋糕,然後笑眯眯地說:
「江小姐,這是我最新研究出來的,搭配了薄荷,您是除我之外第一位吃到的人,要是盛先生也在的話……」
我低頭地淺淺嘗了一口,打斷她的話:
「哇,真的很不錯!」
她立即跳轉話題,滿目欣喜:
「我就知道您一定會喜歡,我還有好多種想法,等您下次來,我再給您換新的。」
我捏著勺子繼續咬了一小口,任憑心底的澀意翻湧,安靜地搖了搖頭,聲音自然無波:
「我不會再來了。」
直到上飛機,我也沒去醫院看過盛擇一眼,並換掉了所有的聯繫方式。
國外的生活很簡單,我仿佛又回到了大學的時候,每天忙著學業,忙著好好生活,只是偶爾在夜深人靜時,會因為突然竄出來的回憶,而失去所有睡意。
很早之前我曾聽人說過,一段沒有結果的感情,會讓人痛苦兩次,一次是在分開的時候,一次是在那個人結婚的時候。
我並不想經歷第二次,所以我沒再關注過盛擇的消息,甚至連國內的娛樂新聞都沒有再看過。
而再次看見「盛擇」這個名字,是在一年後我參加的一場學術交流會上,當時討論的是一個典型的國內案例,一位病人在沒有任何疾病及所有器官都正常運行的情況下,忽然就昏迷不醒了。
也就是說,他沒有受到任何外力傷害,身體一切正常,但不會醒來。
先後有無數專家針對這個案例進行分析,仍舊沒有答案,不知道為什麼,我忽然想起我自己,雖然我是由於外力因素導致的昏迷不醒,但我的確需要到達劇情節點時,才能醒來。
不過,我若坦誠地說出我的經歷,他們大概會像看傻子一樣看我。
因而我只是安靜地聽著,聽到會議結束,最後在螢幕上看見案例中無故昏迷一年的當事人的名字:
盛擇。
14
我設想過無數種與他重逢的場景。
但絕對沒有一種是現在這種情況,我站在醫院的病房門口,陽光從半開的玻璃窗透進來,空氣中飄動著微小的浮塵,紗簾旁放著一盆鈴蘭,他安靜地躺在病床上。
大腦在那瞬間變得空白,直到他的助理走過來叫我,我才發現指甲因緊握嵌入了掌心,從助理蹙眉擔憂的表情里,我猜測出自己的臉色一定不太好,他告訴我:
「江醫生,盛總其實很早就開始會突然暈厥了,一年前,他高燒暈倒被送進醫院後,在您上飛機那天醒ṭûₘ了,然後一個人坐車去了機場,後來暈倒在機場就再也沒醒來。」
如果說我的昏迷是因為劇情需要,那他呢?
我不斷地想,原本應該和姜瑜擁有幸福結局的盛擇,為什麼會走向另一條軌跡?
「姜瑜呢?」
我看向助理,開口的聲音很是乾澀啞然。
似乎沒料到我會突然提及這個名字,他有一剎那的表情失控,但很快掩飾好。
我想,即使所有人都不知道盛擇和姜瑜的關係,他一定知道,甚至知道的比我想的還要多。除了上司與下屬的身份,實際上他還是盛擇的師弟,比盛擇小几屆,畢業後跟在盛擇後面,被盛擇一手提拔上來。
沉寂了幾秒後,他欲言又止地望向我:
「盛總和姜小姐在您醒來的那天就徹底分開了……盛總愛的只有您。」
我覺得可笑,問他:
「那為什麼會和她在一起呢?」
大概是沒辦法回答我的問題,他嘆息了聲,說起一件往事。
「姜小姐和師兄結婚前,有一天晚上她在車上睡著了,許是做了夢,一直在叫一個男人的名字,當時師兄就在車上,他什麼反應也沒有,甚至都沒看一眼。」
「您大概不知道,師兄從前只要聽說您在醫院和哪個男醫生走得近了,就會連著好幾天偷偷去醫院。」
「我不知道師兄為什麼會和姜小姐在一起,但我知道,師兄一定不愛她,有一次師兄喝醉了,捧著您的照片反覆道歉,他說對不起您,他必須要和姜小姐結婚,他實在沒有辦法了。」
「他或許……有什麼不得已的理由。」
不知怎麼,我忽然想起分手時,盛擇說的那唯一一句話。
那時我以為他的意思是,在等待我醒來的漫長歲月里,是姜瑜讓他走出了絕望,所以他愛上了姜瑜。
如今再想,一個莫名的念頭浮現上來。
我抬手撫上他俊挺的眉眼,或許,他的意思是,他知道等待一個可能再也不會醒的人是什麼感受,所以不想讓我經歷。
15
我現在也體會到了。
和從前的他一樣,我也喜歡坐在床邊一邊給他擦拭臉頰,一邊說一些最近發生的瑣事。
如果說當初的我必須要到他和姜瑜結婚時才能清醒,那麼他的清醒時間,是沒有答案的。
姜瑜已經很久沒在熒幕上出現過了,娛樂圈更新換代的速度很快,她的名字逐漸被觀眾淡忘。
我並不清楚她發生了什麼事,但這個世界原定的走向的確發生了天崩地裂式的變化。
男主角昏迷不醒,女主角消失在大眾視野。
直到有一天,我想起當初盛擇帶姜瑜回的那所公寓,問他助理要了密碼,第一次鼓起勇氣走進去。
然後在那裡遇見了姜瑜。
當時她就站在盛擇臥室里,正低頭在翻看一本畫冊,門被打開的瞬間,她回頭,與我四目相對。
距離上一次在電梯里的相遇,已經過去一年多的時間,大概是醫生的職業病,我下意識注意到她的氣色,沒化妝,依舊漂亮,但有種大病初癒的感覺。
對視沉默了許久,她開口說的第一句是:
「別誤會,我也是第一次進這間臥室。」
繼而她捏著手中的畫冊走到我面前,翻開其中一頁舉到我臉的旁邊對比著看了一遍後,露出一聲不明意味的輕笑:
「嘖,他騙我啊!正主一出現,這畫上是誰可太明顯了。」
後來,我們坐在陽台的藤椅上,她對我說著關於和盛擇的往事。
她說她是來取個東西,最後一次來這裡了。
她說和盛擇在一起只是為了逼她初戀出現。
她說和盛擇的那場婚禮實際上她跑得比盛擇還要早。
她說本來以為盛擇真的愛上了她,覺得愧疚,現在看見我,一點也不愧疚了。
「原來他是真的認認真真在拿我當替身,如此更好,我也是的的確確在利用他,扯平!」
姜瑜笑著鬆了一口氣。
我越聽越奇怪,不帶任何私人感情地問她:
「為什麼你沒有愛上他?」
她站起身走到玻璃窗前,仰頭看著外面湛藍的天,過了很久很久才說:
「事實上,我和盛擇屬於同一類人。」
「同樣深陷泥潭的人,是沒辦法互相拯救的,我們不可能會愛上對方。」
離開前,她留下的最後一句是:
「要我說,我和盛擇的緣分還沒有我和你的大,畢竟,我們長得這麼像,誰知道上輩子會不會是親姐妹呢!」
我將畫冊帶回了醫院,從第一頁翻到最後一頁,無一例外,每一張都是寥寥數筆勾勒的背影或側影。
夜裡,我又做夢了。
夢裡,我回到了和盛擇剛畢業的那段時光。
那時候縱然艱苦,但也是好的。
盛擇將我送到實習的醫院門口,然後從廉價的外套口袋裡掏出一瓶酸奶,揉揉我的腦袋笑著說:
「晚上等我來接你。」
我看著他,很清晰地知道這是個夢,可我太久太久沒見過他的笑,沒聽見他的聲音了,想開口叫他,聲音卻斷在喉嚨,眼淚猝不及防地一顆顆落下來。
他嚇壞了,手足無措地幫我擦淚,發現越擦越多,於是直接將我腦袋摁進懷裡。
「是不是在醫院受委屈了?」
我搖頭,平復了一會心情後從他懷裡退出來,聲音有些哭後的啞:
「沒有,我只是……太久沒聽見你的聲音了。」
他無奈地笑笑,伸手揪了把我的臉頰,極為克制地吻了下我的額頭,然後溫柔地看著我說: